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肝腸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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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沐澤端了早已煮好的清茶上桌。
蕭天冬連忙感謝的接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神醫大哥,說真的,如果不是你,我和老大都早死了啊。”
聽雨閣會給每一個人服下毒藥,隻有出色完成任務,絕無二心的人,才能獲得解藥逃過一劫。
毒每月一發,若沒有解藥,全身上下都會奇癢無比,麵目抓破的實在駭人,第二階段便會遊走在髒腑之中,好似淩遲一般,第三階段便是肝腸寸斷。
他曾經見過不少弟兄因此喪命,也曾遇到過企圖離開聽雨閣的人,最後不得不回來求取解藥。
這個毒藥叫肝腸醉,毒發如其名。
沐澤仿若沒有聽見,將茶遞給他:“嚐一嚐我這裏的茶。”
蕭天冬抬手執杯,呷了一口,卻沒有評價,隻是說:“老大說明天想見你們兩位。”
“哦?”程江籬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眼睛裏好像是藏了一汪冒著寒氣的湖水。
他看著沐澤,眼神又輕描淡寫的落在蕭天冬的臉上,頓了下才出聲道:“定州的事,是他讓你告訴我們的吧?”
蕭天冬沒說話。
程江籬低沉的嗓音,透露著淡淡的意味深長:“他知道地核之力的用途。”
“什麽?”
程江籬微微眯了眯眼,聲音淺淡:“你們也不想聽雨閣的人得到地核之力。”
蕭天冬一怔,垂著頭,將目光落在淺淺的茶水之中。
這件事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沐澤端起自己的茶,淺抿了一下,幾乎瞬間就明白了程江籬的意思。
或許他們也是一顆棋子而已。
想到此處,沐澤的臉上一貫的溫和緩緩消失,嘴角微帶著嘲意:“周山倒是好算計,”他輕哼了一聲:“這盤棋下的真不錯,讓我們不得不鑽進來。”
蕭天冬呼出一口氣,裝傻充愣:“我不太明白兩位大哥在說什麽?”
程江籬冷冷的看了一眼,默然良久,緩緩出聲:“定州的事,你肯定會去吧?”
“我去什麽?”蕭天冬有點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沐澤瞧見他的神色,也明白了七八分,提起茶壺,給他續上水。
嘩嘩嘩!
直到再多一點就要溢出來,水線戛然而止。
蕭天冬看著茶杯裏的水,沉默了好一會兒,心裏一橫:“二位大哥,這具體的事我也不清楚,明天老大來見你們,到時候你們談,我就是一個狗腿子,”他摸了摸鼻子,繼續說:“我知道的不多的。”
沐澤端起茶杯,徐徐吹了一口熱氣,淺淺抿了一口,一股暖流劃過喉嚨,他淺笑一聲:“我這方子,”食指輕輕敲了敲茶杯的杯身。
叮叮!
他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解了那肝腸醉,”嘖了一聲,看向程江籬,眼裏帶著光:“你說會不會又不著痕跡的中了別的毒啊?”
沐澤扭頭看了他一下,偏了偏頭:“你這青囊醫藥怕是發現不了吧?”
沐澤說完,程江籬反應過來,唇角邊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千金館還需要努力。”
蕭天冬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慌亂的將茶杯裏的水動蕩出來。
解藥裏麵有毒?
那他豈不是又中毒了!
他沉默良久,穩了穩心神。
既然他能說出來,說明他們也不是強迫他們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最起碼他還有價值。
想到這裏,他斟酌開口:“兩位大哥的意思是,這解藥裏麵……”
沐澤笑的人畜無害,但是在蕭天冬眼裏十分邪惡。
他眼睛一閉,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兩位大哥需要我做什麽?”
沐澤玩味一笑,將涼的茶澆到手邊的盆栽裏麵。
他又提起茶壺自動續了一杯:“做什麽?”他淺笑安然:“看來你給聽雨樓的舊部都給了這劑解藥?”
