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八零後！
    工廠最近迎來了淡季，廠長每天焦頭爛額，但對我而言，這就像牢籠裏解放出來的犯人，要多舒服就多舒服。中午的時候，我約了張小月一起去吃沙縣小吃。老實說沙縣小吃裏的牛腩麵還有豬腦湯一直是我最愛，我倆邊聊天邊吃著東西，突然我被牆上掛的一張中國地圖吸引了，我走過去認真查看著，張小月見我這麽認真，也湊了過來。
    “你在找什麽？”
    “我在找你家。”
    “你找我家幹嘛？”
    “我看一下離我家有多遠啊？”
    “唉，是這兒對嗎？”我指著地圖上瀘州那塊。
    “嗯，合江啊，看見沒？”
    “哦，原來在這兒，離我家也不遠嘛。”
    “怎麽？”
    “沒怎麽，就找著玩兒。”我沒有告訴她我心裏的真實想法。
    “你看這兒，這是我一直想去得地方。”張小月指著西藏的那塊。
    “那不是每個人都想去的地方嗎？”
    “是啊，去淨化心靈，洗滌罪惡。”
    “要是上趟西藏就能洗滌罪惡，那西藏還不知道得髒成什麽樣。”
    “你會不會聊天？別玷汙我心中神聖的土地。說了半天，你最想去哪兒啊？”
    “我啊？隻要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就行，我其實想歸隱田園。”
    “拜托，你今年貴庚啊？小小年紀怎麽竟想過老年人的生活呢？”
    “馬上十九歲了，你難道不覺得在自然的田野中生活是一種愜意嗎？”
    “嗯，愜意是愜意，但輪不到你這個年紀去考慮呀。”
    “誰規定的？田園生活還要分年齡？要不然以後咱倆找個大山搭夥過算了。”
    “哈哈哈，好啊，但現在不行，我起碼得有個五十歲再說吧。”
    “你要是願意，現在我都可以陪你去！”看似一句玩笑話，但其實我說出了心裏真實的想法，那天，那張地圖麵前，我們擠過來擠過去，爭執著如果要去旅遊應該選擇什麽樣的路線，牆上的影子讓我們看起來就像兩個嬉戲的戀人，指來指去的地名，仿佛用手指到的地方就是我們即將出發的旅途。
    很快，我十九歲的生日到了，我誰都沒告訴，隻是在晚上下班後，叫張小月來到我經常喝酒賒賬的士多店。
    也不知道該怎麽弄，就隨便拿了幾包小吃和花生，然後點了一瓶白酒，再向老板借了兩個紙杯。
    “你這是怎麽個意思啊？”張小月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問道。
    “那個，陪我喝點兒。”
    “哇，你這也太粗糙了吧？要是以後你交女朋友這樣請人喝酒，誰會搭理你？”
    “管她搭不搭理我，現在你不是搭理我了嗎？”
    “嘿，你小子又開始沒大沒小了？”
    “去你的吧，別的女人都巴不得把自己往小了叫，哪有天天想當老阿姨的啊？”
    “嘿嘿，我本來就是你阿姨。”
    “行了，快陪我喝點兒。”
    我剛要給她倒酒，她捂住了杯子。
    “什麽意思？這點麵子都不給？”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現在要戒煙，戒酒！”
    “沒必要吧，為了一個男人這麽委屈自己。”
    “瞎說什麽呢？我才不是為了誰，我現在是為了我自己。”
    “那，就今天陪我喝點行嗎？”
    “什麽事要讓你借酒消愁啊？平時你不都經常和那幾個哥們兒喝酒的嗎？”
    “好吧，我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我十九歲了，離你又近了一歲，以後別老想著占我便宜。”
    “你傻嗎？就興你長年齡，我就不長了？行吧，看在你過生日的份上，今天破例陪你喝一杯。”
    說完，她自己拿起酒就倒上一杯。
    “生日快樂！”
    碰杯過後，她抿了一小口，我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來，我們又東拉西扯的聊起了天。很快，一瓶酒見了底，我們兩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又聊到上次那個話題。
    “我說，你怎麽會想過那種田園生活呢？”張小月拍著我肩膀說道。
    “我也不知道，就覺得那種生活舒服，與世無爭的。”
    “哎，你這個年紀正是厚積薄發的時候，應該考慮怎麽為將來打拚才行嘛。”
    “打拚？我一沒家庭背景，二沒錢沒勢，拿什麽打拚？”
    “我就不喜歡你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性格。”
    我點燃一根煙，張小月向我要了一根，我幫她點燃後問她:“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呢？”
    “我啊？我喜歡……對，要麽溫文爾雅，非常紳士的，要麽風度翩翩還有吞吐天地魄力的。”
    我本想試探她嘴裏喜歡的人有沒有我的身影，如果有，我就立即表白，但是，她說的這兩種人和我都不沾邊。
    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我此時這種蠢蠢欲動，但又愛而不得的心情，於是撩起袖子來，用煙頭在手臂上燙了三個疤，張小月見我這樣，連連罵我是個瘋子，以為我喝醉了，起身讓老板結賬，準備扶我回宿舍，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這是我們離得最近的一次。
