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某位反派落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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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便常常做這樣的夢。
    ……
    此眼為世間黑暗所失。
    此身為冰冷絕望所築。
    其靈魂為世間所拋棄。
    風雨十年,靈魂漂泊,其身湮滅在世間灰暗之下。
    然,其心卻似金光耀眼。
    身沐無名之湖,心受神女祝福。
    ……
    一片死寂的夜色之中,一人持刀,手上的長劍好似手持一把衝天火光的火炬,熱浪滾滾,混沌的光芒閃耀在其中,如這寂寞夜色的點點星辰。
    明明是夜晚,此劍一出,氣如長虹,劍氣浩蕩,黑藍色的光芒直達九霄,其光輝遮住了漫天星辰,整個天空恍如白晝,片刻後又瞬間炸裂,四處星火飄搖,滾燙的熱浪朝四麵散發開來,其勢如洪水,熱浪席卷整個山頭,石土翻滾,黑藍的劍光輕易的打破了高達數十米的高牆,強勢地推倒了一大排的喬木,樹頭帶著火光,整個山頭正如一片被小火點燃的火海。
    整個山頭如同災難現場也不為過。
    山頭好似起了飆風一般,高大的喬木被這劍氣的狂風連根拔起,裹挾著破敗的磚瓦,雜亂的物件被狂風卷起,就連這山路的石階也被巨大的衝擊力碾壓的稀碎,飛沙走石。此戰,氣勢磅礴。隻需一夜,就將山頭為平地,火紅色的焰火燒了半個山頭。
    “你怎麽樣了?”從不遠處疾步過來的男子扶住她疲倦的身軀。
    經過剛才一場惡戰,已經體力不支了,不必提下山這種費勁的事情,就連小走一會,隻怕是都沒有那個力氣了吧。
    “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你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是啊,盡管外貌不變,身體內部已經崩壞這麽嚴重了嗎?
    如若不是曾受過無名湖的眷顧,她怕是已經倒地不省人事了,沉重的眼皮幾次要遮住眼前的視野。
    “無礙,隻不過消耗有點多了。”說罷,她陡然吐露一口黑血。男人見她這幅慘烈的模樣,分不清楚到底是詛咒發作了還是因為這場對戰給她留下來沉重的負擔。
    “你——”他欲言又止,被她堅決的語氣打斷了。她感覺全身好似被拖上了劊子手的菜板子接受著手起刀落的處罰,痛的難以用言語來描述,身體被撕扯開來,滾燙的血液從清晰的痛楚處不斷地湧出來,身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哪怕走一步,也好似走在刀尖,腳下已經積了血水。
    “快,快去取回來,時間快來不及了!”她推著身邊的男人,催促道。
    “我,你在這邊等著我,我這就去取它回來。”他一麵說道,一麵目光不舍的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血人的女人,乍眼一看,她好似從沙場歸來的亡魂一般,他快速的將每天按時喂給她的藥丸讓她服下,這才稍稍放心。
    “一定要呆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隻要把它拿到手,那麽,你一定會得救。
    他如此堅信的想著,滿懷期待的朝著遠處走去。
    女人苟延殘喘般的靠著雙手中的劍,勉強支撐著自己站著,雙腿難以支撐她過於沉重的身體。而纖細的長臂依靠著手中那把散發出血腥味的長劍,上麵刻著複雜符文的寶劍緩緩地散發出詭異而顯眼的藍黑色光芒,好似一把剛剛出鞘的長劍,其刀鋒十分銳利。
    上麵並不裝飾著什麽,那隻是一把純黑的長劍,散發著邪氣的神造兵器,明明是神造兵器,卻沒有一絲神聖的氣息,反倒充滿了混沌的邪惡。
    “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呢。”
    她目光沉重的看著懷中抱著寶器而來的男人,他臉上掛著喜出望外的笑容,這是十年來,極少數能見到的笑容。
    那個男人,原來,也能夠有這麽高興的樣子呢,真是少見——
    但是,他的笑臉為什麽消失了?
