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學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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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八零後!
    回到家來已是十一點過,母親早已睡下,避免吵醒到她,幾個人輕手輕腳走到廚房拿到所需物品後,上了二樓,二樓的燈泡有些舊,沒來得及換,所以光線不是很好,但也不影響大家操作。除了聶公子,三個人都忙著理菜,切菜,而我主要負責炒火鍋底料。電炒鍋,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用,反正從前那是很多家庭必備的物件,插上電後,底下的鎢絲變紅,起到給鍋加熱的作用,我們忙碌著,王賢實在受不了聶樹那副懶相,連喊帶罵的讓他加入到摘菜的勞動中去。時至今日,誰家要搞個小聚餐之類的,聶樹依然不會主動伸一下手,而非要讓他勞動一下,他狗日的總會製造著些麻煩。
    火鍋湯已經咕嚕咕嚕冒著熱氣騰騰的泡泡,大家簡單的打了個味碟,圍坐在鍋邊,燙起了今天得來不易的成果,我把白酒擰開一人給倒上一杯,三個人頓時麵露難色,原來他們都沒喝過白酒,總覺得那味兒難聞,我把我在小鎮中學第一次喝白酒的經曆告訴了他們,並把喝白酒得竅門也教給了大家,這時候幾人才試著勉強喝了一口,邵小東還行,沒什麽不適應,王賢和聶樹被嗆的直咳嗽,我怕他們驚醒我媽,趕緊讓他倆動靜小點兒。
    “憋氣呀,第一次喝白酒,你得用鼻子憋住氣,然後不要經過嘴,直接吞進肚裏就好了。”我又教了一遍,然後演示著喝了一口。
    兩人這回按我說的方法再試了一次,果然沒有被嗆到,漸漸的,大家適應了這種感覺,也就放開的喝了起來。鍋裏的香腸首先被消滅幹淨,接著就是土豆,也就四個人,也就很普通的東西,但我不知道大家是真的餓了,還是覺得一起吃東西好玩,到了後來,甚至哄搶了起來,他媽的土豆都還沒煮熟,每個人就像狗搶屎般一個勁兒在鍋裏撈,食物又燙,嘴裏還在攪和著,筷子早已經伸到了鍋裏,半口袋土豆,沒多會兒就被消滅的渣都不剩。
    “哎呦,太好吃了,太香了,沒想到你廚藝這麽牛逼呀”邵小東嘴裏嚼著菜說道,順手還給我伸出個大拇指。
    “安逸的板!我也沒想到,素菜能這麽香。”吃慣了大魚大肉的聶樹,能給出這個評價,看來這個做法還是有一定水準。
    “真這麽好吃嗎?我就隨便炒的呀。”聽著大家的誇讚,我還有些不自信了。
    “我也覺得今天的東西吃的挺舒服,可能是偷來的東西要比買來的香吧。”王賢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我突然靈光一閃,見大家吃了我做的東西能這麽開心,於是立馬就做了個決定。
    “對!我知道我要幹嘛了!”
    “幹嘛?”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我要去學廚師!”我為自己找到了新方向而高興起來。
    王賢馬上接話說道:“嗯,這倒是個不錯的職業,民以食為天嘛,何況你也算有些天賦哈。”
    邵小東和聶樹也覺得這職業不錯,於是大家再次舉杯為我找到了新方向而慶祝,幹了一大口。
    “鍋裏沒菜了,聶樹去拿點兒蒜苗來。”
    “為什麽讓我去,再說我又不認識哪個是蒜苗。”
    “你他媽活幹的最少,菜吃的最多,你不去拿誰去拿?蒜苗就是你吃回鍋肉裏炒的那個。”
    聶樹在王賢的鞭策下不情不願的走向洗菜池。我舉起酒杯敬了新朋友邵小東一杯。
    “你是清涼寺那邊的人啊?”
