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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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的神話!
    城堡今晚有晚宴,是天神特地為滕霽舉辦的慶功宴,“神話”的重要成員幾乎都出席了,原本冷肅清幽的城堡一下子變得熱鬧喧嘩,天神還特地在會中向所有成員介紹滕霽這個魔王,讓眾人認識一下他這個“神話”最強的“兵器”!
    不惑坐在位子上,盯著和天神交談甚歡,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滕霽,一顆心不斷地下沉。qΒ5。
    那天,滕霽的傷經醫生治療後,她就馬上將他送回城堡,托“鬼天使”強化了細胞的福,他不但休養了三天就醒了,而且傷勢很快地痊愈。
    但是,一如她所擔心的,醒來的不是她所期待的滕霽,也非之前聽話的魔王,而是更壞、更狂、更令人畏懼的…惡魔!
    “鬼天使”的毒性終於完全發揮,它把滕霽的靈魂整個吞噬了。
    這雖然早在不惑的預料之中,可是她依然感到心驚,因為她在他身上已完全感受不到那個令她怦然心動的滕霽了…
    這個全新的滕霽就像個惡魔的成熟體,他雖然狂傲不羈,陰森殘暴,但他懂得逢迎天神,利用人心,他會思考,會攻擊別人的弱點,會挑撥離間,大膽、狂妄、陰險、囂張…他等於吸收了滕霽本身靈活精明的個性,然後再將那些特質全部轉換成壞的一麵…
    天神非常喜歡這個全新的滕霽,直道他正是他所要的真正魔王,就連不亂也像隻蒼蠅一樣常常粘在他身邊挑逗他,勾引他…
    眼看著滕霽一步步向黑暗沉淪,她的情緒就愈來愈陰鬱,因為她很清楚,這個結果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心態。
    當初,天神命令她擒拿滕霽的目的不就是把他變成魔王?如今成功了,她應該替天神高興,為什麽反而覺得心痛?
    難道滕霽的消失,真的對她影響這麽大嗎?
    她…真的這麽喜歡他?
    已習慣用理性去思考任何事,麵對突如其來的這份感情,她卻顯得慌亂失措,因為打從十年前那個事件之後,她就認定她不可能再愛任何人了,化名為“不惑”,冰封起自己的心,斷絕了所有的人性,決定跟著天神走上這條血腥偏執的道路…
    但是,滕霽的出現吸引了她那顆對人世毫無留戀的心,他那獨特的身影,機智的談吐,靈捷的思緒,還有驚人的膽識,總是一再地激起她心中的戰火,他是她人生的棋局中難得遇見的對手,她忍不住想與他對弈,忍不住想和他一較高下,切磋腦力,忍不住想更認識他、了解他…
    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她漸漸發現,他比她想象的更具危險性,因為他不僅擁有令她折服的能力,更可怕的是,他還擁有輕易擄獲人心的魅力。
    在他們交手的這段過程裏,他總會巧妙地化去她對他的敵意,讓她忽略了他們之間的對立,無形中,這一盤棋局中早已沒有殺機,敵友的界線變得模糊,她這才警覺,她已無法再單純的隻把他當成對手,隨著那股莫名的悸動在她心裏生根發芽,她的立場也開始動搖…
    因此,當她看見滕霽不再是滕霽時,竟然會有著想喚醒滕霽的衝動,想把他變回原來的那個獨一無二的麒麟王。
    “不惑,你在發呆嗎?”
    不亂乍響的驚呼聲把她陷在沉思中的思緒叫了回來,她冷冷地抬頭,不亂正一手親昵地勾著滕霽向她走來,一雙塗著厚重眼影的大眼直盯著她瞧;而滕霽,則一臉詭異地望著她。
    那雙狹長銳利的眼睛,是滕霽的,但那種眼神,不是滕霽看她的眼神…
    “沒有,我隻是在想事情。”她說著,起身走開。
    現在,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這個不再擁有滕霽靈魂的男人。
    “等一下,你在想什麽事?自從那天你和滕霽出任務回來之後,你就變得怪怪的…”不亂靠在滕霽肩上,故意叫住她。
    “我在想…你還真有勇氣。”她回頭冷哼。
    “勇氣?什麽意思?”不亂一呆。
    “去照照鏡子吧!貝搭一個十九歲的大男孩,你還真不怕自己顯老。”她譏諷地丟下這句話,徑自離開宴會大廳。
    “你…你說什麽?可惡的臭丫頭,你是在罵我老啊?我也才二十六歲而已耶!”不亂氣得大呼小叫,還不忘轉頭用那種會膩死人的聲音問滕霽“滕霽,你說,我看起會很老嗎?”
