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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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麵咽著楚懷風特地要廚房為她煮的什錦麵,路可兒一麵回想著方才在電話中與父親的對話。\\om//
    他吩咐她今晚無論如何都要留住懷風,他會看準時機闖進臥房,暗示懷風娶她。
    真是拙劣的計畫。老爸以為現在是什麽時代了?就算懷風真跟她又怎樣?
    也不表示他一定得負責到底。
    想著,路可兒冷冷一撇唇角。
    可是,如果能藉著這樣的行動探知懷風對她的真心,又或者改變一下兩人總是針鋒相對的相處模式,似乎也不錯。
    一直以來,懷風總是口口聲聲說討厭她,可他卻也很關心她,比如今晚,也是他執意送她回家的,不是嗎?
    或許,她是應該乘機做些什麽……
    “你在算計什麽?”楚懷風半戲謔地問道,笑望著她陰晴不定、變化多端的神色。
    “啊!”她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迷蒙的思緒。“我在……在吃麵啊。”急忙把麵條送入嘴裏。
    他笑了,“瞧你這麽緊張!該不會真的在籌畫什麽陷害我的陰謀吧?”
    他猜得……好準。
    她有些心虛,急忙拾起餐巾抹嘴,掩飾慌張,“我吃飽了。哈——啾!”
    “怎麽啦?感冒了?”
    “沒事,我隻是——哈啾!”又是一個噴嚏。
    “你還是快休息吧,看你好像真的感冒了。”他推她回房,“我去叫人衝杯熱牛奶給你。”
    “我沒事。”她拿麵紙擤著鼻子。
    “還說沒事?鼻子都紅了。”他沒理她,逕自去廚房為她端了一杯熱牛奶回來,遞給她。
    “喝一點。”他在床畔坐下。
    她接過,默默啜飲一口,忽然揚眸望他。
    他被她看得心跳一亂,“怎麽啦?幹嘛這樣看我?”
    “你、你要走了嗎?”她突如其來冒出這麽一句。
    黑眸掠過一絲閃光,“怎麽?迫不及待趕我走啊?好歹今夭也是我送你回來的,你就不能對我客氣一些嗎?”
    “我知道是你送我回家的,可是你都陪了我一個晚上了——”
    “所以你希望我快滾?”
    不,不是的,她是想留下他啊!
    她咬住下唇。
    “嫌我煩?”
    “你……不用去看看於小姐嗎?你晚上本來不是要跟她一起吃飯的?”
    “現在才想起心萍會不會太晚了?”他微笑,“你放心,她回家跟家人一起吃飯了。”
    “哦。”她是不是該高興?成功破壞了他跟於心萍的約會。她又咬了咬唇,“她的傷都好了嗎?”
    “當然全好了,否則我不會讓她出院的。”
    “那倒也是。聽說你這幾天每天都上醫院陪她,照顧得很殷勤嘛。”語氣不自覺地帶點酸意。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不以為然?”
    “我有什麽好不以為然的?”俏臉一紅,她試探著,“我隻是第一次見你對一個女人這麽殷勤,有些驚訝而已。”
    “也許你不相信,不過我對女人一向很紳士。”
    唯有對她不耐煩吧?她怒瞪了他一眼。
    “別這麽瞪我,可兒。”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她,“快把牛奶喝完。”
    她繼續瞪他,“你真的喜歡上她了嗎?”今晚一定要問清楚。
    他挑眉,“你懷疑?”
    “我不相信……她是你女朋友。”
    “哦?”
    “你是……故意找她來演戲氣我的,不是嗎?”她握緊雙拳,下頷卻高高揚起,“否則怎麽會無緣無故突然跑出一個女朋友?”
    “無緣無故?”他輕扯嘴角。
    那樣的笑容令她生氣,“你沒有女朋友,楚懷風。一年前你跟那個叫什麽莉莉還是茱麗的模特兒分手後,就跑到非洲去拍照,哪有什麽時間交女朋友。”
    “也許是我在國外認識的?”
    “於心萍可沒去過非洲。”
    “也許是我回來後才交往的?”他語氣輕快。
    “你才剛回來兩個禮拜。”她立刻反駁。
    “男人如果相中一個女人,下手可是很快的。”他俯身傾向她,一雙眸子燦亮得可惡,“你不知道嗎?”
    她一窒,別過頭,“這麽說,你是喜歡她-?”
    “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他懶洋洋地問,“關你什麽事?”
    她驀地扭頭瞪他,“是不關我的事!”
    “可是你好像很介意的樣子?”