    那天回宿舍的時候，我忘了和張小月說過什麽，以至於我好像發了酒瘋，一拳把工廠廁所的門給打壞。但是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憤怒的一拳是怎麽發生的。當然，第二天廠長針對我的行為做了次全廠通報批評。
    沒多久，張小月就不在工廠裏上班了，我問她為什麽，她隻說是廠裏上班沒意思，還是以前的工作好玩。
    張小月走後，我就像丟了魂一般，上班也不積極，下班就喝醉，才不理會廠長對我的苦口婆心。在廠裏也認識了很多朋友，其中有個比我年紀大一歲的告訴我，他叔在自己老家的廠裏幹了一輩子，但最後工廠說倒閉就倒閉，三十年的光陰，隻教他學會了流水線上的作業，等到重新走向社會時，他卻什麽也不會，如今就連在家做個小保安都會遭人嫌棄年紀大。聽到這些，更加萌生了我辭工的想法。
    一天和大夥去逛商業街，竟然碰到了張小月，她和另一位漂亮的女孩正在挑選發卡，我驚喜萬分的從她身後拍了一下她肩膀，她轉身過來一看是我，也很開心的打起了招呼。
    “這麽巧？你來這兒幹嘛？”隨後她看見我身邊她曾經的工友們，然後一一打了個招呼。
    “我說我來找你，你信嗎？”
    “少誆我，你明明就是和他們一起出來玩兒。”
    “哈哈哈，我倒是想過很多次去找你，但你又沒給我你的地址。”
    “笨蛋，想找我玩兒你直接打我電話呀。行了，今天既然碰見了，你就別想跑掉，走，帶你去認認門。”
    同行的工友都識趣的說回去還有事，唯獨一個色批工友，見張小月客氣的邀請大家，他他媽還真就跟了過來。那一刻，我想刀他的心已經冒到了嗓子眼。
    張小月租的屋子正好在商業街上麵，而她屋子對麵就是和她同行的女孩，那個女孩叫鄭曉，戴著發卡的樣子很清純。張小月給飯館打了一個電話，點了一些外賣，又給士多店打電話買了一些啤酒，本是美好又機會無限的一天，但多了那個跟屁蟲小子簡直要煩死我。對了，如果這位工友能看到這兒，請你立刻馬上懺悔！
    四個人就在張小月房間裏喝起了酒，本來和這位工友並沒有多少共同話題，但無論我和張小月聊什麽，他都要插上一嘴，我看出張小月不太喜歡這人，果然沒一會兒，張小月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要不把他灌醉。”
    我會意的點點頭，接下來的操作就是瘋狂的灌酒，然而，誰也沒想到，那小子的酒量還真不錯，我和張小月還有鄭曉一起輪番找他喝，到最後竟然把我自己搞得不省人事。
    一泡尿把我憋醒後，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上，那小子也躺在我身邊，一股難聞的味道直衝我鼻腔，原來那小子嘴邊已經吐了好多汙穢，我搖搖晃晃的起身，似乎驚醒了他，他起身後木頭木腦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徑直走出了張小月的出租屋，我本想去叫住他，奈何自己的腳並不聽使喚，聽見動靜，張小月從衛生間走出來。
    “你這什麽爛酒量？還灌別人酒呢？現在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吧。”
    “我……我……我哪知道他酒量那麽好，哎呀，現在頭好昏。糟糕，你看他也吐了一地。”
    “我早就看到了，本想收拾屋子的，結果你倆醉的像隻豬一樣，怎麽拖都拖不動。”
    張小月說完給我倒了一杯熱水，我看著一地的酒瓶還有垃圾，心裏有些愧疚，但此刻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張小月把我扶到了對麵鄭曉的屋子裏，鄭曉看見後趕緊搭把手，兩個女人氣喘籲籲把我扔到了床上，隱約聽見張小月說道:“先讓他在你這裏睡下，我好把房間打掃了。”之後我又睡了過去。
    睡夢中，一縷陽光投下，我在風景如畫的草原上抱住了張小月的腰，和她輕柔的跳起了舞，她身上始終有股淡淡的香味，此刻，我小腹微微火熱，那誘人的香味更加濃鬱，不由自主的勃起，讓我難以忍受，就在這關鍵時刻，我再次被尿憋醒，睜開眼來，一雙眼睛出現在我麵前，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鄭曉彎腰看著我，見我醒來，她帶著壞笑直起了身子。
    “你放心睡吧，我要上班去了。”
    我一臉懵逼的嗯了一聲，看著她拿著包走出了屋子，緩了一陣才想起來找廁所，起身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褲襠裏搭起了高高的帳篷。不是吧？難道這一幕剛才被鄭曉看見了？怪不得她笑得那麽神秘，此時此刻，我尷尬的腳趾扣地。
    上完廁所後，我又回味起了那個夢，原來那陣香味是鄭曉身上的，那一縷陽光也是房間裏開的燈，但和張小月跳舞的畫麵還在腦海裏久久不能抹去。我整理好了鄭曉的床，關上了燈出了房間來，一看外麵天已經黑了，摸出手機一瞧，原來已是晚上九點過。再次敲了敲張小月的門，沒人回應，我想她大概也去上班了吧，帶著些許遺憾，我走回了工廠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