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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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宋事!
    而眼下,已經是開寶九年九月末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調走了兩個重要人物,崇簡覺得自己扭轉既成局麵的把握又大了一些。
    程德玄是趙小三的心腹沒錯,王繼恩恐怕也早被趙小三收服,隻是趙二尚在,不敢過於顯露行跡罷了。
    原本的曆史走向如下。
    一場兄弟夜宴後,趙二第二天莫名暴斃於宮中。
    這個時候,宋皇後登場,要求內侍宣召已出閣的趙德芳,目的不言而喻。
    領懿旨的正是王繼恩,他沒有通知德芳,而是直接去找趙小三,恰好碰見值守的程德玄,二人共同催促趙小三進宮繼位。
    可憐宋皇後見到趙小三,知道大勢已去,馬上改口道“我們母子性命都交給官家了。”
    她口中的母子,應該就是指自己和德芳。
    多年相處,已勝似嫡親母子。
    顯然,這一切早有預謀。
    這是拔出了兩根釘子啊。
    思謀著這一切的崇簡,招來了林福。
    “家主可是要我幹掉那個程德玄?”
    “嗬嗬,不到那個時候。不過,你要盡快把蜀中的底細摸清楚,尤其是這次告變的因由,別讓一些人鑽了空子,真激出大變。”
    崇簡吩咐道。
    “他們是怎麽說的?”
    林福問。
    這個他們,當然既包括丁德裕,還包括其他幕後策劃者,例如趙小三。
    “我不關心他們是怎麽說的,我關心的是別讓他們把他們說的變成事實。”
    崇簡一急,把繞口令都急出來了。
    確實,這一路下來,哪怕在皇宮,他都沒有認真打聽過告變的細節,趙二似乎也沒有興趣告訴他過多的細節。
    這不是湊巧,而是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問題不在此,而在如何消弭一場莫須有的變故而已。
    在趙二那裏,或許更有借此考察人心的用意。
    當前,對他來講,用對人是至關重要的大問題。
    “當然,危機時刻,還是可以幹掉危險人物,比如王繼恩,程德玄。”
    崇簡道。
    “王繼恩,那不是官家派去的人嗎?”
    林福驚呆了,過了一陣才問道。
    “這個你別操心,到時候打配合,讓劉知信起主導作用,人我們可以給他用。對了,在那邊有堪用的人嗎?”
    崇簡能說這話,自然是和劉知信商量好了的。
    林福點點頭,又道“需要我親自跑一趟嗎?”
    “不必,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
    崇簡回答。
    林福覺得眼前這年輕的家主越來越深沉難測,竟感覺有一絲畏懼,故而沒敢開口追問,隻是靜靜地等著。
    良久,才聽崇簡又說道“這樣,你到宮中報備一下,說我要去大相國寺會會那個日本高僧奝然,取得聖旨後,你跟我一起去。”
    林福訝然,聽崇簡的安排,似乎自己並沒什麽大事要做啊。
    當他懷揣著這樣的心思入宮以後,卻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原本他以為最多就是讓內侍通傳一下,然後帶著官家的口頭旨意返回,官家不嫌棄自己打擾就是極大的幸運了。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官家居然親自出麵召見了他,還問起了他本人的情況。
    “聽說你是趙卿的得力助手,曾經又是舊蜀宮中的入內都知,很好,很好。”
    趙二最後說道。
    說這話時,他還上下打量著林福,看得林福寒毛直豎。
    最後,滿腹疑慮的林福帶著趙二同意暫時解除崇簡圈禁,在武德卒的監押下到大相國寺拜訪日本高僧的旨意,返回學士府。
    又懵懵懂懂地跟隨崇簡起程到大相國寺去。
    一路上,兩個武德卒亦步亦趨,像看押犯人。
    好在大相國寺就在汴京城內城,從崇簡府邸到那裏的腳程不遠,這種尷尬的情形也就不用持續太久。
    大相國寺經過曆代修葺,早就規模非凡。
    尤其是大宋建國以後,汴梁日益繁華,大相國寺作為皇家寺院,雖經曆火災,但很快重修,且規模已超越從前,擴建的步伐還沒有停下來。
    崇簡來了許久,今日才有空閑好好打量這流傳千年的著名寺院。
    但見山門巍峨雄偉,叢林蒼翠沉鬱,一座座佛殿隱約其間,好一派莊嚴肅穆。
    他知道,眼前這座宏大的寺廟與後世見到的並不相同,但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脈傳承的氣息。
    在大相國寺山門前一通報,早驚動了主持讚寧大師,親自出門迎接。
    雖說該寺與皇家關係匪淺,住持更是經過皇帝敕封,但畢竟不敢怠慢朝廷命官,況且是崇簡這樣的朝中新貴。
    “趙居士親臨敝寺,有失遠迎。”
    讚寧雙手合十道。
    “叨擾大師清修,在下來此,是想會會前些時日來這裏的日本僧人奝然。”
    崇簡遜謝著解釋來意。
    “原來居士與奝然大師有舊,失敬失敬。”
    讚寧這話聽起來發自肺腑,不像是先前的客氣。
    這奝然在僧人中很有名望?
    見崇簡有些錯愕,讚寧連忙解釋。
    “居士有所不知,這奝然和尚來到這裏後,參禪打坐氣度超凡,講經說法每每出眾,令闔寺僧眾膜拜不已。就是小僧,也頗受其開益。”
    讚寧這番話,倒是令崇簡有些驚訝。
    “這個,他語言不通,久處化外,居然能有如此之修為,能夠開解大師?莫非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崇簡下意識問道。
    “居士莫非是懷疑闔寺僧眾的眼光,或者質疑貧僧的品行?”
    讚寧一下不高興了。
    “說哪裏話,大師誤會了。”
    崇簡意識到自己來自後世的思想下意識流露,傷害了高僧的感情,立馬搖手要做出解釋。
    “善哉善哉,貧僧妄動無名,惹居士笑話了。”
    讚寧作為高僧,對情緒的調整把控自然不在話下。
    “其人雖然不通中土語言,但精神氣度卓然不凡,加之常年誦讀漢文佛經,文字交流全然無礙,即使那兩個通譯不在,與貧僧手談也甚是歡暢。”
    讚寧這裏說的手談,應當是指筆墨交流。
    崇簡一愣,不過,想到趙二對此事的重視,念頭一轉,庚即有所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