    “我沒介意!一點也沒有!”可惡,為什麽每次與他對話總會失控?“我隻是……隻是好奇而已,你不要自己胡思亂想!”
    見她容顏一陣紅一陣白,他忽地笑了,還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比看她難過好多了。他花了一整晚的時間陪她,總算沒有白費。
    “好吧,可兒,我承認她的確是我請來幫忙演戲的。”他眨眨眼,“你也知道,老爸逼我娶你,我當然得找個擋箭牌。”
    她默然數秒。“……你就這麽不情願?”
    “別告訴我你情願。”他淡笑,“你隻是賭氣才說要嫁給我的吧?可兒,我相信你一聽到這件事,一定也氣得跳腳。”
    是,她是生氣,可根本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她氣的不是與他結婚,她氣的是自己被當成交易的籌碼,她不要自己像物品一樣被賣掉,她隻是想……隻是想——
    “你也不想嫁給我吧?可兒,既然這樣——”
    “我想!”尖銳的呼喊截斷了他的話。
    他一震,“什麽?”
    他震驚的表情刺傷了她,而一時衝動出口的話更讓她臉頰發燒。擱下午奶,躺平身子,她將棉被拉高蒙上臉。
    她在做什麽?要表白就幹脆一點啊,幹嘛這樣畏畏縮縮的?她在心底痛斥自己。可話雖如此,臉皮仍薄得不好意思麵對他。
    “我要睡了,晚安,你可以走了。”很沒用地下逐客令。
    “等一等,可兒,你、你再說一遍,我沒、沒聽清楚。”低啞的嗓音蘊著不確定。
    路可兒心跳狂亂。
    要不要再說一遍?說清楚後,或許就可以改變他們的關係——該不該說?說不說?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緊咬牙關,就算拚命張大了嘴,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見她久久沒反應,楚懷風強笑道:“哈,我就知道,一定、是我聽錯了——”
    “可惡!”模糊的嗓音自被窩裏傳出。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
    “可兒?”他試著掀開棉被,她卻不肯讓他掀開,兩個人抓著棉被,可笑地進行拉鋸戰。
    “別這樣,可兒,你這樣會悶死自己的。”
    “我悶死關你什麽事?”老天!她在說什麽?
    “說真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今天晚上怪怪的。”
    “不必你管。”不是的,她不想這麽冷淡啊。
    “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她身子一僵。
    他乘機拉開棉被,強迫她露出披頭散發的容顏,看著她狼狽的樣子,他不禁感到好笑。
    “究竟怎麽了?”他柔聲問。
    她很不甘願地瞪他好一會兒,然後眸光一移。
    他跟著她轉開視線,發現她目光的焦點定在牆上的那幅巨型相片,眸光霎時一沉。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這幅相片的存在。在他大學畢業那年,有一天他無意間闖進她的臥房,掛在床側的裱框相片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問她是誰替她拍的相片,她隻是很高傲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告訴他是一個她很喜歡的人。
    他猜是當時跟她交往的那個念大氣科學的書呆子。
    到現在她還把他為她照的相片掛在牆上難道她還忘不了那家夥?他撇撇嘴,可又不得不承認那個書呆子的攝影技術是不錯,把她獨樹一格的神韻捕捉得相當生動。
    看著她以那麽奇特的眼神盯著相片,他胸口驀地五味雜陳。
    如果讓他來拍的話,他能拍得更好的,這點雕蟲小技根本不值一哂!
    “其實拍得也不怎麽樣嘛。”他知道自己口氣聽來很酸,可就是無法控製。“虧你還把它當寶似的,一直掛在牆上。”
    “你覺得這張相片拍得不怎麽樣?”她回眸望他,目光更加奇特。
    “還可以羅。”他聳肩,“隻不過技巧還很不成熟。”
    “那是因為他幫我拍照時還很年輕。”她輕輕吐露,“現在的他今非昔比了。”
    聽聽她的口氣!
    俊唇一歪,“我就不相信一個念大氣科學的家夥相機能玩得多好。”
    “大氣科學?”她一愣。
    “就是那個方……方什麽來著?就是那個掛著一副黑色眼鏡的書呆。”
    “方誌遠?”她說了一個名字。
    “對,就是他!”
    “你以為相片是他替我拍的?”她瞪他。
    “難道不是嗎?”他沒好氣地,“你說是一個你很喜歡的人,那時候你跟他正在交往,不是他還會有誰?”
