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點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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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裏薄霧詭異暗動,一瞬間突然流動,幾道影子冒出,以極快的速度掠過。
    山洞裏蠟燭靜靜的燃燒著,偶爾炸出星子來。
    宋娩揉了揉眼睛,偏頭看向沐澤道:“今天為什麽就你一個人,那個帥哥沒有跟著你嘛?”
    沐澤一臉不解的看向她,隨後神情漸緩:“他醉酒沒來。”
    宋娩眼神漸漸黯淡下來:“我挺羨慕你的,你有好朋友。”
    沐澤想到了什麽,嘴角扯了扯:“我確實很幸運,不過,他……”
    他停頓了起來,悠悠輕歎口氣。
    不知道此刻他醒來沒有,那壇酒是他從異世帶來。
    兩個人各懷心事,靜靜坐著,隻留有搖曳的燈光。
    峽穀。
    程江籬盯著微亮的天空,緊抿著唇,眼底流露出一抹隱忍的擔憂。
    他一直都知道沐澤的不凡,但是那東西可以悄無聲息地多次偷走孩子,想來跟沐澤是同道中人。
    好看的眉擰了起來,心裏有馬上去李家溝的想法,他還是強忍下來,還是不要給他添亂。
    天漸漸亮起來,峽穀仍然霧氣朦朧,程江籬還在欄杆那裏,眼睛盯著湖麵。
    咚!咚!
    他一驚,一臉疑惑地回過頭,微微跺了麻木的腳,邁開腿快步下樓。
    沐澤穿著一身鴿藍色衣袍,衣擺髒亂,身姿如鬆挺拔修長,頭發鬆亂,神色卻從容。
    程江籬愣著立在原地,一時間無言。
    沐澤好笑的瞧他,俊雅的眉目之間夾雜幾分無奈:“程江籬,是我呀。醉酒糊塗了?”
    沐澤見他木楞的反應,一時間懷疑自己,低頭打量一下自己衣著,難道他回來的太過窘迫,讓他認不出來?
    沐澤想著抬起手,捏捏自己下巴:“是我,是我!”
    程江籬緩緩回過神,淡淡一笑:“回來就好。”
    沐澤嘖嘖了一聲,見他反應平平,故作凶狠:“你怎麽怕我受傷?”
    程江籬見他還開得起玩笑,眉峰一挑,別開臉冷冷的說道:“我上樓補覺。”
    說著不再看他,自顧自的轉身上樓。
    沐澤撇了撇嘴,哎,什麽嘛。
    他感覺自己小腿有重量,低頭一看,神色頓時一軟:“落落,水水。”
    落落紮著羊角辮,肉嘟嘟的臉望著他,朝他伸手。
    沐澤低頭一隻手抱一個道:“你們兩個怎麽醒那麽早呀?”
    落落抱著他,奶聲奶氣嘟囔:“主上,大哥哥一直擔心你,都站一個早上了。”
    “嗯嗯,落落說的對,那個大哥哥站在那裏動都沒動。”
    沐澤麵上閃過訝然,如畫的眉目微皺一下,將兩個小孩放下,連忙轉身就上樓。
    他推開門,映入眼簾的看見他正盯著電腦工作。
    準備說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一個字,施施然關上門,兀自脫下外衣,他也不說話,在旁邊那張空床躺下,才想起打開手機一看,已經快要十二點點。
    沐澤醒過來時,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蓋了一張毛毯,目光越過半掩的窗簾,外麵太陽西斜。
    他忍不住打個哈欠,程江籬立在落地窗前打著電話,見他醒過來,匆匆說幾句將電話掛斷走過來。
    沐澤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來:“小心眼兒,我真不是故意悄悄離開的……”
    他這次真的不是故意拋下他,但是咋感覺,越解釋越黑。
    程江籬將窗簾徹底拉開,陽光猛然照進來,金色的光映照在一半的床上。
    程江籬學著他的口氣:“我真不是故意拉開的……”
    ???
    !!!
    沐澤狠狠瞪著看他。
    他學壞了。
    程江籬輕哼一聲:“怎麽,想吃了我?”
    沐澤暴躁的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落地,指著程江籬怒道:“你別過分昂,我是有品味的妖,才不會吃血赤糊拉的鬼東西,再加上嘛”他頓了一下,四下打量嘖嘖了幾聲:“你的肉太柴。”
    柴???
    饒是程江籬平日不喜形於色,此刻也被他的這番話震驚到了。
    沉默……冗長的沉默
    沐澤見他神情不對,動了動嘴,欲言又止。
    “那啥,我去洗漱!”
