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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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懷風,這幾天真是麻煩你了。om\”於心萍輕聲說道。望向正忙著替她收拾行李,準備接她出院的男人,心頭泛開複雜滋味。
    他對她——真的是不錯。那天她不慎摔馬,楚懷風急急抱著她上醫院,在醫生宣布她小腿骨折、需要住院後,他又每天捧著書報雜誌、水果鮮花前來探望她,陪她聊天、照顧她。
    正準備攝影聯展的他照理說應該挺忙碌,但他並不吝惜花時間在她身上。這樣的體貼,讓她感動莫名,卻也不免有些愧疚。
    “對不起,我一定耽誤了你不少事。”
    “別這麽說,心萍。”他回頭朝她送來一個暖若陽光的微笑,“你哥哥君傑是我大學最好的哥兒們,你也就好像我妹妹一樣,照顧自己妹妹是應該的。”
    妹妹!她鼻一酸。他隻當她……是妹妹嗎?
    看見她勉強的表情,他以為她還在介意,又補充道,“你知道我們家就三兄弟,我那兩個哥哥聰明又優秀,從小我就隻有被他們‘玩’的份。”他撇撇嘴,“我一直就很想要個妹妹,所以啦,君傑肯把你交給我,我很高興。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欺負妹妹的,我隻會好好疼你。”
    好好疼她。
    他說得那麽理所當然,那麽坦蕩自在,那麽……毫無雜念。他果真把她當妹妹,這幾年接下死去哥哥的托付照顧她,他對她竟無別樣心情……
    想著,她深吸一口氣,指尖不禁掐入掌心。
    “怎麽了?心萍,你臉色不好看。”他蹙眉,“是不是腳還在疼?”
    “啊,不是。”她連忙搖頭,“已經全好了。”頓了頓,“我隻是在想——”
    “想什麽?”
    “如果你真的從小就想要個妹妹,為什麽不把……路小姐當成妹妹?她年紀比你小,又那麽可愛。”
    “可兒?”楚懷風瞪大眼,“你要我把那個丫頭當妹妹?坦白說,認識她之前我確實想過,不過一見了麵——唉。”他搖頭,沒再繼續說下去。
    盡在不言中的回答並不令於心萍感到高興,心頭的滋味反倒更澀。也許他自己沒發現,但他提起路可兒時,口氣和緩了許多,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滿口毫不留情的批評。
    “對了,你在醫院待了這麽多天,肯定對醫院的食物感到厭煩了吧?要不要去吃點好料?”
    “好料?”
    “我知道一家餐廳,他們的東西很不錯。”他笑,雙眸燦亮,“我帶你去嚐嚐。”
    “嗯。”她點頭。他忽然間生氣勃勃的神情,讓她唇角也不自禁勾起淺笑。
    ※※※
    “可兒,我說請你去吃西班牙料理,你怎麽帶我來這裏?”葉朝陽愕然,打量著周遭平淡無奇的裝潢布置。
    這與他想像中要請路可兒去的那種一豪華五星級餐廳相差實在太遠,不但店麵格局小,原木餐桌椅也充滿鄉土氣息,牆上掛的那些鬥牛士、吉普賽女郎的油畫雖然還滿不錯,可一看就知不是大師作品。
    他忍不住歎氣,而當左耳掛著一隻金耳環的侍者送上手工寫的菜單後,他幾乎想當場走人。
    “我看,我們還是換一家吧。”
    “我就要這一家。”路可兒的反應是冷冷瞪他一眼,“你不愛吃盡管走人。”
    葉朝陽聞言一僵。
    走人?別開玩笑了。這幾天他好說歹說、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才讓她點頭答應出來跟他吃頓飯,現在一走豈不前功盡棄?
    “別生氣,可兒,我是聽說你喜歡西班牙料理,所以才想帶你去好的餐廳享受享受嘛。”他溫言陪笑。
    豈料她索性豎起秀眉,“‘白色巴塞隆納’就是台北最好的西班牙餐廳,你不知道嗎?”