    “當心點,你的皺紋跑出來了…”滕霽冒出這麽一句。
    “什麽?”不亂嚇得馬上拿出鏡子。
    不惑的腳步陡地一窒,滕霽這句話她也對不亂說過,怎麽她和他經常會有相同的想法和說詞呢?
    輕蹙著眉,她的心更亂了。
    沿著通道遠離嘈雜,她決定到圖書室去讓耳根清靜,不料才進圖書室沒多久,門被打開,滕霽竟然跟了進來。
    “不惑,我正好有事找你…”
    “出去,我沒空。”她轉身瞪著他。
    “我看你不是沒空,而是想避開我吧!”他冷笑。
    “我有什麽理由要避開你?”她蹙眉。
    “理由很簡單,因為你怕…”他慢慢向她靠近。
    “怕?我有什麽好怕的?”她雙手環在胸前,抬頭瞪著他。
    “怕我擾亂你的心,怕你自己愈來愈喜歡我…喜歡那個叫麒麟王的我…”他湊近她,壞壞地笑了。
    他的話令她驚愕地睜大雙眼。難道這家夥變成了…
    “沒錯,『鬼天使』讓我變成了兩個人格,那個你喜歡的家夥,正在我的體內沉睡…”他幾乎馬上就看穿她的想法。
    她臉色驟變,是因為滕霽本身的意誌太強,所以導致他的人格分裂嗎?
    “『他』很難纏,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製住『他』,現在,是我這個『魔王』在支配這副軀殼…”他邪氣地笑著。
    瞪著他那勝利的姿態,她的心一陣陣抽痛。
    是她把滕霽變成這樣的,是她…
    “你這是什麽表情?為『他』傷心、難過嗎?”他眯起眼,口氣不悅。
    她抿著雙唇,沒有回答,隻想快點從這家夥身邊走開,但才轉身跨出一步又馬上被他攫住手臂,拉回他麵前。
    “不準走!”他冷哼。
    “放手。”怒火在她冰冷的眼中燃起。
    “為什麽你老是這麽冷漠?真可惜了你這張美麗的臉蛋…”他放肆地撫摩著她的臉頰。
    這動作令她胸口一緊,滕霽受傷時也同樣輕撫過她的臉,但是,同樣的人,同樣的指尖,卻給她完全不同的感覺。
    那時,她怦然心動;而現在,她隻覺得厭惡惱怒…
    毫無預警地,她突然出手揮向他的臉,他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行動,輕捷地閃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臉色陰沉地盯著她戒指上的那根冰針。
    “為什麽?為什麽你隻喜歡他,卻不接受我?”他怒道。
    “你不是滕霽!”她的聲音毫無溫度。
    “錯了!我就是『他』,我是『他』的另一麵,外人看不到的另一麵!陰險、狡詐、警戒、善忌、不信任任何人、驕傲、狂妄、幼稚、自以為是、獨斷、占有欲強…那小子可不像你所知道的那樣正派,他的內心其實也很黑暗,『我』就是那些黑暗的綜合體!”他抓住她的雙肩,低頭逼向她。
    “我知道。”她清冷地看著他。
    他怔了怔。
    “我知道滕霽的內心有許多衝突,他不是聖人,他隻有十九歲,但這些正麵和負麵的情緒是成就他這個人所必備的因素,隻有兩者兼具,才是『他』,而你…不是他!”她忍不住替滕霽說話,卻也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他。
    他被激怒了,俊臉揚起了猙獰的狠笑。
    “是嗎?原來你分得這麽清楚,可見你有多在乎他,既然如此,我就用他這副軀殼來毀掉你對他的感情…”話未說完,他忽然抱緊她,低頭就想侵襲她的雙唇。
    她大驚,奮力向後仰,曲起膝蓋猛撞他的下腹。
    他向後一躍,腳尖在地毯上輕點,隨即又如閃電般竄了過來,動作之快,令她心驚。
    她連忙向左避開,可是才要移動,他卻早一步來到她的左側,堵住她的去路,摟向她的腰,她以手肘阻擋他的侵犯,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快拳。
    但他卻應付得極為輕鬆,隻見他左右閃避,她的手竟始終沾不到他的臉,到最後,竟被他長腿一絆,重心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後仰倒,摔落地毯。
    他的腿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夾扣住她的雙腿,她的手也被他困在地麵,整個人就這麽被鎖住,動彈不得。
    “你贏不了我的,不惑。”他譏笑道。
    “那又如何?”她冷凝著臉。
    “我要你成為我的人…”他說著慢慢地低下頭,嘴唇幾乎貼上她的。
    “那是不可能的。”她陰冷地說著,手腕一扭,戒指上的冰針倏地又伸長了十公分,正好直刺入他箝製住她的右腕。
    “啊!”他痛呼一聲,收回手。
    她乘機一揮,銳利的尖針劃破他的黑襯衫,逼得他鬆開另一隻手,然後舉腳頂住他的胸膛,將他踹開。
    他倒向一旁,她正想再補上一針,他卻突然神情一變,低喊“你想殺了我嗎?不惑。”
    她的心驚跳了一下,瞪著他。“滕霽?”
