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子！
    莫卡的心裏咯噔一聲，突如其來大反轉，僅在眨眼之間。他懷疑自己莫不是中了幻術，方才刺於地麵的尖刃已憑空消失，馬夫仍然忍著疼痛牢牢抓住打更人的雙腱。這一眼間太浮誇了，活過來的血色長蟲，眼睛同化的馬夫。
    “沒喝多呀。馬夫，你剛才看見了什麽麽。”莫卡糊裏糊塗的問，難免整得人一頭霧水。馬夫直直白白的道“我看見啥啦…，我什麽也沒看見，我隻看見皇子像塊木頭一樣柱在那。”
    莫卡一個勁的一邊回想，一邊呆呆的使手上的麻繩圍繞在打更人身上。
    兩人一頓忙活過後，肩靠肩癱坐在地麵。
    “馬夫，你身年長，知道這是什麽嗎？”少年盯著奇特的刀柄問，而馬夫讓打更人濃白的眸子盯得直冒冷汗，沒這空回話。
    馬夫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緩緩的蓋住打更人的腦袋，深喘一口氣說“皇子…”。
    “停，別叫我皇子，我叫莫卡。再亂叫我就把他給放了，讓他咬死你。”少年忽然打住道。
    “行，皇子…。”馬夫瞬間感覺自己說錯了話，轉而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一般，低頭看向少年，這時莫卡正用瞪大的瞳子盯著他。
    “慣性說錯，不會了，不會了。”馬夫拉緊嘻臉笑道，少年莫卡這才消氣，可能是馬夫的絕口，或者說是他的笑臉讓人無法怪罪。但消氣並不代表沒有好奇心，他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仍感到興趣，便嗯了一聲，接了句“說吧”。
    “皇…，嘻嘻嘻，”
    莫卡又盯了他一眼，馬夫因他犀利的目光才堅定語氣說話。
    “莫卡少年，你知道南蠻曆史的開端吧，相信聖書樓裏有這方麵的曆史，你也剛好看到。”馬夫認真的述說。
    “這個大腐肉又與南蠻曆史有何幹戈。”莫卡疑惑問。
    “當然，這可得從南蠻第一代帝王家墩說起。南蠻第一代帝王楚子姓，名玄夔，全稱蘇德邦列楚子玄夔，世人稱玄帝，第二代帝王位傳到三小皇子……。”莫卡深吸一口氣，猛的收回馬夫臉上的餘光，喊道停。
    “說重點。”莫卡不耐煩道。
    “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相傳玄帝時期南下開辟蠻荒，那時南蠻不叫南蠻，隻知當時稱之為南陸。而南陸早已居住上百個大大小小的部落，將南陸分割，各自在生活上稀缺的物資都是靠占別的小部落而來，大的吃掉小的，往返複始。”
    “後來隻分下三大部群，正是玄帝一部，楚子氏。還有扶南部落，古龍氏，和蠱蟲部，眾人皆稱他們為“夜鬼”。是以，夜鬼首領詭計多端，從中鼓舞蠱民作亂，用血肉泫養毒蟲，投毒於南陸。相稱，南陸是他們的土地。再者，南陸楚子部民與胡人深受蠱蟲毒害，由當時的胡人部落首領古龍武枝提出與玄帝握手言和共抗夜鬼。玄帝建都封國之日便是夜鬼的滅族之日。”
    “玄夔三年！”莫卡一時興起說了句。
    “嗯，但是玄帝與古龍武枝都是知道的，蠱民難滅，而且作法僅在夜裏像鬼夜行，不免給個下馬威就行了，所以之後立下條章，（學蠱害人便是夜鬼，天人共誅。）。後文就是胡人部首領古龍武枝與玄夔帝因一山不容二虎等無關緊要的事兒分崎南陸。”
    “打更的是蠱民。”莫卡聽的像是聽書，一聽書就糊塗，亂說一通的問。
    “他是中蠱毒，中了蠱毒必死無疑。”馬夫得意的昂首。可就在話出的瞬間，打更人動了動身體，這一幕正入二人眼中。反之，馬夫又上莫卡給盯上了，可這會不再是凶神惡煞，而是滿眼的疑問這是怎麽回事。馬夫為了圓一下氣氛，又漲一下氣勢，叭叭道“這是蠱毒在操縱屍體”。
    要說怪自己聖書樓裏泡得不夠久，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一點兒反駁之氣都沒有。
