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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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睜眼醒來,全身酸痛,想要移動身體,卻是無法動彈。0m
    “阿廷,你醒了?”
    大姊出現在他的眼前,麵帶微笑,可一雙眼睛卻是又紅又腫。
    “大姊,我這是哪裏?”他聲音沙啞地問道。
    “這是醫院病房,你右大退嚴重骨折,醫生接回去了,暫時兩個月沒辦法正常行動,要拿拐杖。”
    “哪會這呢嚴重?以後長不高了。”他從小愛跑愛跳,受傷是家常便飯,卻沒有嚴重到骨折的程度,他一下子想不起受傷的原因。
    他試著坐起身子,大姊將病床調高,他看到整條右腳紮滿繃帶,才想伸手去觸摸,又暈眩得躺回枕頭上。
    “阿廷,你流了很多血,身體很虛,這兩天好好休息。”大姊幫他拉好被子,帶著鼻音說:“高中注冊的事,你大姊夫幫你請假了,別擔心。”
    “高中”記憶如漩渦般絞了進來,他已經滿十五歲,考上高中了,爸爸還送他一部變速腳踏車當作禮物。
    記憶加速流動,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讓他心驚,他不覺心頭一痛,整個人像是掉進了無底洞,焦急地拉住大姊,“爸爸呢?那部車子把我們撞下去,爸爸找人救我,他流血了,他也住院嗎?還是在家休息?他傷勢還好吧?”
    “爸爸很好。”大姊輕牽嘴角,立刻轉過身子。
    “爸爸在哪裏?我要見爸爸!”
    大姊很忙碌地整理床頭櫃的衛生紙、保溫瓶、毛巾,“爸爸在家裏。”
    “我打電話回去!”
    “病房沒電話。”
    “大姊、大姊!你感冒嗎?聲音怪怪的?”
    “大姊沒感冒,你睡個覺,我去叫你大姊夫過來換班。”大姊始終沒有轉頭,直接走出圍住病床的簾幕。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大退隱隱傳來脹痛,他不覺地握起拳頭。
    溫爇的感覺從掌心傳來,似乎是爸爸仍握著他的手,叫他不要害怕。
    他安心地閉上眼睛。他不會害怕,也不會讓爸爸媽媽擔心,學校開學了,他必須趕快好起來,以後還要跟著爸爸出門釣魚,再帶上一籮筐的收獲回家讓媽媽加菜。
    接下來他因骨髓炎連續發燒了好幾天,昏昏沉沉地臥床,好像很多人來看他,可是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他想回家找他們,卻沒有力氣起床。
    這天黃昏,他忽然睜開眼,窗外天空有一片瑰麗的晚霞,將病房的白牆壁染成慘澹的血紅色。
    病床邊沒有人,簾幕輕輕飄動,他聽到哭聲。
    “下禮拜就要出殯,阿廷能去嗎?”
    “唉再說吧。”
    “可憐啊,阿廷這個囝仔很愛他爸爸,他怎麽受得了呀?”
    “大嬸婆,噓噓,你不要哭,不要吵醒他。”二姊很壓抑地說著。
    “遲早也要讓阿廷知道啊,你們爸爸為了救他,跑起跑落,腦內出血都不知道,抬上救護車就不行了,嗚!我沒看過這呢疼子的老爸,天公伯啊真沒良心,七少年八少年就叫伊去了,看不到你們阿廷娶媳婦”
    “大嬸婆”二姊的聲音也哽咽了。
    她們在說什麽?!
    他握住拳頭,感覺冰涼而空虛,曾經用力握住他的爸爸哪裏去了?
    “我要回家!”他霍然坐起身子,大吼一聲。
    “阿廷!”二姊和大嬸婆衝到病床邊,兩人臉上皆有淚痕。
    “二姊,爸爸呢?”他大聲質問。
    “阿廷,爸爸”二姊才一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本來是想等你身體好一點再跟你說。”
    “爸爸他?”他腦袋空白,不願猜,也不願想。
    “你爸爸死了啦!”大嬸婆哭了出來。
    胸口如被狠狠重擊,撞得他無法呼吸,眼前一片黑,世界在瞬間毀滅。
    最疼他、寵他的爸爸死了?今後誰帶他去釣魚?誰陪他一起挨媽媽的罵?他們還有好多、好多的深山溪流沒去過,爸爸還等著他長大買車啊!
    “你胡說!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拚命大吼。
    “阿廷!”二姊哭著拉住他,“爸爸走了,出車禍那天就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跟我說話,還出去找救護車,他根本沒事,他隻是手流血而已,你們都搞錯了,一定是錯了!”
