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氏 第二章 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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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之子!
    初。
    漫漫長夜,星辰作伴。
    肅靜的黑夜隱藏著許多不可知的危險,星辰複雜而錯亂,迷人的夜空仿佛成了天神袖子下的一副棋盤。一閃而逝的星芒將會被人遺忘,甚至沒人會去想那一顆是什麽。
    一末星光自西向東劃破長空,給長夜留下一道清澈透明的線條,然而這一幕卻給很多人留下了個念想。
    占南蠻三分之地的南海城,城門上的一名老者,身著連帽大黑袍,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他激動並淡定,因為變星留下的軌道正在慢慢吞噬著周圍的星芒,他連忙雙手交叉抱於胸前,迷離又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天空;嘴裏不停重複嘀咕著別人聽不懂的咒語(力一杯)。
    “終於要來了嗎!”他感到很疲倦。變星,在南海城胡南族的信昂中,是芒星,天神之意。
    同一時間在觀察著這顆變星的還有雍州花唄山莊的莊子、南蠻雷州尚城院的院長,他們都驚歎終於要來了嗎,但後二者臉部表情多數是驚愕。
    變星,在永恒大陸上被星學徒子卑稱為災星,又叫魔星,兩千年一遇。
    ……。
    引子(變星十六年)
    啟。南蠻楚氏皇武法時代,大洲地皮由大玄河分南北大陸,曾傳言,大玄河是南北大陸上最神秘的巨靈神族的作品。
    ……。
    大汗國通往雷州城的峽穀荒道,黃岩戈壁下的一道迷煙親密柔軟,連接著玄黃大地與斑斕暮色,源頭外的一堆火光照亮每個人的心頭。悍見的荒道星空,每一粒點點滴滴分散在普天之上,像是天神正在刻畫一幅屬於黑夜的篇幅。
    寰服少年撕開縹緲的空白從噩夢中醒來,脖子處的冷汗已濕潤了白色領子,額頭上的汗珠泛發出紅燭般的光芒,眸子裏滿滿的是恐懼,把一旁昏昏欲睡的女子驚醒。
    “莫卡,莫卡,你怎麽啦?”女子神情緊張,睡意全無,她知道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
    女子樸素的穿著,卻掩飾不了身子的窈窕,高貴的氣息更是滲透於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一雙明眸善睞與眾不同,像彩凰的青稚,又像……。在少年的眼裏,就是天上神間的仙女,像天神美杜莎創造生命的時候,往她身上留下的一抹胭脂。
    “阿拉…”少年阿迪莫卡眼簾微垂,熟練的喊出她的名字。
    ……。
    馬車上一名熟睡的馬夫,呼嚕聲占據著峽間的寧靜。一行三人從遙遠的大汗國而下,一路上由一支百人的小隊伍演變成三人的出行,而這歸功於膽小怕事的馬夫,方能保住大汗國四王子的南下。
    阿拉緊緊的摟住身體發涼的阿迪莫卡,盡到一位姐姐該有的責任,可阿迪莫卡心裏明白阿拉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可她勝於任何一種關係。
    “阿拉,我又夢到了。我夢到了……莫卡……屠殺了很多生命,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還親自將刀刃刺穿…阿拉……熱乎乎的身子”
    阿迪莫卡抽泣著鼻子,死死的抱著阿拉,不敢再去回想。
    阿拉遲疑了,緊貼阿迪莫卡背上的小手緩緩地鬆開,對她而言仿佛再次看到黑暗降臨大地,人們對黑暗的恐懼對她也無一幸免。阿拉似乎沒有對尚城院透露阿迪莫卡夢中所見的一切,意味著莫卡對尚城院造成的毀滅?
