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校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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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戀戰夢落北城無覓處!
北高足球隊向來成績尚可,因為校長是球迷,體育部這幾年鉚足了勁要衝進全國中學生聯賽。隊裏一共有23人,很像是職業隊的大名單,聞羽排在了替補守門員的位置,樊梧則通過向教練頻頻展現他精準的長傳而踢上了主力後腰。每天下午第二節大課一直到晚課前是訓練時間,一、三、五體能訓練,二、四模擬對抗,主力和替補打亂分隊,也在對抗中競爭首發。首發可以在暑期參加北城高中聯賽,北高的最好成績還是1984年得了第三。而在聞羽他們入校之前這一年夏天,北高爆冷連負省附高、機車一高、機車二高,連小組賽都沒有出現,校長感覺體育生靠不住,體育部才會把聞羽和樊梧這樣的業餘選手招進來試水。
盡管高中最熱的是籃球,男生都以有一雙nba的球星同款鞋為榮,可還是有不少女生翹課出來看他們足球隊訓練。足球場上,聞羽穿著一雙卡特2的白色氣柱鞋守門,讓大個子連呼暴殄天物。
主力後腰和替補守門員分到了一個隊裏,由於多年的默契配合,防線固若金湯。一周兩個整場下來城池未破,聞羽有時候簡直盼著樊梧漏掉一兩個球,多少給他些摸球的機會。
“進入校隊真是我來這個高中後最明智的選擇!”樊梧終於找到了自我,不時在場上玩著花哨的粘球技,淩亂的頭發快追不上他人球分過的速度。場邊居然有不懂球的女生給些稀稀拉拉的掌聲,像是一針大劑量的興奮劑讓樊梧更加賣力。
“小心取悅了女生,惹惱了教練。”聞羽悠閑地看著不遠處的樊梧不知疲倦地,繞著後場邊線將球推來帶去,覺得好笑,手摸了摸肥大的運動褲口袋,裏麵裝了一包中南海,一個火機,一盒口香糖和一個軍用酒壺。他其實早已作了決定即使有球射來他也絕不撲救,以免褲襠附近發生爆燃。
果如其言,樊梧在下一場降成了替補後腰,和新的主力守門員聞羽繼續排在一個隊裏。
“我覺得關注我的女生少了很多呢!”樊梧好不容易被替換上場,可跑動不那麽積極,導致聞羽到底冒著褲襠爆炸的危險撲了好幾個險球,酒壺也磕出了一個癟。
“拜托你就好好打你的位置,那些白癡女生又看不出誰是主力誰是替補呢。”聞羽心疼地伸手進兜摸摸酒壺。這話顯然激勵了樊梧的鬥誌,聞羽才重新享受起清閑時光。
聞羽所講的白癡女生裏麵就有孟夢,她自然在下午自修課上坐不住,又不可能總有好玩的地方可去,有時候也站在場邊看男生們踢球。這讓聞羽多少有些忿忿,自家的春色關不住,竟傻乎乎站在那讓這群生龍活虎的男生們垂涎。當然,因為是門將,前麵又有樊梧確保人球不過,聞羽看她的時間是最長的。
不知是不是孟夢搞的串聯,到了每周的二、四,各班的美女紛紛翹課來看球隊的對抗賽,教導主任驅散這一撥,馬上又來了另一撥,最後圍觀者越來越多,居然需要早些到場卡位。
“像不像是校園小姐大賽?”樊梧看著天氣轉冷,女生們還是穿著不長不短的紗裙,即便裏麵已經套上了白了吧唧的保險褲,裙擺還是迎著風或者迎著球員跑過的風,嫵媚而不知疲倦地擺動著,也有的長裙飄起,不經意露出頗煞風景的運動鞋或是黑色棉襪。
“都好白癡。”聞羽發現孟夢竟然並沒有和她們湊在一起,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
“最近怎麽都沒去看球?”聞羽打完比賽坐在教室的角落裏,大口灌著帶冰碴的綠茶。
“有什麽好看的?”孟夢反問。
“現在很多女生都在那裏看比賽,像選足球寶貝似的,你怕被她們比下去麽?”他依舊不依不饒,希望孟夢多少能明白自己還是很客觀地把她放在了美女的級別上,而且一點都不比別班的差。
孟夢還是用很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飄然出了教室。
作為盡職盡責的學習委員,莊小胖挪一把椅子在聞羽身後,站在上麵費力地貼著新出來的大榜。聞羽沒有回頭,但坐在那裏顫栗,生怕快兩百斤的分量一不小心會砸到自己身上。莊小胖有些沒站穩,椅子格楞一聲,聞羽仿佛聽到自己肋骨碎裂的聲音,幾個箭步衝出去米遠,才敢回頭看。
自己的名字終於變了位置,但也緊隨狀元之後,排在了第二。聞羽覺得這個成績才算正常一些。
聞羽分析過這個班已經連續三次考年級第一的原因,那就是他們雖然成天作死一般混日子,但別的班更作死。聽莊小胖說,軍訓和教官“比武”的那個男生傷好出院,才剛剛複學幾天,就跑到外班找一群人鬥狠,被不知哪飛過來的剪刀紮爆了左眼,休學又在醫院住了三個月以後重返校園,那個男生總會跑到丟掉眼睛的教室門口隨手攬住一個女生,指著他那隻假眼問,“美女,你猜它會不會動?”
