第四十一章 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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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觴想要去握她的手,卻沒有勇氣把手伸向雲飄。隻能把她的驚慌,無奈,悲憤,收進眼底,藏在心裏。
他知道她此刻心靈上所受到的衝擊,但是他沒有辦法,既然已經說了,為了讓她明白,他隻能繼續硬下心腸,把該說的全部告訴她。
“此外我還要跟你說一個事情,你師父的傷藥,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收起來,不讓你多吃了麽?”
雲飄下意識的搖著頭,莫秋觴看著她迷茫的眼神,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聽到他的話,但是既然已經撕開了這道傷疤,那就讓她暴露在天地間,也許才有機會盡快痊愈。
於是他用自己都覺得殘忍的聲音告訴他“那個藥的確是補身的好藥,但是卻不能給心脈受損的人服用,否則對心脈大大的毀壞不可想象,甚至有可能致人喪命。”
雲飄聽到這一番話,差點昏厥過去。她身子晃了幾晃,忽然感覺到意識越來越輕。她似乎回到了那天晚上,她拚命逃出那間匪徒與暗衛爭鬥的破屋,迎麵被人重擊,她甚至來不及抬眼看一眼那人的樣貌,那一擊真痛,正中心脈……
雲飄眼前一黑,昏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客棧。
“你醒了?”
雲飄剛睜開眼,就聽到莫秋觴在外間問。
雲飄撫了撫額,頭疼欲裂,她努力的回憶著之前,她和莫秋觴的對話,心痛如同巨潮席卷而來,擊的她驀然而起。
她衝出屏風,來到正在塌上打坐的莫秋觴的身前。
莫秋觴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雲飄慘白的臉,和一雙迷茫、驚懼又絕望的眼。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心如此撕心裂肺的疼。
在一瞬間,莫秋觴幾乎篤定,不管怎麽樣,都要保護這個女孩兒,這也是他目前能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
“你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莫秋觴知道她會這麽問,但他甚至不忍心回答她,然而他隻能點頭。
雲飄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她就站那裏,不知所措,“可是,”她說到這裏帶著哭腔,喘了口氣,“可是這是為什麽呢?還有……還有你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可現在忽然又告訴我了?”
莫秋觴長籲一口氣,“你先坐下吧,好嘛”說著他拉她在身邊坐下,然後正對著她,“我一直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好,因為很多謎團,直到現在我自己也沒有解開。所以我怕跟你說,但是又說不明白,讓你一知半解的,更加無法麵對。”說著他又歎了口氣,“關於你師父的事情,我跟你說的沒有一個字是假的,我記得我曾經說過,我這個人不信誓言,所以我從來不發誓,但是我承諾過的,就一定做到。”
雲飄始終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這灣深潭之中,尋到自己可以依靠的理由,“好,那麽我信你。”
莫秋觴聽她如此說,語氣艱難又肯定,深重的點了點頭,“至於你問我,你師父為何要如此?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在得知她換過卷宗,還有給了你那個藥之後,不敢跟你說的原因。一則,我怕你太過難過,她對你畢竟有撫養之恩;二則,我怕你因為無法麵對,在她那裏露出馬腳,更加危險。所以你這次回到我身邊,我就已經決定了,不論如何,先將你保護起來,教你武功和內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自己保護自己,那我也就放心了。”
雲飄咬著下唇,回想著一路以來的一幕一幕,才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那你現在又為何決定告訴我了呢?”
莫秋觴歎了口氣,“其實,之前那天晚上,在沙漠上,你欲言又止,我就已經猜到你要說什麽了。隻是我那時真的矛盾極了,不知道從何說起。直到方才你問我那句話時,我感覺到的不是心疼,而是心空了,我不想讓你誤會我。更不希望你因為誤會我而傷害自己。所以雲飄,我從來沒有一時一刻的嫌棄過你。我們的前路還有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謎,我不敢去想我自己以後的結局,更遑論是你的。”
雲飄眉頭緊鎖,下唇幾欲咬出血來,莫秋觴去搬她的下巴,讓她別如此折磨自己,順勢將她摟入懷內,雲飄本來顫抖的身體,終於一下子感受到了溫暖,“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想以後的事情,我的頭快疼死了。”
她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她對他有著一份依戀,她不恨他,這讓莫秋觴既欣慰,又心酸。他拍了拍雲飄的背心,“前塵已明,先別想了,你現在歇息吧,別為難自己,好好睡下。明日,頭就不疼了。”
莫秋觴坐在床邊,看著雲飄已經睡著,才起身出門,天已經蒙蒙發亮,他本來想去敲連峰的門,在門前已經聽到他尚在睡夢中的氣息,不好去打擾他,便自己跳上了屋頂。
這大漠街市的風景,在這青白相間的清晨,別有一番盛景。漸漸的冰冷的色調褪去,披上一層金紅色,莫秋觴回首,望見遠處一輪紅日直掛在空中。莫秋觴漸漸一絲微笑掛上嘴角…….
