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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凱麗小姐聊得很愉快，甚至忘記了時間，知道第三機長來接班為止。\\om\\我們一直在談論有關科學船的問題，凱麗小姐談吐不俗，言簡意賅，令人深為傾倒。後來，話題又不知不覺轉到了威瑪企業上麵，還有火星上流行的洛克病，以及地球和火星，我才知道，原來凱麗小姐也是地球人，因為在火星軍事航空學院的優異表現被威瑪企業聘為駕駛員。
    “可是，據我所知，火星軍事航空學院最好的去處是星際艦隊，很少有人直接到民間企業做駕駛員的。”
    凱麗小姐的神色微微有些黯淡，說道：“因為我是地球人，所以火星艦隊拒絕了我的服役要求。”
    “真是遺憾。”我同情地說道。
    “同樣地球艦隊也不承認火星軍事航空學院的學曆，還好克麗絲小姐幫了一些忙，才讓我能找到一份維持生計的職業。”
    “地球人考火星軍事學院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我說道，聳了聳肩膀。
    “你也是星球主義者嗎？”凱麗小姐突然臉色變了，說道，“火星人是不是個個都感覺高人一等？”
    “不，不。”我連忙說道，“事實上，我是反歧視主義者，年輕的時候，不顧家人的反對，獨自跑到地球上大學，還參加過好幾次次規模很大的學生遊行呢。”
    凱麗小姐歉疚地笑了。“我知道，火星也有好人。對了，雷風上尉，您是怎麽看火星和地球呢？如果真的有一天，火星和地球發生了衝突，你是堅決的拿起武器，站在火星一邊，還是繼續做一個遊行示威者呢？”
    “你難倒我了，”我坦白地說道，“火星是我的家園，如果需要我保衛它，我一定會放下標語牌，拿起槍的，但是，我希望這種衝突永遠也不要發生，因為我們都是人類，在這寂寞的宇宙中隻有我們有著同樣顏色的鮮血。”
    凱麗小姐點點頭。過了一會，她突然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飛行任務。”
    “為什麽？”我驚訝地問道。
    “這次飛行任務結束後，這艘飛船將被轉賣掉，我的合同也到期了。”
    “以後打算怎麽辦？”我問道。
    “還沒想好。”凱麗小姐漠然地說道，“反正，我不想在火星的企業幹下去了。”
    至於原因是什麽，我們都心照不宣。
    淩晨的時候，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馬教授早已經入睡。我盡量輕手輕腳爬上床，蓋上了被子，卻絲毫沒有睡意，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窗簾沒有拉，外麵的星空比在地球上看要美麗的多，簡直漫天都是神秘而遙遠的星星。眼前晃動的都是凱麗小姐那略帶憂鬱的麵孔，沒想到這個外表柔弱而內心堅強的女士會給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次日，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早已經到了中午了。說實話，在宇宙空間基本上沒有時間概念，太陽這個時鍾不再給我們體內的生物鍾上發條，某種程度上時間就是凝固而靜止的，能看到的隻有永恒的黑夜，所謂時間，隻是人類在地球坐標延長線的一個衍生產物。而且我們還多了一個火星，兩個自轉和公轉不同的行星很讓人頭疼，於是人們就按照慣例，登上哪個星球，就用哪個星球的標準時間，也就是說，現在我們按照地球時間作息，但是飛船一著陸，就馬上換成火星時間，但是為了和地球曆保持換算的一致，至今火星曆還是一筆糊塗帳。人類還真是蠢的可愛。
    我盡快爬了起來，頭有些脹，於是打電話叫了些吃的，看來也不會有帳單了。服務生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響起了敲門聲，我胡亂披著睡衣，赤著腳跳下床，連蹦帶跳開了門。沒想到竟然是馬教授。
    “早，不，下午好。”馬教授滿麵笑容地問候道。馬教授穿著一身運動服，很年輕的樣子。
    “下午好，馬教授，您是去鍛煉了嗎？”我問道。
    “是的，這裏的健身房真是不錯，隻可惜跑步機壞了。”馬教授說道，“想不想和我打一局球？”
    “你瞧，”我慌亂地說道，“我還沒吃飯。”
    “那就快吃吧，”馬教授寬容地說道，“一會到健身房來，我等你。”說完，馬教授輕輕關上了門。
    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刮刮胡子，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門開著。”我喊道。
    進來的居然是福特先生，他看上去有些疲憊，可能是昨天晚上過度勞累的結果。
    “我以為馬教授在房間裏。”福特說道。
    “不，他去了健身房，您可以到那裏去找他。”
    福特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有什麽心事。
    “您不舒服嗎，福特先生？”我關心地問道。
    “不，我很好……我隻是……”他用手擦著額頭，似乎很難決定什麽似的，“我隻是想向他道歉，昨天晚上我有些失態了。”
    “您可以親自向他說。”我說道。