    “要醒來真不容易…我的頭…痛死了…”他揪扯著長發,不停喘氣。
    “真的是你嗎?你還好吧?”她上前蹲在他身邊,滿臉關心地扶起他。
    “還好…”他抬起頭,那雙湛黑的長眼突然狡光一閃。
    她一凜,警覺得太遲,還來不及防備,就被他扭住右手,整個人陷進他強有力的雙臂之中。
    “你…”她沒想到他居然會耍這種伎倆,“鬼天使”果然把他變得更狡猾了。
    “真好騙哪!隻要我稍微露出那小表的表情,你就自投羅網了…”他嘿然冷笑。
    “放開我!”她一臉森寒。
    “好不容易逮到你,我怎能錯過這個機會?”他騰出一隻手,以指尖輕刷著她的唇。
    “再碰我,我會殺了你!”她的目光如冰刀。
    “你殺不了我的,因為,我是滕霽啊!”他嘲弄道。
    “你不是…”
    他沒讓她有機會反駁,馬上封住她的唇。
    她大駭,拚命想避開,但他反而更牢牢地扣住她的後頸,瘋狂地吻她。
    灼熱的氣息,炙人的體溫,她有一瞬間的迷眩,迷眩在這一記錯亂的吻中…
    他不是滕霽,但同時又是滕霽,這個荒謬複雜的情況,誰能理得清?
    甚至,她的心竟被他的熱吻挑動,以一種不曾有過的速度急遽狂跳。
    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裏也有另一個自己,早已幻想著這樣的接觸,那個自己,比她還要更早明白,明白她在初見滕霽的那一刻,就已陷入了情網…
    突然間,扣緊她的手鬆開了,狂肆的吻變了,變得醇厚溫柔,變得雋永撩人,雖然霸氣依然,但多了一種深刻的情感。
    她敏銳地瞪大眼睛,發現吻著她的這張表情也變了!
    原本凶悍暴戾的模樣,不知何時已轉換成深邃的凝望…
    他放開她的唇,微抬起頭盯著她,嘴角噙起一抹熟悉的調侃笑意。
    滕霽!
    她的心一下子彈跳到喉嚨,沒來由的,白晰的臉頰染上了粉紅。
    “我該停止嗎?雖然我很氣另一個我搶先做了我最想做的事,但…現在我卻想繼續下去…可以嗎?”略帶喑啞的聲音充滿了迷人的誘惑。
    她屏息著,忘了該說些什麽,因為她向來靈活的腦袋在他濃烈的子下第一次一片空白。
    他的黑瞳閃爍著一絲渴望,不等她回答,再一次將唇覆在她的唇上。
    不一樣!
    苞剛才一時的迷眩完全不同!
