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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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東東?我們哪裏來的香蕉?”錢重問道。
    “那天我路過猴子山,一群野猴嘰偷走了我的家庭作業,我想既然你們做了初一那就別管我做十五,用工業酒精勾兌了些美酒給它們,趁它們喝醉後把它們賴以生存的香蕉全部摘了。這香蕉可甜呢,純天然無汙染隻澆猴子屎尿,你們也嚐嚐。”唐天讓打開包袱拿出一串黃澄澄的香蕉來,給每人掰了一隻。
    “真好吃,這些可惡的野猴嘰,我們的確需要胡椒槍。”錢重吃著香蕉點點頭說道。
    “時間太倉促了,我本來還想去做個頭發的,你覺得我這樣的臉型,染個流氓黃怎麽樣?我們現在的穿著打扮,也要有點叛逆青年的模樣才行。”唐天讓問道。
    “這不是叛逆,這是傻不拉嘰。”丁存笑譏笑道。
    “現在早就不流行酷黃毛了,鉛筆黑和課本白還不錯,我建議你可以嚐試下龜殼綠,挺時尚的,滿大街都是。”錢重說道。
    “這是什麽?”路思遠拿起一塊粗糙堅硬的紙片問道。
    “金剛砂牌手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三急六難,生命多厄禍福難定,我得時刻準備著。”唐天讓說道。
    “你這手紙可夠硬核的,就不怕受傷嗎?”錢重問道。
    “才不會,小時候挨過……練過,小時候練過,受得住,其他紙怕搽不幹淨。”唐天讓說道。
    “行,隻要你開心就好。”錢重點點頭。
    “對了,還有一個與我形影不離陪伴多年的多功能水果刀。”唐天讓說道。
    “啥子玩意?”錢重問道。
    “就是一把強力□□,刀柄是中空的,裏麵藏著一塊打火石,一圈魚線,兩個魚鉤和一點食物調味粉……”唐天讓介紹道。
    “哥知道你酷愛四處旅行,這麽著?你今晚上是打算帶著哥幾個玩野外生存的小遊戲?”錢重問道。
    “以防萬一嘛。”唐天讓說道。
    “沒有萬一,我告訴你,我陪你找到東西就走,絕不做過多的停留,我跟言肅說了,叫他跟我留著門,我明天早晨還要去食堂吃大大的肉包子呢。”錢重說道。
    “哼,你們啊,還是經曆太少……我耗費千年修為占卜過,鉛筆倒立不倒,直尺忽然折斷,此乃大凶之兆啊,不得不做些準備……”唐天讓說道。
    “哪裏聽來的段子,是不是脫掉凶兆還會遇到人生的兩個大波,你一個大男人,有個屁的大凶之兆。”錢重鄙視的說道。
    “就是,咱們大老爺們隻穿內褲,內酷不懼凶兆,怕個球毛。”丁存笑傲然說道。
    “哼,我今晚沐浴更衣拜大帝等天亮,在陰暗潮濕的教室角落點燃一盤劣質蚊煙香,驅走蠅營狗苟,驅走私心雜念,驅走跑來看熱鬧的打屁蟲和偷油婆……那些一圈圈盤旋曲折的蚊香亮著微弱的紅光,將蚊蠅誘惑過去,又用毒煙冷漠的殺死,就像女孩子一樣,先用甜美的笑容把你的魂兒騙走,等你鼓起勇氣向她表白時,她卻板起臉說你是個好人……”唐天讓說道。
    “這方麵,你倒是有經驗。”錢重點點頭。
    “還要等多久啊,這鬼地方好多蚊子,我的血都快被吸幹了。”丁存笑抬起手臂說道,上麵布滿了小紅疙瘩。
    “看著這些漂亮的小包包,多麽富有曲線美,這貼的是普拉噠的牌子吧。”唐天讓笑道。
    “滾!你是皮皮蝦的弟弟皮在癢吧?”丁存笑抓著癢罵道,幾人正說著話隻見周圍的燈光齊刷刷暗了下來。
    “我們陷空島四虎,今晚就要夜探衝霄樓,大破銅網陣,火燒襄陽府!活捉九公主!行動!”唐天讓提了下褲子說道,錢重咽了下口水,丁存笑捏了捏手骨,路思遠警惕的往後麵看了一眼,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想不到他們居然鎖門了,難道知道我們要來,想出這般惡毒的法子對付我們?”四人走到教學樓前,鐵門上被一把掛鎖鎖住了,唐天讓上前看了看說道。
    “你就放心心吧,有胖子在,一切都妥妥的。”丁存笑笑道。
    “真的嗎,那我可要睜大眼睛好好瞧著,順便把手放在嘴邊上,免得到時候想吃手時卻手忙腳亂忘記手到哪裏去了。”唐天讓說道。
    “別一驚一乍的,遇河搭橋見鎖開鎖,摸著石頭過河,喝著酸奶上學……”錢重從口袋裏摸出一根鐵絲伸進鎖孔裏,用靈巧的手指撥動著,鎖孔裏傳出彈珠彈回去的哢哢聲。
    “我頂你個肺!胖子還有這門手藝?真是沒想到啊,嘖嘖嘖……”唐天讓由衷讚歎道。
    “限製你想象力的不是貧窮,是智商。”錢重淡淡說道。
    “據說是祖傳的,因此也上了電子遊戲廳老板的黑名單,當年我們三國誌能打到呂奉先,全靠胖子的手藝了。”丁存笑低聲說道。
    “蛤?”唐天讓不明白什麽意思。
    “為了湊集遊戲經費,我跟胖子以前端著泡沫箱子走街串巷兜售白糖兌開水做的冰棍兒,邊走便吆喝:又甜又脆的冰棍兒一分錢一根啦!這在當時可是最賺錢的買賣,隻可惜啊……”丁存笑回憶著說道。
    “隻可惜什麽?”唐天讓問道。
    “隻可惜我選錯了商業夥伴,當我們賣出第一根冰棍後,胖子說他熱死了渴死了想要吃冰棍,我斷然拒絕了他這不合理的理由,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免費的冰棍,於是他把賺到的那一分錢給我說買一支吃,我看他吃的歡快愉悅,於是又把那一分錢交給他算自己也買一根吃,就這樣我們用一分錢你一根我一根吃完了所有冰棍,隻剩下一地雞毛……”丁存笑說道。
    “當時你也沒少吃啊。”錢重說道。
    “那時候還蠻快樂的,直到我倆把所有的冰棍都吃完後,連著拉了幾天的肚子……”丁存笑感歎道。
    “你們根本就不懂實體經濟的運轉規律啊,拆東牆補西牆的連環金融詐騙早在上世紀末就曾經大規模的出現,擊鼓傳花的商業遊戲害死了多少人你們不明白嗎!高額返息層層抽成的抬會組織為什麽會轟然倒塌你們沒有警惕嗎!你們這些什麽都不懂的小鬼,還以為賺錢真那麽容易,失去管控的民間經濟野蠻而畸形的發展帶來了原罪說的爭議,授人以柄落人口舌。”唐天讓搖頭說道。
