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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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八零後!
    經過這件事之後,我爸痛定思痛,輾轉反側究其原因分析得出:不是他教育的問題,他對我的管教方法自古使然,差就罵,錯就打,棍棒底下出孝子;當然也不全是我的問題,我從小到大怎麽看也不是個傻孩子;更不是家庭問題,雖然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最終得到的結果是環境影響了我,我是被夥壞的。他雖然學曆隻有初中文化,但孟母三遷的故事還是聽過,於是他又作了一個獨斷專行的決定:給我轉學。
    我相信在那個看分數辨好壞的年代,總有和我相似經曆的朋友,畢竟那時候接受高等教育的父母不多,對於孩子的教育隻能是簡單粗暴,往往隻看表麵,無法更深層次的去剖析問題的根源,這種壓迫感也導致了我們那個似懂非懂的年紀無法正確理解父母良苦用心的這麽一個矛盾局麵,然而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於是後來就有了“叛逆期“這個名詞。
    期末考試後,我把要轉學的消息告訴了王賢和聶樹,那個暑假我每天都在等他們打完遊戲後一起到處去瞎逛,下河遊泳,上山逮野兔,偷彼此家裏的香腸,偶爾還去錄像廳看看學習資料,能力範圍之內各種各樣的玩,總之那個假期父母沒再給我下禁足令,玩的不亦樂乎,直到將要開學的頭一天晚上,我一個人悄悄走到葉影家樓下,昏暗的路燈中,我時而徘徊,時而蹲坐,卻怎麽也鼓不起勇氣去找她,抽完了半包煙後,她家燈也熄滅了,我就隻能嘲笑著自己靜靜的離開。
    我轉學的地方不是大城市,反而是一個小鎮,隻因為那所中學曾經培養出一個省狀元,也是我們縣裏考出去為數不多的清華大學生。父親宴請了幾位校領導以及即將給我上課的班主任,一頓求人辦事的酒足飯飽後,他就把我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拿著行李跟著班主任走進了新校園,老實說,這兒環境真不咋樣,除了操場是水泥地,周圍都是附近居民的菜地,而學生宿舍就更奇葩,一二樓住男生,三四樓住女生,中間隔著一個鐵閘門,班主任領著我住進了那間編號202的寢室後,稍加吩咐他便離開了,這是第一次住校,一間不大的宿舍,十個上下鋪床位,室友們都是一臉樸素的農村娃,靦腆的和我打了個招呼後,就繼續忙他們手裏的事去了,有的在整理行李,有的在看書學習,有一個個子矮矮頭發都快遮住眼睛的同學主動和我攀談起來。
    “你好,我叫王仁傑,你是新轉學過來的吧?”他看我還拿著行李箱,邊說邊幫我接過行李箱放在角落。
    我其實也不是那麽社恐,想想以後要朝夕相處,幹脆大聲的介紹起自己:“大家好,我叫楊一漂,本來是縣中學一名留級生,這不,緣分注定要讓我們相遇,所以我不得不再留一級,主要是為了來和各位好漢相聚一堂,往後各方各麵就仰仗大家多多指教了!”話音剛落,惹的滿屋子哄堂大笑,我還學著電視裏的俠客那樣抱拳行了一圈禮,可能是我們宿舍的動靜太大,吸引了旁邊宿舍的人來圍觀,我轉身看去突然迎來兩雙充滿不屑的目光,疑惑了一會兒也沒當回事兒,問清楚自己的床位,就開始布置自己人生中第一張獨立生活的床鋪。
    迷迷糊糊中我被《運動員進行曲》驚醒,一看窗外,天都還沒亮,我正準備捂著耳朵繼續睡,王仁傑過來搖了搖我“快起床快起床,一會兒教導主任過來謹防挨條子!”從來沒住過校的我也隻好不情不願的跟著大家一起起床穿衣服,心裏難免嘀咕,怎麽住校生這麽慘嗎?賴床還會挨打?這比在家裏還嚴格啊。
    這個鬼地方,海拔高,濕氣重,整個校園都被霧氣籠罩著,能見度很低,要不是跟著王仁傑,我都不知道自己該站到哪個隊伍,早操的音樂響起來,我就站在王仁傑的後麵,但是他屬於矮個子排的比較靠前,而我後麵又是比我矮的同學,所以這個隊形就相當的突兀,而我這種連課間操都不參加的人,又怎麽會那些做操的動作呢,所以隻能在那兒傻乎乎的杵著,很快,這個畫麵就引起了一個瘦高個老師的注意,他走到我麵前我才認出來,昨天我爸宴請的老師中就有他一個,他也把我認了出來,他沒說話,直接把我拉到最後一排,等了一會又走到我麵前嚴肅的問道:“你怎麽不動?”
    我急忙答到:“我不會。”
    老師疑惑的問:“你們學校沒教過廣播體操?”
    我也老老實實回答:“肯定是教過,但我從來沒參加過。”
    老師皺起了眉頭:“你們縣城的學生也太不像話了,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樣,現在開始,要服從我們學校的規章製度,跟著前麵的同學,動起來!”