    嗄?他再度傻愣當場。
    “連這點都不知道還想追我?”她嘲弄道。
    不會吧?這裏?不信的眸光掃射四周一圈,依然無法理解這店內頂多隻能擺下七、八張餐桌的餐廳,究竟是哪裏了不起了?
    “點菜吧。”手工菜單推向他。
    他接過,“想吃什麽?可兒。”
    “我已經想好了,你點你的吧。”
    “這個嘛——”他苦著臉。這家破店能有什麽好吃的?
    “如果不知道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點意見。”她閑閑道。
    他臉色一青,暗暗咬牙。
    說真的,他從來不曾追哪個女孩子追得那麽窩囊,路可兒算是破天荒讓他栽了。
    忍,要忍。他告誡自己,他大眾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豈會因一點小小挫折就退縮?
    他扯開嘴角,剛想放送一個超級陽光笑容時,門扉忽然傳來一陣叮咚聲響,跟著,是一個清朗熟悉的嗓音。
    “這就是我說的那家餐廳了,心萍。”
    是楚懷風?
    葉朝陽笑容一僵。而坐在他對麵的路可兒則緊緊握住了玻璃水杯。
    ※※※
    楚懷風笑望著另一張餐桌。他近乎樂不可支地看著路可兒惡整葉朝陽,聽著她每一句令他啞口無言的話。
    “你似乎很開心。”於心萍幽幽道,雙手把玩著造型古樸的玻璃杯。
    “難得能欣賞好戲嘛。”
    “沒想到會這麽巧碰到路小姐他們。”
    “是啊。”他答得漫不經心。
    “看來葉先生好像不太喜歡這家餐廳。”
    “所以可兒才那麽生氣啊。”楚懷風笑得詭譎。
    “為什麽?”
    “因為這家餐廳是路家開的。”
    “什麽?”
    高揚的嗓音引來路可兒的注意,她扭頭望了他們這桌一眼,明眸彷佛燃著火焰。
    楚懷風隻是滿不在乎地比了個抱歉的手勢。
    她瞪他一眼,又轉回頭。
    “對不起。”於心萍放低音量道歉,有些尷尬。“原來這家餐廳是路小姐家的。”
    “而且是路家餐飲事業的第一家。當年路家老奶奶便是從這裏開始,一步一步擴展路家事業版圖的,所以路家人對這家餐廳都有一種特別的感情。”楚懷風解釋,瞥了一眼不知不覺間又惹惱路可兒的葉朝陽後,唇角大大地咧開,“可兒也是,即使是總統大人侮辱這家餐廳,她恐怕都會跟他拚命,更何況是不知死活的花花公子。看來葉大少今天不好過了。”他眨眨眼,神情滿是幸災樂禍。
    就在這時,侍者恰巧為對角那張餐桌送上餐廳的招牌料理——西班牙海鮮飯,而葉大公子淺嚐一口後當場皺眉的神情,讓路可兒心情更加煩躁。
    今天真是夠了!要不是因為這幾天悶在家裏胡思亂想,搞得自己快發瘋,她根本不可能一時衝動地答應葉朝陽的約會,誰知無巧不巧正碰上近日令她憂煩的男女主角,然後又要應付眼前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花花公子。
    敢批評她家的菜不好吃?!
    “你是說真的嗎?朝陽,這海鮮飯可是這裏的招牌料理呢。”她嗓音甜甜地,可聰明人都聽得出這樣的甜蜜隻是包裏毒藥的糖衣。
    可葉朝陽顯然不夠聰明,“我是真的覺得不怎麽樣。可兒,你是不是被那些雜誌推薦給騙了啊?”
    “可是,大家都說來這家餐廳用餐得一個月前就預約呢。”
    “是嗎?可你看我們今天不是很容易就進來了嗎?”
    那當然!她是路家大小姐,誰敢把她擋在門外?
