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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宇航一身黑色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絲毫沒有因為身處牢房的惶恐，而是站在牢房裏麵，脊背挺得筆直，那雙眸子平平淡淡的落在牆上。
    陸柯寧打開門，頷首說：“他自從進來就不說一句話。”
    程宇航聽見動靜，側身看著他們，眉眼裏帶著疏離，他平日裏不帶眼鏡，如今帶著平光金絲眼鏡，給人一股斯斯文文的樣子。
    爵床對著陸柯寧招了招手，兩人極為有眼力見兒的走到遠處，給他們獨留空間。
    牢房裏麵的氣氛十分詭異，寂靜的讓人可怕。
    程宇航扯了扯一個友好的笑容：“江籬，你來救我了?”
    他輕笑一聲：“我就知道，我們終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你不會不來救我的。”
    他笑的意味深長，矜貴的抬了抬自己的眼鏡：“不愧是我的兄弟。”
    程江籬抿著唇看著他，臉上麵無表情，良久他才沉冷著嗓音開口：“我想程大少是誤會了，”
    那幾個字他刻意的頓了頓：“這裏可是修仙界，我沒有這樣的本事，程家也沒有如此的能力。”
    他說的很平淡，但卻不得不讓程宇航確信自己現如今的處境。
    程宇航原本一臉輕鬆的神態，轉瞬僵硬的側頭看他，眼底劃過一抹寒氣，但他收斂的很快，抿唇淺笑：“既然你能來這裏，不也說明了問題。”
    沐澤慢條斯理的將袖口理了理，語氣嘲諷：“程大少在程家大宅，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這裏可不是程家，更不是棲霞市，到了這個地界，是龍也得盤著。”
    程宇航抬起手，中指推了推眼鏡，目光毫不客氣的看向沐澤：“沐老板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心妄圖傍上豪門，嗬，可惜啊，你想錯了，程江籬可算不上什麽豪門，他根本進不了程家的門！”
    沐澤麵色不改，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唇邊緩緩笑意：“是啊，程江籬是算不上豪門，隻有你程大少才算是真的豪門呢，陳翠芳是有本事的，一躍成為棲霞的豪門太太，這種本事想必你也學了七八成，要不然咋學的那麽尖酸刻薄。”
    程宇航的神色青一陣白一陣，危險的眯了眯眼。
    沐澤抱臂直直看著他，將他臉上的情緒一分不落的瞧在眼裏，心情好了不少。
    程宇航黑眸看著沐澤，嗓音淡淡的：“他倒是找了好一條狗，這麽會護主。”
    沐澤自然而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怒反笑起來：“聽說程大少的這次犯得事……”
    他摸了摸下巴繼續說：“在修仙界可是一件大事，可能終身圈禁呢，唉，程大少才二十幾歲吧？嘖嘖，真不錯啊，以後漫長的歲月都得在這個四四方方的空間渡過了。”
    沐澤看著他臉上豐富的神情，抿唇淺笑，緩緩拱手行禮：“在下在此恭賀程大少喬遷新居。”
    好一個喬遷新居。
    程宇航幹脆也不裝了，臉色鐵青的看他們兩個人。
    “你們兩個來這裏就為了奚落我嗎！”
    程宇航心底還抱著一絲程山水二人絕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讓人來救他的想法。
    沐澤嘖嘖了兩聲，眼眸之中有笑意：“你怎麽知道，我就是特意來看你笑話的。”
    ！！！
    他咬了咬牙：“小門小戶的小人得誌。”
    沐澤拍了拍手臂，眨了眨眼看著他：“不愧是程大少，這都被你發現，我確實是一個小人，現在也確實得誌。”
    沐澤此刻的微笑在他眼裏尤為刺眼，恨不得抬手撕碎。
    程宇航的事臨仙局其實已經調查清楚，廖平作為主謀，程宇航算是幫凶。
    按照他的設想是和廖平一起研發出藥物，隻是沒想到前腳剛合作，後腳就暴露。
    與虎謀皮。
    程宇航不願與沐澤多說，反而將目光落在程江籬的身上：“你來這裏也是這樣的?”