    “對啦，這東西怎麽處理。”莫卡無意一問。
    “燒了，這屍體渾身是毒，怕是那毒液已漫遍全身，留下隻會害更多無知之人。”馬夫說完起身去取近至人家門前高掛的燭火。
    莫卡賴在地上，若像沉思，他在想，這東西從何而來，甚是奇瑞。打更人忽然抖動了一寸，他身上的打更靈牌暴現，像是巧合，這使莫卡看通了疑惑。
    大驚“夜鬼在城內。”
    “等等，宮老大，朱戈老王。老王，剛分開的時候是在南街三昔，南街三昔，三昔……”莫卡一時半會心急如焚。
    叮一下，莫卡似乎想到了，把阻礙在喉嚨裏的話一口氣吐了出來“武一家。”
    馬夫剛跑到燭籠下，眼看夠不著，轉身想叫莫卡幫忙取火。結果三步路的時間，人走街空，隻剩下他和打更人的屍體愣在那裏。
    ……
    ……
    寡婦小美喃喃自語說著老王的體重，跟頭大肥豬似的。邊吱邊將迷倒的高大男子扶到床蹋上，女子小美也因操勞過度而身心俱疲，攙扶在床邊。可以說將迷醉的老王扛上床，已經是承包了男子一天的勞動。
    那是當然，要想扛住老王，宮田等人是最清楚莫過，畢竟是吃肉的男人，不長肉，怎對得起吃進肚子裏的肉。老王每次喝趴在酒館，都是靠酒館的撲人抬出大門的，要說第二天醒來都不知道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這一間靠微弱的燈焱照亮的房間，有些許暗淡，以至外麵看不出回麵有人。但是燭燈散發出的溫暖足以讓人感覺躺在母親的懷裏，老王在床上慢慢抽響了呼嚕聲。
    “王哥哥，怪不得俺啦。”小美從腰椎抽出婉小的刀子，利而閃出寒芒，正一寸一寸向熟睡的老王揮去。
    在夜裏殺一個人，是夜鬼的本領，也是眾生的強項。像螻蟻在黑夜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那是螻蟻被夜行人踩中，身死髒出。
    美人手中的刀尖割破了男子的衣襟，她在思索從何處下手。續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也可以說是她體驗取人性命前的殺感。
    門外的一隻小小螢火蟲從門縫串了進來，小美稚晴一看，汗毛突然豎了起來，她知道房子外有人正在快速接近，是螢蟲的緣故，使她能提前知道隨近的人何去何從，它充當著一個信息源。
    一男子推門而入。
    的確如此，在她眼中，麵前的男子並不陌生。正是眾人皆知的尚城院執教，炎天。
    炎天執教將門輕輕合上，隨著微黃的光線看清了安然無恙的老王。
    “尚城院的大長教，炎天。嗬，天下太平，估計下、太、平都來了吧，小女子可招呼不了喔。”小美輕蔑的說。
    炎天將目光轉移到女子身上，開口道“現在就我一個人。”
    “哦喲，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你一個名聲在望的尚城院大長老，獨闖小女子的房間……”小美淼淼說道，炎天執教並沒有去理會。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是何意。”女子小美見炎天執教坐在桌前，他將燭火下的苗頭掐斷了，苗頭正是魂草蕊做成勾魂草，能使人致幻，產生錯覺。
    “原來你就是俺要接應的夜鬼孓呀。”小美恍然大悟說。炎天執教驚愕的瞪大眼睛，卻又不正眼看一下她。
    一縷發絲被一根千筱的手指曲卷，她得意的玩弄自己的頭發，又在盯著炎天執教，
    “他，你不能動。”炎天執教抬手指向熟睡的老王，語氣森嚴的說。
    “可是他已經知道俺的身份了。”小美不菏說道，臉上盡是不解的神情。
    原來在老王闖進室內的時候，女子小美正在床上種蠱，她懷疑老王一直躲在暗格處調查自己，甚至連蠱蟲的事他也知道，所以點上勾魂草，取他性命。
    炎天執教默不作聲，給人一種可恨的感覺。小美不服倔道“炎天你別忘了，你的執事官是俺給的，少在俺麵前裝模作樣。”