是的,那個男生叫史國翔,本來俊秀的一張明星臉自此變得陰森冷酷,有了外號“死狗翔”。
這個年級裏,像這樣的人一共有五個。
他們五個拜了把子,認了死狗翔當大哥,成立了個小社團叫“狗窩”,所有狗窩的成員橫行在教學樓裏時,連一向趾高氣昂的教導主任都低頭繞道以避其鋒芒。
然而,他們一直沒和學校裏的任何人動手,也沒為了誰而出頭,連保護費都沒收過,隻是默默地存在於學校之中,像一群嚇人卻又不傷人的寂寞幽靈。
當然,他們隻是不和學校裏的人動手,不代表他們不動手。
以往總會有別的高中男生來北高門口滋事,等這夥人在學校立起名號來後忽然消停了很多。
“我看到省附高衝過來六七十人,手裏都拎著棍子往咱們校門裏麵擠,死狗翔帶著那幾個人一出教學樓,他自己就跑在最前麵,一隻手裏攥著那顆假眼珠,另一隻手裏握著剪刀。”鼠在班裏講著午休時剛看到的段子,額頭還冒出冷汗,仿佛死狗翔正向他衝過來。
“幾個人怎麽也打不過幾十人啊!”莊小胖也聽得膽戰心驚。
“死狗翔的事早就傳到省附高去了,誰一見這個獨眼不害怕,他手裏握著的剪刀就是信號。”
“誰敢上來就挖誰的眼睛……”
“不錯,都會搶答了!”鼠拍了拍莊小胖的肩膀,兩個人身子這一刻都是抖的。
聞羽見過死狗翔,或者說是認識,在他沒有死成狗之前,剛開學躲孟夢的那段時間,兩個人時不時在廁所裏借火。那時候,死狗翔還是一個很簡單很熱情的男生,很隨意地和聞羽聊天,他有很多哥們,也有很多女密友。而聞羽還並不知道他就是軍訓時單挑教官的那個男生,依舊在短短一次交談中被感染,總想下一次再遇到他,可再見麵時他已經不再是他了。
上課鈴響了兩回,廁所裏隻剩下兩顆黯淡的火點上上下下。
“傷的眼睛還疼麽?”聞羽問出口後就發現自己失言,故作自然地用煙堵住了嘴。
“哪還有眼睛,摘了。陰雨天腦袋會有些反應。”死狗翔很嫻熟地把“眼睛”按回眼框裏,接過聞羽遞來的煙,又叼在嘴裏。
“到底沒查出來是誰的剪刀?”
“查出來又怎樣,我可不想學校裏有第二個人和我一樣。我就是我。”死狗翔一真一假兩隻眼裏都流露出榮耀,他按開打火機,點了好幾次煙,卻怎麽也對不準煙頭。
聞羽扶著他的手點燃了煙,眼睛卻微微濕潤了。聞羽很遺憾,猜想或者他隻是為了給哥們討一個麵子才落得如此下場。
聞羽知道,死狗翔骨子裏並沒變,他願意去堅持和守護一些東西。
聞羽不知道的是學校裏也有人說,“狗窩”實際上有六個人,很多人看到聞羽經常和死狗翔大喇喇在廁所閑聊,轉圈一群人都點著煙熱烈地應和。
“聞羽,你平時最好別當人麵跟死狗翔他們在一起,班裏不少女生都在議論你。”莊小胖在貼新一輪的大榜時,回頭低身,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告誡聞羽,盡管當時他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女生覺得他們是流氓,狗窩覺得她們是白癡……我們都是這個年紀,沒必要誰看得起誰,誰又覺得誰不順眼。”聞羽想起了死狗翔的那句“我就是我”。
“我覺得你就不是這個年紀的人,說的話得用腦子繞幾圈才能想明白。”莊小胖像是聽懂什麽,點著頭。
“不過還是謝謝你提醒,我可不喜歡被人注意。”聞羽哈哈笑起來,然後一頭紮進桌上亂糟糟的書堆裏準備睡覺。他知道一向善良且執著的莊小胖不會如此罷休。果不其然,沒過兩節課的功夫趙葉葉又過來找他,“你總去和那幫人在一起,就是為了故意吸引女生的注意力麽?”
聞羽沒給趙葉葉繼續開槍的機會,“我找他們是為了讓女生都討厭我。”說完話,他滿不在乎地看了孟夢一眼,孟夢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低著頭在那裏專心致誌地疊星星。
“其實你不用這樣,女生一般都不會注意你的!”趙葉葉開槍不成,又開始扔她的原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