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子執劍救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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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坪上的姬氏外戚,全都望向了那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的腰如水桶,腿粗如象,雙手帶滿了金戒指金手鐲,一臉的粉底厚如城牆。
    黑紗帳內的陳百萬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先是一愣,緊接著一臉驚慌的跑出了帳篷。因為那個中年婦女不是別人,正是陳百萬之妻王氏。
    隻見那王氏全然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一邊叉著水桶般的腰,一邊毫不在意的說道。
    “十兩都沒人要,那不如我買下來當丫鬟。”
    陳百萬拖著身上的那堆肥膘,呼哧呼哧的跑到王氏跟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那個比他還胖的王氏對他說道。
    “老陳,趕緊把錢付了。前幾天咱家才死了個丫鬟,把她買回來剛好伺候我。”
    陳百萬一臉的驚恐,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婆娘說道。
    “你這哪兒是買丫鬟啊!分明是要買朵大紅花,來襯你這片兒又老又肥的綠葉子!台上那位可是個祖宗!你快別鬧了,回家抱孩子吧!”
    王氏一聽陳百萬罵她又老又肥,當即怒道。
    “好你個陳百萬啊!脫褲子的時候還叫人家小甜甜,現在褲子穿上了就叫人家綠葉子?!”
    王氏此話一說出口,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姬氏外戚轟的一下,又大笑了起來。
    陳百萬見這麽多外人起哄,心中更急了,忍不住大聲說道。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王氏聽了陳百萬的大聲嚷嚷,心中更氣。不由得伸出滿是金戒指的油膩手指,狠狠地擰起了陳百萬本就斷掉的右手。
    “你吼我?!你敢吼我?!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石坪上的姬氏外戚仿佛已經忘掉了競買會的事情,一個個的聚攏在陳百萬夫婦的周圍,等著看這兩人的笑話。
    他們的笑聲歡樂而熱鬧,連綿不絕。就算是不明所以的人,聽到他們的笑聲後也會跟著笑起來。
    但同時,這如潮水般的笑聲也很雜很吵。吵到被鐵鏈緊緊鎖住的姬氏大小姐,也不免抬起那雙早已失神的眼睛,看向石台下的那些姬氏外戚。
    姬彩音看著,黯淡的眼神中是無盡的黑暗,和聽不清的笑聲。
    而就在她精神恍惚的,看著石坪上的那些姬氏外戚時。一盞幽幽燭光,無聲的映入了她的眼簾。
    宛如在無邊黑暗的夜空中,突然出現的一顆閃亮星辰,耀目而孤獨。
    石坪上的姬氏外戚還在笑著,卻不知是誰突然驚呼了一聲。
    “快看黑紗帳!掌燈了!黑紗帳掌燈了!”
    陳百萬本還吃痛的求著饒,一聽見有人驚呼,連忙推開了王氏,回頭看向了距離石台最近的那十幾處黑紗帳。
    十幾處黑紗帳中,有一處已然點上了帳內的燈。
    掌燈的黑紗帳外,孤零零的站著一名男子。男子的身上披著一件狐裘大氅,手中拿著一隻紅色酒葫蘆。
    他的臉上掛著因為醉酒而微醺的笑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石台上的姬彩音。
    在他身後的石坪上,站著的那一千多名姬氏外戚,又一次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
    無數雙沉默的眼睛注視著那名男子,而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隻聽他忽然大聲說道。
    “陳掌櫃,這便是我一定要的東西!”
    陳百萬本還在捂著被王氏捏的出血的右手,一見西比爾所在的黑紗帳已經點起了燭台。立即咧開那張大嘴笑了起來。
    “公子一定要的東西,那就一定是公子的!”
    台上的侍者也看到了那頂亮起燭光的黑紗帳,當即站在台上大聲宣布道。
    “白銀一億兩,黃金三千萬兩!若無比此價更高者,就此成交!”
    這次不僅是那些姬氏外戚一遍嘩然,就連其他黑紗帳內的人也不禁一片騷動。
    西比爾看著台上的姬彩音,他這才明白周堯山為何會留下這麽多銀子。
    因為周堯山就是要讓那些,以為姬氏大小姐已變成一文不值的尿壺的人看到。姬氏大小姐姬彩音,就算被宗族拋棄,也依舊是一笑傾城的人。
    隻是西比爾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他救?周堯山自己來,豈非更好?
