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氏 第八章 雷州夜鬼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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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之子!
    細小有致的麻雀自日出勞作,青青小蟲正悠悠啃食小草,“哢哢哢”,莫名出現一陣狂風後,隻剩下那張被啄出鮮痕的綠葉。
    學院後山,大亭湖前趾著一個眯著眼睛的中年男子,似乎正在吸收天地靈氣的修行者,這也許是一個普通人的晨練,隻是顯得那人屹立顯聖。旁邊還呆站栩栩眾生的臉頰的後生,他隻想等中年男子度完靈氣,一味站著。
    “小千,自天亮你便與我習練,所謂所事?”中年男子睜眼,緩緩開口道。
    “尊敬的炎天執教,學生有一事不明,學伴莫卡到底是誰!”陸小千抬手行禮,不寂的問。
    炎天執教也懂陸小千的那一點好奇心,難免每個少年都會有一股腦子清流,即使無謂,那也是求知。
    炎天執教閃了閃眸子,像一個年呆的夫子傳話道“每個人都在這神農大陸演繹著不同的角色,何需知人根底!”
    陸小千頓了頓,深不知執教的意思,隻能作作樣點點頭,說道“學生謹記褚言。”
    陸小千閃了閃靈動的瞳子,像是一陣風吹得他的眼睛發癢,炎天執教不作聲,貌似天地間無事滿得過他的眼睛。
    “小千可還有疑問!”炎天執教側頭問。
    陸小千抬起頭,看了一眼男子具有森嚴的背影,那股至高無上的氣勢溢出在空氣中,學生心裏一戈咚,連忙又低頭,說“可是……”話沒說完整,又不合適說出來,雖然他想繼續追問,但麵前的男人很冷漠,又或者說他在包庇著什麽。
    “尊敬的炎天執教,學生先告退了。”
    炎天執教莊嚴肅穆地嗯了一聲,頭也不回。陸小千躬身後退兩步後轉身離去,他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隻是一個班長,可他卻有洪濤的野心。
    早在遠處,炎天執教就已經發現了什麽,一陣淺語敷衍後,男子正等待著他。
    莫卡將身子緹得筆直,正直直走來,遇上陸小千。陸小千甜甜一笑,莫卡也回他一個笑容,二者皆不出聲,頭也不回地向前麵而去。
    陸小千微微側頭,但是沒有停留多久。
    “學生拜見炎天執教。”莫卡躬身行禮說。炎天執教委婉地轉身,又像個剛嫁於人妻的女子,輕輕摻扶莫卡那雙握刀劍的手。
    “起來吧!”
    兩人站直了身軀,炎天執教俯頭看著莫卡,陸小千前腳剛離去,這個森嚴的執教成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目前他像是一個年老的父親,又像一個親切的朋友。
    “尊敬的炎天執教,學生莫卡有三件事請教。”莫卡抬起那雙沒有神采的眸子說“第一,有關謀士令牌的過往。”
    莫卡漫不經心地拿出令牌捧在手心,遞向炎天執教。炎天執教靠近才看清那枚桐紅的令牌,這不禁讓他大吃一驚,婉茹見到深淵巨獸。
    “這枚令牌,你從何得來!”炎天執教瞪大了眸子,臉上猙獰出幾道如刀刻般的皺紋,莫卡一時間沒法完整把事情說出來,正在醞釀。捧在手心的桐紅令牌像是具有魔力一般吸引著炎天執教,他激動地抓著莫卡的肩膀再次問“莫卡,聽執教說,這東西不該現世,與那個大謀士一樣,不該出現。”
    “炎天老師,你怎麽了!”莫卡怔怔地看著失魂般的炎天執教,又解釋道“這令牌說來話長,還請老師指點迷津。”
    對於莫卡的關心,炎天執教醒過來,也知道方才失態了,謀士令牌的秘密當今沒有多少人知道。
    他緩緩端正資態,隨即磕了兩下令牌。
    “這是真的。”炎天執教小聲嘀咕道,然後望向莫卡那雙沒有一絲雜色的碧藍瞳子,莫卡一定很好奇謀士令牌的秘密,但作為一個老師,怎能不解學生心之疑問,沉重地問“《風皇戰記》看過吧!”
