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工作室將來的方向，大概就是這樣了。榮學長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公司裏，李莊生笑著給剛回南京的榮宏光介紹他的“宏偉藍圖”，順便給他畫足大餅。
    “沒有了，你講得很詳細。”榮宏光把玩著一支水筆，麵色怪異，“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打算將來靠什麽盈利？按照你的說法，我們不接外包。但你說的靠短視頻軟件帶貨太超前了，我也很難想象。而國家的動畫補貼政策大多是按時間計的，輕質量重數量，對你這種高質量的短篇非常不利，拿不到多少。你說的文創或許是個方向，但想單靠文創回本也太難了。除非做出成績來被大公司看上進行融資，但如果始終固執現在的方向，我個人感覺商業價值很難評價。”
    李莊生抿了抿嘴，他明白榮宏光雖然是在質疑，但也是在好心提醒他。
    “沒關係。”李莊生說，“回不了本也沒事。”
    “你每年的成本，可能要兩百萬以上。”榮宏光再次提醒。
    “沒關係，我大約有幾千萬可以投入，家裏人隨便我的。”
    李莊生眼都不眨，還謙虛地報低了自己的資產。
    榮宏光下意識地戰術後仰，驚訝道：“你家裏人隨便你虧本？”
    “嗯，現在幾千萬都在我賬戶上。”李莊生平靜地說，“一年虧個兩百萬，無所謂，家裏也不會說什麽。”
    他覺得自己也不至於全虧了，不過他明白，自己這種隻為理想不考慮現實利益的創業肯定會引起所有員工的懷疑和不安，這個時候打消人疑慮最直截了當的方式就是用鈔能力。
    爺不在乎錢，就是人傻錢多買夢想。
    土豪的鈔票最讓人有安全感。
    榮宏光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什麽家庭啊，上來就給幾千萬讓剛上大學的小孩創業。你爸也姓王？
    不過如果李莊生沒說謊的話，他的投資還是蠻穩健的。一年兩百萬左右的投入，比那些上來就all in準備大幹一場的富二代比起來，簡直可以說是穩如老狗。
    或許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隻是量力而為。
    “那……那你都這麽說了……”榮宏光撓頭，反而被整不會了。
    他有些尷尬地再次打量著周圍，所有的設備一應俱全，據說軟件都是買的正版。其他設備一時間不好辨別價值，但每個工位前都有兩台LG27UD68的顯示器，這種顯示器市場價三千多，支持4K畫質，說不上很頂尖，但也絕對算高端了。
    “榮學長還有什麽問題嗎？”李莊生問。
    “沒有了……”榮宏光訕訕地搖頭。
    “那我們再確認一下，你的待遇是月薪一萬六，有五險一金，年底多一個月的獎金，雙休，加班給雙倍加班費，職位是總導演兼策劃，有公司一成幹股……”
    “嗯，沒有問題。”
    榮宏光點頭，雖然他覺得初創小公司搞什麽雙休有償加班簡直就是大傻逼，但人家有錢無所謂，自己自然不好嘴欠說啥。
    隻是他心疼自己的一成幹股，按照李莊生這麽慷慨的待遇，在公司倒閉前恐怕是派不上用場了。
    早知道他這麽土豪，應該多提點工資……他扭頭望向玻璃門外的錢飛舒等人，忽然又是一笑：“都是一些年輕人啊。”
    “年輕人可以慢慢積累經驗嘛，而且你也很年輕啊。”李莊生笑道。
    榮宏光的年紀恐怕還沒有他穿越前大。
    “我不年輕咯，比不上你們。”榮宏光也笑了，莫名感歎道。
    “你似乎還不到25歲吧？”
    “那也不年輕了，18歲距離24歲是6年，30歲距離24歲也是6年。”榮宏光唏噓著，“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回來嗎？”
    “因為BJ生活成本高吧，榮學長還蠻厲害的，不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有勇氣早早結束北漂回到老家的。”
    “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家裏給我在南京買了房，催我回來相親呢。”榮宏光感歎道。
    “挺好的呀，現在房價估計還會漲，這個時候買房挺合算的。”
    “重點不是買房，是結婚生子。”榮宏光搖頭，再次歎氣，“人生啊，總是這麽身不由己。”
    “人總是要結婚生子的……”
    “你和胡夢蝶什麽關係？”榮宏光突然問。
    “……好朋友。”
    “隻是好朋友嗎？”
    榮宏光意味深長，他能感覺出來，胡夢蝶對李莊生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上心。而且並不像是對於富二代的討好。
    “哈哈，對啊，我們高中一個學校的……”李莊生急於扯開話題，“哦對了，明天有兩個人過來麵試，還請你多把把關。”
    “嗯，這是我分內之事。”
    榮宏光點頭，他看出李莊生的躲避，但沒有糾纏。
    他內心深處對這份工作極為重視，他沒有想到回南京找工作會這麽順利，有這一份高薪工作，自己在相親市場上的競爭力也會高上許多。雖然這隻是一個初創小公司，但他卻是老板之下的第一話事人，而且這份工作沒有業績壓力，他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之盡可能地做成一鳴驚人的藝術品。
    每個人心裏都或深或淺地藏著一位理想主義者。何況這也會是他將來的履曆。
    隻要紅了之後，總該有賺錢渠道的……榮宏光暗暗給自己定下目標，怎麽著也得在公司倒閉前拿一次股東分紅。
    李莊生和榮宏光談妥，出門和其餘幾人見麵。如今包括李莊生在內，工作室已經有6個人了。當然李莊生和胡夢蝶都屬於湊數的，真正幹活的隻有四人。
    幾人前往餐廳聚餐，李莊生笑著說：“明天開始，麵試之餘再磨一磨畫風，然後再正式開始製作。我們先做五部出來吧。《天淨沙秋思》、《秋夕》、《江雪》、《使至塞上》以及《塞下曲月黑雁飛高》，今後一段時間可能要特別辛苦榮學長和白敏學姐了，我明天去工商局注冊。”
    “對了，我們這個工作室名字叫什麽？”榮宏光問。
    “呃，其實還沒有想好……”李莊生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網絡作者一向起名困難，“我回去再想想吧。你們有什麽好想法嗎？”
    “就叫莊生夢蝶怎麽樣？”錢飛舒提議，“這個公司名裏麵既有老板的名字，也很有詩意，很符合我們公司的調性。”
    “我覺得這個名字不錯！”不等李莊生開口，白敏就讚同道，“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很有詩意，我們不就是做詩詞動畫的嗎？”
    榮宏光看了看兩人，又莫名地看向李莊生和胡夢蝶：“這個名字確是挺好聽的，有種理想主義者的空靈感，老板，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