    充滿了陽剛的主導意識,獨占的,不容反抗,但同時卻又包含著憐惜與珍愛的情緒,強勢的作風下,那隱隱乍現的柔情竟比任何情話更能粉碎人心…
    這才是她想要的吻,能熨燙她的心靈,能觸及她的孤寂,能照亮她的絕望,能化除她的冰冷,十年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還能感覺,還有感覺,還活著…
    隻有滕霽才能走進她的心,隻有他才能解開她對自己下的咒語,那個把“愛”封死的咒語…
    滕霽雙手擁著她,輕吮著她的唇,像在品巢麽珍饈,舍不得一口吞噬,時而輕舔,時而深入,一寸寸地把她的氣息全數吸納,仿佛想將她的唇舌永遠留在他口中。
    她微喘著氣,從沒想過一個吻可以讓人如癡如醉,更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像個女人一樣被一個吻輕易征服。
    她為自己建立的冰山世界,正在悄然融解…
    不知過了多久,這夢幻般的吻終於結束,兩人互相凝望著,感受著彼此的震撼和悸動,感受著兩人心髒相同的節奏和激蕩。
    “真糟,我愈來愈不能控製我自己了…”他依然環著她的腰,一語雙關,而且眼中的火苗仍精鑠燦然。
    她豈會聽不出他的意思,臉頰微熱地避開他的眼神,低頭故意警告“小心點,失控可是一切亂源的開端…”
    “是啊!我是得小心點,否則,可能會讓愛情誤了事。”他自嘲地笑了。
    “你確定…讓你失控的是愛情嗎?”她抬頭,突然想確認答案。
    “我非常確定,倒是你…似乎不太確定…或者該說,你害怕去確定。”他知道她仍在抗拒他,即使她的心已經被他攻陷。
    “我…”她呆了呆,一陣啞口。
    是的,雖然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潛意識中還是有股力量在阻止她走向他。
    “沒關係,在感情上,我從不勉強別人。”他揚了揚眉,笑了。
    “是嗎?我倒覺得你口頭上說不勉強,暗地裏卻耍手段誘使別人向你掏心掏肺。”她輕哼。
    “有嗎?”他的笑意加深。她可真了解他啊!
    “五行麒麟不就是這樣被你搞定的?”她舉出最明顯的例子。
    “嗬…”他朗笑出聲。
    “我可不會像他們一樣…”她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
    “但我為什麽覺得,你已經像他們一樣了…”他笑著緩緩將她拉近,俯下頭。
    她一驚,微微抗拒,輕斥“放開我!”
    “真的不想讓我吻你,就阻止我。”他一副篤定的表情,仍向她那張犀利的紅唇逼近。
    “你…”她還沒會意他口中挑釁的意味,就再一次被他占領。
    比之前更熱切的吻幾乎燒掠她的每個細胞,全身的力量仿佛被他吸光了般,一點也使不出來…
    她怎麽阻止?怎麽阻止連心也向他叛逃的自己?
    他勝利地輕笑著,更加深入地吻著她,像是在宣示著自己的戰績,不放過她一絲自由的氣息,要她明白她已完完全全屬於他…
    這個狂妄的男人…
    她在心裏歎息,但如果少了這點狂氣,他就不是麒麟王了…
    狂野的吻持續加溫,他們的唇舌緊緊交纏,兩顆靈魂不斷地產生共鳴,激發出蕩人心魂的波瀾,這一剎那,他們才深刻體驗,再怎麽聰明睿智,怎麽頑強狂狷,在愛神麵前,都隻是輸家!
    許久許久,滕霽才甘心放開不惑,他捧著她的臉,氣息不穩地警告“聽著,除了我以外,別讓任何人吻你,包括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是另一個你…”她喘著氣,差點被他的獨占欲惹得莞爾。
    “他不是我。”他皺眉。
    “你該在意的是你的人格分裂,這問題很嚴重。”她看著他俊逸清朗的臉龐,突然感到憂心。
    “『鬼天使』比我想象的還毒…”他攢起眉,下意識地揉著頭部。
    “你的頭痛一直持續著嗎?”她盯著他,幾乎可以想象他費了多少力氣才轉醒。
    “嗯,而且每次醒來的疼痛就更加劇烈。”他多少也猜得出來,情況並不樂觀。
    “之前那三個實驗者在完全瘋狂前也經曆了劇烈的頭痛,最後…全變成了怪物。”她緊聲道,想起了那三名實驗者生不如死的煎熬過程,惴惴不安。
    “那麽,我也快了吧?”他看著她。
    她的心一悚,竟有些刺痛。
    “如果我真的成了狂魔,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我會需要你的幫忙,不惑。”他忽然正色道。