    程江籬背對著光，半張臉藏在陰影之中，臉上看不出什麽神情，隻能看清那下顎線，聲音還是一貫的低沉淺淡：“不是。”
    他的聲音低沉，在原本安靜的空間裏尤為覺得沒有什麽起伏。
    程宇航冷嗤一聲，似乎對他這樣的平淡的態度不滿意：“程江籬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這種神情，誰也看不起的做作姿態！”
    程江籬沒有說話，而是目光幽幽的看著程宇航，隨意的瞥了眼他攥緊的拳頭。
    清冷的月光落在程宇航的身上，程江籬對著他憤怒的臉色：“哦。”
    程宇航瞪著眼，覺得自己現在的胸口沉悶的像被一塊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
    他感覺自己的頭突然特別疼。
    “程江籬，你憑什麽就能輕易得到程山水的愛，輕易的得到陳庭硯他們的真誠相待！你現在這樣，真的很惡心，讓我忍不住想吐。”
    程宇航深呼一口氣，整個人就像破防一樣，話也沒有邏輯起來：“你憑什麽！我明明那麽努力的哄著程山水，可是他還是不放心把程氏交給我，我感覺我都要窒息了，這些年對他百依百順，可是呢?我大婚那天，他最高興的居然是遇到你！你是諷不諷刺！”
    他壓抑太久了，此刻恨不得將這些年的委曲求全一吐而快。
    程江籬聽著這些話，心裏有些微妙。
    程山水怕不是心裏也有病?
    自己最喜歡的兒子結婚，為什麽牽扯到他。
    這些年他早就習慣了，突然故作深厚父子之情，確實如同程宇航的話來說，諷不諷刺?
    他抿著唇角一頓，片刻之後才輕聲說：“所以呢？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的後果?甚至整個程氏都有可能影響到。”
    他其實一點都不關心程山水怎麽樣，心裏確實對程氏有些顧念之情，那裏有著媽媽的心血。
    程宇航眼裏閃過一抹冷沉，但也隻是一瞬間，緊接著冷然說：“那又怎樣，隻要能成為修士，那些身外之物有什麽用?”
    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程氏對於他來說什麽也不是。
    但他如今把程氏當跳板，真的是又當又立。
    沐澤嘴角微微一抽，看了一眼程宇航，臉上滿是憐惜：“程宇航，你怕不是被廖平騙了吧，成為修士又豈會那麽容易，即使踏入修士行列，也會有天劫，就你們這種畸形修士，天道格外嚴苛，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失敗率。”
    站在一旁的程宇航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看他：“不是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嗎？”
    廖平確實是這樣告訴他的。
    程宇航整個人都涼了起來，他現在再笨也知道廖平對他說的數據有假。
    “廖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沐澤的眸子不著痕跡的沉了幾分：“嘖嘖，這就是你的好廖哥，他怕不是也被某些人騙了吧？”
    “不可能！東方……”他生生將話咽了下去，一臉警惕的看著他：“笑話！你想套我話?”
    沐澤挑了挑眉，臉上揚著和煦的微笑：“你想多了，你是說東方朗吧，這個人我知道。”
    “你怎麽……”他突然意識到，怒目望著他：“你在套我話！”
    程宇航臉上早已沒有剛剛的嘚瑟，看看上去有些頹廢。
    他緊抿著唇，一副不想和他們多說的意思。
    沐澤心情舒暢的嘖了一下，走出牢房：“我們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
    那日在孤兒院發現廖平的實驗以後，他們就在想，廖平從哪裏知道這些東西的，他一個凡俗之中的人，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知道這些資料。
    這種實驗需要大量的資料支撐，廖平沒有這樣的能力。
    兩個人將廖平的人物涉及圖歸納了一下，發現他接觸到修仙界的人，也不過寥寥幾人。
    程江籬推測周乾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很有可能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就在剛剛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來，霽月峽穀的時候，廖平跟隨周乾去過現場。
    他說東方，也就準確定位到東方家。
    但東方家雖然人多，但攪屎棍就那一個。
    瞧見程宇航的神情，怕是八九不離十。
    東方朗。
    陸柯寧見他們說完話，徑直走過來將門關上，關切問：“沐先生您問清楚了嗎？”
    沐澤淡淡嗯了一聲：“倒也沒有，吵了一架。”
    陸柯寧一臉我懂的樣子。
    程江籬與程宇航之間的糾纏，他可是門清。
    若是他不罵幾句，那倒是稀奇了。
    程宇航可是一直與程江籬不對付，不趁此機會罵，以後說不定可沒有機會。
    陸柯寧關好門，害了一聲：“聽說程家人為了找他，都快找瘋咯。”
    程江籬臉色不變，不動聲色的摩挲了一下大拇指，語氣淡淡的：“跟我沒有關係。”
    陸柯寧抬起眸，程江籬的這句話確實讓他詫異，畢竟他終究和程宇航之間存在著血緣關係，這句話就是表明態度，程宇航的事他不會插手。
    臨仙局想怎麽判就怎麽判，與他沒有關係。
    一旁的爵床也眼底閃過一抹異樣，他原以為程江籬會跟他開口，讓程宇航從輕判決。
    程宇航這個事其實很好處理的，就看從哪方麵定性。
    如果從輕，不知道廖平具體幹什麽的，隻是投資商業，這個事算是比較輕了。
    若是從重，把他判為廖平的同謀來說，可就不輕了。
    陸柯寧眼裏露出些複雜的神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程哥你們接下來準備去怎麽辦?”