    西比爾還沒想明白,石台上的侍者已經迫不及待的捧上了最後一件寶物。
    那是一柄劍,一柄赤如鮮血,劍鞘上浮有一隻浴火鳳凰的劍——公子比爾的霓裳劍。
    另一名侍者拉著鎖住姬彩音的鎖鏈,正要將她拉下石台,帶到西比爾的黑紗帳內。
    隻見西比爾披著狐裘大氅縱身一躍,宛如一隻白色的雪雕,刹那間便用輕功飛上了石台。石坪上的人們又是一驚,因為從沒人敢在競買會上如此猖狂。
    西比爾躍上台後也不說話,一把奪過侍者捧在手中的霓裳劍。
    劍光一閃,劍已出鞘。赤如鮮血的霓裳劍,帶著寒風直劈向被沉重鎖鏈束縛的姬彩音。
    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那粗如手臂的精鐵鎖鏈已被劈開。
    台下的人群一陣騷動。
    “真是柄削鐵如泥的好劍。”
    一名坐在黑紗帳中的冷峻男子,看著西比爾手中的霓裳劍忍不住說道。
    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名白麵男子,白麵男子的手中握著一把三尺長的直刀——直月。
    “無塵,想必他就是你說的公子比爾吧。”
    葉無塵沒有說話,隻是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冷峻男子也不回頭看他,隻是笑了笑說道。
    “不用心急,他遲早是你的。現在,就讓那些嫉妒的人們,去滅一滅他的威風吧。”
    那些嫉妒的人當然是指石坪上的姬氏外戚。
    人們總是如此,一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被別人輕易得到,就會心生妒忌。這是一種本能,一種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本能。
    自己得不到的美人,寧願讓她被折磨而死,也不願美人被別人搶走。
    ——那如果是自己深情愛慕的男子,被別的女人搶走呢?
    霓裳劍已入鞘。
    西比爾將身上的狐裘大氅脫下,輕輕披在失魂落魄的姬彩音身上。
    她依舊宛如木偶般,但這木偶卻聽見了一句話,一句溫柔似水的話。
    “別怕,有我。”
    姬彩音木然的抬起了那雙眼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張男子的臉,眉清目朗麵如冠玉。他很英俊,但她卻未見過他。
    “我反對!大小姐豈能容外人玷汙!”
    石坪上的姬氏外戚中有人大聲叫道。語畢,人群中又是一陣附和聲。好似全然忘記了,他們的大小姐剛剛還在被人掛牌競賣。
    “反對個屁!人家郎才女貌,輪得到你這長得跟妖怪一樣的人反對?”
    陳百萬正高興錢莊又多了筆橫財,一聽有人反對,看也不看的便大聲罵道。
    西比爾一手扶著姬彩音,一手拎著霓裳劍,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嘈雜反對聲。隻見他不屑的笑了起來,笑得狂妄。
    石坪上的姬氏外戚聽到笑聲,忽又安靜了下來,默默地看向了石台上的西比爾。
    但西比爾忽然又不笑了,隻聽他大喝一聲。
    “憐兒!帶姬氏大小姐走!”
    那些姬氏外戚們還在疑惑誰是憐兒,隻見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在眾人的注目中走了出來。
    女子的身材很嬌小,但胸脯卻很大,大如寺廟裏的木魚。
    西憐兒一邊緩緩走出人群,一邊在心底鄙夷著那些直盯著她胸脯的男人。
    離她最近的一名姬氏外戚,正用一雙貪婪的眼神直盯著她。一時沒忍住,吞了口口水嘖嘖道。
    “這娘們可真頂,爺們兒那活兒都翹到肚臍了!”
    話音剛落,他便再也說不出話了。
    隻見一枚匕首如金蛇出洞,閃著青光直刺在他的胸膛上。
    青鋒碧刃,正是那把隕石打造的鎏金匕首。
    那名被匕首刺進心髒的姬氏外戚,還在張著嘴流著口水,卻已經沒了呼吸。
    西憐兒笑得很嫵媚,也很多情。她的笑不但能讓男人一見癡心,也能讓男人一劍穿心。
    在眾多驚恐的目光下,她走到了那人身前,輕輕地踮起了腳尖,緩緩伏在他的耳邊說道。
    “哪活兒呀?你怎麽不說了呢?嗬嗬...”
    她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卻讓聽到的人無不膽寒。
    西憐兒走到了石台前,縱身一躍來到西比爾身邊。
    “公子,你都沒主動抱過我,怎麽能抱她!”
    西憐兒撒嬌般的說完,便從西比爾身上接過了木偶般的姬彩音。
    西比爾隻回了一個字。
    “走!”
    他說的很決絕,也很憤怒。對石坪上這些隻會仗勢欺人的人的憤怒。
    憤怒會使一個人喪失思考,也會讓人喪失理智。
    西比爾沒有喪失思考,因為他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對的。他也沒有喪失理智,因為石坪上這些姬氏外戚,不值得他理智對待。
    一個沒有喪失思考和理智的劍客,他的劍不會鈍。
    一個憤怒的劍客也隻會做一件事——殺。
    他已躍下石台,直直走向那群姬氏外戚。
    他的劍已出鞘,在慘淡的月光下尤為鮮紅。
    石台下的十幾處黑紗帳內,同時站出了一名護衛。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西比爾提著劍穿過那十幾處黑紗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石坪上的姬氏外戚見他握著已出鞘的劍,大步走來。一個個麵露驚恐,開始後退起來。但還是有幾個膽量大的人,抽出了手中的兵刃,迎了上去。
    劍光一閃,衝在最前麵的三名姬氏外戚,還來不及抬起手中的兵器,便被割開了喉嚨,鮮血直噴出來,仿佛盛開的血蓮花。
    寒冬的血蓮花,冒著熱氣。
    接著又是三名,三名之後五名、十名。
    西比爾的目光是冰冷的,但手中的霓裳劍卻是溫熱的,被死人的血而暖溫。
    直到地上躺下近百名被割斷喉嚨的屍體,那些衝過來的姬氏外戚才猛然發現,他們根本不是西比爾的對手。
    他手中的劍太快了,快到根本來不及阻擋。
    他的劍招太過凜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一劍遞出便是一命。
    他殺他們宛如走在花園中摘下一朵花一樣簡單。
    花再多也經不起這麽摘。
    寬大的石坪已被鮮血染紅,西比爾每走一步便是一劍,一劍便是一具屍體。
    終於,那些衝過來的姬氏外戚,已經被嚇破了膽,漸漸開始向後退去。
    隻見一名手持雙劍的姬氏外戚,顫抖著雙手,憤怒的問道。
    “你到底是誰!”