    福特頓了一下，搖搖頭，“或許晚上吧……”他說著，拉開了房門。這個時候，他忽然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是寫信告訴他比較好。”
    門關上了，留下我一個人。寫信？為什麽還要寫信道歉？我不明白，或許科學家都有些乖僻吧。
    整個下午，我都和馬教授在打網球。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來說，馬教授的體力無疑是非常好的，連著打完了幾局以後，我們都筋疲力盡，坐在一邊休息，我把福特的事情告訴了馬教授。馬教授擦著汗，一時沒有說話。
    “你怎麽看？”馬教授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福特性格古怪的原因吧。”
    “也許……”馬教授說道，“等見到福特再說吧，你會發現我是一個很樂意接受別人道歉的人。”
    到了晚上，我和馬教授在餐廳用餐，卻一直沒有看到福特先生出現。當我四處張望的時候，看到了旁邊桌子上是第克裏船長，還有穿著製服的機組成員，第克裏機長向我們致意。過了一會，威瑪先生坐著輪椅也進入了餐廳，後麵是律師歐裏和克麗絲小姐。威瑪先生看到我們，馬上笑著過來，我和馬教授站了起來。
    “希望你們在這裏不會感到拘束，如果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找克麗絲小姐就行了。”
    “非常感謝您的盛情款待。”馬教授說道，“這已經使我們非常不安了。”
    “這沒什麽。”威瑪說道。
    “我怎麽沒有看到福特先生？”我忍不住問道。
    “我今天也沒看到他，”威瑪說道，“或許他還在實驗室裏。”
    “我還以為他的工作完成了。”我說道。
    “還有一些後續的工作，”威瑪說道，“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收尾事情，我想福特正在整理dna圖譜，在火星的公開發布會上要用的文件。”
    “科學家真是令人可敬。”馬教授說道。
    “對了，晚飯過後，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喝茶嗎？”威瑪禮貌地問道。
    “您太客氣了。”馬教授說道。
    “請別拒絕我，在這枯燥的飛行生活中還真沒什麽可以消遣時間的事情呢。”
    “這是我的榮幸。”馬教授說道。
    威瑪微笑著點點頭，離開了，我們又坐了下來。
    “一個意誌頑強的人，可惜身體卻殘廢了。”我悄悄說道。
    馬教授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繼續他的晚餐。在整個晚上，我們都沒有看到福特進入餐廳用餐，或許他的餐廳就是自己的實驗室。另外，除了福特，我還在找另外一個人，始終也沒有出現，讓我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你在找人嗎？”馬教授忽然抬起頭，問道。
    我吃了一驚，看著馬教授，掩飾道：“哦，我在找福特先生。”
    馬教授笑了，用餐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說道：“我看到一個情緒不安的人坐在我對麵，顯然，焦躁讓他對晚餐也失去了興趣，我不認為那個可以引起焦躁的人是福特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福特先生是要找我的，為什麽他會讓你如此焦急地張望呢？”
    我的臉紅了一下。“看來什麽都瞞不住你，馬教授，說實話，我在等另外一個人。”於是，我將昨天晚上和凱麗小姐在一起的事情簡單的和馬教授講了一下。
    馬教授靜靜聽完，寬和地笑道：“你說的那個凱麗小姐我恰巧也見過，就在今天早上，你呼呼大睡的時候，在餐廳裏，第克裏船長將一位身材嬌小的第二機長介紹給我，很討人喜歡的女子，難怪你會這麽著迷了。”
    “你不認為她是一個相當迷人的女士嗎？”
    “對於一個老頭子來說，我看到的是一個滿腹心事的女士。”馬教授說道。
    “可是，令我煩惱的是另一件事情。”我說道，“凱麗小姐可能已有心上人。”
    “哦？”馬教授好奇地看著我，“推測嗎？”
    “不，實際上，是很不光彩的事情。”我把第一天在走廊裏偷聽到的談話也告訴了馬教授。
    “你認為那個女的是凱麗小姐嗎？”馬教授問道。
    “是的，因為她跑向了駕駛艙，當時駕駛艙的門是關閉的，我不認為隨便什麽人能打開它。”
    “有道理。”馬教授笑眯眯地看著我。“那麽那個男人又是誰呢？”
    “我以為你知道，”我看著馬教授。
    “你在考我嗎？”馬教授搓了搓手，“讓我想想……恩，是福特先生。”
    我沒有說話，但有些敬佩地看著馬教授，顯然他的觀察力非常敏銳，昨天晚上，他也一定看到了福特右臉上有些微微發紅，那是被巴掌打過的痕跡。
    “就像文藝中描寫的秘密戀情，兩個偷偷相愛的年輕人，不知什麽原因激烈地爭執起來，還恰巧被你撞見，很精彩。”馬教授看我的眼色很特別，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東西一樣。
    “好了，我們在別人背後說的壞話也夠多了。”馬教授說著，站了起來。“不過如果你想追求凱麗小姐的話，我認為還是有機會的。”
    “為什麽？”我驚訝地問道。
    “相信我。”馬教授用一個微笑結束了這次談話。