    “嗯,學生正是從《風皇戰記》中得知謀士令牌的存在。”
    炎天執教知道《風皇戰記》中的記錄是迂回曲折的,便從令牌的起源說起。
    “沒錯,風皇戰記中有一記說到,風皇西陸之行,巧遇黃沙古渡劫,那時關口處又埋伏著西陸的郊原灰狼群,險些喪命。”炎天執教說著緩緩轉身,繼續說道“郊原灰狼群正是西陸第一大強盜古渡飼養的座騎,當小強盜們出塞搶劫就會騎上狼騎出行,因為這樣顯得更凶霸。”
    炎天執教頓了頓。
    莫卡接著說道“風皇所帶的六千步卒在黃沙口大戰群狼,書中所說的是大戰三天三夜無果。後續風皇命人尋找舉世奇人取下黃沙口,封千戶,賜萬金。”
    炎天執教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後來,出現了一名奇怪的女子,正是她助風皇碾壓黃沙口。而她僅靠一塊令牌施展驚天詫術,滿天黃沙將狼群淹沒。”炎天執教停了下來,好奇心突發的莫卡打斷的問“就是我這一塊麽!”
    “不是,”炎天執教搖搖頭,又說“她所擁有的是一塊玄黃令牌,稱之為土之謀士令,能駕馭大地的力量。”
    “那隻是書上說的而已,曆史都是虛構的。”莫卡看著謀士令牌不屑地說“也許這隻是為了固定統治百姓。”
    炎天執教再次搖搖頭,反對地說“這是一個異樣的大陸,奇人的傳說就跟巨靈神族子民一樣神秘。”
    “巨靈神族!”莫卡小聲嘀哩嘀哩道。
    炎天執教轉身歎息說道“謀士令牌的傳說估計隻有那位深藏不露的院長才知道吧!”這時,謀士令牌在他人手裏就是一塊廢鐵,至少炎天執教是這麽想的,又說“令牌的影響力雖大,可最終還是廢鐵一塊。”
    聽完這麽一個精彩的故事,莫卡覺得炎天執教不應是一位老師,而是青樓裏的那個說書老頭。
    “尊敬的炎天執教,學生先前夜行遇鬼,有人告上官府,控我一個凶手之名。後來楚城主招見,稱學生為汗國四皇子,然後賜令牌。”莫卡一一對應地說出遇上夜鬼之後的事,唯獨沒有告訴他馬夫的事。莫卡猛地抬頭,問道“莫卡……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對於炎天執教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嫻熟地在心裏說道,“莫卡,為師這樣都是為你好!”於是他編了個故事。
    “你和老師一樣,是個孤兒。是為師從屍人推裏把你撿回來的。”
    “真的嗎?”莫卡懷疑的細聲細氣地說了句。他的腦子一靈動,來了句“尊敬的炎天執教,學生想學大罡之術。”
    “好好好,待你過了跨級賽,進了為師的門下,便教你!”炎天執教笑了笑,學院有這麽一個學生,他很欣慰。大罡之術是自己拿手本術,分刀、、槍、劍技、兵術等等。又交待了句“莫卡一定要通過跨級賽。”
    “學生明白,定不負老師的期望。”莫卡再次躬身行禮。
    ……
    日上三竿。
    老王推開莫卡的室門,露出驚詫的表情。他的好主子宮老大正在莫卡的房間裏四處翻忑,方才楚子玄城主派人送來了白銀千兩,屆時莫卡又不在,正所謂送上門的肉哪有幹流口水的理,所以宮老大一個溜步去了莫卡的房間,現在估計在翻東拆西的找莫卡。
    “老大,你在幹嘛呢!”老王慌張的問,時不時注意四周有沒有人看到,連忙關上房門。
    “找莫卡那小子。”
    老王聽後說我也來幫忙,也隨之翻東拆西。
    房門再次推開,朱戈露出驚愕的表情,隻見宮老大與老王正在拆卸莫卡的房間。
    “你們在幹嘛呢”朱戈小聲地問,也四處張望有沒有人路過,發現沒人後連忙關上房門,臉上的是激動和刺激的表情。
    “幫忙找莫卡。”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說。