    “沒錢去打電子遊戲時,我們就在山道急轉彎的地方幫助警察叔叔抓搶劫了運鈔車的劫匪。站在高處朝著劫匪的汽車扔石頭把車窗玻璃打碎,然後劫匪司機受到驚嚇急打方向盤,汽車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失去平衡側翻墜入山路邊的深溝裏,汽車爆炸起火冒出股股黑咕隆咚的濃煙,附近沒有衣服穿的窮孩子就會從土裏鑽出來,跑過去烤火取暖,順便烤偷來的紅薯吃……”丁存笑說道。
    “……”錢重無言以對擦了擦汗,繼續倒騰著。
    “呃,你們……真是古道熱腸助人為道。
    “是的,我並不留下姓名,隻是拍拍落在身上的灰燼轉身離開,回家洗完澡在日記本裏詳細闡述事情的經過。”丁存笑點點頭說道。
    “那時候我們做了很多轟轟烈烈不為人知的事情,打敗了賣綠豆冰棍的大姐姐,嚇走了炸糯米粑粑的老奶奶,伸腿絆到了快遲到的夏佳文,成功騙到了白牛身上僅有的零花錢,光榮完成了熊孩子肩負的使命,回到了日日思念的家園,出去五年回來發現孩子都三歲了,喧囂的人間又恢複了昔日的寧靜,隨著唐天讓哇的一聲啼哭,代表了人類希望的天選之子誕生了。”錢重笑了笑接著說道。
    “啥?我哇的一聲哭了?”唐天讓不明白的問道。
    “咻……”錢重停下手來。
    “成了?”丁存笑見他停下喜不勝收的問道。
    “不行,最後一枚彈珠鏽住了。”錢重沮喪的搖搖頭,把鐵絲抽了出來。
    “你看看你,平時叫你好好念書,多學點本事,不要整天跟著些不學習愛睡覺的差等生玩在一起。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連個破鎖都打不開,何以盜遍天下?”唐天讓抱怨道。
    “住口!你這誇誇其談的口炮大王,不是我軍無能,是敵軍太狡猾了。這鎖裏麵鏽住了,就算是有鑰匙也不一定能打開。”錢重搗騰了半天也沒打開,心裏也很惱火。
    “胡說!分明是你才疏學淺又偏愛口出狂言,沒有刻苦專研的工匠精神,還自詡有雙田螺姑娘般靈巧的手,能打開這世上一切桎梏枷鎖。”唐天讓說道。
    “那不過是紙上談兵,怎麽能作數,你還吹噓能打開這世間任何少女的心扉呢,我們可從沒當真過。在下學藝不精無話可說,豎子囂張你行你上。”錢重說道。
    “領導訓話的時候,下屬不要頂嘴,不想幹可以去財務那結算工資,卷鋪蓋滾蛋。”唐天讓冷笑道。
    “老子早就不想幹了,你這什麽破公司,發的薪水少老板脾氣卻好大!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去天讓他表妹家住,財務在哪裏?”錢重叉著腰問道。
    “小黑那裏。”唐天讓指指路思遠說道。
    “……”路思遠站在旁邊默然無語。
    “能動手盡量別吵吵,有招沒招?沒招上□□!我按上次的配方做了竄天猴□□,以備不時之需。”丁存笑拍拍背囊說道。
    “殺雞焉能用牛刀?這破門還上什麽□□啊,我一腳就能把它踢開。”唐天讓拿手推了推鐵門,搖搖晃晃的不見得有多結實。
    “算了吧,這可是鋼鐵之軀,豈是你這等肉身凡胎可以撼動的。”丁存笑譏笑道。
    “要不然我們來玩搶凳子的遊戲,四個人三個凳子,搶不到凳子的人,就去踢門好不好?”唐天讓問道。
    “搶什麽凳子,每次胖子都犯規,音樂還沒完他就先坐下來了。”丁存笑說道。
    “也是,這家夥腚部那麽大,估計會把其他小朋友擠得地上去,丟手絹怎麽樣?”唐天讓問道。
    “不好玩,來來回回的兜圈子,像大人們說話,一點都不爽利。”丁存笑搖搖頭。
    “別磨嘰了,叮叮當當海螺炒蝦,不是你就是他……”錢重拿手挨個點過去,停下來的時候指著的人正是唐天讓。
    “這是上天的旨意,注定是你了,上吧!騷年!”丁存笑說道。
    “哼!上就上!你們閃開,以免傷及無辜。這所學校對於那些成績不好又崇尚自由的學生來說,不過個銅牆鐵壁的牢籠,鋼筋水泥的囚獄,處處是不可觸摸翻越的鐵絲網牆,處處是不可侵犯違背的製度規則,美好的外表下藏著罪惡與肮髒,扼殺人性不近人情,法度深嚴冰冷殘酷,布置的作業說周一交就一定要周一交,遲一天都不行,容不得半點通融與求情;因為寫了一個錯別字就要被罰寫一百遍,一百遍啊,我們還是孩子,卻要受到如此嚴酷的懲罰。循規蹈矩繩趨尺步的好孩子有什麽好下場,上個廁所還需要舉手問老師批準,老師和藹可親的笑著說,這位同學你再忍一忍,很快就下課了,可你實在是憋不住,最終把一泡臭不可聞的稀屎拉在褲子裏,你趴在桌子上哭,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沒人同情你,全班的同學都在嘲笑你,把你的事情當做笑料四處傳播;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候,人前評頭論足、人後壞話說盡,那些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家夥,卻哄得老師開心,當上班幹部濫用職權為所欲為,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為什麽班主任布置的作業要比其他任課老師的多,為什麽上課的時候老師可以走來走去,我們隻能老實的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不許講小話不許搞小動作,不許看課外書不許吃東西,我們是人,是有感情的生物,我們看武俠小說會熱血沸騰,看言情小說會懷春犯癡。我們沉默的太久了,是時候讓老師聽聽我們內心的聲音,在這個粗暴而不公平的世界裏,我們不要再做一個外強中幹吃軟怕硬隻會跟音樂老師叫板卻不敢在數學老師麵前放屁的軟飯崽,不要讓那些悲劇繼續,不要讓那些眼淚和鼻涕白流。哪怕隻有這一次,也要做回真正的自己,不再迎合老師的思路回答問題,不再討好三好學生評定委員會,也許我們會失去一切!但,為了自由也是值得的……看我這一腳,就要踢碎這禁錮人心的圈欄!敲爛飽含血淚的牢籠!打破這些死氣沉沉的條條框框!”唐天讓驕傲的走上前,活動著身體說道。