    說完他轉身繼續巡查,我做了個鬼臉,心想初入門下,還是先規矩一點,於是身體極不協調的學著前麵同學開始比劃起來。
    做完早操後,開始洗漱,一個臭烘烘的廁所裏人擠人,三個水龍頭完全不夠用,我尷尬的拿著盆站在外圍,擠進去也不是,不擠進去也不是,平時在家都是自己在衛生間舒舒服服的洗漱,現在麵對這場景我還真有點手足無措,王仁傑看出了我的窘迫,他讓我等等,隻見他好像跟誰都熟似的,左一句招呼右一句招呼,沒一會兒就打了滿滿一盆子水出來,他讓我把我的盆兒端好,然後給我分了半盆水,我還是沒搞懂該怎麽利用這半盆水,隻見他用刷牙的杯子直接從裏麵舀了一杯子,擠上牙膏,含一口杯子裏的水就開始刷牙,我驚呆了,這他媽也行?這完全不講衛生嘛。他可能看出來我的疑惑,含著滿嘴泡沫說道:“都這樣弄的,又不吞進去,別講究那麽多,遲了食堂可就沒飯了哦。”我倒是不管他食堂裏有沒有飯,心想既然來了,那就什麽都得入鄉隨俗,習慣下就習慣下吧,於是我也像他那樣洗漱起來。
    飯票!總覺得這是七零後以前的產物,沒想到在這兒還能有幸一用,上麵寫著一兩,二兩,三兩,半斤,想吃多少飯就用多大麵值的票,還別說,大鍋飯就是香,除了,土豆絲裏偶爾有根頭發絲;米飯裏時不常咬到一顆小石子;白菜炒肥肉裏難免吃出一些鋼絲球渣以外,整體還是不錯的。
    這個早晨對我而言絕對是新奇的,因為第一次體驗的項目真的太多了,如果能和家裏那幾位分享,估計添油加醋的話怎麽也得聊上兩根煙的時間。
    終於,來到了我的新班級,班主任在講台上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是新同學,大家互相幫助,一起好好學習之類的過場話後,又讓我作個自我介紹,我本來想和以前那樣吊兒郎當的介紹,但發現班裏的同學大多都是很純樸的麵孔,趕緊收起就幾分嬉皮:“呃……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叫楊一漂,是縣中學轉學過來的,嗯……我是個留級生,成績不好,還請大家多多關照。”說完班上響起一陣掌聲,這陣仗,我可從來沒遇到過,反而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麽,誰願意和這位楊一漂同學成為同桌呢?”班主任在掌聲結束後問道。
    “老師,我願意!”第一個舉手的正是王仁傑,雖然後麵也有兩三個同學舉手,但班主任還是把我安排和王仁傑成為了同桌,剛才沒仔細觀察,王仁傑這小子也太好命了吧,前排是兩個女生,後排還是一個獨坐的女生,你大爺的,這可是神仙座位呀!我美滋滋的坐了過去,現在屬於早自習,前排女生轉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她們一個臉小小的,模樣挺乖巧,另一個有些微胖,但五官很精致,後麵那個女生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轉過身去打量她,這是個在這裏為數不多穿衣服比較時尚的女孩,也是胖胖的,但五官漂亮,一開口我就聽出她不是本縣的人。
    “兄弟,你剛說你是哪兒轉來的呢?”女同學問道。
    她這一句兄弟相稱我就知道肯定也是個小飛女。
    “我是縣中學轉來的,聽口音你是市裏的吧?”我得瞎猜一下,裝作很老練。
    “咦?你怎麽知道?”她還真讓我猜中了。
    “看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那以後就是兄弟咯!”我又抬手作了個揖。
    “好說好說,能在這兒認識你別提多高興,我叫黃心蕾,你叫楊一漂是吧?”她也雙手抱拳笑臉盈盈的自我介紹起來。
    她們黃家的女生性格都這麽外放嗎?我不禁想到了黃欣,嘿,連名字都差不多,這種女生一般都挺好相處。
    “不愧是城裏人,打招呼都這麽特別。”王仁傑在旁邊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插話道。
    “什麽城裏人不城裏人?我老家還是農村的呢,隻要你不嫌棄我是個留級生,咱倆也是好兄弟嘛”我沒想過王仁傑的話裏會透露著自卑,於是趕緊扯出我祖宗八輩兒的農民身份以便打消他的邊界感。
    “對對對,我也是農民出身,我也是留級生,不嫌棄的話,以後大家都是好兄弟。”黃心蕾這情商也同樣高的一批。
    “我可沒嫌棄你們是留級生哦,我這學習成績也是墊底的料,你們把我當兄弟,我肯定求之不得。”王仁傑憨厚的說道。
    和我猜的沒錯,黃心蕾也是個剛轉學過來不久的問題學生,她是市裏來的,也是衝著那個省狀元的名氣,被父母強行轉到這所小鎮中學來,所以古話不是說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剛來第一天就認識了兩個好朋友,看來我這社牛屬性確實還蠻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