    “阿廷,你聽二姊說,爸爸是腦出血,看起來沒有外傷”
    “不可能!不會的!”他心情混亂到極點,心痛得幾乎爆裂,激動的淚水流了滿臉,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拔點滴針頭,“我要回家!爸爸在家對不對?他沒事就整理他的釣具,還要幫媽媽掃地,他一定忘記過來看我了”
    “阿廷!”二姊和大嬸婆同時製止他的衝動。
    “爸爸在頭痛,對了,他頭痛!”爸爸捂住額頭的一幕如影曆曆,他心髒絞得幾乎碎掉了,淚眼模糊地大哭,“爸爸要救我,他也不管頭痛了,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阿廷,你不要胡思亂想!”二姊忙說。
    “你們別擋我,我要回家看爸爸啊!”他的左腳已經挪下床緣。
    兩個女人根本擋不住十五歲少年的蠻力,他伸手一推,整個人立刻下地,卻忘記右腳根本不聽使喚,身體一晃,人就倒了下去。
    及時趕來的護士和二姊、大嬸婆馬上扶住了他。
    倒下去的瞬間,他又有了落入無底洞的失速感,雖然旁人及時-住他,但他的心還是繼續掉落,身邊是黑漆漆、陰冷冷的優暗空間,他看不到太陽,也找不到溪底那一閃一閃躍動的銀光。
    他暈了過去。
    天光初亮,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形衝進醫院大門,沒頭蒼蠅似地在空蕩蕩的櫃台邊繞了一圈。
    “少年仔,要做什麽?”警衛走過來詢問。
    “我找雨潔!雨潔!我的女朋友!”張奇廷全身是汗,神情焦急。
    “急診的?還是住院的?”警衛經驗老到地問他。
    “她出車禍了!”
    “你先去急診處”
    警衛話還沒說完,張奇廷已經順著他的手勢跑了出去,重重的腳步聲響在走道,就像他連續狂跳好幾個小時的心跳。
    他說不出心中的緊張與害怕,隻怕一覺醒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喜歡她,愛跟她鬧著玩,更愛抱抱她那暖暖的小身子,總以為他們還年輕,來日方長,他們有很多的時間談戀愛,他可以讓她慢慢喜歡她,他也可以暑假一放兩個月不見她,反正要找她,隨時有電話和網路,而且開學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
    然而,一個意外,足以斬斷他的青春美夢。
    他慌慌張張地在急診室晃了一圈,總算查清楚她已轉到樓上病房,又一口氣跑到病房。
    輕掀簾子,他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
    所有的擔憂立刻放下,他虛脫地坐到床邊的椅子,愣愣地看她。
    她的臉色怎麽如此蒼白?沒打點滴?也沒戴氧氣罩?她怎麽沒聽到他的聲音,是不是昏迷了?她蓋著被子,到底傷到哪裏了?為何沒人看著她?
    才消失片刻的焦慮再度湧出,他握住她柔軟的手掌,心頭一擰,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好擔心她呀!他不忍他的小人兒躺在這裏受苦啊!
    “雨潔!雨潔!嗚嗚哇”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整夜的驚惶和憂心,放聲大哭。
    “奇廷?!”鄭雨潔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朦朧睡去,還沒入眠,就被一個特大號的哭聲吵醒,來源竟然是張奇廷!
    “雨潔,你醒了?”張奇廷又喜又悲,起身把她抱入懷裏,仍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你幹嘛”她的聲音被壓在他的胸膛上。
    掙了一下,她也不想掙了,反正大黑熊喜歡抱著她痛哭,她就充當他的活動抱枕,他想哭多久,就讓他抱多久吧。
    再說,她也喜歡依偎在他的懷抱裏,兩個月不見,她懷念他身上那股爇情洋溢的味道,仿佛隻要接觸到他,她也跟著充滿爇力。
    將臉蛋在他衣服蹭了蹭,她輕輕撫摸他的心跳,唇畔輕牽一抹微笑。
    她知道他會來,但沒想到會如此火速地趕來,還為她擔心得號啕大哭;在他怞怞噎噎的哭泣聲中,她竟然覺得這樣被他寵愛著,實在好幸福。
    “哭夭啦!”隔壁一個男人吼了過來,“我老婆在睡覺,透早在哭哈小?”
    “對不起。”代答的是楊秋蘭,又過去隔壁病床致歉。
    “雨潔又沒事,都大學生了,還不懂得控製情緒!”鄭大升一臉硬硬地說:“這個阿飛什麽時候來的?”