    “說得好,這樣的豪言壯語,哪怕是從你這個心智還未成熟的中學生嘴裏說出來,依舊叫人血脈僨張熱血沸騰!就像你去上學的路上,忽然下起大雨來,而你卻忘記帶傘,為了不遲到你在頂著瓢潑大雨衝到學校,在門口小賣部的屋簷下,中年油膩大叔老板那眉目如畫的小女兒含著羞遞給你一塊熱毛巾,你把它捂在臉上,覺得整個人精神振奮,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錢重笑道。
    “我們堅持到黎明的曙光出現,終有一天學校會屈服,把星期六的半天假改成全天,我們歡欣鼓舞欣喜若狂,以為贏得了勝利開始大肆慶祝競相邀功,內部開始分化爭權奪利,派係紛爭愈演愈烈,刻苦學習派和貪玩放縱黨的相互攻伐互相指責埋怨,無窮無盡的鬥爭耗盡我們的精力,最後有人告密勾結導致戰線崩塌,我們又被學校和家長的聯合攻擊打敗被逼回去補課,然後又有內鬼給教育署寫匿名告發信舉報偷偷補課,上麵迫於輿論壓力派出調查團裝模作樣的檢查,學校又和家長勾結聯合發表自願補課請願書,給所有接受調查的學生開出巨額空頭支票許諾種種永遠不會實現的好處……學校為了混淆視聽把水攪渾故意降低錄取標準擴大招生數量,造成參差不齊溫凉不等、魚龍混雜泥沙皆有的局麵,很多原本考不上中學的小流氓小黃毛也趁機混進來。現在學校裏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相互割據各不服氣,此消彼長犬牙交錯,利益分割權力尋租,勝利果實已經名存實亡了,甚至還把星期天牽扯進來,遲早會造成更加不可預測的動蕩,惹出更大的禍端……”唐天讓揮動拳頭說道。
    “要踢就踢,我已經受夠了你這些不著邊際意思重複的廢話了,不就是對抗想象出來的強權嗎,說的冠冕堂皇,其實毫無意義。懂不懂什麽叫潤物細無聲,廢話連篇的給人講道理,一口一口的酸雞湯真夠煩的。”丁存笑說道。
    “要你管!我喜歡!”唐天讓喊道。
    “偏要管!偏要說!”丁存笑也喊道。
    “好了,別吵了,快讓我們這些鄉下來的土包子,見識下大家族的驚世武學。”錢重掏出一枚草莓搖滾果凍剝開丟進嘴裏,一副看戲的表情。
    “霸氣!三擋!嗚呀!嘿咻!蚌埠回旋踢,給我破……”唐天讓大喝一聲一個漂亮側踢踢在鐵門上,哐當一聲巨響,那門一陣劇烈搖晃,震得鐵絲網上的枯枝敗葉紛紛落下。
    “哎喲……”鐵門沒有踢開,唐天讓卻慘叫著麵帶痛苦倒了下去,離他最近的路思遠趕緊上前扶住他。
    “怎麽搞的,是把腳扭傷了嗎,剛剛那一腳頗有震碎環宇踢倒五嶽的氣勢呢。”錢重蹲下來看看他的腿,沒發現什麽異常。
    “沒事的,你們都不要管我,自己犯的罪自己背負,獨自承受這撕心裂肺的疼,青春中的痛與傷,隻有自己最明白。”唐天讓腦門冒出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腿沒什麽問題,可能是岔了氣,緩一陣子應該會好點。”錢重檢查了下說道。
    “我唐家的武學,講究的是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這岔氣可大可小,如果不好好將養的話,可能會走火入魔全身經脈寸斷血氣逆轉半身不遂,每逢陰雨天要是不看動畫片還會渾身酸痛。”唐天讓說道。
    “我看你唐家的武學,能不能加上對嘴部肌肉控製的練習?”丁存笑問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愛演,走到哪裏都要強行給自己加戲,不累嗎?”錢重皺眉說道。
    “我的心好冷,我的肚子好痛,我需要抱抱,愛的抱抱……”唐天讓說道。
    “誰叫你這麽早就把毛線褲脫了,活該冷著。”錢重說道。
    “打雷要下雨雷歐,下雨要打傘蕾噢,天冷穿棉襖擂喔,天熱扇扇子嘞哦……”丁存笑笑著唱道。
    “你這沒良心的小婊砸,殺千刀的臭雞蛋,還唱歌笑人家,嗚嗚。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大家,等我緩過這一陣非揭了你皮不可。”唐天讓揉著肚子說道。
    “來啊來啊,把我這幅好皮囊揭下來拿去做包包,擺在奢侈品店裏,讓那些有錢的富婆貴太太買回去盡情玩弄猥褻。”丁存笑笑道。
    “你這腿法真夠爛的,踢個門還把自己弄岔氣。”錢重上前看了看,發現那鐵門絲毫未損。
    “哼!這可是唐家祖傳武學,看似簡單卻蘊含了豐富內涵,廣泛涉及量子力學,心理學,風水學,機械學,臨床醫學,環境科學……我本是想留著在足球場上對付四十九班的。”唐天讓解釋道。
    “說那麽多有個屁用,還不如一開始直接就上□□。”丁存笑說道。
    “不能顛覆體製,不如順其自然吧,人可以跟自己過不去,但不要再妄想對抗脾氣不好的龐然大物,真的,今天算是深有體會了,我把話兒擱在這裏,走著瞧吧。”唐天讓說道。
    “你還是把你的話兒帶走吧,沒人稀罕那玩意。”丁存笑冷笑道。
    “有人!”路思遠聽覺靈敏,聽到有腳步聲傳過來,趕緊抱著唐天讓躲到樹後麵,錢重和丁存笑也跟著躲進灌木叢裏,一隊拿著手電筒四處照射的巡邏人員邁著步子從他們麵前不遠處走了過去。
    “我覺得該使用蟲子說的美色了,讓他男扮女裝去勾引這幾個家夥,我們可以趁機逃跑。”唐天讓捂著胸口低聲說道的。
    “滾!讓我去對付老校長還差不多,對付這幾個身體強壯很難滿足的家夥,萬一我力盡氣竭不敵對方怎麽辦?”丁存笑沒好氣的說道。
    “不敵就不敵,有什麽打緊,又不會懷孕。”唐天讓說道。
    “大晚上的,你這裝甲車開得太快,會被人當成變態!”錢重說道。
    “就是,你這破車一開來就是汙言穢語髒話滿天飛,小黑都被你甩的不知所措了。”丁存笑說道。
    “這裏不太安全,容易暴露,我們去樓後。”錢重指了指說道,幾人等巡邏人員走了,躡手躡腳繞到樓後,這裏一片衰敗荒涼的景象,到處是枯枝落葉和碎紙雜物,唐天讓半靠在一處破損的台階上。
    “警告!這不是演習,前方高能,我們這些非戰鬥人員還先撤吧。”唐天讓喘著氣說道。