    她瞪大雙眼,馬上就猜到他的心思,凜然道“難道你…”
    “與其變成天神的傀儡,成為他用來對付祥和會館的工具,不如選擇死亡。”他冷冷地道。
    聽他把死亡說得如此冷漠,她突然覺得呼吸一滯,不但心在痛,整個胸腔也隨之翻攪。
    “到時,五行麒麟絕對下不了手,隻有你…你才能辦得到。”他走近她,伸手撫著她的臉。
    “你已經知道我對你的感覺,還要我做這種事?”看著他,她的喉嚨一陣緊縮。明知她愛上了他,他的要求更顯得殘酷。
    “就因為知道,才相信你可以做得到,因為你絕對不會願意看著我成為一個冷血的怪物。”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低聲道。
    “你忘了,我是天神的人,我不會背叛他的…”她蹙著眉。
    “我願意賭賭看。”他嘴角微揚。
    “所有的賭注,勝率隻有一半。”她提醒他。
    “是嗎?那我的運氣還真不錯,至今從未輸過。”他的指尖輕輕撥開她那黑如絲緞的長發。
    “當心太驕傲是會得報應的,滕霽…”她吸口氣,緩和溢上胸口的那份酸澀。
    “我已經得到報應了,因為我愛上了你,不是嗎?我等於是把命交到你手裏…”他輕聲說著,輕得像在呢喃。
    她呆住了!早已搖搖欲墜的心牆,終於倒塌…
    他溫柔地看著她,真想再度擁她入懷,但是,圖書室的門突然被拉開,天神率領著不亂和幾名手下毫無預警地闖了進來。
    “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滕霽,沒想到在『鬼天使』的控製下,你的意誌竟然還存在,甚至還有空暇在這裏騒擾不惑…”天神尖銳地冷笑,一雙下垂的邪眼不斷地瞄著他們兩人。
    “嘖!真是太掃興了…”滕霽歎口氣,一副被打攪的模樣。
    “真讓人驚訝,你竟然會喜歡不惑這種冰冷無味的丫頭。”不亂沒想到,自己的閉月羞花居然比不過不惑,滕霽這小子簡直是瞎了眼睛。
    “當然,我對老女人實在提不起興趣。”滕霽譏諷地反擊。
    “你說什麽?”不亂氣得快抓狂了。
    “安靜點,不亂!”天神怒聲喝止她,隨即轉向不惑,眼中散發森冷的光芒。“不惑,當年我救了你,把你取名『不惑』,就是希望你不被任何東西所迷惑,你不會為了這個小子而胡塗吧?”
    天神的話讓不惑被滕霽溫熱了的心又疾速冷卻。
    在被關閉隔離的那一千多個日子裏,她天天都在祈禱,祈禱有人能把她從那個牢籠救出去,把她帶離那個被遺棄孤立的地獄,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的希望一點一點地落空,養父母再也沒來看過她一眼,她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終日麵對著那四麵白色的厚牆,絕冷而孤寂…
    那時,她就告訴自己,隻要有人能把她從那裏解救出去,不管他是誰,她將為他做任何事…
    任何事!
    結果,天神出現了,在她瀕臨瘋狂之際,在她想憤世自殘前,救了她!
    所以,她立過誓要永遠跟隨天神,用她這一生來回報天神…
    “你是真的救了她嗎?還是先把她推進地獄,再佯裝好心地伸出援手…”滕霽忽然開口。
    “什麽?”天神臉色一變,瞪著他。
    “我調查過,十年前,中毒事件發生時,你『正巧』也在那個城鎮出現呢…”滕霽冷冷地道。
    不惑駭然僵立,滕霽在說什麽?十年前的那個事件發生時,天神人也在場?
    滕霽轉向她,別有深意地一笑。
    “小子,你別想用一些錯誤的訊息來幹擾不惑。”天神怒斥。
    “如果是錯誤的訊息,你又何必這麽緊張呢?”滕霽揚了揚眉,冷笑。
    不惑盯著天神,怔忡沉思。
    當年天神為什麽會出現在她居住的城鎮?是巧合,還是…
    一個想法陡地冒了出來,她很不願去多想,可是,擱在心裏十年的疑惑還是自動沿著這個想法往前追溯…
    無知的弟弟為何會找到她的實驗室鑰匙?又為何知道那麽多葯品中哪個是毒液?
    包令人費解的是,天神為何會知道她被關在觀護所?又為何會來救她?一般人對她這種懂得下毒的嫌犯根本不敢靠近,天神卻極為重視她,不但照顧她,撫養她,而且,還為她設立了一間研究室…
    顯然,他早就知道她在葯理化學方麵有所專長…
    時間,地點,以及種種因果,在某方麵都太吻合了!
