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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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依舊迷人的“日落海”,戴竹的心百感交集,她沒想到再次在此地見麵倆人已是形同陌路,是天意弄人嗎?
    “你”,歐陽順沒想到會在這裏與她碰麵,他以為她已經離開這座城市了。\\om\\
    “是韓老爺子告訴我你在這裏”,戴竹坦白告知當她聽到韓老説如果要找歐陽順,隻需去一個叫“日落海”的地方就可以找到他,她驚訝了,是對韓老知道這名字的驚訝,也是對順會來這裏的驚訝,她沒想到他也戀上這裏的風景。
    “他又想做什麽”,一提到韓老,歐陽順就沒什麽好語氣“你很反感他?”,雖然從那故事中她可以想像出歐陽順與韓老關係處得挺僵的,隻是,沒料到隻是提一下韓老的名字他就如此地反感。
    “我不想談他”,難道她過來就隻為跟他談論他對韓老頭的看法,難道她就不想跟他説些別的,説説這幾年她過得怎樣,他知道自己內心是很在意這些的,可是他又不想再去為難她,到底他該怎麽待她才好。
    “我今天上午聽了一個故事,一個讓人悲傷又感人的故事”,戴竹在礁石上坐了下來,如果要觸及到跟他過去有關的事,坐著氣氛應該比站立著暖和些吧。
    歐陽順隱約嗅到這個故事將與他有聯係,如果是別人提及,他根本就不會給別人機會,可是現對象是她,他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這個為了他的事,在兩人僵了兩年多後仍是如此關心他的她。
    見他沒反對,她就把他當作是默認了,既然故事開了頭,那就該讓它完整,這個結已結了三代人了,是該解了。
    本來她可以袖手旁觀的,可是麵對韓老脆弱的心靈,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尤其是在關係到那人一生的快樂,她更無法就此豪無牽掛地離去。
    “曾經有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遇上一個被囚困在金字塔中的王子,兩人相愛了,女子將王子的心靈救贖了,王子決定與女子諧首白頭,可是王子的父親國王憤怒了,他無法承受王子為了女子而拋棄他的金字塔,甚至拋棄他這個父王,畢竟他是如此地疼愛這個小王子,於是他用盡了手段逼迫王子離開女子,但兩人之間的愛情比他建立的金字塔更牢固,國王始終無法喚回王子的心,此時,女子懷有王子的骨肉,國王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為了保護女子及自己的孩子,王子迫於無奈隻得答應國王暫時回到他身邊”
    戴竹輕柔的嗓音頓了一下,瞄了歐陽順一眼,見他沒有出現不耐,又繼道,“在王子離開的這段時間,意外卻發生了,女子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摔倒了,此時醫生宣布她與孩子之間隻能有一人存活,女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孩子,國王知曉此事,他被人性的母愛感動了,決定幫助女子,請了天下間最好的大夫為女子動手術,手術過後,母子平安,國王欣慰之餘又有了恐懼,於是趁著女子尚未醒來時,帶著孩子及女子在醫院的簽字證書回到金字塔,王子在見到那張生死選擇證書及孩子時,流下了永別的淚,國王徹底地失去了王子,他此刻才知道原來王子與她母親一樣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受不了失去心愛女子如此大的打擊,王子在孩子出生的那天病發作,終於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女子在得知此消息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她本想跟王子一起去的,可是,望著手裏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不該舍棄他,於是她堅強地活了下來,無微不至地照顧孩子16年”
    “為什麽跟我講這個故事”,歐陽順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沒想到父母之間還有一場這麽感人的故事。
    “別再為過去所糾纏好嗎”,戴竹心痛地從背後抱住眼前這個內心遍體鱗傷的男人。
    歐陽順握緊那雙抱住自己的手,這個女子總是能夠輕易地走進他的內心,不管他是如何地傷過她的心,可是她卻至始至終希望他能過得快樂。
    “我怕自己做不到”,他顫著聲道“你一定可以的,我希望你快樂”,戴竹將頭埋進他的後背吸取著他身上帶給她的安定的氣息。
    “我答應你,我會盡量試著讓自己放下過往”,他對她承諾道當他的手鬆開她的手時,戴竹知道他的心已漸漸平複下來了,她也鬆開了自己的雙手,離開這個她無法擁有的懷抱。
