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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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振大驚之餘,庭下的青年卻是一步不停的向裏而來。
幕僚攏袖屈身在李振身後,此時便不動聲色的小心抬目,打量起這位不及弱冠就走完無數武夫半輩子成就的青年。
他身為李振的幕僚,並沒有機會正麵觀察李的模樣,僅在特定場合下遠遠見過其身形。但如果傳聞是真,若這青年真與那位廢帝貌似七分,那李的相貌倒也是一等一的俊朗。
不過登階而來的這青年,卻仿佛要比那位隻能遠視的廢帝,更具氣場,或者說是遠超一名青年人該有的官威、儀表。
其身形頎長,個子很高,戴著一個襆頭,氣質沉穩的倒不像一個武夫,反而更似那種在朝堂上能夠指點江山、從容不迫的相公。
除此之外,他腰間還懸有一紅麵獠牙的青銅麵具,行走間與掛在扣上的佩劍輕輕撞擊,很是引人注目。
好豐姿、好儀表。
幕僚大為驚歎,全然沒注意到李振那一刹那的驚詫,就已垂首下去,以掩飾自己的小動作。
行至庭前,蕭硯取下佩劍,交給旁邊的侍衛後,才由小吏引上長廊,進而終於和李振麵對麵。
“硯亦是早聞李公大名,昔日在汴梁就欲登門拜訪,奈何苦於門第甚微,一直未曾尋到機會。不曾想初見李公,居然是在今日。”
出乎幕僚的意料,蕭硯的姿態卻是放的不高,在出語間還抱拳行了一禮,對李振以示尊重。
至於後者,這會自然早已掩去臉上的失態,眼睛稍稍在蕭硯略垂下去的臉龐上及那個襆頭上掃過,心下又有些狐疑起來。但在麵上,他隻是和煦一笑,上前拉著蕭硯的手就往偏廳而去。
“蕭軍使……”
恰一出聲,他又歉意一笑,改口道:“瞧老夫這記性,當日使節團行至幽州,恰逢你在北麵檀州,未曾當麵與你傳達聖意。雖說消息早已傳到你那裏,但老夫還是要與你正式說一說。
此番河北大捷,陛下很高興,擢你為宋州節度使,遷侍衛親軍馬軍都虞侯,老夫此次代天巡狩,主要也是為了你的封賞而來。按照聖意,老夫當要當眾代陛下嘉獎你數次死戰之功,但既有差池,老夫已向文武宣讀旨意,就不單獨再宣讀一次了。
陛下賞賜你的十匹駿馬、鑲金玉帶、金二十四錠、銀二百四十錠,還有二千四百貫錢,皆在幽州府庫封存,稍後可令人提取回府。”
李振一麵說著,一麵拿出了聖旨宣讀。
蕭硯稍稍皺眉,他身上未著甲,隻能單膝跪下去。而這一回,他倒是正兒八經聽到了朱溫的聖旨,無非是對他的嘉獎,溢美之詞毫不吝嗇,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可能很容易就會被這些嘉獎之詞滿足虛榮心。
然後就是升遷的旨意,節度使不必多說,按照常理來講,一般的節度使都是會出任上鎮,但宋州就挨著汴梁,鎮內又沒兵,很明顯不是給他出鎮用的,僅僅隻給予了他一個名號、身份、地位,以及一個開府建節的權力。
最有實權的官銜,還是侍衛親軍馬軍都虞侯。
去年朱溫以藩鎮稱帝,便將原來統率的宣武鎮親軍直接設為禁軍,置侍衛馬步軍,其後又進一步設置了侍衛親軍,也就是侍衛親軍馬步軍,此司直接統掌禁軍,地位極重。
在這一職權部門裏,又分設了侍衛親軍馬軍、侍衛親軍步軍,置馬步都指揮使一名,副都指揮使兩名,都虞侯兩名。也就是說,這五個統兵官,便就是掌控了整個汴梁禁軍。
但據蕭硯所知,整個侍衛親軍內部,現今隻有都指揮使劉捍、步軍副都指揮使袁象先兩人任職。
而蕭硯如今為馬軍都虞侯,基本上就是侍衛馬軍的三把手,可謂是一步登天,一年就走了旁人幾十年需要走的路,且還是在禁軍任職,地位要比普通的節度使高得多。
因為朱溫吸取了李唐的教訓,開始不斷收集兵力於中樞,以減輕節度使對中央的威脅,這一類似削藩的舉措,極大提高了禁軍將領的地位,會不會被反噬不好說,但起碼現在看來,是極好的。
雖說大梁的馬軍並不強,但聊勝於無,似龍驤、天興、神捷、廣勝等軍的馬軍,都歸他管,是一個極大的權力。
蕭硯默默聽完聖旨,又親手接過,進而又取過官袍、賞賜的錦袍,才算是妥當了。
這一番場麵話下來,李振可謂是狠狠壓住了他的氣勢,待看著蕭硯放置好物品後,才捋著胡須笑了笑:“從今以後,老夫可就要喚你一聲蕭帥了。”
“不敢當,往後還需李公多多提攜。”蕭硯直起身,掃了其一眼。
這廝偏偏尋這時候宣讀聖旨,敲打他的意味實則更多。
蕭硯在城門口殺了李振的親信,殺就殺了,李振拿他沒有辦法,但這廝掛了一個代天巡狩的名號,通俗講就是欽差,也掌握著河北的官職任免、生殺大權,也是有能力讓蕭硯吃癟的。
兩人各揣著心思,分坐而下。
“老夫聽聞,檀州出了禍亂?”李振一麵命人上茶,一麵笑道:“老夫已遣人去請康太保了,不過蕭帥是後起之秀、戰陣驍楚,此番又親往檀州一觀,可否與老夫好好說道說道啊?”
“很亂。”
蕭硯言簡意賅,抿著茶水道:“河北新附,人心不穩。朝廷前段時日幽州城內夜中大火,劉仁恭勾結漠北趁亂而逃,燕地又有餘孽亂生,檀州那邊的局勢不容樂觀,恐要大軍征討才行。”
“哦?亂軍有多少人?”
不知是不是‘亂軍’二字太過讓李振敏感,他特意咬重了這兩個字,眼睛裏閃著精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蕭硯的微表情,期能看出什麽端倪來。
沒奈何,他對蕭硯實在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雖說在交談中愈來愈淡,但就是想印證什麽。如果真能讓他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不但能一洗洛陽的冤名,甚而很有可能徹底讓這豎子陷入萬劫不複的局麵。
換而言之,就算不能把蕭硯拖下馬,起碼也能夠掌握一個這豎子的把柄……
李振的思慮很複雜,他對朱溫的忠心是真的,但也深知其年歲已高,又常常過度縱欲、喜怒無常,自己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恐怕不能在朱溫百年後還能獨善其身,也需要尋找另一個庇護所。遂在冥帝向他拋來橄欖枝時,他幾乎沒有過多猶豫就在暗地裏成為了冥帝一黨。
可若掌握住蕭硯這種大殺器,故事就能夠重新講一講,一位實權禁軍將領帶來的助力,比什麽都重要,不但能穩固自己的地位,還能提高在冥帝那裏的身價。(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