    她兀自發楞,天神卻已被滕霽惹火,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你真的是太囂張了!滕霽,我要把你徹底給毀掉,然後,讓你變成我最聽話的一隻狗…”天神被滕霽惹火,手一揮,不亂和其他手下們便紛紛拔出了腦波槍。
    滕霽微蹙著眉,他體內那股魔王的黑暗力量早已蠢蠢欲動,若再被腦波槍擊中,以後他也許真的會任天神宰割。
    “發射!”天神下令。
    腦波槍齊向他射去,他敏捷地躍開,身形快如閃電,腦波槍幾乎瞄準不到他。
    “不惑!抓住他!”天神大聲道。
    不惑蹙眉,遲疑著。
    她該怎麽做?該相信誰?
    “你敢違抗我嗎?不惑!”天神怒吼。
    她的大腦依然混亂,但身體已習慣性地聽命行事,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之前,她已衝向滕霽,以一記靈活的旋踢堵住他的閃避。
    就這麽一滯,數把腦波槍同時擊中滕霽,他的頭一陣巨痛,身子抖震了一下,整個人向前倒下。
    滕霽!
    在心裏大喊,她頓時醒悟自己做了什麽,臉色大變,上前扶住他。
    “記住…我對你說的話,不惑…一切…拜托…你了…”他用殘餘的力氣握住她的手,困難地把話說完,終於昏厥倒下。
    但是,幾乎不到一秒,他的眼睛又立即睜開,緩緩坐起,然後,他的臉浮起了一絲邪獰的笑意。
    她大驚,甩開他的手,瞪著這張魔王的臉龐。
    看看她做了什麽?她竟又把這個惡魔放了出來…
    “真是謝謝你啊…那小表…再也不能出來作怪了,他已經完全消失了…哈哈哈…”魔王仰頭狂笑。
    完全消失?滕霽…再也不會出現了?
    她的臉色刷白,心痛得無法呼吸。
    “太好了!你終於擺脫他了!”天神大喜。
    “沒錯,再也沒有人能束縛我了,天神,日後,整個世界都將被我們踩在腳底下。”魔王站起身,走到天神麵前,滿臉狂肆的得意。
    “沒錯,不過,現在你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我的魔王。”天神狡獪地對著他道。
    “什麽任務?”
    “先去收拾一下城堡外那三位來自祥和會館的不速之客吧!去給金麒麟、土麒麟和火麒麟三人一個特大號的驚喜。”天神惡狠地笑著,把他殺戮用的長刀丟給他。
    不惑雙眉暗暗蹙起。
    五行麒麟竟然找來了!
    “五行麒麟來了三隻啊!這可有趣了,就讓我來陪他們玩玩吧!”他接過長刀,渾身漲滿殺氣,冷笑地大步跨出圖書室。
    “不惑,一起去看個熱鬧吧!我相信,等一下的對決一定非常精采。”天神看了她一眼,故意說道。
    “是。”她冷硬地應了一聲,跟著天神往城堡外走去。
    不亂來到她身邊,嘲諷道“你看起來好像心神不寧哦!怎麽,擔心滕小表和五行麒麟自相殘殺嗎?這戲碼一個月前你不也策劃過?當時你可不是這種表情哪…”
    她沒有理會不亂的挑釁,靜靜地往前走。
    “原來你終究也是個凡人,也有七情六欲,我還以為…”不亂話說到一半突然感到冷鋒撲麵,聲音戛然而止。
    不惑的冰針已抵住她的喉嚨,針尖還深陷她頸項的肌膚。
    “你再囉唆,我就讓你變成啞巴。”不惑森然地警告,殺氣乍現。
    “你…”不亂的手早已握住大衣內的槍,可是還是慢了一步,該死的每次都慢了一步。可惡!
    不惑收起冰針,冷凝著小臉,舉步又往前行,不過,雖然她外表看來木然冷漠,但她的心的確已紛亂如麻,因為她已可以預見,一場同袍相殘的局麵即將發生,滕霽最不希望見到的情景,將二度上演…
    而他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這樣把一切托付給她,他真以為她會幫他嗎?幫他阻止他去傷害他的夥伴?
    你會的!
    仿佛聽見滕霽篤定的聲音,她腳下微局,心中一陣抽緊,猛回神,才發現那是她自己心裏的回答。
    她的理智仍在猶豫,她的心卻早已做了選擇。
    她無法對滕霽的事置之不理,他如果真的成了狂魔,如果真的深中“鬼天使”的毒而喪失了理性,那麽,她會幫他的,幫他終結掉那個不屬於他的靈魂!
    同時,也終結她心裏那份不該有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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