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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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的季節,孫正非駕車前往西江水泥廠裝運水泥,中途,他覺察到車輛異響,進修理車間一檢查,毛病不小。
後橋壓包齒輪磨損嚴重,需要成套更換,設備部無庫存,需要臨時采購,估計得一個星期左右到貨。孫正非將車鑰匙交給師父,趁機回林州休假。
這天下午,黃蓮和梅雨春連袂而來。
“非哥,你那個藥方子不簡單,我爺爺想買下來,你開個價!”
“買什麽買!直接用就是了。”孫正非暗自敬佩黃老先生的為人。
“那可不行!你不要我要,你嫌錢多,我幫你花就是。”
“這個藥方子是我同學家的祖傳藥方,他的家庭條件不好。要不這樣,我們按藥水的銷售額提成,你得一半,我同學家得一半,怎麽樣?”
“要得!這件事交給我。”
“梅雨春,把你家小車借用一下,我想去新生監獄探望坐牢的同學,那個藥方子就是他家的。”說到藥方子,孫正非想到了羅開山,這幾天正好有時間,而新生監獄不算遠。
“非哥,探監不是想見就見的,我堂哥在新生礦上班,你去找他,我包你能見著同學。”
“那真是太好了!”
“昨天我還在跟大姐說,我爸的胃病又犯了,我想帶他到縣城醫院去治療,而何偉又沒得空。”梅雨春作古正經的說:“要不明天我們一路吧,正好請你送我回老家一趟。”
孫正非心裏一咯噔,笑道:“你有執照,開車的水平也蠻高,還用得著我送你?”
“哎呀!到梅子家有好幾百公裏,她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你就送一下人家嘛!”張迎春不知其中隱晦,極力為好姐妹求情。
......
清晨,紅彤彤的太陽從地平線露頭之際,小轎車出發遠行,駛離市區之時,梅雨春突然來了一句:“老公,前麵有個加油站,我們把油加滿再走吧。”
老公!孫正非嚇了一跳,回頭一瞧,空空如也,他又以為梅雨春喊錯了,人家卻是人麵桃花,含情脈脈。
加油中,孫正非站著發呆,一聲老公,打開他記憶的閘閥......
“走啦!別發愣了。”梅雨春輕搖他的手臂,溫柔的說。
開車最忌分神,孫正非強行驅散胡思亂想,穩定心神啟程。半年時間過去,這娘們隱藏得滴水不漏,真是不簡單。
“新礦怎麽樣了?”
“正在按部就班地施工,估計兩年之後會有產出。”
“你把前期施工說來聽聽。”
“現在正在開挖進場公路,公路總長三點五公裏,到達采礦區後,就得修建員工宿舍,然後礦洞掘進......”
“這麽大的工程,你們哪來的那麽多資金呢?”
“何偉有些老底子,再加上小煤礦的收入,基本上可以保證新礦的日常開支,到了後期,估計得向銀行貸款才行。”
“別的不說,這個何偉能幹出這麽大一番事業,算是有膽有識。”
梅雨春不喜情郎這種抬高他人,貶低自己的口氣,她就說:“何偉隻不過是把握住機遇而已,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比他做得更好!”
孫正非有自知之明,他對財富的欲望不高,錢多事多煩惱多。他不以為然,不再說話。
沉默中,梅雨春忍不住向他訴苦:“何偉跟他的前妻一直藕斷絲連。”
藕斷絲連才正常,若是當初你輕而易舉地讓他得手,何偉會跟他老婆離婚才怪!再說我們倆個不是也有一腿嗎?孫正非表示不滿,卻不搭腔。
“何偉還經常在外麵鬼混,他以為我不知道。或者說他認為就算是我知道了,也拿他沒辦法。”梅雨春那口氣,象是在說一個不相幹的外人。
“這些礦老板拚命地掙大錢,就是為了過上花天酒地的日子,有錢不去玩女人,難道要他去為社會做貢獻?估計他也沒有這個覺悟!”
“非哥,我並不悔嫁給何偉,因為沒有他,我就遇不上你!”
梅雨春痛苦地說:“我知道這樣子對不起迎春姐,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總是會想你。”
“想就想唄!你不要控製,越控製越想。”
“可你都不想人家!”
“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為什麽?!”