    在她的手鬆開的那一刻時,歐陽順想再次握住她,可終究他還是做不到,因為他至今仍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給她帶來幸福。
    戴竹從包裏拿出一個紙袋子遞給歐陽順,“這是韓老讓我代他轉交給你的”
    歐陽順疑惑地接過來,是什麽東西讓老頭子不惜用上戴竹來做中間人轉交給他。
    “你慢慢看吧,我回去了”
    見他沒什麽表示,戴竹心痛地離開這片曾經帶給她新生的“日落海”。
    “司機先生,麻煩你久等了”,戴竹對那個等了她將近半個小時的出租車司機表示了些歉意,來的路上她讓司機先生在外麵等她一下,如果半個小時後她還沒出來就不用再等她了,她多麽希望他等不到她啊,那就代表歐陽順終於對她敞開心懷了,可是最終她還是失望了。
    “路線不變是嗎”,司機先生問道“對”,戴竹點了點頭,回去旅店提行李她就直奔機場,這次不會有人再來阻攔她了。
    登機的前一秒鍾戴竹停了下來,就這麽走了嗎?不,她不允許自己如此容易就放開歐陽順的手,韓老爺子説得對,她應該再給歐陽順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努力去爭取自己執著了幾年的情感。一年後,如果仍是無法讓歐陽順回應她的感情,那時她會徹底地放開他。歐陽順,就讓這一年的時間來決定我們之間最終的聯係。
    有了決定後,戴竹邁開堅毅的腳步奔出機場。
    馬路對麵的綠燈人亮了,她揚起一朵燦爛的笑容,從這一刻計時開始她要盡力地去守護她與他的紫水晶。
    一聲緊急刺耳的刹車聲響遍了四周,戴竹臉上掛的笑容開始變得好無生氣,她好痛,她的雙腿好痛好痛……
    葉楓緊張擔憂地守在手術室外,老天,為什麽會這樣,他真是混蛋,怎麽可以在心情恍惚地情況下還開車出來,如果那女子出了什麽差錯,那他該如何是好,自責爬滿他的臉上。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
    葉楓忙衝上前握緊醫生的手,顫著聲音問道,“醫生,她怎樣了”
    “病人胃大出血,不過還好送來及時,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説到這裏醫生停頓了下來,麵色有些為難。
    “不過什麽,你快説呀”,葉楓擔心地催促道,他心中的不安正在逐步擴大。
    “她的腿可能無法再行走了”,醫生宣布著這個殘忍的消息“什麽”,葉楓身子晃了一下,覺得有如晴天劈烈,“醫生,你説可能無法再行走是什麽意思”
    “病人受到強烈的撞擊,雖然雙腿是保住了,但恢複行走的可能性卻隻有5%的希望”
    5%的希望,就是連一成也沒有,葉楓無法置信地後退著跌撞在牆上,臉色的血色瞬間變得慘白,天啊,他做了什麽,他竟然毀掉了一個如此年輕女孩的雙腿。
    痛,痛,周身強烈的巨痛刺激得戴竹不得不睜開雙眼看一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白色,她這是在哪裏,突然一陣劇烈地疼痛讓不禁吃痛地閉上眼喊出聲。
    葉楓被這一聲驚醒了,連忙起身看著她擔憂地問道,“怎麽了”,昨晚守了她一夜,他都不曉得自己後來是怎麽累得睡著了。
    聽到上方傳來關切的問話,戴竹不禁疑惑地睜開眼望向聲音的主人,眼前一臉憔悴的男子是誰,“你是誰”,她問出心中的納悶“我是葉楓,你快告訴我你哪邊不舒服,我現在就去叫醫生過來”
    看見他一臉急切飛了般地去找醫生,戴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突然她感覺有點口渴了,吃力地正欲起身倒點水喝,卻發現她的雙腿竟然一點力也使不上,她愣了一眼,使出全身的力量掙紮著想挪動自己的身體,可是她的雙腿就像僵硬般地毫無所動,莫名的不安讓她忘記了掙紮,誰能告訴她,她這是怎麽了。
    葉楓找來醫生,看到的就是戴竹茫然地傻盯著自己的雙腿。
    他痛苦地閉上眼又睜開了,盡量的使自己語氣保持不顫抖地説道,“我帶醫生過來了”
    麻木地看著醫生巡視完她的眼睛,又檢查著她的雙腿,就在醫生拉開被單打算為她蓋上雙腿時,戴竹猛然抓住他的手激動地問道,“醫生,為什麽我的腿使不上力”
    “你別激動”,醫生安撫著她的情緒,讓他親口對這位小姐宣布以後她的人生將在輪椅上度過,這是多麽的殘忍啊,畢竟她還是如此的年輕,隻是5%的可能性這個希望值太過渺茫了。對尋常人來説這根本等於已給判了死刑。
    “你的腿受過強烈地撞擊,以後可能再也無法行走了”,終究身為醫生的職責他不得不讓這位小姐接受事實。
    “轟”地一聲,戴竹完全無法消受這個事實,不,她在心中呐喊道,上天不可能對她這麽殘忍的,她無法想像今後不再能行走的畫麵,“醫生,你一定是看錯了”,她用力地將醫生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指著它激動地説道,“不,它是有感覺的,我感覺到它在痛,那種被千萬隻螞蟻在咬的痛楚,我感受得到,醫生,你告訴我這不是事實,會痛有知覺就代表可以走是不是”
