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年特別紀念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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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八零後!
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二號,我和王賢從工廠提前下班後,商量著到哪裏去混一天日子,我看著頭頂炙熱的太陽,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這得有多少年沒去過清涼寺的小河溝裏遊泳了吧?”
“嗯,這想法不錯,走吧?”
“走啊。”
我們從工廠外一條小路向山下走去,五月的太陽在今天也出奇的毒辣,穿過半米高的草叢後,我倆已是滿頭大汗,頭發裏除了工廠裏的灰塵,還有草芥和枯葉,現在就想著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涼快涼快。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兒時經常偷摸遊泳的地方。這小河溝裏的水很清澈,小魚兒在水中成群結隊的遊來遊去。我和王賢早就熱的發慌,三下五除二脫下外衣穿著一條內褲就紮進了水中,可真舒服,涼爽的河水替我們褪去了炎熱,我們在水中盡情的遊著,時而紮個水猛子,比賽誰遊的遠,時而瞄個參照物,比誰遊的快,不知道遊了多久,兩個人終於遊累了,我們回到岸上,準備再搞個日光浴。一人點上一支煙後,找了個既大又平的石頭躺下來,抽著煙,聊著關於女人的話題。
“你說丁雨為什麽會被定娃娃親呢?這都什麽年代了呀?”
“你不會真喜歡上她了吧?”
“我也說不上來,如果沒和她有過那事兒,估計怎麽也不會喜歡她,但發生那事兒後,你別說,有時候還挺惦記她。”
“這可能就叫日久生情吧。”
“日久?生情?”
“哈哈哈哈哈。”我們兩人同時都笑了起來。
“算了,我也不去想她了,但願她別罵我是個負心漢就行。”
“你他媽腦袋讓門夾了呀!是你!被她!上了!你怎麽搞不懂主次呢?”
“啊?我可是男的呀?”
“男的怎麽了?你要知道你是個處男,她不是,你被她破了,被她糟蹋了,懂嗎?”
“我操!你這是什麽他媽的王八蛋邏輯?”
“你個大傻逼,懶得和你說。”
“哎,你當時和周沫佳做的時候還是處男嗎?”
“不是,在和她之前就去破了。”
“什麽?和誰?”
“不能告訴別人哈,老子被楊蘇光帶著去耍了一回小姐,然後就被小姐給破了!”
“什麽玩意兒?你那東西就這麽糟蹋了?”
“哎,無球所謂,哪裏破都是破,況且人家那小姐當時知道後,玩的可帶勁了,以後有機會我還去。”
“嘖嘖嘖,你可真他媽是讓我開眼。”
聊了一陣,王賢先閉著眼睛打起了盹兒,我卻還在懷念和丁雨的日久生情,突然王賢神經病似的坐起來,朝著石頭下方左看右看,我好奇的問道:“你在找什麽?”
“咦?我怎麽覺得石頭在動呢?你有沒有感覺到啊?”
“這麽大個石頭怎麽會動的,你曬出幻覺了吧!”
“不對,真在動,你閉上眼睛!”
我趕緊閉上眼睛,果然感覺石頭在搖晃,但睜開眼睛後又沒了。我倆奇怪的跳下石頭,沿著周圍查看。
“不可能是水流推動的吧?”王賢分析道。
“這石頭在這兒少說上百年了,那麽小一股流水能把它撼動?”
“也對呀,沒理由呀!”
“算了,不研究這個了,我們回去了吧!”
“好吧,走,再去衝一下!”
說完,我倆又紮進了水裏遊了一圈,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剛才遊的時候都沒發現有渾水,但現在水裏竟然流出了一些渾水,當然,我也沒深究,也沒細想,和王賢穿上衣服褲子就往家走去。
路上我們攔了一輛三輪車,剛坐上車,司機就和我們說起剛才城裏發生了地震,到處都搖的很厲害,人們都跑到街上了,現在他也是趕著回家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損失。
地震?在我們的觀念裏,這個詞隻出現在書本和電視上過,我們從來沒經曆過地震,這下終於能想通,那個大石頭為什麽會動了?