    “不急著考慮戰略性撤退,古代有個諺語,最好吃的綠豆冰棍總是最難買到,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做計較。”錢重觀察了下周圍環境,撕出一包陳皮丹倒進嘴裏思考道。
    “就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錢吃不起陳皮丹。”丁存笑說道。
    “胖子,你怎麽總是吃個不停啊。”唐天讓問道。
    “你哪裏會明白,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是算數的,人生沒有白吃的飯,咽下的每一口食物,都會變成營養,成為你在黑暗中前進的動力。”錢重嚼著陳皮丹說道。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能把吃零食說的這樣美輪美奐淒美感人,給我也來點吧。”唐天讓伸手說道。
    “你省著點吃,我存貨也不多了。”錢重擠出了三顆倒在唐天讓手心裏,想了想又拿回去了一顆。
    “哎……我倒是想省,可身不由己啊。”唐天讓歎了口氣直接把兩顆都塞進嘴裏。
    “有一種煎熬叫相思,有一種緣分叫來世,有一種心情叫惆悵,有一種超重叫胖子……”丁存笑笑了笑。
    “沒有反思的人生,不值得繼續,這一顆顆陳皮丹先苦後甜,不僅交織著美味,還蘊含了人生哲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隻可惜語文老師一再告誡我們要禁欲自愛,懂得感恩學會自己穿衣服……”唐天讓含著陳皮丹說道。
    “當上天關上一道門的時候,還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當上天關上了所有的門,你還可以爬窗戶。”錢重走到樓後的窗戶下說道。
    “要是連窗戶都全部關上了,我隻能提前打開我的棺材蓋了,唉,我都在胡說些什麽啊,我雖然每天辛勤寫作業,省吃儉用節約度日,可存錢罐裏的硬幣根本就買不起什麽棺材,隻夠買個硬紙片做的骨灰盒,還是在殯儀館快倒閉搞促銷活動的時候。”唐天讓歎息道。
    “作業作業,你到底明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菩薩雲,業就是做過的事,業報就是你做的事對你產生的影響。你混得這麽慘,就是口業太重,遭了報應。”錢重說道。
    “哼,那你就是食業太重,所以身體太重,死後估計是飛升不了做不得神仙。”唐天讓說道。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這窗戶上裝了鐵絲網,怎麽辦?”丁存笑走過來問道。
    “這時候你就需要一把大力牌液壓鉗,無論是鐵絲網鏈子鎖不肯鬆口的野狗,還是少年少女之間羈絆的感情,都能一刀兩斷。”錢重伸手搖了搖那鏽跡斑斑的鐵絲網,掏出帶來的鐵鉗用力剪下,把鐵絲剪斷了。
    “撅撅!還是你有本事。”丁存笑讚道。
    “不要忘了我,我也是有功之臣啊,我在北疆戰場流過血。”唐天讓不甘的說道。
    “這麽大個口子應該差不多了……蟲子,撿石頭來……”說話間錢重已經沿著窗戶角剪開兩條邊,用手卷出一個可以鑽人進去的三角形口子,鐵絲網裏麵是緊閉的玻璃窗,他伸手喊道。
    “接著……”丁存笑知道錢重想幹什麽,從荒地裏撿來一塊三角形的撿石頭丟過去。
    “呯!”錢重用衣角包住石頭往玻璃窗上猛地一砸,從破開的洞裏伸手進去掏開鉤扣,用力一推把窗戶打開了。
    “成了?”丁存笑笑道。
    “嗯,你們去附近搬點石頭來壘在窗台下踮腳。”錢重傾斜著身子說道。
    “我們四人偉岸俊俏的身影,將要消失在這迷霧重重又到處是垃圾的廢棄古堡中,淹沒在曆史的故紙堆裏,直到多年以後某個考究派為了完成學術研究論文,才會從民間傳說中尋找到蛛絲馬跡,將那一塊塊碎片拚接成完整的圖案,才會明白那個暮春的夜晚,我們四人究竟去了哪裏……”這時唐天讓稍微緩過來了,站起來看著黑黢黢的教學樓說道。
    “大家都想清楚了嗎?這一去,我們就再也不能回頭了。這棟樓看似稀鬆平常幽靜恬然卻雲譎波詭充滿危險,但凡知道秘密的人,都會永遠的失去靈魂,而被保衛科當場逮住的,會在全校學生大會上念自己抄了一百遍的檢討書,記著,是一百遍……”銀月已漸漸墜下,地上是模糊而狹長的孤影,錢重攀在窗戶看著下麵的小夥伴神色凝重的問道。
    “不錯,這大樓內機關重重暗藏凶險,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裏,可死就死!孩子死淘氣,大人死承諾!人往高處走富貴險中求,願賭服輸敗者食塵,要是被逮捕也隻怪我們技不如人運氣不好,沒什麽好說的。校園裏看似波瀾不驚風平浪靜,實則江河日下暗流湧動,各方人馬蠢蠢欲動伺機而行,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可趁之機大家就會一擁而上,沒有了訓導主任監管的學校實在太可怕了,我們夜探衝霄樓的事情如若敗露出去,還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驚濤駭浪……”唐天讓說道,眾人點頭表示讚同,於是大家不再猶豫依次從破口處鑽了進去。
    這是一間破舊的教室,懸在頭上的日光燈與吊扇都全是灰塵與蛛網,地上雜亂無章的堆滿了桌椅板凳,也是落了厚厚的一層灰。講台上的黑板上依稀能看到沉著冷靜等字樣,後麵的黑板上是早已經模糊不清的黑板報。
    “這屋子陳腐不堪多年沒人進出,先點支蠟燭測試下空氣質量。”錢重跳下窗台,在教室的東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亮著綠油油的光芒,左右搖擺一陣穩定了下來。
    “燃燒吧青春,燒掉這人間的一切罪惡,燒掉幼兒園托兒所學前班,燒掉美術音樂體育勞動自然,燒掉算術本、田格本、拚音本、生字本……”唐天讓看著蠟燭喊道
    “你這人,怎麽走到哪裏廢話就說到哪裏。”丁存笑跟在後麵說道。