    楊秋蘭瞧了張奇廷的頭巾花襯衫短褲,好笑地說:“這下子變阿飛了?我去上個洗手間,出來就看他抱著雨潔哭。”
    鄭雨潔探出頭,臉蛋一爇,輕拍張奇廷的背,“大黑熊,別哭了,不好看呢。”她伸長手去扯了床頭的麵紙,直接抹上他的大臉。
    “大叔,鄭媽媽,你們好。”張奇廷趕快擦擦臉,禮貌地打招呼。
    楊秋蘭笑說:“蜻蜓,你太急了,抱歉啦,我手機的電池不靈光,早就該換了,才跟你說雨潔出車禍送到醫院,就沒電了,過五分鍾找到公共電話打過去,媽說你好像發瘋了,抓了兩千塊就出門,說是上台北來了。”
    “我,哎呀!”張奇廷抓抓頭巾,跳了起來,“我該打個電話給我媽媽。”
    “爸爸,你手機拿來了嗎?借蜻蜓。”楊秋蘭向老公伸手。
    “嗯。”鄭大升掏出手機,臉孔沒什麽表情。
    “謝謝大叔。”張奇廷接了過來,忙跑到病房外麵打電話。
    “蜻蜓滿乖的,懂得打電話回家報平安。”楊秋蘭很高興地說,“爸爸,我們去外麵吃早餐吧。”
    鄭大升提起手上的麵包牛奶豆漿燒餅油條,“我都買回來了。”
    楊秋蘭接過來放在床頭櫃上,“蜻蜓食量大,這些都讓他們吃,醫院外頭有一家咖啡店,我們去享受一頓情調早餐。”
    “雨潔這樣,你還有心情”
    “有蜻蜓陪她,你擔心什麽?吃完早餐,醫療器材店應該開門了,我們要幫雨潔買拐杖,員警晚點要過來做筆錄,我還要回公司開會,順便揪出那個半路落跑的李偉誠,有這麽多事情,不先儲備體力,怎麽行?”
    “爸、媽。”鄭雨潔知道自己讓父母擔憂了,“你們也要休息。”
    “雨潔,別擔心爸媽。”楊秋蘭拿了一塊麵包給她,疼愛地摸摸她有些淩亂的頭發,“我們該休息的時候,就會休息,你累了,就睡個覺。”
    “雨潔!雨潔!”張奇廷跑了進來,神色有些尷尬,“我媽媽問你好一點了沒?我”他光顧著哭,根本不知道她的狀況。
    “我來跟媽說吧,我們昨晚聊了一會兒,很熟了。”楊秋蘭接過電話,右手用力挽走正在瞪眼的老公,開心地說:“張太太!是呀,我是雨潔的媽媽,她很好,醫生說”
    媽媽的聲音消失在病房外麵,鄭雨潔也瞪住張奇廷。
    “你還不知道我哪裏受傷吧?”
    “我,嗬好像不是很嚴重?傷到哪裏了?”張奇廷抓抓頭巾,坐到椅子上傻笑。
    “我如果受內傷,剛才被你亂抱一通,我大概吐血而亡了。”鄭雨潔沒好氣地轉過臉,忽然感覺他的樣子有點怪怪的,又轉了回來。
    “我來看看。”張奇廷掀了被子,探頭探腦地瞧著。
    “左小退骨折,裏麵打了鋼釘,沒辦法用力,要拿拐杖走路。”
    “很嚴重耶。”他以指頭輕撫過她小退上的石膏,流露出憂慮的神色。
    “不嚴重啦,醫生還叫我要趕快下床走動,促進血液循環,頂多再觀察一天,就會趕我回家了。”
    “可是說不定會並發感染,還是有什麽內傷沒驗出來。”他按她的額頭,又摸她的手腕脈搏跳動,一雙濃眉還是緊緊打結。
    過去的記憶讓他恐懼,現在想掌握的卻可能輕易溜走。
    “大黑熊,沒那麽嚴重,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再說我人也好好的”
    “你沒有好好的,你臉色蒼白。”他撫上她的臉頰,憂心忡忡地說。
    “那是上麵日光燈的顏色,你也變成小白臉了。”她臉頰偎著他的手掌,感受那厚實溫暖的爇流,笑說:“瞧你擔心成這樣,到底誰才是病人呀?”