    “你看,可兒,現在已經快七點,也是晚飯時間了,這家餐廳還有一半位子沒坐滿呢。”
    路可兒神色一凜,眸光迅速流轉四周。
    心情低落的她在剛進店時並沒注意,可現在仔細一瞧,果然發現情況不對勁。
    雖說台北人用晚餐的時間愈來愈晚,但憑這家餐廳的名聲,現在這時候早該爆滿了,店門外甚至該開始出現排隊的人群。
    為什麽今日會這麽冷清?
    莫非——
    眸光一落,望向擺在麵前的料理,她拾起叉子,撥了一口送入嘴裏,緩緩咀嚼跟著,臉色一變。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家餐廳的東西也不怎麽樣嘛。”
    怎麽可能?
    沒有回應葉朝陽涼涼的批評,路可兒扔下餐具與餐巾,豁然起身。
    “可兒,你去哪裏?”倉皇的聲音響起。
    她沒理會,直直衝向廚房,推開門後,映入眼簾的一片淩亂令她一驚。
    食材在地上、金屬流理台上毫無秩序地散落著,幾個穿著白色製服的年輕人一麵聊著言不及義的笑話,一麵懶洋洋地切菜、洗菜。
    即便像路可兒這樣對廚務一無所知的人,也看得出他們的手法一點也不專業,紅蘿卜的切片厚薄不齊,處理生魚的動作也太過僵硬。
    “這是怎麽回事?”
    銳利的嗓音引起廚房內眾人的注意,紛紛調轉視線。
    “喂喂,小姐,這裏是廚房,你不能進來!”其中一個年輕人走向她,展臂欲把她推出去。
    “除非你是自願來幫忙的。”另一個家夥意有所指地說。
    一陣笑聲爆開。
    她氣上心頭,淩厲的眸光掃射周遭一圈,逼得眾人愕然住口。
    “我是路可兒,彭主廚呢?”
    “彭主廚?”幾個年輕人麵麵相覷,“誰啊?”
    “這家餐廳的主廚!他不在嗎?”
    “啊,你一定是說以前在這裏工作的廚師了。他們走了,都走光了。”
    走了?
    她容色一白,“為什麽?”
    “跟老板鬧意見。”年輕人要笑不笑地,“聽說兩個人大吵一架後,主廚就閃人了,還一不做、二不休地帶走兩個助手,老板隻好請我們來了。”
    “你們……是誰?”
    “工讀生。”
    工讀生?她沒聽錯吧?現在掌管這家餐廳廚房的——是一群工讀生?
    “放心啦,負責做菜的人不是我們,是李大哥。”
    李大哥?
    她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胸飾藍色領巾、頭戴白色帽子的男人便走進廚房。
    “你們幹什麽?我才去上個洗手間,你們就給我偷懶?”一聲令下幾個工讀生彼此吐吐舌頭,連忙繼續工作。
    跟著,發號施令的男人望見她,眼眸一亮,急急迎上來,“大小姐,你怎麽來了?”
    大小姐?工讀生們愕然挑眉,齊齊望向她。
    無視於那些好奇的眸光,她直直望向男人,“你是——”
    “我是李鎮平,以前是這裏的二廚。”他解釋,“現在擔任主廚。”
    “是嗎?”她不知該說些什麽,“恭喜你了。”
    “唉,大小姐,你別這麽說。”他抓抓頭,“要不是彭大哥走了,老板又臨時找不到人,哪輪得到我?”
    “究竟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李鎮平將她拉到一旁,麵容尷尬地解釋,“大小姐可能也知道,最近餐廳經營有困難,可是彭大哥說什麽都不肯降低成本,堅持用最好的材料,老板很火大,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所以——”他無奈地住口。
    望著他無奈的神情,路可兒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沉到穀底,“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
    她眼前一眩,忽地感覺全身發軟。
    對於路家餐飲事業的財務危機,她早有耳聞,可沒想到,情況比她想像的嚴重許多。
    她猜想過父親也許無法輕易調動銀行頭寸,所以才會急著要把她嫁進楚家交換金援。可她沒想到,危機竟已蔓延到這家西班牙餐廳。“白色巴塞隆納”是奶奶最寶貝的餐廳啊,是他們路家的根基,難道他們連這裏也保不住?