    “我告訴你們,這是在上房揭瓦,毀人家的寢室。”朱戈說完後,宮老大接著說道“把莫卡找出來,我們就有千兩白銀了。”
    然後三人開始了拆卸工作。
    “你倆有沒有發覺莫卡自從進了牢獄之後像是變了個人?”宮老大邊翻邊問。
    “老大,你發覺了。”朱戈激動又委婉地說,隨後低頭輕說“我以為就我覺得而已。”
    “別傻啦,老大和我都發覺了。”老王不屑說道。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要退出肆人幫。”朱戈輕微抬起腦袋,似乎腦子開竅說道“那樣千兩白銀就沒咱們的份兒。”
    “去你的,想哪去了,我們就這麽像這種的人?”宮老大大咧咧說,朱戈卻很淡定地說了個是。
    宮老大白了他一眼。
    “他好像變成另一個人。”老王手腳速度平緩,深邃迷離的眸子閃過一抹白芒,“一個不屬於我們的夥伴。”
    ……
    雷州楚子府邸。
    “轉告楚城主,學院弟子莫卡有事覲見。”莫卡衝門衛說了句,隻見門衛卑微地回了句,楚城主有令,學院弟子莫卡無須稟報,大方請進。門衛抬手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莫卡一臉驚詫的表情,沒想到楚子玄早有準備,心裏細細默念“這老賊,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門衛仍然是衝莫卡大大咧咧的微笑著,那雙眯成一條線的眼睛是那麽的老實,片刻之後,莫卡選擇進去麵見楚子玄。他雙手挎在一條淡藍色的腰帶上,當著門衛的麵悠然自得地進去,頭也不回。
    殿中央正坐的男子還是那副不變又蒼老的容顏,他手裏弄玩著一把尺鐵劍,僅是劍鋒足以割斷空氣,劍刃更是看到人心發寒。
    “拜見楚城主。”莫卡行躬身禮說。
    楚子玄目光冷淡地看著劍刃,隨即莫卡的拜禮,也就隨口嗯了一聲,外加一句,在老夫這裏,禮可以免了。
    聲音一度森嚴肅穆,經三丈之略傳進莫卡的耳中,頓時大殿之內都是冷清的。
    “諸子世家,向來講禮,無禮,何以定天下。”莫卡反對又冷靜說道,微微抬起頭來續說“何況楚城主是這謀天下的人。”
    楚子玄將尺鐵劍刃收入墨綠劍鞘橫壓在低案上,一聲清碎的皮革撞擊實木的聲音響起。他促膝坐在草蕊做成的淡黃毯子上,輕笑“來人,賜座。”
    話剛說完便有兩名綠裝仆人捧著水果、點心、酒水上來,擺在莫卡麵前的案上。
    晶瑩的酒水從喉嚨一貫而下,莫卡平緩端下玉石杯子,要說城主府每一樣東西都是精挑細選的,大白地毯的材料是來自昆侖雪狼的皮毛,。
    “三天的時間,僅用了一天,”楚子玄蹙眉淡笑,又說“你就這麽的迫不及待了麽。”
    莫卡連忙挑明來意,嚴謹地說道“不是,學生有一事不明,為何選莫卡?”
    當楚子玄停下笑容那一刻起,周遭的仆人難免是內心一乍,生怕自己做錯什麽事。大殿內顯得異常的安若,楚子玄自然欣賞階下的這名初生牛犢。
    楚子玄想學院弟子莫卡是這麽一個人,“麵對千兩白銀心裏居然掀不起一絲波瀾,又或者說他是這樣想的…”。
    “好吧。”楚子玄輕歎一聲後慢慢說道“鬼屍,一旦出現,那將是屠城的械具,老夫作為一城之主,豈能坐視不管。”
    鬼屍的行狀可是清晰的刻在了莫卡的腦海裏,它足以咬死幾頭成年的獅子,那種刀刃不傷的體質更是離奇古怪,莫卡想了一下。片刻之後,莫卡冷淡地問“這又與我何幹。”
    楚子玄可是從話中聽出莫卡欲想拒絕他,便告訴他“鬼屍,凶如猛獸,能與群狼戰。”他盯著劍柄,瞬的攆出一絲鋒芒,盯著鐵閃鐵閃的刃口說“劍刃都未必能降它,而你僅靠一根繩索就把他捆住了。放眼學院,有誰能這樣做?”