    程江籬原本出神的狀態，微微閃爍片刻，原本肅然的神色，就像春風吹拂著平靜的湖麵起了波瀾。
    他抬了抬眸，嘴角帶著微微笑意：“準備出差去一趟定州，那邊盛產黃芪，巴戟天，人參。”
    爵床一臉懂了的神色：“那邊藥材種植確實很多，程哥，你真的是一個工作狂，剛從中州回來，又要出差去定州。”
    程江籬隨意的點了點頭。
    其中緣由也沒有解釋。
    兩人將沐澤兩人送上車，陸柯寧望著消失的車尾，聲音半晌響起：“當霸總可真累啊，小說真是騙人！”
    爵床一臉好笑的看著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為什麽這麽說？”
    陸柯寧歎了口氣，認真想了想說：“你看程哥，不光處理偌大的集團是吧，運氣還特別慘，牽扯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上，爵哥你是不知道，我可是看見過程哥半夜三更的還在處理工作。”
    爵床白了他一眼：“在其位謀其政，我也很忙的好吧！”
    陸柯寧輕聲嘀咕：“才沒有，你還打遊戲。”
    “哎呀，我錯了爵哥，別捏了，耳朵要掉了！”
    花店。
    兩人下了車，沐澤舒服的伸了個腰：“定州之行，害，又要麻煩你司機了。”
    程江籬聽著他的話，微微眯了眯眼，輕嗯了一聲：“東方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沐澤腳步頓了下，側身仰頭：“東方朗確實是一個存在感很強的人，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倒是想問你另外一件事。”
    “什麽？”
    沐澤望著他，輕笑出聲：“周山的事已經解決了，你準備什麽時候讓周乾進去和他們作伴?”
    程江籬黑眸幽幽，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花店的旁邊的木牌，沉凝片刻：“不著急，周乾不及周山有作為，聽雨閣重用這樣的人，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但遲早會一起吃公家飯。”
    噗嗤！
    沐澤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現在發現程江籬越來越有意思了，一本正經的搞壞，確實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害，我猜測明天程山水肯定會來找你，那位程太太肯定會跟你道歉。”
    程江籬抬手推門的動作一頓，幽深的黑眸中添了幾分煩躁。
    “明天我回公司開會。”
    沐澤抬步的動作僵硬：“啊？我可不想會見那個程太太，張口閉口小門小戶的，我遭不住。”
    程江籬難得笑出聲：“嗬嗬，還有你害怕的事?”
    沐澤一邊走一邊問：“不是，你來真的啊，真讓我麵對他們啊！那是多麽修羅場！”
    一想到那個程太太，他就覺得心裏涼了半截。
    洗漱完畢。
    沐澤趴在床上看著小說，見程江籬坐下，挑了挑眉看著他：“聽書舟說，那那兩個小兄弟也回來了，看來明天是個大場麵啊！”
    程江籬掀開被子，手裏拿著手機，選擇性回了幾條信息，頭也不抬說：“放心，明天的會議在中午。”
    啊？
    沐澤直接坐起來，一臉幸災樂禍：“程總是準備一人對抗他們?那我明天能吃個瓜了。”
    程江籬淡淡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片刻就收了回去，聲音平靜：“你這表情真不準備收一收?”
    沐澤順勢躺在床上，一臉快樂：“收什麽，我今天可是太開心了，廖平也報複了，程宇航也吵架了，明天還能吃你的瓜，嘖嘖想一想就挺快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