    “蟲子,不要對我說這般無情的話,光陰如那指間的流砂,怎麽用力都握不住的,而我,隻願蒼老成你眉間的一寸芳華。”唐天讓笑道。
    “唯美句子說完了沒?”丁存笑問道。
    “說完了。”唐天讓愣了愣說道。
    “往前滾,不要停。”丁存笑說道。
    “胖子,好大的風。”路思遠看著蠟燭的火光不停搖動,有些擔心的說道。
    “不用擔心,你看著蠟燭的火苗,扭動腰肢跳得多麽歡樂,仿佛是個做完了作業可以看電視的小學生,正在那開心的跳舞……”錢重笑道,話剛說完蠟燭就被風吹熄了。
    “什麽情況……我們是不是要按照原路退回去?”丁存笑顫聲問道。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製片人帶我進組時說過,這隻是一部青春偶像劇,我是男一號,還會安排吻戲……”唐天讓說道。
    “嗬嗬,製片人的話你也相信,我也是佩服你。”錢重冷笑道。
    “啊,也許我們能像喜劇恐怖片那樣展開劇情,既陰森恐怖又歡道。
    “是不是有鬼啊!”路思遠害怕的問道。
    “鬼有什麽好怕的,它們外強中幹色厲內荏,隻會潛伏在黑暗的角落,等到人們熟睡後,撲上去舔舐啃咬那些不洗澡的□□……”唐天讓的安慰讓路思遠更加害怕了。
    “怕什麽,蠟燭隻是被風吹熄了,我們還有手電筒呢,手電筒打不了亮了我們還可以哭著喊媽媽救命,因為小孩子打敗鬼的最好辦法就是喊媽媽。”丁存笑說道。
    “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怪,那都是封建思想的糟粕!就算有什麽科學不能解釋的現象,也輪不到那些沒文化的無知之徒指手畫腳說三道四,一旦人類掌握了可控的核聚變技術,就能生產出不要電池的手電筒,不用插電的電視機……”錢重蹲下去把蠟燭拾了起來。
    “這在這學術界還是有爭議的,可控的核聚變技術即使在實驗室條件下已接近,但離工業應用還差的十萬八千裏,有生之年你能看到有線電視機就算你家裏祖上燒高香你家祖墳冒青煙了。”唐天讓並不認同的說道。
    “別說這些離我們太遙遠的事情了,天讓,把避彈口罩拿出來分給大家帶上,這裏空氣稀薄光線暗淡,大家注意點,不要二狗子坐轎子不識抬舉,招子放亮點,走路看著點腳下,別踩到不三不四不幹不淨的東西。”錢重說道。
    “避彈口罩是什麽玩意兒?身上挨了子彈,不一樣會死,完全是垃圾設計。”丁存笑一邊戴口罩一邊說道。
    “防止打臉啊,臉沒被子彈打爛,家人辨認屍體時容易些。”唐天讓解釋道。
    “注意看著路,我們貼著牆邊過去。”錢重低聲說道。
    “君子趨利避害,不立於危牆之下,小人溜須拍馬,不躺在臥榻之上。”唐天讓跟著他後麵說道,四人打著手電筒注意著腳下的雜物,慢慢往前走去,順著牆角走到教室門口,破了半邊的木門沒有鎖,走到前麵的唐天讓輕輕一推門就打開了。
    “一切如常,仿佛隻是時光蒼老了歲月,韶華在指間停住了腳步,孑孓不安的學生忘記搞了衛生,飄零的枯葉還停在半空,永遠落不到地上。”唐天讓走了出去將口罩摘下來,外麵的走廊上也是堆滿了各種雜物與垃圾。
    “小心駛得萬年船,別在陰溝裏翻了船。”跟在他後麵的錢重提醒道。
    “咦?這裏有隻螢火蟲,我先嚇唬嚇唬它,哇嗚……”路思遠曲指成爪,對著黑暗中飛舞的螢火蟲舞動起來。
    “額,我有時候覺得你是故意這樣的,而我們勸阻你的愚蠢行為反而顯得我們有點傻乎乎的。”唐天讓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上天,你賜予了黑暗中的人類與光明,可如今你為何又要收回一切……”錢重還在思考著蠟燭為什麽會熄滅。
    “我看也沒什麽危險,不如大家分開四處瞧瞧,這棟樓教室這麽多,一間間找過去不知要找多久。”丁存笑說道。
    “萬萬使不得,我等摸金校尉合則生分則死,決計不可分開,否則會被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各個擊破。”錢重搖頭說道。
    “說的也是,在這烏漆嘛黑的鬼地方,小黑要是走丟了,肯定是找不回來了。”唐天讓說道,他聽到黑暗的走廊上刮過一陣陣嗚咽的冷風,緊緊抓著路思遠的衣服說道。
    “……”路思遠無語。
    “天讓,地圖!”錢重四周看了看說道,唐天讓把懷裏的地圖拿出來,打開攤在地上。
    “你們看,這棟樓磚木混構,樓高兩層,一層四間教室,左右各有樓梯上下,一樓稀鬆平淡沒什麽特別之處,我推斷那藏寶閣必定在二樓機要處,我們直接上樓,自上而下高屋建瓴順流而下隨波逐流劈波斬浪……”錢重指著地圖上一棟畫的歪歪斜斜的建築。
    “胖子,你看,這裏離食堂很近啊,距女浴室也不算遠,我們得手前也把撤走的路線定一下。”唐天讓拿電筒照著地圖說道。
    “你跟小黑往女浴室去,我帶著蟲子走食堂方向,你們要是被女生們發現攆著屁股追就往河邊走,跳進水裏保住小命,鬧出大動靜還能掩護我們去食堂吃個夜宵,要是有多的我給你們打包。”錢重說道。
    “你可以邊跑邊回頭朝她們喊,隻要蒙住臉,其他地方都一樣……我的主意怎麽樣,是不是棒棒噠?”丁存笑提醒道。
    “你這個看似高明的主意其實糟糕透頂,而且早就被人用爛了。”唐天讓冷笑道。
    “曆史將證明這個主意無比英明且療效顯著。”丁存笑說道。
    “我不這麽認為,我隻覺得很跌價掉身份還有點逗逼,小黑有夜色掩映不容易被人發現,到時候火力全都集中在我一個人身上,搞不好你們打的包沒吃到,我卻被那些女生打的滿頭是包。”唐天讓沉吟道。
    “能見芙蓉出浴,挨頓打也是值得的。”錢重聳聳肩說道。
    “就怕芙蓉沒見到,反惹一身狐狸騷。”唐天讓擔心的說道。
    “騷死也沒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不要放過她們。”丁存笑笑道。
    “事不宜遲,我們走吧,大家小心點,這樓板就如少男少女的心扉,如那飄散在風中的塵埃,一碰就會碎。”錢重收起地圖說道,幾人順著木樓梯往上走,這樓梯破爛不堪腐朽槽爛,到處都是黑黝黝的洞,一不小心踩進去還會把腳卡住。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走在最後的路思遠說道。