    “是啊,就在山對麵。”
    “那咱倆再喝一個,我老家就在山上。”
    說完我倆把杯中剩下的一點全部幹了,瓶中的酒剩的不多,我和邵小東一人倒了小半杯,又給王賢和聶樹允了一點,一瓶酒就見底了,可是今天挺奇怪,王賢和聶樹酒量本不太好,但此時兩人似乎越喝越興奮,完全沒有喝醉的感覺,幾人覺得酒買少了,這麽喝就有點欠著。我想了想,讓大家等會兒,於是悄悄下樓徑直走到電視櫃麵前,打開櫃門,拿起我媽泡的藥酒就往樓上走去。
    玻璃缸裝滿能泡十斤酒,現在還有一半,除去藥材,估計怎麽也得有個三斤多吧,這下不用擔心沒酒喝了,幾人又開開心心的搶起了菜來。
    “呸,呸呸呸,這什麽玩意?”王賢把沒吃完的蒜苗吐出來,拿到燈下仔細一看。
    “去你媽的聶樹!你怎麽把草都煮進去了呀!”
    “啊?我哪知道哪個是蒜苗哪個是草!不都長一個樣嗎?”
    我和邵小東此刻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來。我不知道聶樹是故意這麽幹,還是真幹不了,反正在後來的日很多方麵,隻要讓他幫忙幹活,就總會出差錯,這或許就是他的懶人法寶吧。
    那天晚上成了我們四個人最難忘的回憶,後來泡酒缸子都被喝的倒不出一滴水來,更可笑的是,東西吃完了,居然還真把草給燙了,如今聊起那夜,三人都承認是自己喝白酒的高光時刻。四個剛成年的小夥子,吃著一鍋並不奢侈甚至略顯粗糙的火鍋,喝著一點不高檔,但卻欲求不滿的白酒,如今即便山珍海味,五糧液茅台,也再也找不回那晚的感覺,寫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那可是我們回不去的青春,那可是我們用再多金錢也換不回的年少。
    天亮了,大家帶著醉意各回各家,我心中默念著,對,去學廚師,這下我爸應該不會反對了。
    我媽當天就坐車去了成都,臨走時給我留了張紙條,讓我把昨天那一地狼藉收拾幹淨,睡了一天一夜後,我把想去學廚師的想法告訴了我爸,他沒立即回答我,讓我容他考慮一下。
    沒過兩天,他就打來了電話,問我要到哪裏去學,我壓根就不了解這些,隻是覺得在做一道選擇題,能讓我爸打勾的選擇題,隻知道答案應該是這個,但不知道為什麽是這個,他這一問把我問住了。
    “我也不知道在哪裏學,反正衣食住行,廚師這個行業應該不算是吃青春飯了吧?”
    “你最好是想清楚來,廚師這行肯定要比你之前想的那些強,但是別兒戲,這次是你自己選的,別給老子再半途而廢,我的錢可不是彎腰就能撿起來的!”
    “行,算是我自己選的吧,你讓查查資料再回複你。”
    掛斷電話,我就開始琢磨,這哪裏有教做菜的呢?好巧不巧,這時候電視裏四川頻道正好來了兩個廣告,一個是新東方技術學校招生的,一個是長城技術學校招生的。電視裏《山城棒棒軍》裏的梅老坎一直在誇長城技術學校怎麽怎麽好,師資條件怎麽怎麽過硬,剛好又有廚師培訓專業,這不就齊活了,說實話,讓影視明星代言,在那時候還真有不小的作用,我個人很喜歡梅老坎這個棒棒軍的角色,愛屋及烏,立馬記下了長城學校的招生電話。
    我將這事告訴父親後,他打電話過去谘詢,學費各方麵都還在承受範圍以內,於是就幫我報了個名,由於開學時間緊湊,我不得不馬上收拾好行李,再一次離開家鄉。
    我媽那邊的情況也有變,工廠被工商部門查處了,說是用了黑心棉被舉報,我就說嘛,上次過去看我媽,那工作環境可真差,遍地都是黑棉和碎布,這下我媽失業了,但她卻讓我放心,因為這邊有個她的朋友,兩人正在商量著開間冷鍋魚飯館。
    好了,既然她有了著落,我也就無牽無掛的走進了長城技術學校。
    上次我說建築學校是我上過的最後一所學校,其實是忘了這段,因為這段對我而言,印象太模糊了,我甚至忘記了在那兒到底學了多長時間,隻記得每天用沙子練習翻鍋,用麵團練習切菜,寢室有個愛喝泡酒但經常咳嗽的胖子,一個有些娘炮但愛吹笛子的貴州人,上課我是非常認真的,每一道菜都做了詳細的筆記,這本筆記至今都還在我書櫃裏放著,後期老師會帶著我們實操,我做的菜老師還是能打到八十分以上,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很用心的學習了。
    在我學廚師期間,葉影也來到成都讀書,具體她在哪個學校我給忘了,因為我從沒去過她學校,而這期間我們都是通過電話和qq溝通,有時候言語間多了很多曖昧。一天和室友們去茶館看學習資料,葉影突然打來了電話,我立馬起身,走到門口才按下接聽鍵,誰知這時候室友叫住了我,原來是匆忙間,屁股口袋裏的錢掉了,正當我彎腰撿錢的時候,錄像機裏的女主角迎來了第一次歡快的歌聲,關鍵是今天的女主角格外賣力,聲音綿長又響亮,我趕緊捂住聽筒,急忙逃出了茶館。
    “喂,葉影啊。”
    “嗯,剛才是誰的聲音?”
