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癡魔

    【第174章-村中百姓】

    皓藍風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像是被我揭穿了什麽一樣，他有些結巴地說：“這裏……這裏也是本座的地盤，我出現在這兒不是很正常嗎？”

    是，是，風神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嘟著嘴喃喃道。

    此時的我根本不想再和皓藍風做過多的糾纏了，我好不容易才放下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又怎麽能重陷澡澤呢？我已經煥然新生了。

    過去的杜雪兒已經變成了那棵小樹，永遠留在這裏了，現在要離開的，是一個嶄新的杜雪兒。

    我轉身準備離開，可是意外地，皓藍風居然叫住了我，“雪兒——你，準備去哪兒？”

    如果是三天前他這樣問我，我可能會誤以為他對我還有些不舍，可是今天聽著他這麽說，我的心中卻再無更多波瀾。

    隨便吧，天涯海角，六界人間，妖魔鬼道，隻要不再見到你，怎樣都可以。”

    我說話的時候，也不去看皓藍風，正如他之前對我一樣。

    皓藍風似乎被我的態度刺激到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抬手伸到了半空，卻最終又放了下來。

    我被這不安的情緒拉扯著，生怕“剪不斷理還亂”，於是急忙說：“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風神大人，我們就此別過。”

    說完，我便準備轉身離去，然而在轉身的一瞬間，又聽到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說：“雪兒，別怪我狠心……”

    怪？還有什麽好怪他的呢？我苦笑一下，堅定地向前邁出了步伐。

    人的命運也許被天注定，可是情緒卻可以自我把握，或許這便是神女傾雪的心懷吧，雖然做不到和木神彌木佑一樣絕七情滅六欲，卻可以拿得起放的下。

    我不需要被皓藍風的感情得失左右情緒，我現在隻想走出去，認真地看一看，之前被自己忽略的東西。

    身後的皓藍風好像一直沒有離開，站在那兒看我越走越遠。我一路告訴自己，不要回頭，不要回頭……於是，就真的走到了妖界的盡頭。

    人間就在前方，踏進去，感受人間煙火，不再理會這些恩怨情仇。

    ……

    妖山腳下有一個村莊，是妖山和人間分界的地方，也是綿薄和竹笛的家鄉，我決定先在這裏歇腳，然後再去人間遊曆。

    這村莊倒是依山傍水，一片秀麗的風景，很是惹人喜愛，隻是上次災難過後，這裏的村民比較少，又因為依傍著妖山的緣故，所以很多人不願意進到村子裏。

    我剛走到村口，就遇見一個紮著翹羊角辮子的小姑娘，她剛剛跑到村口，看到我要進村子裏，便慌忙回身往裏麵跑，一邊跑，一邊口中還大聲喊著：“不好了，不好了，又有陌生人從妖山上進村子來了！”

    她這一喊，村子裏立刻響起了敲擊鑼鼓的聲音，一些村民們提著棍棒就從房屋裏跑出來，幼小的孩童們都被緊緊地抱在娘親的懷裏。

    我一看這陣仗，反而笑了出來，看起來，他們是把我當做妖怪來防範了。

    我趕忙收起了冰雪劍，笑著說：“老伯婆婆們，叔叔大嬸們，你們看清楚了，我不是妖怪，我隻是來這裏歇歇腳的凡人，明天要去人界遊曆的。”

    眾人聽說我是個凡人女子，要去人界遊曆，有些放鬆下來。

    一位老人家提著木棍走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我半天，驚訝道：“原來是雪兒姑娘啊！老朽見過你，之前還是你幫村民們平定了九頭蛇妖的作亂呢……你既然不是妖怪，怎麽會從妖山的方向來？”

    我回頭看了看已經遠在身後的妖山，心頭隱隱有一絲悵惘。我說道：“伯伯，我的確從妖山下來，因為我的朋友在那裏……不過你們放心吧，我不但不會傷害到你們，還可以幫大家捉妖呢。”

    聽到我會捉妖，村裏的村民都把手中的棍棒放下了，他們將我請回到村裏。

    剛才看到我就跑的那個小姑娘，此刻一點也不怕我了，她拉住我的手，說道：“姐姐，你到我家裏去吧，我家裏隻有我和我娘親，你晚上可以睡在我的床榻上。”

    小姑娘這會兒抬起頭，一臉的天真之氣，很是討人喜歡，多像蘭蘭啊……隻可惜，她們都已經不在了。

    我答應道：“好啊，那你領姐姐過去吧。”