    一溜煙兒跑進廁所。
    沐澤洗著臉,盯著鏡子出神。
    他和宋娩待在山洞許久,外麵那群人才離開,那夫妻被妖迷暈,兩人將孩子送回去,熟睡的夫妻全然沒有感覺。
    宋娩立在外麵,望一眼房子擔憂道:“這個孩子回來了,其他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沐澤抬頭看了看天,不緊不慢地說道:“終究會回來的,你先報警,讓警察請能人來。有一說一,那些自詡高深莫測,說可以探得天機的道士佛門群體,其中卻不乏有能力之人。”
    宋娩不解的看著沐澤:“為什麽報警,你我定然可以解決。”
    沐澤轉過身走了幾步,聲音淺淡:“有三層,其一,你我合力固然可以打敗她,但是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打起來吃力,費力不討好;其二打得動靜太大引來警察解釋不清,說不定你和我得抓去研究機構,其三就很簡單,請道士得花錢,他們要的可不低,現在的道家,佛家跟以前不一樣,亂世不見佛,盛世不見道,早就改變。”
    沐澤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笑眯眯的,聲音溫潤:“若是宋小姐家財萬貫,就當我沒說,”
    他低頭理了理衣袖,笑的人畜無害:“程江籬說過一句很對的話,有事不找警察難道找閻王?我覺得很對,宋小姐以為呢?”
    宋娩思量著,沐澤說的確實不無道理,但是又有點不甘心,自己苦學絕學,不就是為有一天懲惡揚善嗎?可是沐澤的話又十分現實。
    沐澤見她沉默不語,背對著她,眼眸漸漸垂落道:“我知道宋小姐是大家族,做出這樣的決定必定是內心糾結,但是老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覺得也不無道理,借勢而為又何嚐不是一個好辦法呢?”
    宋娩聽見需要自己出錢請道士那一刻,立馬轉變態度,抱臂盯著那背影笑道:“我報警,嘖嘖,看來你朋友確實教會你許多,不過我更好奇,你的這一身本事又是從何而來?”
    沐澤不看她,自顧自說:“既然有宋小姐的家族存在,這世界如此之大,又怎會沒有其他神秘的家族,而且這個世界神話傳說那般多,宋小姐覺得隻是杜撰而已?”
    沐澤停頓了一下,伸腰道:“天色已晚,我該走了,報警的事就勞煩宋小姐。”
    宋娩動了動嘴,正準備問為什麽不是他報警,就看見他繼續說:“美麗的女孩總是有迷惑性的,宋小姐,有緣再見。”
    “哎!我沒有帶手機啊。”話語一落,哪裏還有那道身影,靜悄悄林子裏麵隻有她一個人。
    宋娩吐了一口氣,頓時罵罵咧咧:“你走的那麽瀟灑哦,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飛啊!哎……”
    “沐澤你丫的就是混蛋,雖然救了我,要感謝你,但是這是哪個破地方?”
    “怎麽跟來時的路不一樣啊?”
    “我路癡啊,這裏好像挺眼熟,好像來過......”
    宋娩兜兜轉轉,直至太陽移步西山,才遇到一個當地人,在他的指引下走出那片竹林。
    沐澤正閑適躺著看電視劇,手機彈出一條消息:震驚!近日多起丟失孩童案件終於告破,凶手居然是它...
    沐澤撇了撇嘴,一臉無語:“這是什麽新聞啊,有頭沒尾。”
    現在新聞工作者都這個水準了嘛?!
    一旁工作的程江籬見他神情,停下手頭工作走過去,瀏覽一下看一眼,一臉見怪不怪:“媒體都這樣,吸人眼球。”
    沐澤重重哼唧了一聲,順手點進去,手機蹦出一條下載軟件消息。
    沐澤憤憤不平取消:“啊這,看新聞可以,我絕不下載軟件!”
    程江籬看向他,低沉的笑了一聲。
    他的一個眼神蘊藏著無奈和笑意。
    拿起一旁的電腦,轉手將筆記本遞過去,聲音低沉:“拿這個看。”
    沐澤愣著接過,就看見程江籬停留的界麵,一份數額很大的合同。
    他嘴角抽了抽,好想仇富!
    縮小窗口,一隻手指戳起來,一邊搜索,一邊好奇道:“你這電腦給我用,就不怕我泄露你機密?”
    程江籬倒了一杯水坐在旁邊,不答反問道:“你悄悄離開就是忙活這個事?不過我沒想到你會報警。”
    沐澤雙指滑動著,目光停留在圖片上,一個女孩和一個警察站在一起,臉上笑容滿麵。
    程江籬也被圖片吸引,揶揄說:“熱心市民宋小姐。”
    沐澤但笑不語,繼續往下滑動,最後警方到達現場的時候發現孩子都安好,正有一個猴子抱著一個孩子。
    沐澤眼眸一沉,看來是竹鼠設局將罪責全推在猴子身上,但是竹鼠為什麽搶孩子卻不傷害他們,這又是什麽原因?