    阿迪莫卡在尚城院的眼裏就是一個試驗品,雖說不知道院長救他們是處於何種目的下,但阿拉認為這普天之下已經沒有可信任的人了。
    “莫卡,莫卡是一個好孩子,是一個可以拯救普天的孩子”阿拉的衣襟處已染上了阿迪莫卡的淚,鬆開的小手轉而攥緊袖子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珠。
    “阿拉,他們都背地裏說莫卡是怪物,是魔神的孩子,是鯤貳!還說阿迪莫卡的重傷,是因為莫卡帶來的弑氣,阿笛莫卡不想要這種奇怪的能力。”
    阿拉看著阿迪莫卡卷縮在自己的懷裏,俊俏的小臉與他生母有幾分相似。“莫卡,你知道嗎。阿拉…是公主救的一個野孩子,不但不避嫌,還把我當妹妹。以前阿拉總喜歡躲在你母親的懷裏哭鼻子,可姐姐她總是喜歡掐我鼻子”阿拉笑了笑。
    “莫卡是一個好孩子,所以千萬不能哭喔。一個孱弱的孩子”阿拉補了一句,聲線拉得極低,幽幽地看著漸漸著睡的阿迪莫卡。
    阿迪莫卡是個孩子,是阿迪莫卡的孩子,是龍的孩子,是普天的孩子。一個潺弱的孩子,不該承擔這份力量,阿迪莫卡你看到了嗎,阿拉默默的祈禱。
    ……。
    花唄山莊,亂世中的兵器藏閣。
    幽幽長夜,書房內的燭燈照亮每一處書槅。正廳中,銀發散肩端坐於案桌子上的老者,花唄山莊的莊子,既是莊主又是教書的夫子,他意味深邃的把玩著筆墨,麵前是披著赤練被風、背貼雙槍的小少年,正在打著深蹲。
    “說吧莫寒,哪家的小少爺又讓你給打了、還是說哪家的別院讓你燒了?”莊主皺眉,看向小弟子淤腫的臉蛋和那件明顯被燒過的鬥篷。
    赤袍少年默默不作聲,攪動著嘴唇,心裏卻嘀咕著“姓莊的,說好的打輸不能背告,打贏不能炫耀,一個個都是無賴,哼。”
    “莫寒啊莫寒,你以為你跟莊小舟打架的事,你不說,他不說,我就會不知道了嗎?”莊主笑了笑,隨手撥弄著案桌邊的小香爐。
    莫寒內心慌張,深知自己的老師能讀懂自己的內心,很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眼睛,又或者說他的眼睛裏藏著凶猛的巨獸,隨時撲騰而出,貪婪的吞食眼前的獵物。
    莊子眼裏曾有著星辰大海、日月山川,但世道從不給人苟延殘喘的機會,他在所難免,盡管如此,他擁有著蠻子們垂涎的花唄山莊,經手創立天下藏兵閣後,他便給自己披上了虛偽的袈裟,埋末了年少時獅子般的雄心鬥誌。
    “老師,是莊小舟他要奪我的槍,我不允許除了老師以外的人碰我的槍。”
    莊子放下手中的筆,抬起了右手,一個顯小的動作,卻牽引著墨韓背後的雙槍,雙槍仿佛擁有了生命,一根朝上,一根朝下,離體引薦至莊子手中。
    莊子使兩把節槍猛的合二為一,觀摩槍尖,說“槍是好槍,可主人卻不是個好主人。操控者爆裂的性格往往會使槍兩尖相對,從而產生瑕疵,那麽它就是一塊廢鐵。”莊子說完再次執起他的筆,槍也隨著離開他手斷一為二,放於案上。
    “莫寒,你可知道為師為甚要收你為山莊大弟子?。為甚?當年沒有執起恒平之刃,至天下於不安?”