    她第一次學會使用刀叉,是在這裏;第一次像個小公主般高雅地用餐,是在這裏。
    在這裏,她得到奶奶收藏了一生的珍貴禮物——一個古老的、銀製雕花餐巾環。
    那是奶奶的西班牙送給她的,小小一個餐巾環,鎖住了她年輕時最浪漫的歲月。二十歲那年,奶奶將它送給她,把自己最美麗的回憶傳承給她。
    “丫頭,你一定要幸福啊。”奶奶笑著對她說,眼角還泛著淚光。
    失去初戀,奶奶這一生的幸福也遺落了一半;另外一半,都藏在這家餐廳裏。
    難道她連這一半都留不住嗎?
    路可兒臉色蒼白,跟蹌著步履離開廚房,她推開餐廳後門,迎向她的,竟是匆忙織就的雨幕。
    她瞪著突如其來的驟雨,不覺有些歇斯底裏。
    這是怎麽回事?就連上天也察覺到她心情鬱悶嗎?就連天……也要捉弄她嗎?
    想著,她一咬牙,不顧一切走入雨中。
    她晃晃悠悠,漫無目的地走著,春雨,染濕一頭墨發,浸透薄薄的衣衫,沁涼冷意直直逼入她胸口。
    一陣風吹過,肆意勾起她的發,迷了她的視線。
    她停了下來,左右張望,神色有些茫然。
    她到底要去哪裏?巷子裏,都會男女匆忙穿梭,人人都像趕赴要緊的約會。他們凜著臉,匆匆經過餐廳的白色屋簷,卻看也不看一眼。
    什麽時候,她家的餐廳再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什麽時候,“白色巴塞隆納”的門庭如此清冷?
    那幢白色的西班牙式小屋,在蒙蒙春雨中,看來竟如此孤獨、如此寂寥……
    她的心好痛!
    怔然凝望許久,她閉了閉眸,才剛旋過身,一雙手臂突然攀住她肩膀,強迫她轉回身子。
    “你怎麽搞的?可兒,幹嘛跑出來淋雨?”
    她顫顫揚眸,望入那對星亮的瞳,“是你?”
    “你怎麽了?”察覺到她不尋常的語氣,楚懷風放緩了麵部神情,“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搖搖頭。
    “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
    身子一晃,她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他衣襟,唇瓣發顫。
    她像是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口,沾滿雨痕的容顏蒼白似雪。
    他伸出拇指,拭去她眼皮的濕潤,試圖看清她的眼神,卻愕然發現那竟是一片沉沉哀傷。
    他有些慌亂,“怎麽啦?”
    她依然不說話,輕輕怞氣。
    god!她在哭嗎?
    他身子一僵。
    路可兒……哭了?她竟哭了?這麽脾氣剛硬的一個女孩也會流淚?
    他頓時手足無措,笨拙地拍撫她微微起伏的背脊。女人的眼淚他見多了,卻沒哪一個讓他這麽慌亂的。
    “喂,別這樣,別哭啊。該不會真被那個葉朝陽給惹火了吧?我去教訓他!我一定幫你好好揍他一頓!”
    “不是……他。”
    “那是誰?”不論是誰,他都要扭斷那家夥的脖子!他陰狠地想。
    她隻是搖頭,“我要……我想回家。”
    “回家?哦,好,我馬上送你回家。別哭了,別哭了哦。”
    “我沒哭。”她倔強地吸了吸鼻子,“你看錯了。”
    “好好,你沒哭。”唇角勾起半無奈的笑弧。
    這個傻丫頭!到現在依然死要麵子。
    ※※※
    見他肖想已久的準女婿親自護送淋得全身濕透的寶貝女兒回家,正準備出門應酬的路庭寶嗬嗬直笑,高興得不得了。
    可一察覺到女兒正怒瞪著他,他連忙裝出一副憂戚的表情,“怎麽啦?可兒,你怎麽淋成這樣?”