    “慢著……”錢重停下來凝神聽聽四周,仿佛黑暗中有輕微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像一隻被風吹斷線的風箏一樣,永無止盡的翻飛,忘記來時的路,也無法停下來。”唐天讓倒沒聽到什麽。
    “別多疑了,興許是哪家的小蟲子睡覺翻身或者下床起夜,有些動物睡眠淺,我們腳步放輕些,別驚擾了它們的美夢。”丁存笑說道。
    “我們即將進入的是迷霧之海,這片海域終年被大霧籠罩,這霧氣在此盤踞多年,它的名字叫多嘎多耶,小名叫蠢得死,綽號叫哈利油,筆名叫像風像雨又像霧,法號叫無法無天,民間還有讚美歌頌的童謠:麻屋子紅帳子,裏麵住著個白胖子……”唐天讓扶著樓梯扶手,深一步淺一步的往上走著。
    “這說的不是花生嗎?”錢重皺眉問道。
    “那是我記岔了,應該是:一隻小小螢火蟲,被困煤油燈中,彎彎的月亮掛在天幕上,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小娃娃呀小娃娃,你快快睡,睡醒起來喝牛牛……”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這麽愛演戲這麽頑皮,你家裏人知道嗎,不擔心你的未來嗎,不偷看你的日記本嗎,不向班主任了解你的學習情況嗎?”錢重問道。
    “你這家夥能力超群天賦異稟,怕是跟葫蘆兄弟來自同一根葫蘆藤吧。”丁存笑說道。
    “算是吧,當時葫蘆藤上雖然隻開了七朵花,但有一朵花結了兩個瓜,算起來我跟那水娃是同卵雙生,可我在葫蘆裏多待了幾天,錯過了最後的出生證明登記日成了黑戶口,連讀書都是走了後門給老校長送了兩條金猴香煙才報上名的。所以我比較擅長噴口水,算是專業的水軍了,記得當時蛇精跟蠍子精抓了我的七個兄弟準備熬製傳說中吃了能長生不老的蓮心八寶粥,可獨獨缺了我,於是他們找到學校來,結果被校門口的看門大爺拿掃帚一陣亂打,哭爹喊娘抱頭鼠竄,我見局麵基本被控製了就大義凜然的站出來,拿教室角落的痰盂對著他們奶聲奶氣的喊:鈦!妖精,放開我爺爺,看法寶……”唐天讓喋喋不休的說起來。
    “結果痰盂裏全是小朋友擤的鼻涕,黃的綠的濃濃的黏黏的流了你一身。”丁存笑說道。
    “好了,別說這些惡心的事情,好好打著手電,注意腳下的坑,這一腳要是踏空,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錢重說著拿出一盒龍須酥吃起來。
    “一個是走到哪裏說到哪裏,一個是走到哪裏吃到哪裏,能不能消停一會兒,你看看人家小黑,小黑不見了……”丁存笑扭頭一看,驚訝的說道。
    “這有什麽稀奇,世界如此殘酷,美好的事情轉瞬間化為塵土,一個不經意的轉身,有的人就永遠的消失了……”唐天讓說道。
    “我就在你們後麵啊!”路思遠要哭了。
    “你們這些人嘴真夠損的,把小黑都氣哭了。”丁存笑說道。
    “你們聽,是什麽聲音?”走在最前麵的唐天讓忽然放慢了腳步,樓道中傳來微弱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走路,又像是竊竊私語聲。
    “像是有人在寫作業的聲音。”丁存笑凝神側耳聽了聽說道。
    “不要疑神疑鬼的,這棟荒廢已久,除了我們四人,哪裏還有其他人,而且都這麽晚了怎麽可能還在寫作業,要寫不會早點起來寫,太晚睡覺對身體發育有影響,會誘發腎上腺會抑製腦下垂體,減少生長激素分泌。”錢重說道。
    “可能是暗自努力的心機婊,白天裏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做出一副不愛學習的模樣,到了半夜就偷偷爬起來學習,不想讓別人知道。”唐天讓說道。
    “我聽說,這棟樓以前有人自殺過,有個學生因為學習壓力太大,考試考砸了就從樓頂跳下了下來,他死了以後學校就總是有學生莫名其妙的失蹤,警察署的來調查了很久也沒有破案,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裏。”丁存笑說道。
    “還能去哪裏,肯定是被這熊孩子抓去做玩伴了,他每次都會做一道菜來招待這些小夥伴,菜的名字就叫:孩腦燉湯……”唐天讓說著把手電筒放在下巴處,映出一張陰森恐怖的臉來,把身後的錢重嚇了一跳。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錢看掏出一盒龍須酥來,吃了一塊壓壓驚。
    “啊啊!”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忽然竄出來,嚇得唐天讓一個趔趄往後麵一倒,把錢重大半盒龍須酥全打翻了。
    “有……妖怪……”唐天讓顫著聲音說道。
    “哪裏來的妖魔鬼怪跳梁小醜,胖爺非擰下它的腦袋來當球踢,祭奠我逝去的青春。”錢重見糖撒了一地不禁勃然大怒,往前走了兩步用手電筒照過去,隻見樓梯轉角處趴著一隻毛色純黑的貓,偏著頭看向這邊,淡綠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妖異。
    “畢竟隻是個中學生,沒見過什麽世麵,天生話癆偏又愛自命風流,這不過是隻貓啊,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啊哈哈!黑貓警長……”丁存笑走在後麵,沒見著前麵的情景,等看清後笑嘻嘻唱起來。
    “哼!一時不慎差點著了道,這家夥擅長擬態。”唐天讓看了看那隻靜靜蜷縮在角落的黑貓,發現沒什麽危險,也就不再去管它。
    “如果我回不去了,請你一定要好好的,請記住,在這個世上曾經有個小男孩,他真心實意的愛過你……”錢重用臉蹭蹭龍須酥的空包裝盒感傷的說道。
    “胖子怎麽了,是不是被嚇出腦膜炎了?”丁存笑皺眉問道。
    “沒事,等下吃點特效藥就會好起來的。”唐天讓看看他說道。
