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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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女人生性喜歡難為女人。而是,她們也不懂什麽上官家的恩恩怨怨。
    隻是知道,這個女人原來是個大戶人家的夫人,估計嬌生慣養拈輕怕重。
    而她們喜歡我是因為,我雖出生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從小就在掖庭長大。恐怕也與她們沒什麽區別。
    甚至於,畢竟我是有罪之身,我比不上普通的宮女。
    然而,她們也逐漸看出了母親的不同。母親麵對任何的工作都會非常認真努力地去完成。
    從那些打掃衛生、舂米一類的粗活,到養蠶、抽絲、織布、縫製衣服等,縫製好的衣服供後宮使用。
    從縫補衣物到洗衣做飯,母親什麽都做。仿佛,之前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生活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也就啥也沒有了。
    哪怕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不曾抱怨。經手的每一件事都盡可能做到完美。
    不過被選到梨園、教坊,在宮裏的宴會、祭祀上表演什麽的,母親不願意,也就不參與什麽歌舞活動。
    她畢竟是大家閨秀,不願意從事這種供人賞玩的職業。而且,畢竟她代表的還有上官家和鄭家的顏麵。
    也許正是這份不一樣,讓我承認了她是我的母親,也是婉兒的母親。雖然,我不是婉兒,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她也不再是那個曆史書上空空洞洞的鄭氏,而是我的母親。
    我突然再次感受到穿越過來的意義。
    大唐確實存在表麵上的繁華,可是,這背後也太多的不堪與肮髒。
    不過,掖庭裏的女人們也逐漸開始善待母親。不會一味地把髒活累活都推給上官家的女眷們。
    有天,一個宮女甚至主動地幫母親和其他有罪女眷幹起了活。
    連我都有些吃驚,畢竟掖庭的普通宮女要比我們這些人要高貴得多。
    我們是被籍沒的犯罪官吏的妻女,又稱為“衣冠子”。可以說,是得罪了權貴的人。
    可是,在宮中這樣等級最為森嚴的地方,這樣的施以援手可謂是非常難得。
    也正是那天晚上,母親哄我睡覺的時候,留下了眼淚。
    我清清楚楚聽到了母親說了一句,“婉兒,此乃君子之風!”
    我怔怔地望向她。
    這回我聽得懂粵語了。
    可是,我才一兩個月,母親用得著告訴我這些嗎?
    緊接著,我看到母親的眼神裏仿佛在告訴著我,她也覺得我聽不懂。
    可我的靈魂也是個成年人。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有些欽佩她。
    畢竟,我一直以為,這種君子風度隻會存在於文人身上。而我之前忽略了女性這一廣大群體。
    曆史,果然還是不能隻看史書記載,還有很多是史書不曾記載的。
    就像這掖庭的困難和忙碌,而史書上隻有這方麵官製的介紹。這是非常不夠的。
    我的母親畢竟也是大家族出來的人,她的風度確乎是存在的。
    隻可惜,這樣一個偉大的女人,這輩子也不能讓他人看到她的萬分之一風采。
    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我明白了!
    我知道上官婉兒究竟為什麽要不顧一切地出人頭地。起因正是因為她的母親。
    可惜,到了最後,曆史書上也隻不過給了鄭氏一個沛國夫人的稱號。
    而沛國夫人這個稱號是到了中宗即位才得到的,而且沒過幾年,她就去世了。
    不過,她最為出名的身份,還是上官婉兒的母親。
    然而,究竟要不要過多地參與政事。我依舊沒有考慮清楚。
    我是學曆史的,我也非常清楚政治,政治這個東西,一走出去,帶來的也許就是連鎖反應。
    而且,現有的政治環境是皇權至上,稍有不慎可能麵對的就是萬丈深淵。
    我再次沉沉睡去。
    現在的我,還不知道未來該怎麽走。而我也一點點地長大。
    現而今的一切,跟曆史上所發展的幾乎完全一致。
    鄭氏手把手教了我很多,從掖庭的基本事物到人生的哲學道理。
    最開始,我以為我要學東漢蔡邕的《女訓》和西漢劉向的《烈女傳》《女誡》。畢竟,任何一個女性穿越者可能都這麽覺得。
    然而,母親別說沒有教,她甚至都不曾提及。
    我的啟蒙教育是四書五經。
    這所謂的四書五經,正是《大學》、《中庸》、《論語》和《孟子》以及《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
    可母親早就準備好了,她從習藝館那邊拿了教材。習藝館是掖庭培養教育宮女的地方。
    如果沒記錯的話,習藝館內有內教博士,其中有教經學的、有教史、子、集綴文的,有教楷書的,有教《莊子》《老子》的、還有教太一、篆書、律令、吟詠、飛白書、算術、棋藝的,等等。
    可謂是應有盡有。不過,我現在的年齡有限,掖庭給我的工作又不少。暫時還不能去那邊學習。然而,我也在心裏種下了一個種子,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而母親居然也意識到了我的心思。某天天氣不錯,她看我有些急著完成工作,她悄悄給我使了個眼色,然後把我手頭的工作接了過去。
    我立刻明白了過來,朝母親點點頭。
    母親一直是這樣一個人,她從不逼婉兒去做些什麽,隻要但凡我想做的她都會滿足。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也接受了婉兒這個名字。我不知道真的婉兒去哪了,但是我也會好好地為她過這一生。
    五歲的上官婉兒第一次來到了習藝館。
    我有些震撼,史書也不曾欺騙於我,習藝館裏的學生全是宮廷女性,而夫子則都是男性。
    我不敢進去,隻是在窗口瞧著她們上課。
    畢竟這裏也有一定可能會有公主來。雖然,公主有自己的住處,可也許她們也想來這邊聽聽課。
    隻是不知道,這跟外麵的私塾有什麽不一樣,感覺可能跟書院的教學模式相差無幾。
    不想,好不容易出來這麽一趟,我居然瞧見了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不僅如此,還有太子李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