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成長

    【第119章-宿命難違】

    "姐姐，跟我們回去吧！"杜幻兒仰起臉,向著如莫姐說道。

    我點點頭，也請求著如莫，"是啊，姐姐。我們為了找你，翻山越嶺，上天入地，人間、妖界，還有這這妖異界。隻要我們在一起，娘親若是得知，也能瞑目了。"

    杜如莫遲疑了一會兒，忍不住看了看她心心念念的靖真。

    靖真看著如莫的臉，溫聲笑道："多好的如莫姐，你以前那樣照顧我，我怎麽舍得留下你一人，在這妖異界不管呢。"

    我看到如莫姐的眼睛裏，又有了神采，伸手揩拭她臉上的淚水，"姐姐，你已經吃了太多苦了，我們不會再丟下你。你要是不肯走，那我和幻兒也留下，在這兒陪你。"

    靖真哥哥聽出我話中的意思，也說道："還有我，我也不走了，成仙又如何？長生不老又有什麽用？我也留在這妖異界，拋棄上仙的身份。"

    "萬萬不可！"杜如莫果然急了起來，“你已經升了仙位，怎麽能為了我放棄仙身。那……好吧，我跟你們走。”

    杜如莫終於做了決定，我和幻兒都長舒了一口氣，會心一笑。

    此時，皓藍風的風靈珠突然發出一陣異樣的光芒，像是發出一種警示一般，閃爍不止。

    皓藍風皺起眉頭，“糟了，隻怕是妖異界發生了什麽變化，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必須趕緊離開。”

    杜如莫看著風靈珠的變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大家快走，這妖異界處在山崖縫隙之間，很容易塌陷，一定要小心。”

    我們趕緊轉身，沿著水魅溪朝著來時的山洞口跑過去。

    這時，山洞中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水魅溪中的水也瞬間湧出，夾雜著溪底浸泡得極為滑膩的卵石，朝著我們腳下湧過來。

    這洞中本就濕滑，而且此刻山洞又震顫不止，溪水和卵石一湧到腳下，我們眾人接連摔倒，站也站不穩。

    在這不間斷的震顫中，我們一行人，扶著山壁艱難地走到了山洞口，山洞外就是妖山了，隻要出了洞，我們就能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沒等我們緩一口氣，整個山洞轟然一聲，隨著轟隆的聲音，山壁出現一道一道的裂痕，像被閃電劈開一般。

    我的身上早已被溪水濺濕，指著前麵，顫抖不已，“這……這兒是要崩塌了嚒？”

    裂痕很快延伸到我們腳下踩的地麵，將地麵分割成無數塊。溪水瞬間漏入地麵的裂縫，而那裂縫越來越寬，露出黑幽幽的地下，陰氣絲絲上竄。

    裂縫迅速變寬，我們站立的地方和洞口剛才還隻有兩三步，可眨眼之間，就離了數丈之遙。

    這時，隻聽見杜如莫叫了一聲“小心！”

    我忙回頭看去，隻見靖真哥哥上方落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身上。

    一旁的杜如莫狠命地施法將靖真推向一邊，可她自己卻被石頭壓在了下麵。

    姐姐——”幻兒的聲音響徹了山洞。

    也許是巨石落下的震動太強，地麵的裂縫瞬間變得更寬更深。我和幻兒顧不得這些，尖叫一聲撲向如莫，“姐姐，姐姐……你怎麽樣了？”

    靖真站在一邊被驚住了，等他反應過來，趕緊跑過來，怒吼著去推開那塊石頭。

    他的腳死死地蹬著地麵，臉孔憋得通紅，在一聲嘶吼中，巨石終於被靖真用法術推到了一邊。

    隨著巨石被推開，我看到如莫姐的下半身血肉模糊，一片鮮紅。

    姐姐，你的腿……”我的眼淚像噴湧而出的溪水，落在如莫姐的臉上。

    杜如莫卻笑笑說：“雪兒，你哭什麽，這都是命，宿命！”

    她虛弱地伸出手朝向靖真，手指無力地動了動，靖真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熱淚奪眶而出。

    如莫姐，你撐住，我們這就帶你走，離開妖異界！對了，萬吟杉……萬吟杉是大夫，他一定能救你的。”

    萬吟杉趕緊上前搭脈，可很快，他的臉色也暗沉下來，朝著我們搖了搖頭，表示束手無策。

    杜如莫笑了笑，氣若遊絲地說：“沒用的……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我做了這麽多違背良心的事，本就該死……”

    不，姐姐，我就是拚上性命也要救你出去！”我倔強地將如莫姐的手臂環上我的肩膀，隨後喚出了冰雪劍，“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出去。”

    可是杜如莫卻根本動彈不得，她擺了擺手，笑笑說：“不必了。”

    隨後，她又轉向了靖真：“其實，後來雪兒妹妹掉下天池之後，我又偷偷看了一次鏡花水月。靖真，你想不想知道，那次在鏡花水月中，我看到了什麽？”

    靖真搖搖頭，說：“不，這些都不重要，如莫姐，我們先出去，出去以後再說。”

