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船室內中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繪有凡爾賽玫瑰紋樣的壁紙上。特蕾莎凝視著查理軍裝上的聖路易十字勳章，那抹金紅讓她想起夢裏父親和弟弟遭遇刺殺的悲慘場麵。
    “陛下，“她突然開口，雙手握拳無意識地摩挲著天鵝絨椅，“在您眼中，我的父親……是否就像《箴言報》說的，是個懦弱的殉道者？“喉間的橙花香氣突然泛起苦澀，那是姑姑在上船之前塞給她的糖漬花瓣，此刻卻像咽下了整個馬賽港的鹹腥。
    查理收下特蕾莎給的戒指，擱下羽毛筆，墨跡在《練兵實紀》的邊頁暈開一朵黑薔薇。他注意到少女此時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特蕾莎，“他起身時碰到了旁邊的佩劍發出輕響，像極了巴黎街頭革命軍拖行長矛的聲響，“你父親最後寫給我的的密函裏，有句話，然我照顧和你們。“溫熱掌心覆上她冰涼的手背，那裏還留著舊日握韁繩的繭，“他寫的是"我絕不向我的臣民開炮’。”
    “與我相比，他作為國王，是多麽的仁慈。”
    少女翡翠色的瞳孔猛地收縮。記憶突然襲來，杜伊勒裏宮最後的回憶裏，父親將《玫瑰經》塞進她行囊時，叮囑自己每天都要開心快樂。那時窗外衛兵正在焚燒王室百合旗，灰燼落在母親最珍愛的特裏亞農薔薇上。
    “可他們連路易·夏爾都不放過！“她突然攥緊查理的前襟，指節泛白如凡爾賽的大理石柱，“七歲的孩子能威脅什麽？就因為他是法國的王太子嗎？“淚水終於墜落在查理皇帝的軍裝上，暈開深色痕跡。
    查理撫過她顫抖的脊背，絲綢下的蝴蝶骨宛如將碎的瓷偶。透過發間鶯尾花香的芬芳，他想起另一個時空裏，這位公主在修道院地窖刻滿複仇誓言的石牆。此刻懷中的溫度如此真實，他幾乎要感謝那道讓他穿越百年時空的閃電。
    “仇恨是淬毒的玫瑰，特蕾莎。“他輕扶著少女的俏臉，那裏的眼淚還孕育著複仇的種子，“這一切都交給我吧，而你值得擁有明年紫羅蘭所孕育的一切，永恒的美與愛。“
    特蕾莎公主看著真誠的查理，微微一笑，點了點，查理輕輕的安慰般的抱著她。
    查理想到特蕾莎公主原曆史上的遭遇，即使報仇了，也一直活在仇恨裏，沒有辦法跟自己和解。但這一次，因為自己的原因，她的人生已經發生重大改變。
    過了很久，查理溫柔的在她耳邊說道：“我美麗的公主，我好像要失信於你的姑姑了。”
    但是特蕾莎公主沒有回應他，等查理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在查理的肩上睡著了，查理溫柔小心的將他抱到沙發上，給她蓋上毯子。
    查理看著眼前的特蕾莎，敏銳捕捉到她驟然紊亂的呼吸。少女纖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仿佛在編織某個秘密。皇帝輕輕的發出腳步聲走向橡木辦公桌，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瞥見水晶酒杯中倒映出，假裝睡著的公主正用唇語重複著“查理·加布裏埃爾”這個名字，這是她父親遺囑詔書裏指定的繼承人。
    ……
    ……
    船上的生活總是枯燥乏味的，更是危險的，這也讓查理和伊麗莎白皇後的精神高度緊繃，必須借助大量的書籍來緩解這種狀態。
    這也讓查理每天的時間裏，都有大部分待在伊麗莎白皇後身邊，安靜的在看書。剩下的時間與大副和艦長交流和學習航海知識。
    到11月2號時，從北美洲橫跨大西洋。
    “陛下，經過十四天的時間的時間，我們終於來到了亞速爾群島，這裏離歐洲已經非常近了。”爾瓦多伯爵克勞德·蘇利激動的說道。
    查理也握了握腰間的佩劍，心裏默念一句“距離歐洲還有1700公裏左右”。
    龐大的艦隊在這裏花了兩天時間補給之後，又繼續出發。
    第二天，艦隊遇到了規模十艘的大型私掠船隊，說的更明白一點的話就是海盜船。
    “奧古斯都號”戰列艦上，查理一雙冷眸泛著刺骨的冷意，甚至驅散了11月的寒冷，看著遠處的私掠船，冷笑的說道：“朕的法國海軍，法國的官方在海盜的眼裏就是這樣的嗎？他們為什麽敢跟的這麽緊？”