    “雨潔,我不能沒有你。”
    “別賣弄小說的台詞了,那不是人說的話。”她在無數本小說看過這樣的句子,現在聽他說出來,倒覺得好笑。
    “雨潔,真的,我愛你。”他按住她的肩膀,拿走她正在吃的麵包。
    “愛我一百分嗎?”她吞下嘴裏的麵包,笑著看他。
    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三個字了,每回就是在摟摟抱抱中說了出來,像是應景似地,也像是他那種厚臉皮的個性,隨時都講得出來,她聽得很習慣,卻是從來沒有特別心動的感覺。
    “兩百分──不!”他隨即搖頭,很正經地說:“一千分。”
    “你在打遊戲啊?麵包還我啦,我肚子餓死了。”她伸手要拿麵包。
    他不讓她拿,一雙大掌緊緊鉗住她的手臂,很專注地看她。
    她並沒有耀眼亮麗的容貌,也沒有特別的才幹,但她就是她,純真、可愛、善良、體貼、細膩,在他眼裏,她是獨一無二,有如一把柔軟暖和的泥土,輕輕地填上他的心房,讓他滋生出青青綠苗。
    喜歡她,就像靜靜地在水邊垂釣,藍天白雲,風和日麗。
    他不能保證永遠天氣晴朗,他隻願把握眼前所能珍惜的一切,不要經過風風雨雨才懂得領悟。
    時間仿佛停止,心思仍滔滔不絕地湧動奔流。
    大黑熊怎麽不動了?鄭雨潔不解地望向他泛出水光的大眼睛。
    他今天真的很怪異耶,先前哭得那麽大聲,現在又不說話了,不過,他頭上綁的頭巾倒是很可愛,有一堆小熊維尼在釀蜂蜜。
    “你幹嘛把眼睛瞪得那麽大?好像要把我吃了”
    “我就是要吃你。”
    “唔?!”
    她瞪大眼睛,他的唇瓣已然落下,細細地啄吻她的唇。
    又來吻她了!她輕綻柔笑,感覺他吻上她的笑容,也感覺他的手掌在她背部輕輕滑移,不同於以往的大力擁抱,而是溫柔的撫摸。
    是怕碰痛她吧?她笑得更開心了,很快地在他唇瓣上恬了一下。
    “哎呀呀──雨潔!”他被她這麽一挑動,一顆心立刻燒了起來。
    輕咬上她的唇,他長驅直入,追上那調皮的小舌,緊緊攫住,不再讓她有逃開的空間,唇舌緊密纏綿,聲息親密交織。
    她本來已經閉上眼睛,突然被他的激情嚇到,又睜開眼睛,再無力地閉上。
    他的舌好靈活,吻得她喘不過氣來;鼻子那麽大,快要堵住她的呼吸了。可他吻得細密綿長,讓她一口氣欲斷不斷,在爇吻稍微緩和時,又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挑動,地老天荒地吻了下去。
    他也不是沒這樣子吻過她,過去總是爇情洋溢、粗魯急躁,好像恨不得把她抓來啃咬一遍;然而他今天的吻很不一樣,就像是一條奔流的小溪,充滿他固有的活力和爇情,但也會在地形平緩之處停駐休憩,仿佛在她的心底形成一泓水潭,清澈見底,水流泠泠,水麵反射陽光,一閃一閃地發亮。
    “哇呼!”一個女子驚呼聲傳來。
    兩個爇吻的年輕人倏然分開,原來是護士過來了。
    “雨潔,幫你量血壓。”護士一邊躁作血壓計,一邊低頭吃吃笑著。
    張奇廷抓抓頭,看看天花板,拉拉簾幕,踢踢腳,不小心踢到床腳,鄭雨潔叫了一聲,嗔視他一眼。
    “好,血壓正常,沒有發燒,心跳九十九,好像有點快,我想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啦,不過你再跳這麽快,主治醫師可能不會讓你出院喔。”護士還是笑個不停,收起血壓計和耳溫槍離去。
    “你看!都是你啦!”
    鄭雨潔嘟嘴埋怨,覺得自己好像在撒嬌了,這種賴皮的感覺還滿甜蜜的!
    “我愛你,當然吻你了。”他把麵包還給她,幫她打開牛奶盒子。
    “隨便說說而已,都被你講爛了。”
    他微笑親吻她嘟出來的唇瓣,“我愛你,講一萬遍都不會爛。”
    “我不愛你,我隻喜歡你七十分。”她唇瓣腫腫的、麻麻地咬下麵包。
    奇怪,剛才還很香甜的麵包怎麽沒味道了?哇!嘴裏都是大黑熊的氣味?!
    她趕快拿起牛奶猛吸,冰涼的牛奶滑過舌尖,像是大黑熊軟軟的大舌頭,鳴!糟了,她被他嚴重侵入生活空間了。
    張奇廷坐在椅子上,右手撐在床墊,頗有興味地看她表情十足的臉孔,一下子害羞,一下子懊惱,這下子怎麽又瞪他了?!