此時聞言,不禁愣了一下。
蕭天冬梗著脖子,手在桌麵微微收緊。
他和周山解了肝腸醉以後,就私底下將藥給了自己忠心的舊部。
隻是沒想到,這個看著溫潤如玉的男人,居然會暗地裏動手腳。
如今不光他們中了新的毒,甚至因為他,致使跟很多的人中了毒。
唯一慶幸的是,他可以肯定,至少這毒比肝腸醉強許多。
沐澤端起茶,眼裏掠過蕭天冬眼裏的情緒,一副了然於心的姿態。
程江籬看著手機震動,想也沒想走出去接聽。
“老板,您讓我查的事,有了新的發現,廖平最近和程宇航至今有了新的合作,大投資。”
“嗯。”
李勇頓了一下,將聲音壓低了:“周家的周如山,與廖平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麽,昨天周如山的母親生辰,該去的都去了,廖平卻沒有,連周乾也沒有。”
周乾沒有去倒是意料之中,如今他已經在定州。
廖平與周如山之間的關係是圈子裏共知的,這次不來,圈子肯定多了些閑言碎語。
他猛然想到,孤兒院的時候,廖平領著他們兩個去了墓室。
也就是說在墓室之後發生的事。
程江籬的指尖在電話側邊上摩擦了一下,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
他對著電腦那頭的李勇道:“繼續讓他們注意動向,另外,通知陳家注意東方家和張家。”
得到李勇的回應,他掛斷電話之後並沒有著急走進去。
反而立在門口,目光落在來來往往的人,又緩緩落在地上的一株滴水觀音上。
程宇航與廖平合作……
他想了想,給小群裏發了條消息:【廖平與程氏有什麽合作?】
沒多久,就有消息彈出。
李書舟作為廖平的黑粉頭子,對廖平的動向可謂的一清二楚。
一葉扁舟:【這個事啊,就昨天剛出的,好像是程氏投資了廖平的實驗。錢挺多的,兩個小目標。】
兩億……
他迅速敲字:“程氏的董事會怎麽會同意這個項目?”
如此果斷,完全不像那群老頑固的作風。
一葉扁舟:【不知道,反正十分迅速。圈子都傳瘋了,兩個小目標其實不多,但是能一群人同時同意,太意外了。】
陳庭硯:【我知道一點,當時我們的人說,程宇航從孤兒院回來,這個合作就突然成了。】
程江籬看著手機上的幾句話,心裏有了結果。
程宇航應該將廖平的實驗告知了那些董事,不然不可能行動這麽迅速。
而周如山之所以被排擠,或許也是這個原因。
沒有和廖平合作。
程江籬眼裏帶著沉穩冷厲,轉身走了進去。
敵人的敵人……
裏間,沐澤對著蕭天冬緩緩一笑。
反觀一旁的蕭天冬臉色很差的說道:“我會與老大商量的。”
說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花店。
沐澤也沒有起身送的意思,眼中的柔和尚未收起,便淡了下來。
隻是看著他走進來,揚起淡淡一笑。
程江籬驟然垂眸,幽深的眼裏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冷意:“程宇航,給廖平投了兩個億。”
“啊?”沐澤震驚起了身:“程宇航?你那個外室大哥?”
這件事算是很重大的一件事。
憑借程宇航的威望,完全不可能掌控那個董事會。
他在裏間走了幾步,突然頓了頓:“程宇航泄露了修士的秘密!”
程江籬抿了抿唇,他斂去所有的情緒,語氣淡淡的說:“應該如此。”
沐澤皺了皺眉,走在畫卷麵前停了一下,轉身立在書桌前:冷哼一聲:“這件事……”
修仙界的事不能隨意捅給凡俗的人,這是修仙界的規矩。
程江籬沉默了一下,提起說:“需不需要給爵床說一說?”
“他不是拿到了那些線索嗎?這件事還是給他通聲氣。”
臨仙局。
爵床為了孤兒院的事直接回了臨仙局的總部。
他正在自己辦公室,將收集到的線索規整一下,準備上報。
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他順眼看去,連忙接聽:“沐哥,有什麽事嗎?”
電話的另一邊,沐澤正坐在竹椅上,若有所思的看著手邊的一盆蘭花,嚴肅的開口:“程宇航給廖平投資兩個億,董事會直接同意。”
爵床眼角一跳,雖然他身處臨仙局,算是政府機構,但是公司的那些門道也知道一點。
他迅速反應過來,微一思索:“我知道怎麽處理了,您兩位等我消息。”
“好。”
爵床一臉凝重的掛斷電話,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冷聲說:“柯寧,進來一下。”
他歎了一口氣,在窗前來回走了幾步。
陸柯寧敲響了他的門。
他走進來的時候,鮮少看見爵床露出這樣的神色,擔憂詢問:“爵哥,出了什麽事?”