    “老師,你快說吧,可急死我了。”莫寒很焦灼,很多時候莊子都是這樣,你越是想知道,他越是不說,你越是不想知道,他越要告訴你。
    直挺的毛筆嘎然斷裂,洪燭的火光隨風搖擺,莊子嘴角一撇,悠然的心態已感到不安,柔如莫寒的槍指著莊子的鼻子。
    莫寒定睛看了一眼老師,呆如木雞的莊子讓他感到了黑瞳的力量,鴻蒙巨獸已然呆不住沉默了。
    “老師!”莫寒試圖叫醒他,可是眼前隻有一個不會動的人,或者說是一個失去魂魄的軀殼。
    莫寒偷偷的在老師麵前晃了一晃,小心翼翼的收回桌上的槍,那兩把屬於他的槍,當時即將觸碰槍尖的五指,卻讓莊子喊了一句不好,嚇得立馬收回,吊兒郎當的站回原來的姿勢。
    莊子話音未落,已踏出千裏,留下的是一道長影,一道虛無縹緲的殘影和一個鐵憨憨的男人。
    “香爐燃盡之時,你便可離開書房。”
    一步千裏,老師到底是一個多強的人。莫寒常常問自己,老師到底有多強?能與天神美杜莎肩並肩?還是世間已無敵。
    ……
    雷州南海城城外三十裏,一匹桬黑的雄馬以極快的速度拉著馬車向雷州南海城前進,往身後留下兩條虛緲的線子。車內一女一男,女子緊緊擁著虛弱的男孩,馬車的一顛一頗一晃使兩人甚是難受。
    “莫卡,沒事的,我們很快就到了”阿拉隱約的擔心著他,此時瑟瑟發抖的阿迪莫卡更像一頭落水的小雄獅。
    霎那間,憑空飛來一把閃著銀白光芒的大刀,刀末讓一根鐵鏈子連著,迅速的砍開了車軲輪子,馬車因此失去了平衡,馬撕裂天原地繞了兩圈。
    待馬停下後,阿拉伸出那一隻光滑的小手掀起了車簾子,周圍一片荒涼,草木不生之地,迎麵而來幾匹汗馬兒,幾匹馬背上的壯漢手持寬刀,臉讓一縷黑布蒙住了,可前頭馬匹上的壯漢卻無法蒙住額頭上的傷疤,一抹生死戰鬥留下的傷疤。
    “籲……”刀疤男人拉住了馬匹,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馬車,握刀的手時而活動活動,那一雙墨黑色的眸子,充滿了殺意,隔著空氣都能感覺到他的來勢。
    “莫卡,沒事吧。”阿迪莫卡與先前並無兩樣,過於虛弱圈縮成一團,阿拉氣急敗壞地拉起車席子,摔……下馬車。
    “大膽盜賊,我大汗國四王子的馬車你也敢攔,還不趕緊跪下謝罪!”阿拉爬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著刀刀疤男的鼻子,臉上的黃沙子還來不及擦掉。可能是陣勢輸了的問題,說,說,說話都帶風了,畢竟對方二十多號人馬,己方隻有三個人,而就在剛才馬夫已經跑路了。
    盜子們保持沉默,等待刀疤男的發號施令。
    氣氛越發的尷尬,阿拉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塊木頭,一塊即將被砍的木頭,一位手無縛之力的女子,在麵對死亡時,她能想到的是多說兩句。在大汗國,即將被砍頭的偽臣子總會多說兩句,為此,她抹去俏小臉蛋上的沙子,便開始了語無倫次的拖延口戰。
    “仗著人多是不是,我是大汗國四王子的親信,隻要我出個什麽意外,大汗國的軍隊統籌南下,誅你們九族”阿拉說完,刀疤男平抬左手,目光凶狠,盜子們已經迫不及待,擦了擦額珠。
