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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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喜輕輕晃了晃勺子, 示意太後娘娘張嘴。
萬妼愣了片刻,冷聲道:“哀家飽了。”說完就起身繞過姚喜出了膳廳。
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濃稠得叫人呼吸不過來。姚喜的手停留在半空,過了許久許久,還是一動不動。她穿到這樣的社會,尊嚴被人踐踏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她也挺過來了,隻要心沒倒,麵兒上服個軟又有什麽?好死不如賴活著的。
可今日這樣反反複複一次比一次更令人難過的心碎, 她受不了。外人再怎麽傷她也不過傷到皮肉, 隻有娘娘能傷到她的心。
可這才過了半日啊!娘娘還要折磨她多久?
姚喜眼窩子淺,傷心難過都藏不住,想到委屈處又落下幾滴淚。可是傷心完還得厚著臉皮繼續哄娘娘,她再累也不能鬆手,娘娘是那種受不得半點委屈的傲性子,她要鬆了手,這段感情就真的完了。
勺子裏的肉丸早涼了,姚喜將冰冷的丸子喂進自個兒嘴裏,機械地嚼了兩口便咽了。
她拿起巾子擦了嘴, 撐著早已疲憊不堪的身軀, 重振旗鼓後又一次到了太後娘娘跟前。
娘娘正坐在大殿和寢殿之間的書房裏看書,倪冬在小書案上鋪紙研墨準備作畫。
見姚喜來了, 萬妼的神色動了動。
這頓晚飯姚喜從頭到尾隻喝了兩口茶, 萬妼是留意到了的。她知道姚喜還空著肚子, 想勸又不知該怎麽開口。“命人送些熱茶點心來。”萬妼盯著書頁冷冷地道。
姚喜和倪冬都抬起了頭,二人不確定太後娘娘這吩咐是對誰的。
萬妼抬頭掃了眼姚喜,麵有不悅地道:“公公這是聾了?”
“啊?”太後娘娘的語氣並不好,可姚喜還是很開心。她歡歡喜喜地高聲應道:“奴才遵旨。”說完一臉小得意地看了眼倪冬,然後雀躍地往殿外去了。娘娘願意讓她伺候是個好兆頭,她壓根兒也沒奢望過正在氣頭上的娘娘會有什麽好臉色。
姚喜不是吩咐給殿外候命的宮女就算了,而是去廚房等著點心做好後,親自端到娘娘麵前的。
萬妼看姚喜端著茶盤,心揪了一下。她真怕滾燙的熱茶不小心灑出來,再把姚喜燙傷,懸著的心直到茶盤放到桌案上的那刻才徹底落下。
“奴才已在廚房淨過手了,這就伺候娘娘。”姚喜笑著拿起一塊梅花糕,掰下一塊拇指大的花瓣遞到太後娘娘嘴邊。
萬妼躲了躲,語氣淡淡地道:“公公現在給哀家吃的東西都不試毒了麽?”
“娘娘請放心,廚房那邊已經試過了。銀針、鳥雀和試膳宮女都試過的。”姚喜還是第一次去廚房,她沒想到給太後娘娘上膳的工序那麽繁雜,自己以前總怕被毒死,現在想想真是白擔心了。
萬妼也沒看姚喜,仍舊盯著那頁一直沒有翻動過的書頁道:“若是廚房那邊有居心叵測的人事先給鳥雀和宮女喂了解藥呢?又或者,公公端來的路上動了什麽手腳呢?”
“……”姚喜的心又猛地疼了一下。娘娘這是在懷疑自己會加害於她麽?娘娘怎麽能這麽想……
姚喜方才剛燃起的熱情瞬間熄滅了,半點火星都沒剩。她木然地將那瓣梅花餅塞進嘴裏,嚼咽下後道:“這下娘娘放心了?沒毒。”
萬妼隻是想找借口讓姚喜吃點東西不至於餓著,吃這麽點哪裏夠?她瞥了眼姚喜道:“吃這麽點哪裏嚐得出有毒沒毒?旁的點心都不嚐了?”
好!姚喜積壓的委屈漸漸變成了怒火。娘娘不是懷疑她下毒麽?她要不都嚐一遍怎麽自證清白?姚喜將所有點心都掰了一半吃了,覺得有些噎,又用茶水將堵在喉嚨的糖麵渣子順了下去。
“這下娘娘可以放心用了?”姚喜拿起半塊糕點遞到娘娘嘴邊。
萬妼今日喝醋都喝了個飽,晚膳時就沒什麽胃口,命姚喜傳點心是怕傻丫頭餓著,並不是真的想吃。她見姚喜已經吃飽了,便道:“給倪冬端去!他光顧著伺候哀家,也沒怎麽吃東西。”
“……奴才!遵旨!”姚喜的心再一次被千刀萬剮。合著娘娘要她試毒不是怕毒著自個兒,怕是毒死倪冬?以前也沒見娘娘怕她被毒死啊!每次看她試毒還看得挺樂嗬的。
這下輪著倪冬衝姚喜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了,他擱下筆,向太後娘娘謝恩道:“奴才謝娘娘賞。”
姚喜看倪冬那得意忘形的樣兒,更加怒火燒。她端起茶盤朝倪冬走去,走到倪冬麵前時假裝手滑,殘缺的點心掉了一地,熱茶更是潑灑在倪冬剛作了一半的畫上,還有一些茶水潑灑在倪冬的皂靴上,茶水浸透靴麵燙得倪冬吱呀叫著跳了兩跳。
“哎呀!瞧我這笨手笨腳的,真的是不小心的呢。倪公子沒事兒?”姚喜假模假樣地湊上前一看,幸災樂禍地道:“喲!畫被茶水浸濕了呢?那公子得重畫了。”
萬妼從書卷後探出半個頭,被姚喜此舉逗樂了,怕姚喜瞧見又趕緊躲到了書卷後。丫頭還敢再故意一點嗎?她覺得姚喜吃醋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倪冬恨恨地看著姚喜,他冷笑著道:“在下倒是無事。可公公這茶毀的是太後娘娘的玉像,該當何罪呢?”