    “什麽誰的聲音?”
    “我聽見了,一個女的,而且……”
    “那個,是電影,我和室友來茶館看電影,那女的受傷了。”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
    “真的是電影,今天課上完了,在寢室待著也沒事,就出來喝杯茶磨磨時間。對了,你沒課了?”
    “要不你再回去,我聽聽看是什麽電影這麽好看呢?”
    “啊?這……這電影不好看,劇情老套,就是打過去打過來的那種,很沒勁。”
    “不,我就要聽,莫非你在騙我?”
    “怎麽會,我怎麽會騙你,行吧,你聽吧,我走回去哈。”
    這時候我焦頭爛額,今天來的這家茶館,附近就他一家在放電影,又沒有其他商店有放電視的,算了,隻能祈禱進去的時候畫麵稍微平和些。墨菲定律是個怪東西,越擔心什麽越來什麽,我走進錄像廳,電視裏男女主角差點沒把嗓子眼給叫出來,葉影聽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哈哈哈,你怎麽在看這些東西呀?”
    我再次快速走出錄像廳回道:“是室友要看,非拉著我過來。”
    “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老實說哦,你自己難道就不想看嗎?”
    “我……我也想啊,這不很正常嘛,又不是小孩子了。咦!你怎麽知道我看的是什麽東西呢?”
    “我……我……我室友給我講過。”聽到葉影吞吞吐吐的,我敢斷定,她一定看過。
    “講過你就知道啊?你也別說謊,老老實實回答我。”
    “看過就看過,我姐帶我看的。”
    “這就對了嘛,有什麽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其實看這些也就是學知識而已。”
    “那你……有沒有和誰發生過?”葉影這問題問的,我是該老實回答呢?還是要裝下成熟?
    “這……我確實還沒實踐過。你呢?”
    “我肯定也沒有啊!”葉影堅定的回答著,聽她這麽說,我心裏別提多開心。
    “嗯,那你想和誰呢?”
    “肯定是……肯定是和未來的老公呀。”
    “呃……我……我能做你老公嗎?”
    葉影沉默了,然後電話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喂,喂!你在聽嗎?”
    “哦,我在聽,剛才我東西掉了,對了,我還有個事兒忘了,先掛了吧,空了再聊。”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我不知道我剛才那句話她聽見沒,不管怎樣,這應該算我又一次的表白失敗吧。
    長城學校好多事真的記不清了,在那兒待的那段時間仿佛像做了一場夢,還有印象的就是楊園,劉文,保姆,石陸平,鄧濤,葉西衛曾經來我這邊找過我,後來劉文和楊園還有葉西衛也陸續辦理了退學。
    後來我們廚師班學會了基礎理論和操作後,如果還要進修就得再交錢,我當時覺得沒必要了,畢竟刀法之類的基本功隻需要勤加練習就能搞定,而做菜的方法書上也有,並且我也把這事告訴了我爸,他覺得還要交錢就更沒必要。就這樣很快就拿到了初級畢業證,回家準備找個飯館實習下。
    我媽和朋友開的冷鍋魚也營業一段時間了,據說生意還不錯,但就是離我這邊太遠,以至於我一次都沒去過,從長城學校出來,我直接買了張回家的車票,後來好像在家也沒待多久,又開始了一段新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