    杜如莫深深地看了一眼靖真，說：“我看到了，我的宿命——鏡花水月上，我杜如莫注定要為了救你……為了救你而死。一開始我不信，現在，我信了。看來宿命，是注定不能更改的，由不得誰反抗。”

    靖真震驚的望著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可眼眸裏卻滿是哀傷。

    杜如莫卻笑了，繼續說：“可是我挺欣慰的，如果用我的命，能換你的生，我心甘情願。靖真，我希望你永遠記得，哪怕我再蛇蠍心腸，對你也是掏心掏肺的。”

    我哭著搖搖頭，“不，什麽宿命……我們每個人的命途真的是早就被注定好的嗎？這一切，一定都隻是巧合……我不信！”

    我隻知道，我要把如莫姐救出去，咱們才剛剛團聚啊！我不能讓她死。

    ……

    這樣想著，我拉起如莫姐的手臂，拚命向外拖著，可氣力有限，卻怎麽也拉不動。

    這時的山洞，已經如同一隻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瓷盤，地麵散裂。可是搖晃被沒有停止，反而愈加強烈。

    皓藍風趕緊阻止我的動作，說道：“別固執了，杜雪兒，妖異界馬上就要全部塌陷了。杜如莫的宿命已定，你若再不走，就沒命了。”

    我掙紮著甩開他的手，怒聲道：“要走你盡管先走好了！沒命就沒命，我偏不信什麽宿命，我偏要帶如莫姐走！”

    我剛說完，卻被皓藍風霸道地一把攔在腰間，扛到肩頭上。

    他咬著牙說：“我告訴你杜雪兒，別人死活本王可不管，這裏的人若想救杜如莫，盡管留下來施法，可是你想死在這兒，休想！”

    說罷，他騰出一隻手施展法術，在眉間輕點了一下，然後用力將手指向山洞外，並呼喊了一聲：“風麒麟！”

    洞外風聲颯颯，似乎四麵八方的風都被皓藍風召喚過來，在洞口聚集在一起，相互扭纏在一起，幻化成神獸麒麟，並周身發出微微的藍色。

    風麒麟迅速朝著皓藍風飛來，在我們周圍盤旋了幾圈後，皓藍風扛著我躍上了坐騎，朝著洞口飛了出去。

    到了洞外，風麒麟又朝著皓藍風點一點頭，然後身形渙散，頃刻間不見蹤影。

    我看向洞中，隻見裏麵灰土飛揚，落石如沙，不時發出轟隆之聲，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傾塌，而其他人都還在裏麵……

    我的心頓時猶如置入寒潭深淵，尖叫著質問他，“皓藍風，你瘋了！為什麽要把我帶出來？！”

    皓藍風冷冷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本王不允許你這樣送死。”

    你！……”我幾乎快被氣暈了，“可他們都是我的至親之人啊！或者你根本不懂，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我寧願和大家同生共死，也不願一個人獨活！……”

    說完我還要往山洞中折返，可皓藍風卻死死抓住了我的手，不許我挪動半步。

    嗬……本王不懂？本王在這天地間活了數萬年，經曆了世間百態，早已忘記了年月，你說……我懂不懂？”

    我無法辯駁，正僵持間，忽然洞中亮起了一片五彩霓虹。我立即認出，那是如莫姐的五彩霞杖設出的結界。

    光芒將如莫姐身邊的眾人罩住，她一聲厲呼，這五彩結界頓時飛出洞外，眾人都被這結界送了出來。

    是如莫姐施法將大家都送了出來，可隨著眾人落地，山洞天塌地陷，頃刻間，上空的石頭全部落下，將如莫姐掩埋起來。

    我呆住了，隻是一瞬間，山洞就化為了一片灰土廢墟。眼前的石堆成了如莫姐的長眠之地。沒有人能救得了如莫姐，她終於還是為救靖真死去了。

    我隻覺得胸口滯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兩隻手使勁兒捶打著皓藍風的身體，恨恨地喊道：“你為什麽要拉我出來！為什麽，就是因為你，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如莫姐死在這石堆之下，卻什麽也做不了。你為什麽不讓我救她？！為什麽……”

    皓藍風被我這樣捶打著，卻一動不動地忍受著，不還手，也不還口。

    幻兒上前抱住了我，勸慰我說：“雪兒姐姐，不怪皓藍風。如莫姐說了，這是她在鏡花水月看到的自己的宿命，我們誰也逆轉不了。皓藍風也是為了救你，你冷靜一些。”

    我停下手，木然地走回石堆前，緩緩蹲下身子，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中。

    宿命究竟是誰安排好的呢，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必須要遵循？！

    娘親的死是因為宿命不可違，如莫姐的死也是如此。如果宿命不可逆轉，那麽我的宿命呢？靖真哥哥的呢？……還有，最終可能會灰飛煙滅的皓藍風呢？

    我不敢抬頭，生怕一抬頭就看到這石堆，看到如莫姐被埋住的瞬間，和自己在宿命麵前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