    “我沒事。”她睨父親一眼,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隨意擦了擦發便往樓上走。
    “這丫頭究竟怎麽了?!”路庭寶蹙眉。
    “她好像心情不好。”楚懷風接口。
    “這樣啊。”路庭寶笑望未來的“女婿大人”,“不好意思,懷風,可兒她奶奶這兩天去看老朋友了,我現在又要出門,可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麻煩他照顧?
    楚懷風眯起眼,看著路庭寶笑意盎然的神情。長輩內心在算計什麽,他一清二楚,若是聰明的話,他現在應該早走為妙,可不知怎地,思及路可兒蒼白的臉孔,他就是無法瀟灑離去。
    “放心吧,路伯伯,我會陪著可兒的。”
    “那就謝謝你。”說著,路庭寶朝他眨眨眼,興高采烈地出門。
    他半無奈地望著掩上的大門,好一會兒,才邁開步履上樓,走向路可兒的閨房。
    門扉半掩,他禮貌性地敲敲門。
    “進來吧。”意興闌珊的嗓音回應他。
    他推開門,一眼便望見她坐在一張白色躺椅上,神情怔仲地望著幾方嵌在牆麵的玻璃。
    玻璃內,是一個個造型別致的餐具,骨董瓷盤、紅水晶酒杯、鑲寶石餐具,最特別的是一組波希米亞水晶雕塑,雕塑的主題是花神芙洛拉正接受牧草精靈的請求,皓腕輕揚,滿地番紅花隨之盛開。
    打造這組雕塑的是捷克有名的藝術家,流暢的線條,豐富的色彩,讓整座雕塑璀璨晶亮,栩栩如生。
    他還記得這件水晶藝術品是在兩年前一場慈善拍賣會上出現的,當時他很清楚她對這件水晶雕塑的鍾情,隻意思意思喊一次價就讓給她了。
    他瞥了一眼牆麵,又瞧了瞧那個被路可兒以水晶盤盛起、珍而重之擺在床頭的銀質餐巾環,禁不住感到好笑。
    別的女孩閨房裏擺的不是洋娃娃,便是熊寶寶,路可兒的房裏卻滿是杯碗瓢盆——不愧是餐飲大王的千金。
    “你笑什麽?”嬌細的嗓音質問他。
    “我隻是覺得很好玩,你的房裏怎麽一個娃娃都沒有?淨擺這些東西,一點都不像女孩子。”
    “你在嘲笑我嗎?”她問,語氣平淡得令他一驚。
    他皺起眉頭。
    “這些東西也許對你而言不值一顧,可對我而言,它們卻是很重要的寶貝。”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些東西。比如這件水晶雕塑吧,你不就花了好大一筆錢買下的?”
    “不是花多少錢的關係,這些東西的價值不在於它們值多少錢。”她瞥了他一眼,瞳眸裏竟似蘊著淡淡失落,“對我來說,這此都是‘非賣品’,是我無論淪落到什麽地步,都不想割愛的寶貝。”她忽地起身走向床頭,若有所思地拾起餐巾環,“尤其是這個。這是奶奶傳給我的,就算……就算我有一天必須賣掉所有的東西,也絕不能讓它落到別人手中。”
    “你說什麽啊?”他不喜歡她這種惆悵又決絕的語氣,“你在跟我演戲嗎?堂堂大小姐會需要賣東西以求得溫飽?”
    半諷刺的話語令她一僵,好半晌才默默將餐巾環放回原處。“我當然是隨口說說的。怎麽可能?”回眸朝他一笑。
    感受到那抹笑意其實很勉強,他眉頭皺得更緊,“別說這些了。可兒,快去洗個澡吧,否則會感冒的。”
    回應他的是一聲哈啾。
    “看吧。”他一翻白眼,雙手把她推進與臥房相連的浴室,“快進去吧,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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