    “你以為是他?你竟以為是他!”她忽地笑了,有些歇斯底裏地。
    怪不得他當時聽了毫無反應,怪不得他隻是冷冷地嘲諷她無聊,原來他根本就不記得這張相片了,原來一直記得的人隻有她,隻有她!
    “你笑什麽?可兒。”他擰眉,“難道不是他嗎?”
    “當然不是!”
    “那是誰?”他有些火。這女人喜歡過的男人還不少嘛。
    “你管不著!”她嬌斥,瞪了一眼牆上英姿煥發的少女後,胸口逐漸燒起憤懣火焰。她翻起身站,踮起腳尖取下沉重的相框,然後高高舉起。
    “你幹嘛?”見她似乎打算摔相片,楚懷風嚇了一跳。
    她緊緊咬唇,用力得幾乎在唇瓣上印出齒痕,明眸火光熾亮。她重重喘氣,神情明明氣憤到極點,可高高舉起的雙手卻遲遲無法摔落。
    下一秒,細瘦的手臂像是撐不住相框的重量,軟軟一斜。
    她驚喊一聲,急忙擁回相框,可身子卻因突然的晃動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跌落。
    他連忙展臂試圖穩住她,結果是兩人同時摔倒在床上,相框的硬質金屬還重重敲了楚懷風頭部一記。
    他一麵伸手柔撫頭部,一麵罵她,“舍不得摔就別逞強!”
    “誰說……誰說我舍不得?”
    “明明就舍不得!”
    “誰說我舍不得?我要摔,摔碎它!永遠也不要再見到這張相片!”她喊,雙手摸索著相框。
    “你得了吧!”他粗魯地拉回她的手,“給我安分一點!”他命令,順勢一個翻滾,以自己挺拔有力的身軀定住她。
    “你——”路可兒心跳一停,眼眸圓睜。他竟然……竟然就這麽壓在她身上,難道他不覺得這樣的肢體接觸太過親昵了嗎?
    想著,她渾身一顫,體溫直線上升。
    好可愛。
    楚懷風怔看著她忽然紅成一朵薔薇的花顏,好半晌,才赫然察覺兩人目前的親密姿態,慌忙坐起上半身。
    隨著他鬆開她的動作,她也跟著撐起上半身。兩人各據大床一角,各自別過頭,悄悄喘息。
    空氣中,流動曖昧的靜謐。
    “為什麽……要摔相片?”許久,楚懷風低聲打破沉寂。
    “你管我。”
    “你不是說很喜歡這個為你拍照的人嗎?”
    “誰、誰說我喜歡他的?我討厭他!”
    “到底是誰幫你拍的?”他忍不住又問。
    “你、你、你是白癡嗎?居然還問我?”她聽來快瘋了。
    白癡?
    他擰眉,轉頭怒瞪她,“為什麽不能問?我又不是算命仙,哪猜得出你大小姐中意的人是誰?不過不論他是誰,我都祝他好運!”他悻悻然的補上最後一句。
    “你是什麽意思?”她也轉過頭,明眸似火。
    “猜不出來嗎?”他譏刺,“意思就是誰被你愛上誰就倒楣。”
    “誰……誰說我愛他的?我討厭他!”她再度鄭重聲明。
    “是,你大小姐說的都是。那麽可以解開謎底了嗎?那個‘有幸’被你討厭的家夥是誰?”
    “你——”如果眸光可以殺人,楚懷風大概已被處死一百八十回了。“笨蛋!你想還會有誰?這世上有誰能讓我路可兒這麽痛恨的?”
    “哈!說實話,除了我,我還真想不出還有哪個人跟你這麽不對盤,我——”話說到此,楚懷風猛然一頓,他眯起眸,打量著路可兒仍然緋紅、甚至愈來愈紅的容顏,呼吸霎時一窒。“難道——”不可思議的念頭擊中腦海,他臉色一白,驚疑不定。
    見他無法置信的神情,路可兒隻覺全身血液都要沸騰了,她拉起棉被蒙住頭,細聲尖喊,“出去!你快給我出去!”她決定不表白了,她為什麽要表白?簡直太尷尬了嘛。
    “我不出去,可兒,除非你說清楚。”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快走啦。”她不玩了。
    “我不走!”粗魯的低吼響起,“路可兒,你是這種膽小鬼嗎?為什麽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膽小鬼?他罵她膽小鬼?
    不服氣的火苗竄上她的眸,她掀開棉被,衝著他大喊,“是是是,我承認那個人就是你!行了吧?”
