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的實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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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月那年!
    實習的事情在舅舅的斡旋下很快就敲定了,音樂學院某班的輔導員,我拿著某校長給批的條子,走馬上任了。一路上趾高氣昂走的特得勁。園丁、蠟燭、靈魂工程師,以前這些遙不可及的光環,此時卻一股腦的都套在我身上,感覺自己就是熒光棒,全身上下都發著光。我小時候就特羨慕老師,想罰誰就罰誰,想抽誰就抽誰,心情不好的時候連著孩子他爸一塊訓,甭管你多大官,多有錢,進了學校就得當孫子挨訓,多牛叉啊。記得剛上大學那會,學校拿新生開涮,非得要戴校徽才能進教學樓,有一天我忘記戴了,一戴紅袖章的美女把我給攔了,我當時氣定神閑故作驚訝的問她,怎麽老師也要戴校徽的嗎?美女臉“唰”的就黃了,一個勁道歉說老師,對不起。為這事我樂了好幾天,沒想到今天我真成了老師了,實習老師。
    走到音樂係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把趾高氣昂的姿態變成了點頭哈腰,畢竟不是咱中文係那一畝三分地,寄人籬下不當孫子也不成。我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教的那些禮貌用語,敲門進去了,音樂係主任是一瞅著特眼熟的胖子,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不過他顯然對我印象很深刻,因為自打他的目光探索到我的麵孔後就不曾離開。我叫了聲老師把校長的紙條畢恭畢敬的呈給了他,他看看紙條又看看我,張嘴想說什麽,又閉上了,然後又張嘴,又閉上,再張再閉,如此反複,就像誰給他嘴巴抹了萬能膠水似的,最終什麽都沒說。
    主任安排了個姓周的老師帶我後就打發叫花子一樣把我趕出了他的辦公室,我這個時候才想起這個主任好像就是那天在機場的帶隊老師,想到這裏我心裏有點發虛。周老師倒是挺熱情的,幫忙領文具,安排辦公桌,忙的熱火朝天,把我晾在了一邊,我隻能大爺似的叉著腰看著他忙活。完了又走馬觀花的把我介紹給一眾老師,我調動麵部的每個細胞,把自己笑成了開屏的孔雀,結果光想著笑的燦爛點,老師的名字一個都沒記住。忙完這些,周老師又給我倒了杯水,拉了把椅子在我對麵坐下說,一會要我自個去班裏看看,和同學們見個麵,他還有點事情,忙完了就過去。
    走到教室的時候幾個丫頭片子在門口打鬧,是丫頭寢室的小姐妹,我追丫頭那會沒少受她們刁難,看見我過來都擠眉弄眼的,然後異口同聲的衝教室裏麵喊“丫頭,你們家相公接你來啦。”喊完又一起捧腹大笑,笑的百花齊放。緊接著丫頭從教室裏麵“噔噔噔”的跑出來和正準備進門的我撞了個滿懷,丫頭挽著我胳膊問我是不是接他去吃飯的,她還有節班會課,有個新輔導員要來,要我等他一會,然後眉飛色舞的說,聽人說新來的輔導員特帥。說完還眨巴眼,做了個特期待的神情。
    我說帥有個屁用,自動取款機上又不能用臉刷卡。丫頭做出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捏著我的臉說當然有用啦,你要能帥一點,我爸媽就會喜歡你,我帶你出去也有麵子呀。我說可是有才華的人都長的不怎麽樣啊,你看村上春樹,泰戈爾的長相就知道了。丫頭說人家有那麽大學問你比得了嗎!我想了想說我用漢語寫詩比他們寫的都好。丫頭說,你還真不知羞恥啊,你能寫出《挪威的森林》嗎?我委屈的說可我比他們帥啊!丫頭橫眉瞪眼的說,放屁,你帥有什麽用啊!說完她自己都樂了,然後數落我這是嫉妒,典型的自卑心理。我被丫頭數落的一無是處的時候,走廊盡頭出現了周老師姍姍來遲的身影,丫頭黃鼠狼似的的一個轉身溜進了教室,走的時候還不忘威脅我如果下課出來看不到我就如何如何。