    思及至此,她的身體已然不堪重負,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銀白的香爐地上轉了幾圈,好似他心中混亂在一塊的情緒,那種眼睜睜看著唯有的曙光在眼前被人碾碎的感覺,令他心痛,好似碎了一樣。
    這是他陪著她度過十年裏唯一一次這麽喜悅的夜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沉重又急促的吸著氣,站在原地的他癡癡的看著被一刀刺入心髒的女人已然倒地,那是他這十年風雨同舟的視為重要的人。
    長劍上沾染著的血跡順著長劍落在地上,點點血跡,秦玉風避開了女人死前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有那麽瞬間,他居然會因為這個女人看著自己而感到羞愧難當,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因為自己曾經辜負了她的一片丹心嗎?
    他這麽想著,不屑地甩掉了長劍上麵的血跡,目光朝著瘋了一樣跌跌撞撞的抱住逐漸失去靈魂屍體的男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他難以置信的開口,顫抖著嗓音。
    這在秦玉風的耳邊顯得括噪,“閉嘴。”他顯得不可耐煩。
    男子停住了語無倫次的聲音,目光緩緩地抬起,死死地盯著秦玉風,一字一頓的朝著他開口。“秦玉風,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居然如此歹毒!她可是因為你而風雨漂泊十年!你沒有把她帶走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折磨她?!”
    秦玉風看著他懷中抱著女人,露出一截胳膊,那胳膊既不像聶清河那樣纖細白嫩,也不像尋常人家那樣平整完好,在厚重的鬥篷底下,一隻被血水沾染的瘦弱胳膊上布滿了粗細不一的血痕,就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砍了一般,殷紅的皮肉之下,白骨陰森可見。在月色下,那纖細的脖子上被厚厚的布條裹著的身軀也被不斷滲透出來的血水給染紅,空氣裏又多了幾分他熟悉又厭惡的血腥味。
    可以想象到,她死去的時候該有多麽痛苦。
    秦玉風看著那被人抱在懷中的女子心中思緒複雜,目光卻顯得意外平靜。
    “原來是沐浴了無名湖水所以才會活到現在嗎?以十年無數的日夜的詛咒作為代價,這個女人。”
    秦玉風說到此處,目光落在被他寶貝的護在懷中的屍體上,在秦玉風的眼裏,他的動作顯得多餘而礙眼,秦玉風將目光投向別處。
    用施舍而憐憫的口吻敘述道,那偉岸高大的身姿與他充滿了同情偽善的語氣結合在一起,像極了一個慈悲為懷的神明。
    “盡管被世間之惡所吞噬,在餘後的十年裏依舊因為悲慘的命運所作弄,千帆過盡,身曆飄零十年不幸,就算如此,仍然懷有一顆赤子之心嗎?確實是意誌堅定的人。”
    宛如絕望之中盛開的純潔無瑕的花,或許很美,但也很淒美。
    他並沒有把最後那一句話說出來,或許是因為不願意在別人露出一星半點對這個女人同情,亦或者,在別人麵前承認他確實很欣賞這個女人。
    不論秦玉風他對這個女人多少好感,他也決不在別人麵前透露出什麽。
    “你把她還給我!秦玉風!你知不知道你殺了她多少次?”
    他紅著猩紅的眼眸,緊緊地攥住眼前的秦玉風,那是她曾經的夫君,而如今,就連一紙休書都沒有,還不留情麵的殺了她。
    他好似用盡力氣的對著秦玉風一字一句的說話。
    “你們這群野獸,就這麽偏袒聶清河嗎?她明明是無辜的,聶清河隻要一句話,你們都瘋了一樣要殺她!聶清河是你心上人,那她呢?她何曾不是我這十年來朝思暮想的人?!”
    他用力朝著秦玉風那張不為所動的臉,歇斯底裏的嘶吼道。
    “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自詡什麽名門正派,到頭來還不是一群連邪教走狗都不如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