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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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呼嘯不斷,寒意從門口一陣一陣的灌進來,吹起眾人衣擺。
    沐澤握著一杯熱茶,饒有興致地盯著桌麵上的黃紙。
    程江籬喝了一口湯,將身上的冷意驅散不少,淡淡點了點頭,他低沉的嗓音,輕歎一聲提醒道:“清如姑娘已經去雲深寺。”
    起初他覺得俗世裏傳的那些故事總覺得另有隱情,現在他仍然有這種感覺。
    他心頭仍舊有幾個疑問未曾得到答案。
    首先雲深寺本身就得到了火靈劍,因此才會讓清塵出寺,那為什麽青韻要告知清如他外出遊曆的事呢?
    其次,身懷神劍的消息是否是清塵本身所為,還是當時其他勢力所做?
    沐澤聞言這才將目光從黃紙上收回,側頭往門口望去,不知何時清如已經離開。
    他微微抬頭,眉眼蹙成一團不解道:“老程,如今清塵已死,為什麽我們還在這方世界?”
    按理來說創造世界的人已死,世界也將驟然崩塌,而當下幾人還安然的坐著吃東西,實在是匪夷所思。
    程江籬不答,卻慢條斯理的吃著粉絲,粉絲見底他才緩緩抬起頭。
    陳南星極為有眼力見的給他換上熱茶,麵上閃過探究,片刻遲疑道:“程哥為今之計我們應該怎麽辦?”
    清塵已經逝去世界卻沒有崩塌,他們還被困在這方世界,連怎麽出去都不知道,心裏難免有些焦灼。
    他抿了一口茶,低頭看著茶盞出神:“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自寺廟進入這個世界,回家也可以原路返回,這個陣法叫陰陽回旋陣,一陰一陽,循環回旋。”
    目前他也沒有什麽思路,但若是這樣解釋符合他一貫思考的邏輯。
    沐澤激動的拍了一下桌子:“對啊,說不定可行,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去雲深寺一探究竟!”
    手上黃紙所繪的陣法他已經推演的差不多,若是行不通,利用陣法回到現實可行性也很高。
    他看著他的反應,麵上攢出一絲隱隱笑意:“吃完再去不遲。”
    沐澤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份吃食都還沒動,嘴角上揚,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黃紙讚歎道:“老程說真的,你太聰明了。”
    “……”
    他不知道如何答他,隻好沉默。
    幾人立在雲深寺山腳,銀裝素裹美的恍若畫卷,零星幾個人準備上山祈福。
    遠處一個婦人正費力拖著一輛木板車,車上正躺著一個男人,那人麵容憔悴,臉色極為蒼白,頭發並不太長,男人懷裏甚至還躺著一個熟睡嬰兒。
    在大雪紛飛的時候看見這幅場景,不禁讓路過的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板車突然被卡住,婦人費力的拉拽也沒有將輪子弄出來。
    陳南星見狀連忙小跑過去搭了一把手:“大姐這下著大雪,你們往哪裏去啊!”
    大雪似鵝毛沒有停歇的意味。
    婦人麵目被布包裹著,身上落了不厚的雪,因為拉車的緣故小喘著氣:“剛帶我家男人看完郎中。”
    平躺在板上的男人一臉憐惜的看著她,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自己的腿上,眼神黯淡了一瞬,聲音帶著虛弱:“花兒,歇會兒吧,終究是我連累了你。”
    “我沒事,”粗糙的手抹去他眼角無聲的淚水,她的語氣充滿肯定:“我們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沐澤聽見二人對話訝了訝,好奇快步靠近,修長的手探進被褥裏的那雙枯槁的手,精準落在他的手腕,隨著切脈眉頭漸漸緊鎖,收回手半晌不語。
    陳南星知道他的醫術很高,見到這幅情景不由急切詢問:“沐澤他怎麽了?”
    女人見他把脈,又瞧見他神情,心裏便知麵前這人會醫術,想也沒想跪下哀求道:“先生,求求你救一救我家男人,他還有機會好起來嗎?”
    車上男人猶疑看他一眼,複而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自怨自艾:“我這輩子也就這般了。”
    沐澤回過神來,目光淡然看他一眼,緩緩一笑:“有的治。”
    方才他沒出聲是因為很好奇眼前這個男人,雖說是莊稼人打扮,身體裏麵居然蘊含靈力的波動,絕非一般人那麽簡單。
    男人有些激動的抓住他的手,滿臉不相信的看著他,語氣虛弱不堪:“當真?”