    “真是……我?”他反倒一愣,“可是怎麽可能?我沒替你拍過這張相片啊。”
    “誰說沒有?你忘了嗎?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馬場。”
    “是那時候拍的相片?”他愕然,“可我把底片輸給你了——難道你把它們洗出來了?”
    “對。”
    這麽說,這張令他不屑好幾年,又吃醋好幾年的相片原來竟是他自己拍的?他一直猜想究竟是誰拍的相片能讓她如此珍視,沒想到——
    “你、你、你——”他呆望她,生平第一次口吃。
    “我什麽?”不敢迎視他意味深遠的眸光,她慌亂垂眸。
    “這麽說,你那時候說很喜歡的人,就是——”
    “我沒有說什麽!”她慌忙截斷他,“你聽錯了,沒這回事。”
    “你明明說了——”
    “我沒說沒說!”她強烈否認,“你聽錯了。”
    “你說了。”沙啞的嗓音蘊著笑意。
    他在嘲弄她嗎?因為他終於明白她偷偷暗戀他好幾年,所以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嗎?他會怎麽看她?她從今後該怎麽麵對他?
    老天!早知道她應該早點趕他走的。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可兒。”
    “我沒有喜歡你!從來沒有。”
    “別不承認。”
    “我、我沒有不承認……”可為什麽微弱的語氣聽來如此心虛?
    “膽小鬼。”他柔柔取笑她。
    “我……我不是膽小鬼!別那麽叫我!”她揚眸瞪他,在對上他含笑的眼神後,再也忍不住地重重回擊,“你才是膽小鬼!你連……連吻我都不敢,你才不像個男人!”
    他聞言,笑意一斂,緊緊抓住她的臂膀,“我不是說過嗎?可兒,永遠不要挑釁我。”他警告她,瞪視她火紅的容顏,眼眸灼灼生輝。然後,他忽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床。
    男性氣息霸道地襲向她,瞬間圍裹她全身。
    她感到頭暈目眩,“你……放開我。”
    “你知道嗎?一個男人隻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不去吻一個女人。”沙啞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她連耳垂也燙了。
    “一是因為他太討厭那個女人。”他慢條斯理地解釋,空出一隻手,替她撩開散落頰畔的發絡。她無力反抗,他低啞的嗓音和輕柔的動作宛如兩道最厲害的魔咒,狠狠地定住她。“你知道第二種情況是什麽嗎?”
    “我——”她全身僵硬,連說話的聲音也差點凍住了。“不知道。”
    “另一種是因為他——”他聲音低低地,“太在乎她。”
    她心跳一停。
    “你認為我對你是哪一種?”
    她腦海一片空白,在他用那麽深邃、那麽溫柔,又那麽熾熱的眼神望著她時,她什麽也無法思考。
    “我不知道——”她細聲細氣地。
    柔弱的嗓音彷佛取悅了他,星瞳一亮,唇角翻飛出淡淡笑弧。他低下頭,很慢、很慢地低下頭,很輕、很輕地讓呼吸暖暖她臉上每一根細細的寒乇。
    他的唇,就要印上她的了……
    她驚怔地瞪著他。不知怎地,幾天前她還千方百計想誘惑他吻她,還為了他不肯吻她而感到挫敗,可現在,當他的唇真的離她隻有一線之隔時,她卻忽然恐慌起來。
    一種排山倒海的恐慌,一種讓她無法呼吸的恐慌。
    她直覺撇過臉,不敢麵對他。
    他輕輕一笑,滾燙的唇順勢在她柔嫩的頰輕啄一下。
    “怕嗎?”他問,語氣並非嘲弄,也非挑釁,隻是溫柔的寵溺。
    她一動也不敢動。
    他又笑了,正想換個角度繼續汲取她的甜蜜時,門扉處驀地傳來一陣清脆聲響,跟著是一陣朗笑。
    兩人同時愕然抬頭。
    “我說懷風,難道你真等不及結婚後再跟我們家可兒洞房嗎?”是路庭寶,算準時間闖入的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可說是得意非凡。
    不枉他在門外站崗了足足十五分鍾,值得,值得!
    “我想,也該打個電話給楚彬商量辦喜事的好日子了。”
    ※※※
    “你……你說楚伯伯正在為你籌備婚事?”於心萍僵著身子,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消息。
    “嗯哼。”楚懷風漫應一聲,確定燈號已經由紅轉綠後,他踩下油門,跑車往前疾馳。
    看著他俊朗的側麵,於心萍隻覺一陣心痛。
    為什麽他能淡淡地說出這消息?為什麽他似乎很理所當然?他不是很厭惡婚姻嗎?不是說過絕不步入婚姻的墳墓嗎?