爵床將知道的事說出來,隨即連忙吩咐道:“你和我一起將資料整理好,今天就遞上去。”
陸柯寧看著他一臉鄭重的模樣,想了想說:“爵哥,我先派人將他們監視起來,另外我們得到消息,周乾去了定州,我讓那邊的人已經監察起來。”
爵床坐在電腦麵前,頭也不抬道:“將這個消息遞給沐哥他們吧。”
陸柯寧點了一下頭,頓了下,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
爵床見他半分沒有想出去的樣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事?”
陸柯寧靠近了一步,聲音低低的:“沐哥和程哥他們具體在做什麽?好像跟著他們總會發生一些事,而且他們未免對這些事太過上心……”
爵床明白他的意思,害怕他們做的事危害臨仙局,甚至影響修仙界。
他起初也有這樣的懷疑,但是深入交談之後,發現事情或許並非如此。
他有一個預感,他們做的事甚至更大,更危險。
但成年人的世界,心照不宣罷了。
傍晚時分,突然下起小雨,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沐澤正低頭小心處理著顧客要的鮮花。
程江籬提著兩大袋的食物走過來:“薑姨做好的晚餐,李勇剛送來的。”
沐澤看了一眼,眼裏帶著細細的光澤:“好,我先將這裏的處理好,吃完飯,我們查一查定州的資料。”
程江籬側垂著頭,黑瞳裏仿若燃起一束光亮,:“好。”
沐澤利索的處理起來,看著手裏的玫瑰笑了笑。
他第一次看見玫瑰花不是在這裏,而是在異世的一個竹屋裏。
那是一座叫錦山的地方。
有滿天的鳳凰花,一簇簇的開的十分驚豔。
鳳凰花落鳳凰魂,風來鳳去滿地紅。
竹屋外圍著籬笆種了那麽一圈。
當時他什麽都不知道,調皮的折了一枝,興高采烈的捧到師父麵前。
那是印象裏師父第一次有了慍色。
最後將他折斷的花枝接回上去。
“在想什麽呢?”程江籬走出來見他握著花枝不動,還以為身體不舒服。
沐澤恍然回神,搖了搖頭:“想起一些往事。”
程江籬將地上的花枝掃起來,頭也不抬:“你與你師父的故事?”
沐澤將手裏的花枝剪好,放在一旁,語氣平淡:他低聲道:“嗯,想起一些事來,”
程江籬淡淡看著他,沒有忽略掉他眼裏的情緒:“想必是一段很珍貴的回憶。”
沐澤聞言笑了笑,將剪刀放下:“你能說出這樣的話,難得。”
他沉默下,垃圾倒入垃圾桶,緩緩說:“先吃飯。”
沐澤將花放好,點了頭走進去。
冬日的夜晚比白日更加寒涼,寂靜的夜中隻有寒風呼呼刮過,呼嘯的風企圖要將難得的熱氣吞噬。
程江籬洗完澡走出來,拿著幹毛巾隨意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側頭看沐澤正在提筆寫著東西,他靠過去,看了一眼。
形似如今的漢字,又格外不同,仿若繁體,卻又不是。
看不明白。
沐澤提著毛筆,洋洋灑灑寫著字,字體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他擱筆放下,抬眼看著他,抬手雙指一點,程江籬的頭發霎那間幹燥起來。
“想學嗎?”沐澤移開鎮紙。
他抬頭看向麵前這眉眼間笑意清淺的男人,卻猛然被晃了眼。
程江籬恍惚了很久,才輕輕地笑了起來,輕聲說:“可以。”
沐澤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在霽月峽穀月灼軒的墓室裏,他從桌子上拿過不少書。
想到此處,他從儲物袋裏麵取出來。
幾十本書一股腦的堆放在地上。
程江籬沒動,淡淡說:“這麽多?”
沐澤緩緩蹲下,拿起一本書,喃喃低語:“是啊,你該係統的學習一下。”
程江籬拿起一本書,正準備翻開,一張紙從書裏麵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