    “什麽特效藥?”路思遠好奇的問道。
    “我的耳巴子。”唐天讓淡淡說道。
    “……”路思遠沉默了,幾人順著樓梯走到了頂樓,上麵也是一字排開的四間教室。
    “是這裏!”丁存笑拿著手電筒往中間教室的窗戶照進去,隻見裏麵擺著許多的木盒子木筐子,從外麵看進去雖然不甚清楚,但極像是用來裝東西的。
    “發財了,發財了!以後我們還讀什麽書啊!光靠賣這些下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唐天讓欣喜若狂的說道。
    “是啊,還夠你整天抽大煙逛窯子娶幾房姨太太呢。”錢重倒也還算鎮靜。
    “這要怎麽進去?”路思遠推了推鎖住的教室門。
    “天讓,又到你展示蚌埠回旋踢的時候了。”
    “我又是不傻子,大招冷卻時間還沒結束,身子還疼著呢。”唐天讓揉揉胸口說道。
    “這門上還包了一層鐵皮,裏麵定有異寶,血肉之軀怕是對抗不了這等鐵石之物,我看還是上炮仗,純爺們不解釋!”丁存笑說道。
    “上個屁!你一扔二踢腿,門倒是炸開了,可這麽大的動靜,別說學校保衛科,就是整個宿舍區的學生都會被你吵醒。本來他們學習壓力大,睡眠就淺,質量也不高,醒了後就再難睡著。春夢易醒又無痕,那些好不容易夢到和學姐學妹幽會的人還不要跳起來跟你拚命。正所謂盜亦有道道可道非常道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別人江洋大盜出去偷竊,都是帶著無聲鋼鋸消音扳手包了棉花的鐵鉗子,在工作中躡手躡腳輕拿輕放,不擾民不影響周邊居民住戶的正常休息,這才是業界良心。”唐天讓說道。
    “不能踢又不能炸,那你說怎麽辦?”丁存笑攤攤手問道。
    “這炮仗看似音如雷爆威力巨大,但究竟能不能把門炸開還不好說。我洗廁所是洗夠了,一旦用了這玩意,就算沒被現場抓住,事後警察署的來勘驗現場一比對,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過亡命天涯的生活。”錢重說道。
    “做個有往事有情懷的浪子不是很好嗎,飄泊江湖浪跡天涯,不用整天洗澡洗頭發換內褲,不用寫家庭作業背課文,逍遙自在又快活浪蕩,遇到那些性情開朗活潑的女俠,說不定還會發生點什麽呢。我是早就煩了這種早九晚五波瀾不驚的學生生活,男同學的揍忍忍也就算了,畢竟隻是□□上的。而那些女孩子們尖酸刻薄惡毒陰險的嘲笑才叫人受不了,她們嘲笑你的頭發,嘲笑你的穿著,嘲笑你的長相,嘲笑你走路的樣子,嘲笑你胖你矮你窮你戴牙箍你成績不好你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甚至嘲笑你嘴唇上長的胡子……仿佛天生帶了一股子優越感,尖聲尖氣故作驚訝的誇張腔調,飽含深意意猶未盡的白眼,你那鳥窩樣的頭發幾天沒洗了,你的衣服怎麽這麽土,你這油膩死胖子真惡心,你這矮冬瓜也配和我坐,你這買不起叉叉叉的窮鬼是不是偷了我的錢,她們把你的一舉一動都告訴老師,她們扯亂你的頭發往你衣服上潑髒水,她們把你的書藏起來或者相互間扔來扔去捉弄你,她們享受欣賞你著急無助委屈難受的樣子,她們會一點點撕裂你內心拚命維護的那個美好世界,把真實的自己一點點抽走,她們會讓人隻想趴在桌子上痛哭一場,她們會讓你自閉自卑自我懷疑,變得抑鬱厭世心懷仇恨,逃離出去再也不到學校上課……”唐天讓說道。
    “你說的這些玩意兒,我怎麽從來沒遇到過,為什麽我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除了上課老師和訓導主任,從來沒有人來打擾我。難道我念的是個假高中?沒體驗到這些,總感覺自己的學生生涯是不完整的。”丁存笑問道。
    “哪個人前不說人,哪個人後無人說,這學校裏閑得無事胡亂嚼嘴皮子的人海了去了。”錢重說道。
    “這所學校沒點創新,隻能像其他中學一樣,靠著周末偷偷補課來提高成績,校園裏也沒什麽出名的淩霸,沒幾個拿得出手的壞孩子,誰誰誰考了多少高分,誰誰誰走路時跌了一跤成了傻子,誰誰誰跟誰誰誰在一起了誰誰誰和誰誰誰分手了……每天都是這種不痛不癢毫無營養的新聞,而那些所謂的好學生,可以通過課堂上的考試,可以在老師發的卷子上考一百分,但他們不一定能通過人生道路上的考試,做對決定自己命運的那些選擇題……隻有我們草叢四天王,拔地而起鶴立雞群長頸鹿站在螞蟻堆中,有著古代文人的那種風骨,忠肝義膽俠骨柔情,秉性恬淡虛懷若穀,漠視規則親近自然,不以世俗功名利祿為念,不以凡間榮華富貴為意,熱愛生活又放蕩不羈,傷春悲秋又愛發孩子氣,整日裏打鬧玩耍踢球吹牛,調戲蘿莉騷擾正太。隻可惜天天都要摧眉折腰寫作業,使我不得開心顏,要有紅袖夜裏幫忙寫作業,那就真的是一等一的神仙日子了。”唐天讓感慨道。
    “你不尊教化不敬師長,強詞奪理是非不分,廢話還挺多,等你以後走上社會,終會吃苦頭的。”錢重說道。
    “有什麽好擔心的,大不了不去大城市就是,出人頭地名滿天下有什麽好的,那些所謂的天下第一每天都要忙著應付來自全國各地的挑戰者,一輩子都要辛苦守著天下第一的虛名不得解脫。我就喜歡在遊樂場騎旋轉木馬開混合動力的碰碰車,在河邊戲水玩沙撿蚌賞菊,我們守著清貧也守住我們知識分子的尊嚴與骨氣,計較太多反而會迷失自己。那朝廷的官兒,自有老師眼裏的那些三好學生去當,我們成績雖差,但差的有風度,有風骨,有風韻……”唐天讓說道。
    “是是是,雖然你已半老徐娘卻風韻猶存,不甘心老去,賊心不死色膽包天,退休了還拎著個茶杯在農貿市場瞎轉悠,遇到略有姿色的賣菜大媽就上去搭話強行索要家庭住址門牌號碼……”錢重冷笑道,他不再和唐天讓費口舌,低下頭那手電筒在門鎖處照了照。
    “你還想玩大盜賊鐵絲開鎖那一套江湖玩意啊,欺世盜名自欺欺人耳。”唐天讓冷笑道。
    “對了,我帶了甩甩炮,這種炮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你把它甩出去,如果落在地上沒爆炸的話,你還可以用腳把它踩炸,效果是一樣的,會發出啪的一聲巨響,我小時候可喜歡玩了。小黑,來,給你幾個試試。”丁存笑說著拿出幾個甩甩炮給路思遠。