這日,眾人吃過了午飯,就聽見外麵腳步聲,正是唐雲被小二帶領著進了小院。
“公子,我們晚了一天。”唐雲先見了禮。
莫秋觴見他臉色不好,也不知為何,“沒什麽。你的臉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什麽棘手之事?此外粟興呢?”
唐雲歎了口氣,“就在外麵,請公子趕緊著人去外麵看一下吧。”
說著他附耳跟莫秋觴說了兩句,雲飄見莫秋觴眉頭鎖了一下,估計是有什麽事情,也不好問。
莫秋觴忙跟著唐雲出去了。
不一會兒工夫,莫秋觴讓人從外麵抬了一隻大箱子進來,連峰和雲飄都是麵麵相覷。
大家隨著一起進了左廊下的屋子,暗衛把箱子打開,裏麵蜷縮著一個人,奄奄一息。
莫秋觴命暗衛將那人架了出來,讓他躺在床上。
連峰一看,不由得大驚,“這不是李源麽?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莫不是……”
莫秋觴也是著急,問唐雲和粟興二人,“他就一直這麽昏迷著?”
唐雲忙回稟道:“我們在伊州的準備出發的時候,他半夜來的。當時一身是血,把我二人也嚇住了,聽他說的,是有人在追殺他,不過他已經把任務辦好了,後來就昏了過去。因為我們轉天就要出發了,擔心被人發現,於是便將他先安置在這個箱子內,與其他貨物放在一起以掩人耳目,因為到底是何人所為還不能確定,所以我們一路上都非常提防小心。不過倒是沒有遇到什麽阻礙。然而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我們也怕出事,除了給他吃一些治療外傷的藥,也沒有敢請沿途的大夫為他治療。一路上馬不停蹄,今日終於趕上了公子的行程。”
莫秋觴吩咐莫清去給唐雲粟興還有跟他們一起來的暗衛們準備飯菜,然後對唐雲說:“你們吃完飯,休息一下,咱們再說玉礦的事情。”
待他們都下去以後,屋內隻剩下連峰,雲飄和莫秋觴三人。
莫秋觴趕忙坐了下來,給李淵診了診脈,連峰忙問如何?
莫秋觴道:“他內傷倒是不太重,不過失血太多了,身體極其虛弱,先吃一些花月相輝丹,然後我來幫他調息一下。”正說著莫清從外麵進來,莫秋觴又吩咐她去廚房找一些有益於補血的食材,但是做法一定要清淡。
莫秋觴為李源療傷,雲飄見他二人頭上都漸漸析出汗珠,忙洗了手巾過來幫他們擦汗。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莫秋觴收了內力,扶李源躺好。轉頭對連峰道:“你現在這裏守著他,我去找唐雲和粟興。”然後對雲飄道:“你也幫我照顧一下,他要是醒了,過來告訴我。”
莫秋觴來到偏屋,唐、粟二人剛吃完飯,莫清幫他們撤了碗碟,莫秋觴示意他們不用行禮了,三人對坐而談。
“你們跟遊商談的如何?”莫秋觴正襟危坐,對著他二人。
唐雲從袖中抽出一支方形的木盒,打開盒子,裏麵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晶瑩酥潤的玉石,下麵還壓著一張紙票,唐雲將玉石遞給莫秋觴,莫秋觴拿著玉石在手中磨搓把玩,又對著光處仔細觀看,唐雲將那票紙抽出,遞給他,莫秋觴擺擺手,讓他打開給自己看一下即可,唐雲依言,然後解釋道,“這是定金的兌票,餘下的驗貨之時再付。”
莫秋觴一邊繼續看著玉球,一邊問道:“那什麽時候可以去驗貨?”
粟興道:“聽他們說之前的客人定的比較多,所以咱們的得往後排一排,大約得一個月左右,才能出來。”
莫秋觴皺眉道:“這時間太久了,你們沒爭一下,另外……”說著他回過頭去看粟興。
粟興忙說道:“問了,他們說沒有辦法,說是人家先定。我們就旁敲側擊的想問一些對方的情況,但是他們嘴倒是很嚴,不肯多說。”
莫秋觴會意,“也在意料之中。對了,調來的暗衛都到了麽?”
唐雲忙回:“沒有全到,目前隻有膠州調來的七個人到了,已經安排道伊州的我們住的地方了,等公子的指示。反而是從南晉調的五個人,一個也沒有到。”
莫秋觴唯一皺眉,“南晉比膠州近多了,而且隻調了五個人,居然還沒有到,看來必有蹊蹺之事。”
莫秋觴思索了一陣,又對他二人道:“你們留了人在客棧麽?南晉那邊來的人,先不要讓他們與膠州的人匯合。”
他二人明白莫秋觴之意,“我們下去安排。”
莫秋觴點點頭,知他們一路勞累,對他們說道,“其他的等李源醒了,問一問他再說。你們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