    這些年的救治讓他放棄恢複如初的希望,現在有個人告訴他可以治好,他又怎會不欣喜。
    沐澤眉眼疏淡,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半晌後才露出極淡的笑意:“下肢堵塞無法運轉,萬幸你體內殘留著其他力量,吃藥鞏固再疏通經脈便可恢複。”
    話雖簡單,但是藥卻難尋,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求醫多年卻不曾有好轉的原因,當然最難的還是需要有人下針,配合藥力將下肢的堵塞疏通。
    他方說完婦人早已站在一旁啜泣了起來,擔憂問:“那先生,藥貴嗎?”
    身為平頭百姓身上不會有太多存錢,光隔段時間去看郎中,現如今家裏實在艱難,但她卻不想放棄這個好的機會。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能不能治好,但是眼前這個人沒有如同那些郎中告訴他不能治,死馬當成活馬醫也算是有希望!
    婦人滿臉眼淚地盯著他,沐澤直視她灼灼目光,微微揚起下巴:“一兩銀子,包治好!”
    他不是做慈善,該收的肯定收,畢竟還有一個花店需要花錢。
    現實生活中找他治病自然可不是這個價位,但是眼前這戶人家看著也沒有什麽錢,就決定收個藥錢。
    婦人原本緊張兮兮的看著他,摩挲著手,聽見一兩銀子才鬆了一口氣:“多謝先生救治!”
    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個消息有多驚喜,這些年不知道訪了多少名醫,卻絲毫沒有起作用。
    陳南星見沐澤答應救治,拍了拍木板車,也熱情了許多:“你家在哪裏?”
    婦人忙不迭的指著不遠處的矮小的木房子:“那兒就是,那就是!”
    一群人在雲深寺腳下轉道去往女人的家裏。
    陳南星將木板車推在門口,好奇打量著周圍環境。
    屋子雖小卻很是整潔,屋前的雪堆積成堆,院內也種了兩棵紅梅,似有似無的散發著淡香。
    一個溫馨的小院子。
    女人打開門熱情招呼:“你們快進來暖和暖和!”
    聽說自己丈夫有的治,壓的喘不過氣的石頭就像突然搬走,語氣也輕快許多。
    沐澤掀開被子將熟睡的孩子抱起,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見一旁立著的程江籬利索將男人輕鬆橫抱,不急不緩走進屋裏去。
    他無奈一笑,抱著胖乎乎的孩子,輕笑一聲刮了刮懷中孩子的小鼻子。
    忍不住低聲調侃:“嘖嘖,老程這話少幹實事,難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款調。”
    男人已經安然躺在床上,對著大家淒楚一笑:“家裏太寒酸了。”
    幾人卻不以為意,該坐的坐著,沒有絲毫覺得簡陋的意思。
    沐澤還未遇到師父的時候是住在深山裏的山洞,這木房子對於他來說算是奢侈。
    深夜。
    他將最後一根針紮入的時候,整個人都疲憊極了,身形一晃,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扶住要求道:“坐著休息。”
    抹去鬢角的薄汗,沒有靈力的運轉下,身體素質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夜色深沉,程江籬將一碗熱粥端給他:“一直給你煨著。”
    他身子實在乏累,忍不住咳嗽,接過粥淺淺喝了一口,側頭望著外麵已經黢黑的天問:“現在幾點了?”
    程江籬看了一眼腕間的表,麵色一沉:“淩晨三點,喝完粥休息,我幫你照看他。”
    一碗粥下肚沐澤才感覺活過來,他淡淡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壓低聲音:“你可記得清塵故事裏的那個故事?”
    程江籬語氣淡然,聽不出任何情緒:“嗯,我剛剛也在想這個。”
    清如在山腳下替清塵解圍之時,誣陷清塵的女子好像也是叫什麽花兒。
    沐澤見他也懷疑了這件事不禁長舒一口氣,若有所思提出疑問:“當年會不會有什麽隱情?”
    程江籬恍惚一愣,仿佛陷入從未有過的沉思。
    翌日。
    女人早早被嬰孩的哭聲吵醒,抱著孩子在屋內低聲哄著。
    程江籬睜開眼,眼神之中皆是倦怠,聲音低啞:“怎麽了?”
    女人哄著孩子低聲回道:“許是餓了,你就這樣守了一晚上?”
    他端了手邊的冷茶喝了一口,答非所問:“他以前是和尚?”