    炎天執教怒晴閃過，整個人閃現到小美麵前，一把捏住她的喉嚨。小美頓然感覺腳心離地一丈，驚恐的想掙脫他粗實的手掌，可他的大手又像鐵鉗那般牢固，死死的將她抓在掌心。
    “俺死了，那位大人是不會放過你的。”小美痛苦的說，臉上凹凸出邪魅的笑容，似乎沒有遺憾一樣。
    炎天執教將她一摔，雙手執在腰後，平息呼氣說“他，我要帶走，你，今晚離開。”
    小美被摔在地，好不容易撿回條小命，自然事情由不得她了，喘口氣點點頭，隨後聲哼了一下。
    ……
    ……
    次日，雷州學生院子，大清早宮田等人就給夫子交了黃皮簿冊，剩餘的時間就坐在大院亭中指樹畫杆、指馬為羊，回憶昨晚發生的怪事。少年莫卡細細詳說“要想當晚，我獨闖險地，先給那斯來一個威嚴，淩空起步飛上去就是一腳，門就開了，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麽。”三人聽著一頭霧水，使勁搖搖頭。“當時嘯耳雷聲迎麵而來，震得我那一個叫慘。但是……”
    “但是什麽……”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一張張好奇又激動的臉擠到一塊。莫卡撇撇嘴，兩手一攤，搖搖頭“沒了……”。
    前晚，莫卡一人奔馳在南街的三昔上。心想“那時天未亮，街上一片暗沉沉的，人影見不著半個。可就是不知道誰往我的脖子後來了一下，我就睡著了，醒來後就發現老王躺我旁邊。”
    “戚，等於沒說…”三人再次同聲說道。
    這時莫卡身邊突然出現了個黃小羊，她像是在那裏站了很久，聽到津津有味，後掛著疑慮的臉問“聽小莫卡這麽一說，莫非城裏真的有夜鬼。”
    “嗯？小羊你什麽時候來的！”莫卡笑笑問，活活沒把自己嚇死。黃小羊笑嘻嘻應道“剛來不久，聽了一會兒。”
    “小莫卡是不是看見夜鬼長什麽樣啦！”
    黃小羊斜頭低問，可能尚城院裏的聖書樓也不曾記載，導致她對莫卡所講的整個故事都充滿好奇。
    另三名少年畏畏縮縮端坐在一塊，像幾個人在黑夜裏聽詭異事，而黃小羊又替他們問了他們想知道的，著急的等著莫卡的解說，所以又像是說書人台下的幾名聽眾。
    “沒見過，但是我見過鬼屍，鬼屍，就倆字，非人，恐怖如斯。”
    幾人雖聽到莫卡的述說精彩，但是都默不作聲，似乎都在猜測鬼屍的存在，非人又是如何的恐怖。片刻之後，朱戈皺眉問道“莫卡你當晚竟然沒有找到老王，那他又是怎麽回來的！難不成……”
    沉寂的空氣一瞬打破，其人的目光齊刷刷掃向老王，瞧得他頓時來勁，喊了句“喂喂喂，看哪呢，我什麽都不知道。”
    莫卡怔怔的在想，是誰打暈了我，又是誰把我們送回來了，鬼屍？馬夫！但是馬夫去哪了呢。
    黃小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突然大叫“哎呀，我本子忘給夫子送去了”。說完雙指點在陽穴，給他們行了個學禮後，便匆匆地往夫子的房室步去。
    莫卡一愣，此時黃小羊的若若隱去的背影有點熟悉，但他實在想不起來，難不成我在哪見過。
    忽然，莫卡感覺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危機感。可他的身後隻有宮田等人，色咪咪的看著自己，站立的老王一邊斜著腦袋，一邊把口水流到端坐的宮田的膀子上。現在莫卡沒有空管麵前的幾個石頭般的白癡，對於近期遇到的種種怪事足以心煩，唯一能解答的除了馬夫，再無其人。
    “馬夫，你到底去哪了。”
    一刻之後，遠處飛來的一隻白鴿引起了老王的注意，它停息在杆欄上，傲嬌地梳理羽毛
    “這是鴿子湯，這是鴿子湯。”老王激動的說，“我要喝鴿子湯。”
    此時，莫卡他清晰的看到，鴿子腿上綁有傳書的紙條，他也發現鴿子不再整理羽毛，而是邪邪的瞅盯著自己。
    老王小心翼翼地把它抓在手心。宮田一見衝老王喊了句，好樣的，結果他得意忘形的搔搔頭，使鴿子拍打翅膀飛了起來。
    “快，抓住它。”宮田見狀大聲呼喊，幾人蹦而亂跳，似乎都把它看成了鴿子湯。