    “是跟路小姐嗎?”她問。
    “是。”
    “可是……你不是很討厭她嗎?你不是說你們兩個一向就合不來嗎?”她提高嗓音。
    他沒立刻回答,瀟灑地將方向盤轉個彎後,黑眸才瞥向她,“我們是合不來。”
    俊唇懶懶一挑,“不過顯然現在情況有變。”
    “情況有變?什麽意思?”
    “可兒喜歡我。”唇角弧度更加翻揚,帶著三分得意,七分愉悅。
    她瞪著他喜不自勝的微笑,“她喜歡你?”
    “嗯哼。”
    “你怎麽知道?”
    “她承認了。”
    “什麽?”她睜大眸,表情驚訝。
    “她自己承認的。”他輕快地吹著口哨,那神態就像是無意間得知仵麽天大秘密的小男孩一般,有些淘氣,有些狡黠,有些興奮,又有些讓人無奈的可惡。
    “你很高興?”
    “當然。”
    “為什麽?”她無法克製微微控訴的語氣。
    他一愣,“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你會高興?一個你討厭的人喜歡你,對你而言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她別過頭,輕輕咬唇,“你不會覺得困擾嗎?”
    “我為什麽要覺得困擾?”
    “你不覺得……很煩嗎?”
    “不會啊,我覺得很好。”
    聞言,她容色一白。
    對於路可兒喜歡他這件事,他一點也不覺得困擾,也不覺得煩。他很高興,非常高興。
    這意味著什麽?答案不言自明——
    於心萍閉了閉眸,“因為你也喜歡她吧?”
    他沒有回答。
    這樣的沉默忽地激怒了她,她顫著身子,緊緊地、緊緊地握住雙拳。
    “你真的決定跟她結婚嗎?”
    “……是。”他回應的嗓音有些猶豫,彷佛不明白她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他竟不明白!交過許多女朋友的楚懷風竟然會不明白!
    因為他從沒對她用過心吧。
    想著,於心萍輕扯唇角,淒楚一笑。
    “怎麽了?心萍,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她深吸一口氣,“我隻是想,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那天在餐廳,你送路小姐回去後,葉先生跟我聊了一會兒。”
    “葉朝陽?”他蹙眉,“他跟你聊什麽?心萍,我不是告訴過你他是個花花公子嗎?以後別理他。”
    “我知道,我跟他沒什麽。隻是他聽我說了那家餐廳是路家開的以後,這才恍然大悟。”
    他撇撇嘴,“他恍然大悟什麽了?”
    她沒說話,一逕低著頭。
    “說話啊,心萍。你怎麽了?”
    “你知道葉先生他父親是銀行董事長吧?”良久,她才低聲開口,嗓音微顫。
    “我當然知道。”
    “他從他父親那兒聽來一件事……”
    ※※※
    路可兒覺得很不安。
    自從那天晚上她和懷風被父親“捉奸在床”後,胸口始終梗塞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那天,爸爸很明顯地是藉機硬逼他上梁山,可奇怪地,他居然沒有反抗。
    照理說,一向我行我素的楚懷風不是那種會屈於長輩之命的男人,就連他自己的父親,他都未必會理會了,又何必怕她爸爸?
    可他沒有拒絕爸爸為兩人籌備婚事的提議,甚至還表現出默認的樣子……
    她的確想過,藉著這個機會讓他們倆的關係做些改變,可從沒料到他竟然會答應婚事。
    奇怪,太奇怪了。
    難道隻因為他啄吻了她的臉頰,便打算對她“負責”嗎?
    荒謬!
    又或者.他是聽她說暗戀他許久,於心不忍,所以決定“報答”她?
    不,她無法接受!
    責任或報答對她而言,都不是結婚的好理由,如果他真打算娶她,隻能是因為一個理由。
    除了那一個,她什麽也不接受……
    “我正在想,你也該來了。”微帶嘲弄的嗓音響起,震動她迷惘的思緒。
    她連忙收束出走的心神,揚起頭,望向她有意躲避了幾天的男人。
    楚懷風正看著她,還是那樣滿不在乎的笑容,白襯衫搭牛仔褲的率性打扮,看來依然瀟灑迷人。
    她呼吸一窒。
    “你這幾天都到哪兒去了?我打電話都找不到人。”
    她在躲他,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我……有點事。”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看展了。你知道嗎?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她當然知道是最後一天,就因為知道才硬著頭皮來。
    “我當然……當然會來。好歹也要看看你到底是怎麽拿到那個什麽fpsa的,看看那些評審委員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
    天!她在說什麽?