回到城裏,果然街上站滿了人,廣場的人最多,我趕緊跑到外婆家,看見她和表弟表妹都安然無恙,終於放下心來,我又給王賢打電話,可是電話信號很不好,打了很多次才打通,我們和周沫佳匯合到了一起,聶樹也出來找到了我們,大家聊起了各自掌握的信息,聽說是成都發生了大地震,我心裏一驚,趕緊給我媽打去電話,但是電話怎麽也打不通,我焦急的直跺腳,三個朋友見我這樣,一一說著吉利話安慰著我。
我們回到我家,打開電視後,每個頻道都在轉播著這場地震災害,幾個人的手機也收到信息,大概意思是,現在四川區域由於地震原因,手機信號滿載,呼籲大家盡量減少通話次數和通話時間,把信號留給需要救援的人群。看到這些信息,我稍微緩和了一下,電視裏又報道出地震震中在一個叫汶川的縣城,地震等級最開始說是7級,但說實話,我們當時對這個地震等級完全沒概念,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嚴重,電視裏都是在播放著動員全軍,全社會救災的畫麵,但是,我們也隱隱感到這場災難也絕非想象中那麽簡單,因為重視程度超過了一月的雪災和三月的西藏暴動,記憶裏像這種規模的救災程度還是在小時候的那場大洪水。
下午的時候,我媽終於給我打來電話報了平安,並說了成都遭受地震時的狀況,簡單了解了一下後,我想起手機信息裏的呼籲,和母親簡單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這下心裏最大的石頭也放了下來,我們眾人研究起了這場災難,電視裏說還會有餘震,看來,今晚隻有在廣場去睡覺了,就在我們收拾涼席的時候,電視裏曝出了各地的受災場麵,聽著主持人悲傷的念著不斷飆升的死亡人數,我們幾個被震在了原地,周沫佳先哭了起來,我們三個男人,雖然都在盡量的故作堅強,但最終還是沒忍住擦起了眼淚,這麽說吧,當時電視裏的畫麵還不是受災最重的地方,已經是觸目驚心,可想而知震中汶川會是什麽樣。但,我們此時能幹什麽?無能為力的關注著。還是王賢和聶樹最先調整好情緒,回過神來接著收拾起廣場露宿的東西。我再一次跑到外婆家,想讓她和我們一起出去,但她總覺得無所謂,我和表弟後來連拉帶拽的才把她老人家拉出了家門。安頓好外婆和表弟表妹後,我又去找大家,這時候周沫佳也回家去找自己的父母,我們約定好了集合地點。
街上,人人都在討論著這場地震,有的說是7級,有的說是8級,有的說起自己家的東西都是怎麽被摔壞的,或者某個地方的房子還裂了幾道縫,也有覺得不在乎的,但我相信第二天看了新聞後,再也沒有人會像聊天一般輕鬆的聊起這場地震。
路過十字街口的時候,發現很多人在排著隊捐款,旁邊還有救護車在呼籲大家捐血,我和王賢摸出了身上為數不多的幾十塊錢想都沒想就投進了捐款箱,聶樹正準備投張五元的紙幣時,我從他屁股褲兜裏把剩餘的十多塊錢全部給他摸出來,一股腦兒塞進了捐款箱,他剛想收回手裏的五元鈔票並罵我的時候,王賢又把他手裏的五元鈔票搶了過去投進捐款箱。剛想罵人的聶樹,聽到對麵的工作人員說了一句:“感謝您為災區人民獻出的愛心。”他把想罵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我們又走進了獻血車,一人抽了一管子血後,聶樹捂著針眼一個勁的叫喚,但我們並不想理會他,這時候大家心情都是沉重了,平時插科打諢的話也再沒心情說出口來。
晚上,小城裏從沒這麽熱鬧過,到處都是不敢回家的人,我們穿梭在人群中,也覺得挺無聊,後來大家決定冒險回我家去繼續關注災區新聞。
我們打開了電視,死亡人數再次飆升,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就是那時候在成都上學的同學黃玉。黃玉是綿竹人,也正是在災區,我打開手機qq,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黃玉,你還好吧?”
雖然她頭像顯示手機qq在線,但過了很久都沒有回信息。我緊緊的捏著手機,心中暗暗祈禱,這位同學一定要安然無恙。
很久後,手機qq裏終於響起了信息提示音,打開看正是黃玉。
“楊一漂同學,謝謝你的關心,目前我和家人暫時脫離危險,我們在學校的臨時安置區。”
“那就好,我看到綿竹也是重災區,想到你好像告訴過我你是綿竹人,所以有些擔心。”
“謝謝你,隻是我不確定還有沒有餘震。”
“願老天爺保佑!我看了新聞,現在好像遇難的人還在飆升呀。”
“其實,你看到的,都不是最詳細的,我們這邊中學旁的遇難人員已經堆積成山了,根本無法統計數量,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麽多死人,現在都麻木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難以想象災區會是個怎樣的慘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內心的感覺,也不知道該跟黃玉說點什麽才能讓她更好受,隻能祈禱著,一切困難快快過去。
在這裏,我也不用再多詳細的去回憶這段國殤,因為這是全國人民共同經曆的,每每提及,總讓人忍不住淚流滿麵。最近,我終於有時間出去走走,而第一站就是曾經的地震災區,映秀!
當我買了一束花放到那個紀念512的大石鍾麵前時,我哭了,雖然時隔多年,但我難以從那壓抑的情緒裏走出來,後來走出地震遺址大門時,我坐在長椅上久久不能平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