    “那枚扳指!?你是二王子的黃令將、黃將軍?”阿拉一頓一想,該跑還是等死,已經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大汗國國將黃海鑫,一生領兵征戰無數,屢立戰功,放眼天下,能與他相比的,恐怕沒有幾個人。而漢宮內幾乎沒幾個人知曉他與二皇子的關係,一位擁有洪子魄力的男人,卻甘願淪落為別人戲裏的一頭肥羊,與他的性格不合,還有另一種說法,就是像大狼伏在草原上裝扮成肥羊,隻是在等牧羊人的出現。
    刀疤男手勢落下的一瞬間,呼起的勁風奔向馬車,盜子們一陣惶恐不知所措,論大汗子民,誰人不識“汗王鐵券”。一枚經加工細紋的黑鐵牌子讓阿拉高高舉起,重複說著三遍、聲音一遍比一遍大的“論大汗,誰人不識汗王鐵券”
    “論大汗,誰人不識汗王鐵券”
    “論大汗,誰人不識汗王鐵券”
    “哼,一條喪家之犬。”刀疤男瞧了瞧盜子們,當然知道他們是汗血人,骨子裏對汗王鐵券的那份子懼怕是免不了的,見鐵券如見汗王。
    “死人,是不會用汗王鐵券的,駕……”
    戰馬高高抬起前蹄足,使身後的影子在黃土上狠狠的拉長,這是戰場上馬兒衝鋒的前期準備,馬蹄落地後,別人隻能看到疾風奔馳的馬匹,是不會看到血泉湧出的瞬間。
    疾風使馬衝殺為了一刀定勝負,這是也是戰場上先鋒將久用的招式,很顯然刀疤男要對一個弱成馬風都能吹倒的女子用上這一招。
    鋒利的刀口劃破了周圍的空氣。
    自刀疤男使馬衝向阿拉,阿拉一時半會被嚇著了,側身用手肘掩住視線,一來沒有恐懼,二來可以加速死亡的痛苦。要說刀疤男不按套路出牌,他雖是大汗將軍,卻不是地地道道的汗國人。
    眼看銀白發亮的利刃將要在這世上再抹去一條生命,刹那間,空氣中存在著一枚箭矢朝刀疤男飛來,目標不見得是人。漆黑的箭矢絲毫不差的打在刀弦上,產生刺聞的械碰聲,但刀疤男的純刀並沒有因此而失去力量,隻是稍微偏離了原先軌道,剛好從阿拉烏黑發亮的頭發上擦過。馬車因純刀帶動的氣息破開了車頂,阿拉一時半會顧不了自己的生死,跑去破頂馬車查看阿迪莫卡的情況,而刀疤男此時不敢輕舉妄動,箭矢雖並不能阻擋他揮刀,箭刃與刀弦上的碰感,他是清晰感受到的,如果可以,拔弦的那個人隨時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黃大將軍,人生在世,何苦死死相逼,更何況你是活的。”莊子從遠處以一步百步的速度靠近,全程懶散。
    莊子停下步伐,腳下的是一支箭矢。刀疤男開始打量著眼前的老者,身著白袍,與發色相稱,兩手靠後相握,並沒有佩帶長弓,他不怕莊子突襲,因為強大的人,殺一個人如碾死一隻螻蟻。
    “別看了,莊老我來的時候緊迫,什麽都顧不上拿,這箭嘛,剛好路上遇到幾個歹徒,…問他們借的。”莊子執起沙子上的箭矢,兩指一夾,朝著來時的方向擲去。
    “你是誰!你認識我。”刀疤男皺眉。
    “在大汗,誰人不識黃海鑫黃大將軍,你是黃金,漢子眼裏的金子、膜拜的英雄,大將軍的事跡堪比金子的光芒,老夫也在所難免”莊子調侃道。
    “那你這是何意!”
    “那你這又是何意”莊子指著馬車反問。
    “軍今在身”刀疤男無奈的答了句。
    “黃大將軍一生光明磊落,如今卻半路劫殺兩名無能小徒,豈不毀掉一身功名?”