    西比爾手腕一轉,劍已入鞘。
    “西湖水,一劍亭。”
    他還未說完,就聽那名姬氏外戚驚恐的說道。
    “公子比爾?!”
    西比爾直視著他。
    “不錯。”
    話音剛落,還未逃離石坪的姬氏外戚便大聲叫道。
    “快去飛雲穀稟告宗主!公子比爾...西比爾!殺我姬氏外戚近百名!”
    西比爾笑了,大聲對那人說道。
    “順便告訴他,我不光殺姬氏外戚,還要去殺他這個姬氏宗主!”
    寒風陡起,近千名姬氏外戚盡皆逃散。
    石坪上隻剩下石台上搖曳的火光,和石台下的十幾處黑紗帳。
    黑紗帳外的每一名護衛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他們在等,在等西比爾回過頭來殺向他們。
    但西比爾卻背對著他們拿起了酒葫蘆,喝了一大口烈酒。
    烈酒燙喉亦灼心,長劍鋤強也扶弱。
    西比爾頭也不回的走了,隻留下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
    而離葉無塵所站的黑紗帳,不遠處的另一處黑紗帳內,一名身披鬥篷的妙齡少女,正用那雙玩味的眼睛,看著西比爾離去的背影。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原來他還沒死。”
    妙齡少女的帳外,站著名手拿佛珠的小和尚。那小和尚聽到帳內的聲音後,頗為無奈的伏在帳門外說道。
    “公主,我看我們還是快回去吧。這裏殺氣太重了,很不安全的。而且萬一方丈知道我陪你溜出來,會責罰我的。”
    那名被稱為公主的妙齡少女,一聽那小和尚又在勸她回去,立馬把手中的長柄鈴鐺丟向了帳外,隻聽她氣急敗壞的嗬斥道。
    “回去回去!你這小和尚怎麽一點都不討喜!”
    那小和尚眼見長柄鈴鐺丟向自己,當即側身多開。鈴鐺掉落在地,發出悅耳的聲音。但在這無聲的石坪上,卻顯得異常突兀。
    那名小和尚眼見地上發出的鈴鐺聲,吸引著其他黑紗帳外的侍衛看過來。
    忙不迭的向眾人解釋道。
    “阿彌陀佛,這裏有隻大老鼠。”
    話音剛落,一個蒲團又被扔出了帳外,直直砸在小和尚的光頭上。
    “釋空!你說誰是大老鼠呢!”
    破曉時分,雪化成溪。
    阿魚回來時,已是天光大亮。隻見他坐在卸刃客棧的門口,正拿著條烤魚美美的吃著。
    他的身前躺著一個被繩子緊緊捆住的男子,男子長的一言難盡,但身上的衣服卻極其講究。一攏青衫。青紋雲袖。青衫裏套著件素色內襯,手腕和腳腕上統統用布帶束起。
    隻見他一邊扭曲著身子一邊對阿魚求饒道。
    “小兄弟,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玉者!我就混口飯吃,假裝的而已。”
    玉者,乃姬氏宗族百年不出的天才。
    姬氏宗族綿延三百年,除第一代宗主名字裏帶有玉字外。隻有十四年前出生的一名男嬰,才會被人稱為玉者。
    傳言,這位名字裏帶有玉字的男嬰,一出生便異於常人。除說話走路比同類嬰兒更早外,最重要的是他那天賦異稟的領悟力。不論是多麽高深的武功招式,隻要他看過一眼,便能依葫蘆畫瓢使出來,甚至比招式的主人還要更厲害一倍。
    可惜,在三年前。就在飛雲穀中,竟然神秘消失了!
    阿魚一邊啃著烤魚,一邊戲謔的對他說道。
    “放你啊?可以啊!”
    那男子聽了高興的立馬撅起來屁股,將被綁在身後的手,舉了起來。
    隻聽阿魚接著緩緩說道。
    “放你可以,但得等那些和你穿著同樣衣服,腰上掛著姬字令牌的人來了以後。”
    男子聽後,弓起的身體瞬間癱軟了下來,不停的求饒道。
    “求你了爺爺,小爺爺。你明知道我是冒充的,等他們來了肯定會殺了我的!”
    阿魚噗嗤一笑,抬起頭忍不住說道。
    “現在放你也晚了,因為他們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