    “戴小姐,對不起,我們真的盡了力了”,不錯,在常人看來隻有麻木沒有知覺才表示雙腿無法行走,但也有個別是例外的。
    戴竹聽了猶如斷了線的布偶變得好無生命力,她就這樣靜靜地瞅著自己的雙腿,許久許久,她的眼裏最終隻剩絕望的笑意。這就是她要給歐陽順的機會嗎?不,一切已由不得她了,上天早就給了結果,她與他今生注定永無交集。
    愧疚與自責從意外發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從葉楓臉上消失過,望著她眼裏印出來的笑意,他震撼了,他從不知道原來絕望也可以透過笑意表達出來,這種絕望就像是一道無形的網,讓身旁的人也有一種被纏住透不過氣來快窒息的感覺,也深深地意識到他奪走的不隻是她的一雙腿,也連同帶走了她的希望之光。
    “對不起”,他知道縱使自己説過一千一萬遍對不起也無法彌補對她造成的傷害,可他還是説了,他不求她的原諒,因為他是不被原諒的,他隻是説了他該説的。
    這個男人跟她説“對不起”,是呀,是他開車撞傷她的,即使他是無心之過,可畢竟她因為他失去了行走的權利,他是該跟她説“對不起”,隻是説“對不起”有用的話,她就不用木然地躺在這裏做個廢人了。
    她恨他嗎,不,對於一個絕望的人,“恨”對她來説已沒有意義了,恨了又怎樣,終究改變不了事實。
    “讓我照顧你好嗎”,葉楓滿是誠心地望著她,他知道這是自己必須做的,也是唯一能勉救自己的方式。
    戴竹靜靜地點了點頭表示接受。
    這個叫葉楓的男人在出了事故之後沒有逃避責任,毫不猶豫地送她直奔醫院,否則如今她也許已經永離這個世界了,在得知她是孤兒(她的隨身包裏有一份她填寫完整的履曆表,是這次到c市工作要用的,在他找她身份證時不小心從包裏掉出來,裏麵清楚地記載著她是個孤兒),在她還未從手術後醒來更是日夜不休地守著她,現在她的雙腿不便了,他又決定照顧她,這是一個有著赤子之心敢於承擔責任的真正的男子漢。
    她本想任自己自生自滅的,可是在對上那雙誠摯又自責的眼睛時,她猶豫了,她知道在自己沒有找到其他力量支援自己時,如果她此刻放棄自己,那她也就等於間接地毀掉了這個男人,他一生都會活在愧疚當中無法掙脫。
    如今已形同廢人的她根本鼓不起勇氣去觸碰過去的人與事,她無法接受任何她認識的人的同情的眼光,她有想過打電話給嶽子陽的,可握著電話的手終究沒有把號碼拔出去,她不能拖累子陽。
    舉目無親的她最終隻能選擇葉楓。
    日子過得好漫長,醫院的一天,比一年還漫長,除了發呆,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有禮的敲門聲將戴竹的視線從窗外拉到門上,進門而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中年人,“兩位找誰”
    葉柏與杜雲在看清戴竹的麵孔時,兩人均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像,太像了,一模一樣的輪廓,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太過年輕,他們二老真會以為楊寧還在這個世上。
    雖然奇怪於兩人看她怪異的眼神,但戴竹卻沒有那個興致詢問,她又將視線移回到窗外,如果他們是進錯門了自然會退回去,如果不是進錯門,沒有這個如果,因為她不認識他們。
    葉柏向老伴示意了一下,杜雲明白過來,她率先向病床上的女孩走過去,葉柏緊跟其後。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戴竹詫異地又將視線移回到二人身上,“你們”
    “我是楓兒的母親杜雲,他是他老爸葉柏”,杜雲柔聲地介紹著“葉楓的父母?”戴竹有些意外葉楓的父母會來看望她“孩子,我們二老代楓兒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杜雲一臉歉意的説道戴竹怔住了,葉柏夫婦竟向她這個晚輩鞠了90度的禮以示他們誠心的歉意,她無措道,“你們別這樣”,她受不起啊,雖然是葉楓害她失去的雙腿,可身為父母的他們並沒有錯呀。
    “丫頭,我們知道現在説什麽都是多餘的,但我們仍想表達我們的心意,葉家永遠都是你停留的港灣”,葉柏承諾道葉楓已把戴竹是孤兒的身世告訴了二老,兩人聽了都很疼惜這個孩子,不隻是因為感激她沒有追究他們的孩子葉楓的法律責任,更為難得的是她對不公的命運所持有的寬容之心。
    戴竹的心被觸動了,她羨慕葉楓,他擁有一對慈愛的父母,“爸媽,你們來了”,葉楓左手提著一大袋水果,右手抱著雜誌帶著溫和的笑容推門而入。
    當他們一家三口人站在一起,戴竹才首次正視了葉楓的長相,不可否認的,葉楓的外貌很出眾,或者確切説的他們一家人基因都很優秀,男的俊女的美,雖然葉家夫婦已年近50,但仍可以從他們的身上找到年輕時帥氣靚麗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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