當然是死罪!太後娘娘對他再和善,妖後的名聲也不可能是空穴來風。畢竟手斬言官、提劍闖入太和門什麽的,都是武百官親眼所見的真事兒。娘娘殺朝臣眼都不眨,殺個太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姚喜這死太監,屢次冒犯太後娘娘,娘娘怎麽可能留著這種人?
姚喜都懶得搭理倪冬,她笑著蹲下身子準備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一直沉默不語的萬妼終於發火了:“姚喜!”
倪冬露出了笑容。嘿嘿,有好戲看咯!太後娘娘會怎麽處死姚喜呢?真是好奇。吊死?毒死?亂棍打死?他盼著姚喜死。姚喜死了,他得到太後娘娘寵愛的機率會大增,有太後娘娘幫扶,倪家複興指日可待!
姚喜茫然地抬起頭望向太後娘娘,手裏還拈著片碎瓷片。娘娘當真要罰她?
“哀家說過多少次了。宮裏眾人要各司其職,掃地是你的活兒嗎?”萬妼怕姚喜笨笨的,再傷著手。她明明生著姚喜的氣,還得操心著死丫頭有沒有餓著,會不會傷著。這算是什麽事兒呀!生氣生得一點兒都不痛快。
娘娘是在關心她?還是嫌棄她?姚喜有點拿不準。她乖乖扔掉瓷片,站起身道:“那奴才叫人進來收拾?”可現在進來人會不會打擾娘娘看書啊?
“隨你。”萬妼合上書卷,打算回寢殿了,那麽半天她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倪冬慌忙上前伸手給太後娘娘搭著,殷勤地道:“娘娘慢著。”他進寢殿前忍不住回頭看了姚喜一眼,剛才的事兒就這麽算了?娘娘就這麽放過姚喜了?
姚喜叫了人來打掃書房後,也進了寢殿。
太後娘娘半倚在床上,倪冬那個討人厭的正一臉諂媚地給娘娘捶著腿……捶著腿……
哪怕隔著挺厚的衣裳,哪怕隻是捶的小腿,姚喜還是暴怒了。她也顧不得什麽主仆尊卑,上前一把將倪冬扯開,坐到床前酸溜溜地道:“奴才伺候娘娘就好。用不著旁人!”
“公公進來作什麽?”萬妼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姚喜頂著小身板衝過將倪冬扯開的時候,像極了護食的小獸。她忍著被倪冬捶腿的惡心等著姚喜進來,就是想看到這種姚喜為了她奮不顧身的場景。
不進來?不進來你倆指不定幹什麽好事兒呢!姚喜沒好氣地看著倪冬道:“我住暖閣。不進來今晚睡哪兒?”
倪冬驚得張大了嘴。甭管姚喜說這話時衝著誰,問這話的是太後娘娘,做奴才怎麽敢這樣回話?
萬妼半點沒惱,臉上的笑意反倒更深了。得咧,丫頭的強驢脾氣上來了,有點兒意思。姚喜挺久沒和她頂嘴了,萬妼還有點小懷念。她揮手示意倪冬出去,打算好好逗逗姚喜。
“那得勞煩公公把暖閣騰出來了。還是回值房住著!”萬妼玩著剪了指甲的兩個手指道。
“沒門兒!”姚喜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在外人看來都是對太後娘娘大不敬。可她顧不上了,娘娘可以氣她,在言語上怎麽傷她心都可以,但行為上不行。
人剛到宮裏就捶上腿了,晚上還想僅隔著門扇一裏一外這麽睡著,接下來是什麽?侍寢麽?想得美。當她是死的?
“你不搬,冬兒睡哪兒呢?”萬妼眼神曖昧地瞥向倪冬離去的方向,麵帶嬌羞地道:“難道睡哀家床上?會不會太快了點啊?”
冬兒?已經叫得這麽親熱了嗎?什麽叫睡寢殿的床上,宮裏這麽大,沒別的屋子可以住人了嗎?姚喜真的氣炸了。
“我不介意和倪公子同住,暖閣的床夠大,睡得下。”她寧願自個兒和倪冬那廝湊合一晚,也絕不允許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上太後娘娘的床!
姚喜和倪冬睡?萬妼也被自個兒腦補的畫麵激怒了:“公公說話還是三思得好,別真以為哀家舍不得發落你。”雖然她確實舍不得。
姚喜冷笑道:“從決定留在宮的那日起,我就隻要你不要命了。”太後娘娘怎麽可能明白,她為了愛娘娘已經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