    莫卡想起了,確實,那天遇到的鬼屍與傳說中的鬼屍異出一撇,打更人顯得弱雞多了。當時三名黑衣人都抓捕無果,而己方單單憑我與馬夫二人之力,不費一兵一卒便手到擒來,說起來有點奇怪,就像鬼屍故意收了一手,扮豬吃老虎。
    “難道你沒有懷疑過麽!四皇子。”楚子玄的眼裏似乎藏有一頭沉睡的野獸,他貓著身子坦蕩地說“汗國最高貴的血統!”。
    “又是四皇子,汗國最高貴的血統?”莫卡細想了片刻,這些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為什麽他們總是喊我莫名而來的身份?”
    “楚城主,話中可有意?”莫卡扭動身軀麵向楚子玄問。
    楚子玄似乎不知道莫卡失魄的事,雷州城的人常把失憶的人稱為丟了魂魄,意思是腦袋摔壞了。
    “話中還有意?”楚子玄疑惑地反問,臉上的皺紋帶著驚詫的表情,“還是說老夫話說得不夠明了麽?”
    “同一行還有馬夫,如今城內找不到疑似人物。”
    疑似人物,指的應該是那個粗漢馬夫,可是楚城主又是為了什麽而告訴我,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完整夜鬼一事?
    楚子府邸大殿,這個烈日炎炎都無法添溫的大殿,冷清正如楚子玄本人的眸子。
    莫卡的聲音回蕩在冰冷的大殿中,正在急促地問“假如莫卡助城主拔去城中毒瘤,能否承諾莫卡一件事。”莫卡臉上不帶一絲神情的麵對冰冷的眸子。
    如今學院弟子突而提出要求,楚子玄自然會接受,在別人提出的要求,他可能會拒絕,但是一個學院弟子能提出什麽要求呢,楚子玄有趣地笑了笑,像是一頭打量獵物的野獸。
    “但講無妨。”
    莫卡緩緩開口道“我需要再見一麵,那個男人。”莫卡盯著空杯,抬頭說“馬夫。”
    大殿中央的中年男子此時心裏疑惑冒起,馬夫是四皇子的隨行向導,也是大汗國臣民,對於皇子的召喚,應是隨叫隨到。而麵前的學院弟子卻要老夫幫他找一個下等人,莫不是腦子瓦特了。
    楚子玄想了一會,呼出一口氣,有意的躲開莫卡的目光。他也不知道四皇子是要拒絕自己還是在刁難自己,鬼屍現城時,楚子玄早已在城內布下了天羅地網,可謂麻雀都飛不走。但是卻找不到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也多次罵回稟壞消息的兵卒領長,廢物……!
    楚子玄不敢答應,咽下一口甜酒又滿上一杯,已經連續倒幾杯了。莫卡顯得有些不耐煩地問“城主可否答應莫卡。”莫卡並不知道城主早已派過人去找了,一味喝酒吃肉。
    此時,大絨屏後發出一句清涼的嗓音,“好,一言為定。”莫卡一驚,大屏障後有人,猜聲音可分析出是個男子,但他就是不露身影。
    楚子玄不以為然地坐著,在莫卡眼裏,後麵的那道大屏障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像一個高人深藏不露,“楚府真的深藏不露。”
    楚子玄沫沫開口道“好,老夫答應你,三天之內,必將馬夫送上門。”
    莫卡聽後,一溜的起身,躬身拜謝,“若無他事,莫卡先退了。”雖然低著頭,但他淩烈的目光還是注視著後麵的那道屏障,那個人僅用一句話就讓楚子玄答應了,想必不簡單啊。而那個人讓莫卡感覺到很強大的危機,坐久了心生寒膽。
    楚子玄目送著莫卡離去,屏障後的那人也是,楚子玄沒有說話,眼光蹙向了屏障後的那個人,那個人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溜煙消失了。
    楚子玄喃喃道“三天,嗬……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