    “軍中要務,豈能你所明白”刀疤男把臉撇向一邊。
    “這裏還有二十裏就是南蠻,南蠻之地,死一兩個人並無大礙,但車內那小子與老夫有些淵源,命不該。如今他尚未十六,普天要亡他,何勞大將軍髒了手腳。大將軍給二皇子複命時,有勞給老夫稍句話,……。”莊子媚媚道,刀疤男聽到他所要稍的話後,臉色大變。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插手大汗的事?”刀疤男皺眉,手中的利刃越發不安的顫抖,握刀的五指已滋出了冷汗。
    “天上有條河,悠揚取一瓢,灑落人間,匯大江。地上有條河,悠然取一瓢,灑向世間,生花唄。你不是第一個問我是誰,希望是活下來的一個。”莊子得意道,刀疤男隱約感覺到白發老者的洪荒之力在削弱自身的力氣,迷迷糊糊產生了幻像。
    “你是莊老!”
    一場以莊子為中心的空白濤濤湧出,直至世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刀疤男瞬間感覺天塌了下來。
    “好真實的幻境,就連身體上的壓力也如此真實”刀疤男單膝跪地,僅以一把純刀撐住半個身子,四周被白茫茫吞噬。莊子以輕鬆的恣態出現在眼前,俯視身彼壓感的他。刀疤男當然知道幻境都是有弱點的,隻是需要時間去摸索,現在容不得他多耽擱一刻,心裏想著砍掉虛偽的一麵,便以九牛二虎之力提力站穩。
    他隻有揮一刀的機會,僅靠站穩腳跟都得用上半條性命,額汗生出,如今的刀疤男就像是一場天神在看的豪賭。他堅定了目光,雙眸不離身前的莊子,因為他的笑意太過讓人迷醉。
    “背挺壓力,反手拖刀,從而減少力氣的負擔,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莊子輕眸一笑,此招架讓刀疤男想起了多次在戰場上疲憊不堪的他,每當一個敵人接近,反手提刀以一條唯美的弧線抹殺一條性命。嗖嘎……,隨著刀鋒斜向劃起,一個藐笑的莊子裂成兩瓣,不帶任何表情,以一個幻影盡然消散。刀疤男力氣已經用光了,咕滴道“剩下的隻能交給他們來完成了”。
    尚城院
    尚城院後山,山不在高,花草木樹皆備,以一口溪流作白綾,三口合並就是洪濤瀑布,引向山腳,匯成湖,紅鯉為湖麵打上一道精美的漣漪。斑湖旁的靜亭子裏散發出一陣陣的茶香,隻見兩位老者在亭中品茶對弈,棋下茶未涼。
    “師弟,走心啦!”說話的老頭是尚城院的院長,一身聖衣白鬢,梭散的發絲配上一個隨手而上的木發簪,眼看隱約要墜落,可它就像山崖上的青鬆,緊緊拽住石崖屹立不倒。
    “師兄,你的棋子要站不住啦”拄著個朽木的老頭點下一顆黑棋子,滿意的看了看。
    院長撅著個嘴盯著朽木老頭下的黑子,陷入深思。朽木老頭端起瓷杯子,以瓷蓋滑推三下杯口,去燙氣。院長執起翁中的白棋,母指與中指夾於食指之下,摁於黑白交錯縱橫的棋盤上。
    ……
    刀疤男忽然醒來,被砍的莊子再次出現,臉帶笑意,可是並不是給刀疤男笑的。莊子撿起腳下的純刀,那把那男人用來砍他的刀。
    “柬月刀,又名銀月刀,兵械世家排第一十三位的柬月刀!整整消失了一十三年。”莊子碎碎念,彈了一下刀鋒,聽了聽聲音。精疲力盡的刀疤男心想;沒想到他還認識我的刀。
    “關氏一生功成名就的銀月刀,卻讓你用成了一把純刀,這是一把魂力武器!害!和你說了也不懂,你再硬撐小命都沒了,睡吧。”莊子伸出中指朝刀疤男腦門上一點,整個人嘎然倒下。
    周圍漸隱漸退恢複原來的模樣。