    “就是英國的皇家海軍出動三十艘三級軍艦也不敢這樣緊緊跟著朕的艦隊吧！他們這是想要跟朕開戰嗎？”說完，看著眼前的法國前海軍大臣莫勒維爾和海軍中將拉波爾特，希望他們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陛下……這……”
    “……”
    二人躬著身，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法國海軍在大海上的話語權，雖然沒有英國西班牙荷蘭那樣成為霸主，但也是不可忽視的力量，這些私掠船做的太過分了。
    重要的是此刻什麽樣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在這片大海上，私掠船都是需要歐洲的海洋大國允許頒發許可證才敢私掠，不然就是被各國官方聯手被剿滅的多。
    查理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的，也不再問，“蘇利，用旗語讓各部注意防範，同時也用旗語示警私掠船，一個小時內沒有回應，就地消滅他們，不接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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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幫我查一下是哪一個國家給他們頒發的私掠許可證，讓他們的國王親自寫信給我解釋一下原因。”
    艦隊裏都是法國大貴族和皇室成員，不允許出現一絲差錯。同時，法國王室重要的成員出行，都是高掛波旁家族的鶯尾花旗，這些私掠船緊跟著的做法已經是不將波旁家族和法國放在眼裏了。那麽，查理也不必在意他們，直接送他們去見上帝就好了。
    四十分鍾後，法國的六艘戰列艦和阿根廷的八艘戰列艦，一共十四艘三級戰列艦向不肯離開的私掠船發射示警炮，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如果他們再繼續沒有反應，時間一到，準時向他們全麵開炮……
    ……
    船室內，一名私掠船海員站的筆直的匯報道：“船長，快看，是法國人的船隊。”
    “約翰，放輕鬆，驚訝什麽，又不是沒有搶過。”中年人剛睡醒，一邊戴上三角帽，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
    但是當中年人來到上層甲板，用望遠鏡看著懸掛法國波旁王族旗幟時，他也覺得這些海員都是蠢貨，這種法國官方的艦隊你們都敢跟？是法國國王的戰艦不夠多？還是你們以為你們有資格對抗法國？
    就是我們背後的西班牙和英國都必須給法國國王麵子，更何況現在的法國國王是那個瘋子查理。仔細想想，從海上回來也就隻有阿根廷那支波旁王族。那位皇帝的妻子還是我們英國的伊麗莎白公主殿下，他清楚的記得喬治三世陛下還沒有合法的孫子……那麽，那船上的王子可能還是英國未來的國王，哦……見鬼……他從未覺得上帝離自己如此的近……
    中年人慌張到把船長踢到在在地，馬上大聲喊道：“掉頭，趕緊掉頭……你們瘋了嗎？都是蠢貨嗎，我隻是睡了一覺，你們就搞砸了！沒看到對方是法國艦隊嗎？船上還高掛著鶯尾花旗……有法國王室成員在上麵嗎？要是出事了，西班牙、法國、英國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都是廢物……廢物……”
    “海軍部再把這樣的廢物丟到我的船隊來，我馬上就向皮特首相和海軍大臣斯賓塞勳爵辭職……”
    “我從未見過從上到下，如此蠢的一幫海員……皇家海軍最近幾年都在幹什麽？”
    見到法國艦隊遠去，中年人滿天大汗的摘下帽子，軟癱在甲板上，說道：“約翰，趕緊拿筆和紙來，我要寫信給喬治三世陛下。”
    “見鬼，別磨磨蹭蹭了，趕緊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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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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