    “宮老大，等一下。”莫卡安若自然的說，宮田聽到後就停了下來，兩人也隨宮田的目光而聚攏在莫卡身上。
    鴿子又停在了杆欄上。
    他們發現莫卡正用一種尖銳的目光盯著鴿子湯，這種感覺又像高空上的雄鷹捕食羔羊前的那般凶厲，使見者寒滲。
    少年從衣袖子裏的口袋取出幾顆脫殼子的花生粒，目光停滯不到一瞬便把它握碎了，打開掌心後隻看見很多細小的花生碎。宮田他們幾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春亭樓”的酒食，不禁心裏一默念，那可是幾個銅板呀。莫卡掌心平和緩抬，朝著杆欄上的鴿子遞去。
    咕咕，咕咕。
    鴿子歪著腦袋，像薄霧一樣的眼簾時而下垂，但又很快升起，它就像一名帶智慧的鴿子湯首領，被逮住一次，第二次肯定會長教訓，所以它不可能再對這夥人掉以輕心。
    莫卡見狀，再掏出幾顆，又握碎，勾引般的將花生碎緩慢的落入遞向鴿子湯的右手。
    鴿子湯左右腳爪開始躁立不安，提高警惕地向酒食靠近。
    老王隱隱欲動，準確的說是三個人，他們對鴿子湯的欲望僅在金錢之下、權力之上。然而莫卡伸出左手的食指，吹口輕氣“噓”，他們見後立馬將手放下，一動不動隻有墨黑的眼珠在動。
    唦唦唦
    白毛鴿子用力地拍打著翅膀，往靜坐不動的莫卡身邊飛去，一陣空氣扭曲，鴿子湯停落在少年手肘一寸上，正歡悅地啄食花生碎。這不，少年莫卡已經將它擒住了。
    老王笑咧咧的的走過來，想要接過莫卡手中的肉肥的鴿子湯。
    “這不能吃。”莫卡有意地躲避說，認真地打量打量白羽鴿子“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紅眼鵓鴿，你們看它的眼睛。”
    當拔掉一根羽毛後，鴿子湯的珠子忽然漫紅
    朱戈吃驚道“紅色的眼睛”。
    “對，紅眼鵓鴿是白羽鴿子的一類，隻是它的眼球給摻雜了紅荼，有毒。這應該是用來傳信的羽鴿。”
    “莫卡你怎麽懂那麽多！”宮田抱有一絲佩服的語氣問。
    “嗯？我也不知道。”莫卡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自疑說道“可能是炎天執教說過吧！”
    “這不應該”阿迪莫卡也想不起炎天執教到底有沒有講過，這或許是大汗國一種養信鴿的方式，就在剛剛與鴿子湯對視那會，他覺得那種紅眼似曾相識，又說不出在哪裏見過。
    莫卡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一直叫自己為皇子的馬夫。
    莫卡剛取下信鴿爪子綁著的紙條，外麵就傳來了雄裝官兵的踏步聲，伴隨拔刀出鞘的尖銳聲。
    帶頭的捕頭手握大刀，用著嚴厲的聲音大喊“官府有令，逮捕殺害陳情的凶手。”
    “凶手？”這時莫卡發現自己被一群臉冒煞氣的官兵給包圍了。“打更人！”
    老王大喊一聲，筆直的腰杆擋在莫卡麵前，肩膀足以淹沒他的視線“我看你們誰敢動他”。
    宮田見了立馬上前，朱戈抓起杆子就是對持。
    帶頭的官兵被魁梧的老王振懾了一下，眼前的大塊頭是他等人無法逮捕的阻礙，心裏大罵，早知道多帶幾十個人好了，就氣勢上都能壓他九分。
    雙方遲遲未動，莫卡率先發言。
    “我跟你走。”莫卡衝帶頭的捕快說，他知道打更人一事並沒有結束，轉而對宮田等人交待。“宮老大，朱戈，老王，不會有事的。明人不做暗事，我又沒殺人，我跟他們去去就回。”
    “這……”宮田說。
    很快，學子院圍攏了許多閑著蛋痛的蠻子，還有那些愛八卦的婦道人家，其中也有院內學生。
    “帶走！”捕頭大喊。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不滿十八歲的少年被帶走，心裏難免有些許悲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