    盜子們持刀上前,一部分圍住倒在沙子上的刀疤男,一部分對持這名神秘老頭,莊子再次背手而立,
    可盜子們始終不敢妄動,那股人類對怪物的恐懼充分的洋溢在了臉上。莊子並不打算再動手了,目前刀疤男是一隻飛在前頭的鳥,成了標子也是他一手締造的。
    “黃大將軍並無大礙,隻是精神上過於疲憊,休養幾日便得了,銀月刀我先替他收著,你們哪來的就帶他回哪去”莊子偷偷的瞧了一眼血絲湧出嘴角的刀疤男。
    盜子們心裏明白,所麵對的人已經打敗了大將軍,在騎營,黃大將軍能以一敵十,眼前的老頭不見得差到哪兒去,一把年齡還活蹦亂跳的,想想都頭皮發麻,盜子們便慌慌張張帶上刀疤男朝黃沙大道後方撤退。
    “師兄,好棋,亂世化棋局,軍師也。”朽木老頭那幹枯的嘴唇還沒觸碰到杯口,便放下香茶稱讚
    “師弟,過獎了,你的棋局化亂世,可謂梟雄”院長大笑,扶茶敬之。
    恐安於戰亂,民也
    ……
    刀疤男那一刀的餘震使阿迪莫卡猛的吐出一口鮮血,睡夢與現世中看見了阿拉在抽泣,他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自保,還試圖想保護阿拉。很多時候他常常在想,帶阿拉去漠西看滿山的桃花,到墾荒打一頭還沒成年的野狼崽子,回南蠻使船出海打漁…
    “莫卡,莫卡,莫卡是個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天神美杜莎的孩子,她會保護好她的好孩子,一定…。”阿拉緊抱著阿迪莫卡細細的泣涕,眼淚爬滿了眸子,也爬到了阿迪莫卡的身上。
    遠處倒戈一頭金毛色的小獸,它的四肢不再聽由使喚,那雙墨黑色的瞳子帶有一小片碧藍,象征著荒漠中的霸王。這是一頭雄獅,這也是一頭剛斷於哺育的獅崽,尚未獵食如今卻要死於荒涼野外,無天敵而葬荒漠,天上的雄鷹毫不猶豫的為它感到惋惜。瘦弱的獅崽與阿迪莫卡的命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在荒漠中,沒有獵物的野獸也會淪落為獵物,普天的獵物。
    阿拉的肩膀一沉,突然就緊張了,盯著膀子上那隻幹枯的手,像一個人餓了幾天的皮手,當然,活於帝王家的阿拉從來沒有見過皮包骨頭的五指,嚇得她動動肩部甩掉,抱著阿迪莫卡的小腦袋縮在角落裏。
    阿拉拔出身上的金絲匕首對著瘦弱老者說“你是誰,你別過來。”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想我救他?”莊子笑了笑,指向昏迷的阿迪莫卡。
    ……
    ……
    荒漠四周是暴風翔起的沙子,頭頂隻有一隻回旋的雄鷹和灸熱的太陽,戈倒的幼獅再次堅難的爬起,墨黑色的瞳子裏沒有了海子一樣的碧藍,搖搖晃晃的朝著遠方離去。白發披肩的莊子帶著一名正值弱冠年華的女子緩慢的走在沙子上,少女阿拉依依不舍地跟著,時常回望,輕風挽起她那烏黑飄逸的發鷥。在荒漠裏還有一輛被削去車棚的馬車,往離去的方向印壓下兩道縹緲的直線。
    箭矢停落在一片沙荒上,幾名樸服漢子躺在沙子上,身上配有盜子們才有的樸刀,靠近可見他們個個眼青鼻腫的樣子,如今箭矢插於頭頂的沙堆上,更是令他們驚慌大叫,仿佛看見了魔神位臨。
    不久,南蠻雷州的尚城院收到一份為之震撼的禮物,一輛破頂馬車和一個安逸沉睡在花海裏的孩子,手裏還緊攥著一支十分精美的發簪。這將會是尚城院建院以來收到的一份大禮,一份無意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