    一路上，靈兒拉著我的手給我講著村莊裏的各種事情，包括綿薄和竹笛的淒美故事，以及村莊裏經曆過的幾場災難。

    我付之以淡淡一笑，這些事情，我大多都是親身經曆過的，那些回憶太難忘卻了。

    這裏很久以前也是一處熱鬧的村莊，空氣和水源都特別好，外麵的人都說這個村子裏具有靈氣，所以當時村子裏的人，也個個精明毓秀，樣貌非凡。

    可是呢，可是呢？後來妖山下的村子卻不斷經受著災難，大火蔓延，妖怪作亂，對村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更重要的是，因為一些惡妖的聚集，這個地方的靈氣也漸漸被吸幹，而惡妖們吸取了靈氣，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村子裏的人卻越來越少，一部分逃往外地，而至於年老體弱的，還有家裏沒有男子的，就隻能留在此地。

    聽了靈兒姑娘的講述，我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剛才拿著棍棒跑出來的人群裏，一個年輕的男子也沒有。

    我疑惑地問靈兒：“妖山上不是設有結界嚒？按理來說，妖族是無法到村莊裏來的，怎麽近日來會如此頻繁呢？”

    小靈兒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我也不知道，可是這幾年以來，山上的結界卻越來越弱了，有一部分修為強大的妖怪就會闖入村莊中……哎，也不知道村莊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之前的樣子呢？”

    說著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靈兒的家裏。

    ……

    隻見靈兒的娘親正在廚房裏燒火，一見女兒帶來一個陌生人，忙趕出來問道：“靈兒，這位姑娘是哪兒來的?”

    靈兒跑到她娘親身邊，說道：“娘，這個姐姐會捉妖，我特意把她帶過來，也許，也許她可以幫助我們對付妖怪呢？”

    這丫頭果然鬼靈精怪，怪不得剛才一個勁兒地邀請我到她家裏來呢。

    一聽說我會捉妖，靈兒娘親趕緊將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然後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問道：“姑娘，可是真的？你真的會捉妖？”

    我尷尬地撓了撓發絲，點點頭道：“是呀大娘，我是修行之人，之前村莊裏作亂的九頭蛇妖，便是我聯手朋友們除去的……”

    原來如此呀，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咱們村莊終於有救了……”

    聽了我的話，靈兒娘親的眼神瞬間明亮，仿佛看到了什麽希望一般，隨後，她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眸。

    我家孩子她爹，前段時日裏就是被九頭蛇妖給害死的……眼下狼妖又來了，這可讓我們怎麽活呀？……”

    坐下後，我問靈兒娘親：“大娘，這裏既然常年都有妖怪出沒，你們為什麽不都搬走呢？”

    靈兒娘親為我倒了一杯水，說道：“搬走？哪兒那麽容易……就比如我和靈兒，隔壁的張奶奶，村頭的李大爺。誰來領著走呢？到了別的村莊，又靠什麽活呢？再說了，這村子已經幾百年了，真要是都走了，那這村子，也就徹底沒了，以前這裏可是靈氣匯聚的寶地，我們也舍不得。”

    這時候，靈兒突然跑了過來，問我道：“姐姐，你不是會捉妖嗎？你把妖山上的妖怪都趕跑，不就行了嗎？”

    小孩子的天真讓我一時有些愧疚，也許我不該隨口說出“捉妖”這兩個字，讓她對我充滿了種種的期待和幻想。

    我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妖山，輕歎一聲說道：“哎，那裏麵妖怪太多了，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妖王，我打不過，才狼狽而逃的……”

    妖王？……”靈兒聽見了，兩隻眼睛好奇地瞪得很大，“那他是不是特別壞？是不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壞事，吃了很多很多的人？”

    我剛想說是，他很壞很壞，專門傷人的心。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不，他是一個很好的妖王，從來不欺負百姓，也不許手下的小妖們作亂，所以在妖山上設下了結界。隻是不知道為何，最近結界變得越來越弱了。”

    靈兒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道：“不是這樣的，姐姐。你一定是被妖王迷惑了，他手下就有一隻狼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來村子裏欺負我們這些凡人！”

    狼妖？……我想起早上我在樹林裏遇見的那隻狼妖，莫非他就是準備來村子裏作惡，因為先看到了我，所以才準備傷害我的？

    不過皓藍風既然已經把它趕跑了，他應該也就不會再出現了吧?……

    正想著，靈兒娘親已經擺好了飯菜，熱情的招呼我吃著。

    雖然村子裏的人都被妖怪嚇壞了，可是還是保持著幾百年來熱情善良的傳統，當然，我也很喜歡這裏的村莊。

    晚上，我和靈兒睡在一起，她嘰嘰喳喳地為我講著村莊裏的各種事情，包括百年前的那一場大火，村莊裏出了一個名為竹笛的上仙，以及前段時間九頭蛇妖在村莊裏的胡作非為。

    我耐心地聽她講著，結果聽著聽著，她就慢慢地先睡著了，可是看著沉沉入睡的靈兒，我卻有些睡不著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和我這般秉燭夜談，說過這麽多的話了……從前當我夜裏睡不著的時候，總會有這麽一個人出現，陪我聊天。

    綿薄，我的小綿薄啊，我突然想念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