    見她臉色一僵,為了不讓她多想,他頓了頓解釋:“我看他頭頂有寺廟的戒疤。”
    女人目光落在熟睡的男人身上,到火坑前坐下,兀自添了柴火,煙霧蒸騰:“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他是附近寺廟和尚,當時我的名聲盡毀,他被被杖打幾百逐出寺廟,當時全身都是血……”
    她垂著著眼,睫密如羽,溫柔的看著懷裏孩子:“他娶了我……”
    程江籬眸光暗沉片刻,眉宇間似乎有些疑惑:“佛門慈悲,因為什麽會被如此杖罰?”
    女人眉梢掛著疑慮,沉默許久:“丟了東西。”
    他反應過來,擰了下眉心出聲問:“什麽東西?”
    女人抿了抿唇,嘴裏有點酸澀,疑惑搖了搖頭:“不太清楚。”
    大雪紛飛,宛如鵝毛飄落,將整個鄉鎮染成素淨的白色。
    幾人停歇幾日才動身前往雲深寺。
    陳南星緊了緊大氅,杵著一根竹棒艱難上山:“沐澤你為什麽會救那個人啊?”
    沐澤將竹棒雙手支起,低著頭跺了跺雪,微微彎了彎唇角:“感覺身上氣息與清塵的很相似。”
    清塵?
    陳南星擺了擺手歎了口氣說道:“我感覺沒有靈力支撐爬個山都累死,你還能察覺氣息,果然是修為高深,連我爺爺都對你另眼相看。”
    他微微出神,他似無所覺,抬眼望了望天,片刻後才說:“下雪了。”
    程江籬立在身後,眉心卻慢慢皺起,他看向陳南星,向來平淡的眸子裏有些意味深長。
    沐澤真實的身份知道的越少才能更安全。
    雲深寺大殿跟百年後的大殿沒有什麽兩樣,因是冬天的緣故,香客少了許多。
    幾人再一次站在神像後麵,對視了一眼,如上次那樣打開了機關。
    “通道打開了!”陳南星率先竄了進去。
    當幾人再一次出現在白山茶林,心境卻格外不同。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一道柔聲自涼亭傳來。
    清如正端坐在棋盤旁邊,棋盤上的棋子已經撿幹淨,似是知道他們會來,刻意在等待一樣。
    陳南星率先小跑著過去喊到:“漂亮姐姐~”
    待他們兩人走近,清如端起茶微微抿了抿:“你們找到答案嗎?”
    一陣風拂過,一朵白山茶墜落在地。
    沐澤莞然一笑,卻不言語,指尖微動理了理衣袖道:“在下現在更好奇清如姑娘先前想知道什麽?”
    她愣了愣,轉而抿唇輕笑。
    沐澤看著她,眸中情緒莫辨:“我確實可以查看姑娘想知道的事。”
    清如聞言倏然站了起來,一陣清脆環佩聲響,手指不由捏緊,她認真盯著沐澤良久才動了動嘴:“他……他,”清如停頓一會兒,才努力說出來:“清塵還活著嗎?”
    沐澤手抵在冰涼的石桌上,涼意蔓延至指尖,她問出的答案也如同這石桌一樣冰涼。
    清塵死了。
    她昂起頭目光如炬的盯著他:“我相信你有本事能讓我看見全部真相……”
    他動了動嘴唇,疑慮之間一隻手突然拍在他的肩膀上。
    程江籬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他看到清如眼底的濕潤,長捷輕輕顫了顫:“答案對於她來說是一個解脫。”
    這是數百年的等待和執念。
    沐澤輕歎,了然走到涼亭坐下,從袖中掏出一麵銅鏡,他雙指在銅鏡是繪製了一下,食指輕輕一點,銅鏡突然冒出柔和的光亮,他略有擔憂的開口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真相或許如同千蟻啃食心一樣。
    清如認真的點了點頭。
    贏朝皇都。
    除夕夜那日,宮中燃起了熊熊大火,最後化為零星的火星。
    青塵一襲青衣被綁在木柱上,臉上一貫的淡然,腳下堆放著如山的木柴,不遠處高座上端坐著一個人,一襲明黃色的衣裳彰顯著地位,隻見那人無情的吩咐人。
    “點火吧。”
    被綁的人沒有一絲畏懼,而是偏頭望著東方,嘴裏念叨著:“
    皈依佛,兩足尊。
    皈依法,離欲尊。
    皈依僧,眾中尊……”
    “皈依……”他動了動嘴,閉上了眼,任由火慢慢吞噬著自己。
    火蔓延的很快……
    沐澤別過臉不忍觀看下去,清如卻睜著眼沒有半分錯開的意思……隻有無聲的液體從眼角破出劃至下顎。
    眾人一時間沒有說話。
    苦苦尋找的人卻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麵前。
    那會多難受。
    或許從一開始她早已經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