    程江籬飲了一口水淡淡道:“沐澤,你不覺得奇怪,竹鼠精偷孩子,孩子卻完好無損,目的是什麽?造成恐慌?顯然不是,我覺得更像是報複。”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程江籬的一番話就像把表麵的浮萍撥開,看見了浮萍遮掩住的水。
    沐澤抬起頭來激動對他道:“所以,我應該查那東西與村子裏的聯係。”
    程江籬又喝一口水,繼續補充道:“動機更重要,以前沒有,現在怎麽突然有,我相信絕不是偶然。”
    一隻修長且骨骼分明的手落在觸摸板上,流暢點了點,聲音淡淡的:“沐澤你去李家溝到底發生了什麽?”
    沐澤悠悠歎了一聲,坐在床上將發生的事全告訴於他。
    程江籬聽了聽,雖說有些驚世駭俗,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良久,他雙手在鍵盤上一頓操作,隨後神情一滯,將電腦轉過來。
    沐澤一看見神情也凝重起來,聲音有些不穩:“所以這就是原因......”
    程江籬知道他善良也沒繼續說下去。
    他剛剛聽沐澤說起竹鼠,就想到這個地方竹林覆蓋率極高,其中竹鼠自然也多,剛剛隨意一搜索,當地特產就是幹鍋竹鼠,紅燒竹鼠。也就是說竹鼠與人的恩怨早就很深。
    想著,程江籬又點進當地動物保護協會論壇,裏麵大多數都是反對殺野生動物的激烈言論,更有甚者發出詛咒。
    此刻正值下午,太陽依舊高懸,陽光肆意鋪撒,仿佛妄將所有的黑暗都驅散,一朵雲飄飄而過,將耀眼的光芒遮掩住,沒一會兒太陽又發著光熱照亮世界。
    隨著雙指的滑動,程江籬深吸一口氣,那雙幽深的眸子漸漸銳利起來。
    “嗯?沐澤,你看。”
    沐澤湊過去,那是一張人們捕捉竹鼠的場景,幾個人臉上笑嘻嘻的,腳邊的籠子裏放著幾隻竹鼠,幾人圍著一個的空地上,一隻碩大的竹鼠周圍拱著幾隻小竹鼠,顯然是竹鼠媽媽和她的孩子們。
    竹鼠媽媽眼角帶著淚水,捕捉的幾個人張口大笑形成鮮明對比。
    沐澤也沉默起來,手緊了緊,良久才輕聲說:“雖說物競天擇,身處食物鏈中,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未免太絕了些。”
    程江籬點了點頭,複而歎了一口氣悠悠道:“萬物皆有靈。”
    沐澤抬手劃了劃說:“程江籬,你說有沒有可能我遇到的那個竹鼠精就是照片上的這個,最後它的孩子們定然出了事,所以它才要報複,你且看,最早案發那日就有人報警,與這個人發圖片的日期隻相差幾天。”
    程江籬盯了一眼照片,答非所問:“沐澤,若是她所為,你會怎麽做?”
    沐澤目光離開電腦走至窗前,陽光透過人影靜默落在地上。
    是啊,若是真的捉住竹鼠,他會怎麽辦?放了嗎?可是那些孩子失蹤確實是她所做。
    放了?
    雖說情有可原,卻......
    沐澤一時間卻犯了難。
    程江籬見他犯難,盯著他的背影說:“沐澤,若是你師父會怎麽做?”
    沐澤深吸一聲,轉過身來,想了想:“這種情況師父確實遇到過,曾經一度困擾他,是一隻狐狸禍害鄉裏,傷了好多人,師父路過懲惡揚善,將狐狸重傷,隨後得知隱情,它隻是想保護它的孩子。”沐澤頓了一下,抬眸看著他繼續說:“師父因此內疚許久。”
    “後來呢?”程江籬忍不住追問道。
    沐澤搖了搖頭無奈說:“師父並沒有告訴我後來的事情,他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萬事萬物皆有自己的宿命。”
    程江籬聞言不語。
    沐澤的師父到底何許人也?
    從沐澤多次的言語之中透露出一個和善卻又很淡漠的形象。
    是的,淡漠。
    對事情不在乎,卻又關注著世界發展,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仿佛衡立在入世,出世之間。
    沐澤好奇問道:“程江籬,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他從沉思之中回過神,認真思索一下說:“其實這件事不能有絕對的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