“怕你吃了我。”孫正非莫名一笑,飛了她一眼。
“我就是要吃你!怎麽嘀!”梅雨春會過意來,不禁春心蕩漾。
女人對第一個男人情有獨鍾,也造成梅雨春在心理與生理上對何偉產生厭惡,醫專畢業的她就悄悄用上手段,那新郎倌在家中雄風不展,隻得到外麵去拈花惹草。
車到新生監獄,找到黃蓮的堂哥,那羅開山正好在黃監區長所管轄的監區服刑,在他的安排下,孫正非很快就見到了羅光頭。
兄弟的到來讓羅開山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當孫正非說已經拜托黃監區長關照他之時,羅開山的臉上更是笑開了花。
半小時後,車輛重上國道,梅雨春將一塊餅幹塞到孫正非嘴裏,又喂了他一口牛奶,為了節約時間,兩人將零食當早餐。
“非哥,你同學犯的是什麽罪?”
“聚眾鬥毆,故意傷人至死。”
“殺人犯!非哥,你可要少跟他來往!”梅雨春一聽,大吃一驚。
“你激動個啥呀......”孫正非將事件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這麽說來,那個被打死的是個壞人,而你同學他們是行俠仗義咯。”
“可以這麽說。”
“不過我看你還是少跟他來往,監獄就像個大染缸,好人進去了,都會染個顏色出來。”
“你放心,我有分寸。現在他有困難,我盡力幫他一把;當他脫身之後,我反而會跟他疏遠。”
......
進口走私車性能,十一點,車輛經過省城,進了望縣境內。這時,前方道路出現狀況,車輛排起了長隊,車龍在走走停停中靜止不動了,孫正非就下車去看個究竟。
車內冷氣足很涼快,車外烈日炎炎,有如蒸籠。從後方大步過來一長發赤膊年輕,隻見他穿條休閑短褲、踏雙人字拖,顯得放蕩不羈。
孫正非笑眯眯迎上他,遞上一支煙,用省城話說:“兄弟,借個火。”
文雙掏出火機,問道:“你這是到哪裏去?”
“桃江。”孫正非見他反手握著一把大刀,就說:“這把刀不錯,我家裏也有一把,比你這把要長一點。”
文雙感覺孫正非是同道中人,就來了一句:“你想不想早點過去?”
“前麵不是出了交通事故嗎?怎麽過去?”
“屁的交通事故,過路的車子把我伯伯的羊子壓死就跑了,我伯伯隻好攔車要錢,現在估計是不懂味的司機不想給。”
孫正非聽他這麽一說,立馬打開車門,他一把方向將車輛駛離,嘴巴也沒閑著:“兄弟,貴姓?”
“我姓文,文雙,好事成雙的雙。”
“我姓孫,孫正非。”
小車快速到達堵車點,隻見一隻成年黑山羊被壓得稀巴爛,幾隻小羊羔正圍著屍體“咩咩”叫喚,一個杵著拐杖的跛腳老漢正在跟司機爭吵。
“兄弟,等一下!”孫正非喊住火急火燎的文雙,遞給他一張大團結。
“兄弟,後會有期!”文雙愣了一下,雙手抱拳。隻見他走到老漢跟前,指著車說了幾句,隨後,老漢讓開道路,客氣地示意通行。
這時,一位司機不幹了,他擋住去路,叫道:“要過都過,要不過都不過!既然你們想搞事,那我們就把事情搞大點!”
文雙怒火中燒,他指著司機鼻子,盯著他說:“你讓不讓!”
大庭廣眾之下,量你不趕動粗,於是,司機一聲不吭,紋絲不動。
“一...”
“二...”
“三!”
三聲剛落,文雙揮刀相向,見此情景,孫正非暗生自責,梅雨春更是嚇得尖叫起來。
司機本以為對方隻會嚇唬嚇唬自己,沒想到碰上個二愣子!他趕緊躲閃,同時,老漢敏捷地掃出一拐杖,“當”的一聲響,總算替司機擋過一劫。
“你這是何苦呢?都跟你說了,我隻收個羊子的錢,多的我又不要!”老漢扶住那嚇傻的司機,苦笑道。
在錯綜複雜的目光之下,孫正非駕車緩緩通過,不遠處,幾個提棍拿鏟的年輕人湧來。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梅雨春拍著胸脯說:“這個文雙真是莽子,他這一刀要是砍到人家,那還得了!”
孫正非沒有答腔,他望著看不到頭的長龍,不生優先通過的喜悅。
肇事者逃逸,怕是不想賠償,亦有可能是擔心遭遇敲詐勒索;老漢斷路索賠,無法無理,卻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隻怕他們會被貪婪蒙蔽雙眼,貪得無厭;司機能說會道,據理力爭,可惜少了同情心,從而差點惹禍上身。
這個社會在變,越來越多的人不按規矩出牌,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