    幾乎是話一出口,路可兒便後悔了,她今日來此並不是為了找他碴的,她是真的想看看這一年來他又進步了多少。她其實很喜歡他的作品的,真的很喜歡啊。
    “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實力對吧?”黑眸掠過一絲深沉況味,“好吧,你慢慢看,歡迎批評指教。”
    “放心,我一定會。”哦,她真想咬下自己的舌頭!
    他隻是深深長長地看她一眼。“請便。”
    她別過頭,不敢再迎視他今日看來格外意味深刻的眼神。眸光流轉,她很快找到了他的作品展區。
    走上前,一幅相片立刻吸引她全副注意力。
    攝影的主題是一個正在海邊撿拾貝殼的少女。天色微陰,海濤拍岸,風卷起少女白色的衣袂與黑色長發,她低俯身子,拾起一個淺紫色的貝殼,微微淺笑。
    整張相片的色調幾乎可說是灰暗的,除了那一抹淡淡的紫,幾乎象張黑白相片,可那抹紫卻是那麽生氣盎然,少女唇畔那抹笑是那麽燦人。
    作品題名為“少女的夢想”。
    一個紫貝殼,一個笑容,輕易顛覆了作品背景偏灰的色調,讓相片綻放出難以言喻的生動張力。
    好棒的相片!
    她仰起頭,怔怔凝娣,忽地,腦海逐漸孚現出淡淡的灰色影像。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年她十四歲?還是十五歲?他們一群年輕人一起出遊,在海邊,她抬起一個很漂亮很小巧的紫貝殼。
    為了怕同伴笑她傻,她打算悄悄把貝殼揣入口袋,偏偏無巧不巧,讓楚懷風給看到了。
    他看著她,雙手環抱胸前,唇畔那抹嘲弄的笑看來好可惡,好讓人生氣。
    為了表示自己不在乎,她賭氣將紫貝殼隨手一拋,找其他人玩去。
    可其實,她有點心疼——
    “你喜歡這幅作品嗎?”楚懷風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嗓音似乎有此緊繃。
    “還不錯。”
    “隻是還不錯?”他語氣古怪,“這一幅可是很多人稱讚呢,就連季海玄也說這幅特別好。”
    “季海玄?”她挑眉,“那個剛被選為世界攝影十傑的攝影家?”
    “沒錯。”他點頭。
    季海玄可是台灣攝影界的風雲人物,從小在美國長大的他不但是美國攝影協會的一員,作品也得過無數獎項,就連出版的攝影集也是本本暢銷。
    怪不得他會這麽得意了。她微笑。
    “他還問我,是什麽原因讓我拍出了這樣的作品?”
    “哦?什麽原因?”
    他沒說話,隻是直直瞪她,眼眸燃著火焰,神情奇特地似乎帶著某種惱怒。
    她隻覺莫名其妙。“為什麽……為什麽這樣看我?”
    “沒什麽。”他甩甩頭,“你餓了嗎?我們去吃飯。”
    “去吃飯?”
    “‘白色巴塞隆納’。”
    “要去那裏?”她一顫。
    “不好嗎?”他凝望她,劍眉怪異地一挑,“你一向不是最愛那家餐廳嗎?”
    “我……呃,今天不想吃西班牙料理。”
    “那你想吃什麽?”
    “嗯,日本料理好了。”
    “好吧,那去京都風。”
    “京都風?”那也是她家的餐廳啊!路可兒容色一白。“呃,我想……還是吃簡單一些好了。”
    “港式飲茶如何?去滿福樓吧。”
    她心一緊。為什麽他選的都是她家的餐廳?如果他們去了,而他發現料理變得十分難吃,他會怎麽想?
    “一定要去我家的餐廳嗎?”她場起頭,勉力扯開一抹笑。
    “怎麽?對自己家的餐廳沒信心嗎?”他嘴角一揚,似笑非笑,“這不像你啊,可兒。”
    她緊緊咬牙,“我怎麽可能沒信心?隻是我今天忽然想吃一些家常菜。”
    “那就去我家吧。相信大嫂會很樂意特別為你下廚的。”語畢,他挽起她的臂膀,以一種優雅的行進姿勢帶她離開。
    宛如金董玉女的身影吸引了會場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他們驚歎兩人的郎才女貌,卻也奇怪為何這對看來天造地設的情侶臉上都毫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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