    “真好玩。”路思遠丟了幾個出去,那紙炮砸在地上果然發出啪的聲音。
    “你們倆玩這個的時候能不能離我稍微遠一點,哪怕隻有五百米也好,我真不想再聽到這些近乎智障的腦殘話了,更不想看你們幼稚園小班才流行的傻啦吧唧呆得冒泡的甩甩炮……啪啪啪!這猥瑣又肮髒的聲音,讓我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自己也像那些脆弱無助的甩甩炮,被女孩子玩弄後無情的扔出去,發出生命中最後的哀鳴,啪啪啪……”唐天讓鄙視的說道。
    “我看了下,這鎖可以從裏麵打開,隻要我們中有個人進去就好辦了。”錢重抬起頭來說道。
    “你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穿著內褲洗澡嘛,要是一個人能進去,那不是四個人都能進了嘛。”唐天讓說道。
    “小黑,你去那邊給我弄根結實點的竹竿來。”錢重說道,走廊盡頭橫七豎八的放在許多用來打旗子的竹竿,路思遠走過去抽了一根結實的遞給錢重,錢重豎起來對著教室門上的懸窗下端使勁捅了捅,那窗戶翻轉露出一絲縫隙來。
    “好寬敞的陽光大道,我們四個人並行通過都沒什麽問題的。”唐天讓笑道。
    “不要說風涼話了,快過來幫忙,既然能捅動說明窗戶沒有鎖,這大概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錢重瞪了他一眼,四人一起用竹竿用力捅,將那窗戶徹底捅開,看上去是勉強能鑽個人過去,然後四人站在那裏,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我是不成的,我這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一陣冷場後還是錢重打破尷尬。
    “我很想知道,十四歲那年的夏天你究竟做了什麽……”唐天讓看看錢重渾圓的腰身歎息道。
    “我為了想知道到底是誰殺死了知更鳥,特意去拜訪鄰居小麻雀,麻雀說是我,用我的弓和箭殺死了知更鳥……但了解到的情況讓我更加迷惑不解,一定還有更多的凶手參與到了這起事件當中。”錢重解釋道。
    “你不是說暑假去玩跑酷了嗎?怎麽就沒廋下來?”唐天讓問道。
    “我是瘦下來了,但最近營養不良看上有些浮腫。”錢重解釋道。
    “玩什麽跑酷,簡直是二狗子他媽學插花,閑的蛋疼。”丁存笑說道。
    “我上去試試吧。”路思遠自告奮勇的說道,他用兩條腿蹬住門框兩邊,拿手撐著身子慢慢爬上去,唐天讓和丁存笑在下麵托著他的屁股把人往上頂,錢重則用竹竿頂住窗戶不讓它翻回去。
    “不行,過不去。”路思遠爬到窗戶口試著往裏麵鑽,但是口子還是小了那麽一點,即便把窗戶打橫,他的肩膀依然沒辦法擠過去,隻得退了下來。
    “現在怎麽辦?我的二踢腿已經饑渴難耐了。”丁存笑話剛說完,三人都把目光投到他身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丁存笑覺得自己仿佛沒穿衣服的少女站在壯漢前,他趕緊用手捂在胸前和□□。
    “別在那裏裝模作樣搔首弄姿了,我們對男人沒興趣。孩子,究竟是就此作罷偃旗息鼓還是放手一搏拚個魚死網破,是窮途末路還是柳暗花明?就看你的表現了。”錢重說道。
    “不錯,從你鑽進去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此不同。你不再是那個如螻蟻般生存的普通學生,你可以去到這所學校的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你將洞曉學校高層更迭利益交換權力鬥爭的種種黑幕,知道食堂哪個阿姨的飯勺最大哪個大媽的手不會抖,明白老師會叫誰到黑板上去做題叫誰站起來回答問題會抽查哪一段課文背誦……”唐天讓說道。
    “我對這些根本就不感興趣,要不是看在你送的鑽石會員卡在消費過程中,可以積累雙倍積分購買過期汽水能打七折的份上,像我這樣一個清清白白沒有汙點的好男兒、坦坦蕩蕩行事磊落的好學生,怎麽會鬼鬼祟祟的與你們這些做這等苟且之事,人家才不要像個小螻蛄一樣的鑽窗入戶采花盜柳……”丁存笑磨嘰了半天最終還是屈服於淫威,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
    “得了吧,自從你把磁鐵埋在水表之下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是老師心目中的乖寶寶了。”錢重譏笑道。
    “胡說,我那是造福廣大學生,超高的水費才是阻礙學生勤洗澡的深層次原因……呼呼,我們就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蹲在教室角落裏畫圈圈,詛咒那些欺善怕惡耀武揚威的學校小霸王嗎?”丁存笑喘著粗氣說道。
    “別廢話了,快點爬,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錢重拿竹竿捅了捅了丁存笑的屁股催促道。
    “哎喲喲!”丁存笑哼哼了幾聲,他的體型是四人最瘦的,勉強從窗戶口鑽了過去,咕咚一聲,落在裏麵的地上。
    “開門呀開門呀,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怎麽沒種開門……”唐天讓在外麵心急如焚的敲門。
    “就不開就不開,老娘騷老娘賤老娘不想跟你麵對麵……”丁存笑拍了拍身上的灰說道。
    “磨磨唧唧的搞什麽,快開門!別躲在裏麵不吭聲,我知道你在家,是不是又在偷偷看媽媽不許你看的動畫片?”錢重也著急起來。
    “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丁存笑笑嘻嘻的從裏麵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