    晚餐後，我們來到了休息室，和昨天一樣，馬教授的麵前泡上了綠茶，顯然這是經過特別吩咐的。休息室裏沒有人，我們兩個隨意聊著，過了約二十分鍾，門開了，第克裏船長首先走了進來，向我們點頭致意，隨後拿出一支香煙，想了想，問道：“不介意吧？”
    “請便。”馬教授說道。
    “昨晚聊的如何？”第克裏轉向我，微笑著問道。
    “謝謝，謝謝，非常好。”我稍微有些尷尬，連忙說道。
    “真是奇怪，凱麗小姐不能說是平易近人，可能是由於身份的關係，雖然在技術上無可挑剔。”
    “我聽說凱麗小姐準備辭職。”我問道。
    第克裏船長恩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顯然不願意回答，他的煙還沒點上，威瑪先生進來了，他的輪椅後麵，還有那個寸步不離的律師歐裏先生，但是，沒有看到克麗絲小姐。威瑪先生興致很好，一進來，就開口說道：“馬教授，你喜歡玩牌嗎？要知道第克裏船長是玩牌的高手，我們也許玩上幾局。”
    “威瑪先生過獎了。”第克裏船長笑著說道，“真正的高手是威瑪先生，我的薪水幾乎都被他贏光了。”
    所有的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希望我那微薄的薪水不會被您全掏走。”馬教授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年輕的上尉做對家。雷風上尉，你也玩牌嗎？”
    我受驚若寵地說道：“如果你不嫌我的牌技太差的話。”
    “來吧，年輕人。”威瑪朝我招招手。很快，一副撲克被拿了上來，我們圍在桌子旁，開始打發無聊的時光。歐裏先生一直坐在威瑪背後，看著威瑪打牌，臉上沒有喜怒，一副標準的律師麵孔，期間歐裏出去過兩三趟，但是很快又回來了，還是坐在老位置。
    時間過的很快，大鍾上的指針已經指到了晚上九點半，幾局下來，我們幾乎保持平局，看得出，馬教授的牌技非常高明，和威瑪先生不相上下。正在洗牌的時候，忽然飛船明顯的晃動了一下，我們都抬起了頭，看著窗外。
    “別擔心，我去看看，應該沒什麽問題。”第克裏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牌，走了出去。
    威瑪把輪椅向後一靠，說道：“請原諒，我去一下盥洗室。”說著，他慢慢轉過輪椅，也出了房間。歐裏坐在那裏，神情有些緊張，突然也站了起來，什麽都沒說，急匆匆跑了出去。
    “你認為剛才這是怎麽了？”馬教授悄悄問道。
    “就像坐飛機一樣，”我安慰道，“在宇宙中也會碰到類似大氣中的紊流，當然這種情況非常罕見，也許是一顆小隕石撞了我們一下。”
    “不要緊吧？”
    “放心，飛船的防護甲板設計是經得起撞擊的，還有一係列措施，沒問題。這樣吧，我也去瞧瞧。”
    “好吧。”馬教授點點頭。
    等我到駕駛艙，看到裏麵已經全是忙碌的機組人員。第克裏船長坐在船長座位上，正在查看著什麽，儀表顯示器被全部激活，一串串的光芒在流動著，讓人眼花繚亂。我還沒開口，駕駛艙的門又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凱麗小姐。
    “發生了什麽事情？”凱麗小姐急促地問道。第克裏船長轉過了身子，看著她，“我正要問您，凱麗小姐，你剛才在哪裏？”
    “我？”凱麗小姐臉色有些蒼白，過了一會，才說道：“對不起。”
    第克裏看了凱麗小姐一會，然後站了起來，說道：“還好，隻是電腦誤操作，打開了反噴發動機，隻有兩秒，管理警告計算機探測到異常，已經關閉反噴發動機了。”
    “對不起。”凱麗小姐低聲說道，“不會有下次了。”
    第克裏點點頭，看得出，他有些不滿意，但是最終沒有發作，又吩咐了幾句，轉身離開。我看了凱麗小姐一眼，她始終沒有看我，隻是坐在座位上，有些發呆。我悄悄歎了一口氣，跟在第克裏船長的背後，回到了休息室。門一開，裏麵的人眼睛都望著我們。
    “沒什麽事情，一點小誤會。”第克裏笑了笑，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威瑪顯然有些擔心，鬆了一口氣說道。
    後麵的牌局有些沉悶，似乎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影響，所以，很快，威瑪就提議結束了牌局。在上床睡覺的時候，馬教授問了問我情況，我安慰了他幾句，很快，就入睡了。整個晚上，我都睡得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意外的插曲，翻來覆去，夜光鍾指向淩晨兩點的時候，我才昏昏睡去。
    但是，很快，我又被一隻手搖醒。當我模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房間裏的燈光大亮，馬教授穿著睡衣，正在搖我的肩膀，令人驚訝的是，第克裏船長站在他的背後，穿著製服。
    “怎麽了？”我含糊地問道。
    “快起來，”馬教授輕輕說道，表情非常嚴肅，“現在需要你幫忙，有人死了。”
    “誰？”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叫道。
    “是福特先生。”站在馬教授背後的第克裏船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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