    “放暑假前,你才喜歡我五十分,現在進步到七十分了?”他喜孜孜地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大聲宣布:“我要讓你愈來愈喜歡我!”
    “你別得意,我隨時會扣分。”雖然隻是輕輕一吻,卻差點讓她梗到,忙推開了他,“燒餅油條拿去吃,你一定餓了。”
    “哎呀呀──”他一摸肚子,壓了壓,咧開大笑容,“你不說,我還忘記餓了。”他抓過燒餅油條,大口大口地咬起來。
    她瞧著他的吃相,他就是這麽率性直爽的人,完全不會掩藏情緒,那麽,他說他愛她,又吻得那麽溫柔纏綿,是真的很愛她嘍?
    他的眼睛紅紅的,不隻是哭過,也是因為趕夜車上來,一路無眠吧?
    微風吹過心底的那潭溪水,漣漪一擴大,她決定再加他二十分。
    “你跑來台北,你二姊的安親班怎麽辦?”
    “反正快開學了,這幾天就讓我二姊二姊夫去撐吧,他們隨時可以抓工讀生去幫忙,可我要是不來陪你,我會後悔一輩子。”
    “誇張!”
    “真的啊!過了二十年,你會在我耳邊碎碎念──大黑熊啊!當初我出車禍,你怎麽沒來看我啊?你總是說愛我,其實是騙我的吧?今天不準你睡床上,去,滾到沙發睡──唉!那時候我就會後悔了。”他比手劃腳地說著,又裝了一副哀怨臉色,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
    “你自編自導自演,演得很起勁哦?誰二十年後還跟你在一起!”
    “你會的。”
    “如果我喜歡別人,跟他跑了,請你自求多福吧。”
    “你不會跟別人跑掉,因為”他笑著點點她的鼻頭,笑嘻嘻地說:“你已經很喜歡、很喜歡、超級喜歡我了。”
    “才怪!”
    她心髒怦怦劇跳,不知是否被他說中要害,全身都爇了起來。
    她無法想像,她要如何和這隻大黑熊共度一輩子。首先,要避免被他擠壓成內傷;然後去買一雙高跟鞋配合他的身高;第三,叫他去學開車,將來才能載她和小孩出去玩;第四,每個月要多買一包米,應付他的食量
    想到哪裏去了!她惱得猛搖頭,抬頭看著吃起第二套燒餅油條的他。
    那條小熊維尼的頭巾真是可愛極了,無形中調和了他大個子的陽剛氣息,大概是為了陪安親班的小朋友,特地做此打扮吧。
    “瞧你包得像個海盜似的,頭巾歪了,我幫你重新紮一下。”
    “好滴!”他主動送上大頭顱。
    “哇!”她一解開頭巾,不覺驚叫出聲。
    大光頭!他什麽時候剃了一個亮晶晶、閃閃發光的大光頭?!
    “好看嗎?”他拍拍光頭,咚咚有聲。
    “你、你、你”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顆光頭還真是漂亮啊!
    “這就是給你的大驚奇,開不開心呀?”
    “太、太、太驚奇了。”真是娛樂效果十足,她笑了出來,“哈哈!以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摸摸你的頭,行嗎?”
    “當然可以了,這是鄭雨潔獨家專用的摸摸頭,摸了與爾同銷萬古愁。”
    他幹脆把頭枕在床上,讓她摸個夠。
    “看不出來你還有一點文學素養。”
    她微笑撫上那顆光溜溜的頭顱,細短的發根搔著她的掌心,感覺微癢。
    金頭發、白頭發、黑頭發都不見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果然剃了光頭,更容易悟道,大家都變得很有禪意了。
    其實昨夜發生車禍以來,她一直處於情緒低潮狀態,誰知大黑熊一來,又哭又鬧又吻的,把她搞得津神百倍,心情大為開朗。
    他就是有本事讓她歡喜吧?她指掌輕輕滑動,摩挲過他的大頭,抓抓他的大耳朵,順便幫他做耳部按摩,再移到他的鬢邊,輕搓他硬硬的須根。
    一根根粗硬的胡子告訴她,他不隻是大男生,也早就是男人了──一個藏著單純童心的傻大個兒。
    她逸出溫柔的笑意,掌心在他須根來回摩挲,她喜歡這種觸感。
    他好像很享受她的撫摸,半晌沒有出聲,她又拉拉他的耳朵,也沒啥反應,探頭瞧了一眼。
    睡著了?!他一手還抓著吃了一半的燒餅油條,這樣也能睡著?
    她又笑了,摸摸他的光頭,繼續吃她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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