    我跟著周老師走進教師的時候,丫頭臉都綠了,鬼魅似的看著我,一臉的不解,我故意不看她,拿眼睛瞟著天花板。周老師說我是新來的輔導員時,教室裏又一陣哄笑,弄的周老師莫名其妙,丫頭嘴巴張的能塞進一鼠標,眼睛瞠的像鉛球,我看了心裏直哆嗦,生怕她再用點力,就把眼球瞪出來在地上砸倆窟窿。周老師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後拍著我的肩膀要我和同學們熟悉一下,自己還有點事情,把我扔在這群魔亂舞的教室走了。
    周老師剛走丫頭就跳將起來憤憤不平的問,是誰謊報軍情,說新來輔導員是一帥哥啊?一教室的人都含笑望著我出洋相,我倒沒覺得多出醜,相反有點慶幸,如果不是老師這個護身符罩著,丫頭敢跑到講台上拽著我的耳朵品頭論足一番,然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小子和帥字壓根就不搭邊。那節課剩下的時間我基本上都處於夢遊狀態,說過什麽,做過什麽,下課後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吃晚飯的時候丫頭問我怎麽就跑到她們係來當輔導員了,我說就是成天特想你,成天看著你我會覺得踏實點,丫頭說你是不放心,怕我被哪個帥哥給拐跑了吧?我笑笑沒有說話。丫頭又問知不知道輔導員是做什麽的啊?我不屑一顧的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啊?不就一杯茶從上班喝到下班,閑得無聊就搖頭晃腦的校園裏麵轉轉看漂亮女孩子,有事的時候把班長叫來吩咐一聲就好了嘛。我還沒說完丫頭就“嗷”的一聲哀號說,我算是完了,說完可能又覺得這句話不足以描繪我的禍害程度,又說,我們班算是完了。
    第二天上班周老師幫我申請了一特幹淨的宿舍,說它幹淨是因為裏麵除了一鐵架床和書桌什麽都沒有,其實我還是挺怵一個人生活的,一直以來我都有群居的習性,在家的時候和表哥窩一塊,上大學有鴨子那些哥們陪著,大家吵啊鬧的,多暢快,現在可好,無聊的時候也隻能對著牆壁練口語,最主要的還是我這人特懶,對於表哥和鴨子我一直都是當菲傭來用的,好在他們也不和我計較,如果換著李行,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現在身邊沒有人使喚,特不自在,地主一夜之間變成貧下中農估計就我這感覺。
    我叫丫頭過來幫忙搞衛生的時候,她感歎說最近這日子過的比在歡樂穀坐過山車都刺激,驚喜一浪高過一浪。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我要回宿舍把鋪蓋卷背過來,丫頭不讓,說來回折騰不嫌累啊?用她的就好了,她寢室離這近,搬起來沒那麽費事。我挺感動的,要不怎麽說女人都是水做的,再野蠻的女的也有體貼的時候,我還沒感動完,丫頭又補上一句,別讓你們中文係那腐儒的酸臭把咱音樂係的花花草草熏死咯。我又問,你把東西都搬我這來了,你用什麽啊?丫頭特得意的說,我當然是買新的啦。
    實習的日子過的波瀾不驚,除了每天要忍受學生們鬼哭狼嚎似的晨練和丫頭無窮無盡的折騰之外,生活的絕大部分都是按正常軌跡來運作的。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傾向,放著舒坦日子不過,主動送上門被丫頭虐。丫頭三天兩頭的往我宿舍跑,搞的整棟樓的老師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瞟我,係主任的臉綠的都有點發藍了。丫頭折騰累的時候就躺在我床上小睡,我就在她身邊安靜看著她睡覺,這個時候的丫頭是溫馴的像隻小貓的。做美夢的時候還會把小臉上笑出兩個酒窩,我就會握著丫頭的手把臉貼在她手背上,分享這最簡單的快樂。有時候我也會把丫頭臉上當成宣紙來作畫,有時候是貓咪,有時候是小狗,丫頭醒來照鏡子的時候會先地動山搖的嚎幾聲,然後擠半管洗麵奶拍在臉上猛搓,直到搓得一點痕跡都沒有了,才心滿意足的笑笑,再操起一把凳子追著砸我,這個時候我就撒丫子往門外跑,站在人堆裏衝她笑,丫頭就像隻捕獵的母老虎似的圍著我轉悠,我知道她不敢下手,別看丫的關上門能像馴獸師馴狗一樣的虐我,在人多的地方她還是要裝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