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賈同誌別激動。\"陳雪茹翹著蘭花指給暖壺添水，大金鐲子在腕間叮當作響，\"衛民家的香腸我昨兒還吃了半根，這不活蹦亂跳的？\"
    閻埠貴突然用鋼筆敲了敲搪瓷缸子：\"等等！上周東旭是去過藥材公司吧？說是給媳婦抓安胎藥……\"他油光發亮的分頭在日光燈下泛著青，活像隻老烏鴉。
    賈東旭腮幫子抖得像篩糠：\"少血口噴人！這是廠醫務室開的證明！\"他抖出張皺巴巴的處方箋，字跡潦草得像是用左腳寫的。
    盯著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突然笑出聲：\"賈主任，您這處方箋的日期……怎麽比醫務室換新印章還早三天？\"係統已經生成毒素分布圖，紅藍光譜在視網膜上交織成網。
    劉海中\"咣當\"把搪瓷茶缸墩在桌上，茶垢在缸底繪出斑駁地圖：\"周衛民！少跟這陰陽怪氣！東旭是廠裏老資格，能讓你個毛頭小子隨便汙蔑？\"
    \"二大爺別急。\"我摸出用報紙包著的臘腸切片，\"您嚐嚐這腸衣裏的花椒，是不是比平常多三分麻香？\"
    易中海突然伸手攔住劉海中：\"先聽衛民說完。\"這位平時不怒自威的一大爺，袖口還沾著機床上的鐵屑。
    我掰開腸衣，暗褐色的肉紋裏嵌著幾粒赭紅色顆粒：\"看見沒？真正的漢源貢椒是朱紅色，這染了蘇丹紅的毒花椒，可不是藥材公司上個月報廢的那批？\"
    陳雪茹突然倒抽冷氣：\"我說前兒個東旭媳婦怎麽在百貨大樓買那麽多紅糖……\"她沒說完就被賈東旭的吼聲打斷：\"閉嘴！你這臭娘們再放屁……\"
    \"夠了！\"街道辦王主任拍響桌子，茶缸裏的茉莉花香嗆得人直咳嗽，\"周衛民，你說東旭投毒，證據呢？\"
    掏出用蠟紙封好的玻璃管，裏麵裝著從賈東旭辦公室窗簾橫杆上刮下來的灰燼：\"這是馬錢子堿結晶，和王主任您手裏報告上的成分分毫不差。\"
    閻埠貴突然像嗅到腥味的貓，湊近玻璃管眯起眼：\"這結晶形狀……和上個月藥材庫失竊的那批毒物樣品一模一樣！\"
    賈東旭突然暴起，抓起暖壺就要砸，卻被劉海中按住肩膀。這位二大爺力氣大得驚人，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當街道辦是你家炕頭？撒野也不看地方！\"
    \"賈東旭，你褲子口袋裏的采購清單，要不要我念給在座各位聽聽？\"我彈了彈指間的賬本複印件，上麵\"回扣\"二字紅得刺眼。
    易中海突然起身，機床油汙的氣味混著茉莉花香在屋裏炸開：\"東旭，你媳婦懷孕六個月，真要為了三萬塊錢讓孩子沒爹？\"
    賈東旭像被抽了筋的蛇，癱坐在裂了口的藤椅上。日光燈管突然發出\"滋滋\"電流聲，映得他額頭冷汗如雨。
    陳雪茹掏出繡著牡丹的手帕擦嘴角：\"要我說啊，某些人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衛民和紅星軋鋼廠的合作都上日報了，眼紅也沒用不是？\"
    \"等等！\"閻埠貴突然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東旭上個月塞給我的茶葉罐，裏麵全是大團結！\"他枯瘦的手指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我可沒敢動啊！\"
    劉海中突然鬆開賈東旭，轉身對著窗戶直抽氣。他兒子劉光福在軋鋼廠當臨時工的事，全院沒人不知道。
    \"王主任，該叫公安了吧？\"我掏出懷表式檢測儀，表盤上的輻射標誌正在瘋狂閃爍，\"順便查查這鉈鹽汙染是怎麽回事。\"
    賈東旭突然怪叫一聲，從後腰摸出個紙包就往嘴裏塞。陳雪茹尖叫著打翻暖壺，滾燙的開水潑在水泥地上騰起白霧。
    賈東旭在地板上抽搐得像條被扔上岸的魚，白沫順著嘴角流進磚縫。窗外的槐樹影突然晃了晃，驚起一蓬麻雀。
    \"叫救護車！\"王主任的聲音尖得刺耳。
    蹲在賈東旭麵前，看著他瞳孔裏的光逐漸渙散：\"知道為什麽你辦公室窗簾上有毒灰嗎？上禮拜你推我那把，正巧讓我摸到橫杆上的結晶。\"
    易中海突然轉身對著窗戶，指間的煙頭明明滅滅：\"衛民，給街道辦留個台階吧。\"
    \"周師傅。\"領頭的小公安敬了個禮，\"需要您協助調查。\"
    我抹了把臉，掌心裏全是汗：\"能先讓我回家換身衣裳嗎？這身油漬麻花去見廠長……\"
    \"衛民。\"他啞著嗓子喊我，\"光福……真能轉正式工？\"
    我望著他花白的鬢角，想起上輩子父親佝僂的背影：\"二大爺，軋鋼廠需要技術工人。\"
    易中海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影壁牆前，機床油汙的氣味混著槐花香飄過來：\"東旭媳婦……孩子無辜。\"
    我摸出係統獎勵的安胎藥配方，泛黃的宣紙還帶著墨香：\"這是同仁堂的老方子，每天辰時煎服。\"
    蟬鳴聲突然在暮色中洶湧而起，壓得屋簷下的家雀兒撲棱棱亂飛。三大爺閻埠貴抱著算盤從屋裏出來，分頭在晚風裏亂成雞窩。
    \"這後院的野薔薇都蔫巴了，得澆點淘米水……\"周衛民拎著木桶穿過斑駁的磚牆，忽然聽見柴火垛後傳來細碎的嗚咽。撥開枯黃的稻草，一個渾身髒汙的小女孩正縮在牆角，左手攥著半塊發硬的窩頭。
    \"呀！這不是前街老李家丟的啞巴妞嗎？\"三大爺閻埠貴不知何時出現在籬笆外，八字眉挑得老高，\"衛民啊，拾孩子可不是小事，院裏那些長舌婦能把你臊死。\"
    \"您瞧這耳朵，\"周衛民掰開女孩黏連的鬢發，\"化膿的耳洞裏還卡著草籽呢。\"他故意提高音量，果然看見閻埠貴後頸縮了縮——這位算盤精最見不得人受苦，上次野貓卡樹還是他找街道辦報的警。
    \"得嘞！\"閻埠貴突然跺腳，\"我那兒有半斤黑豆，你拿半斤糧票來換！\"說完就溜回前院，生怕周衛民反悔。
    易中海聞訊趕來時，周衛民正用竹鑷子夾出女孩耳中的草籽。老鉗工背著手在門檻外轉了三圈，軍用水壺磕得叮當響：\"院裏二十來戶人，突然多個吃閑飯的……\"
    \"這是融合藥膳，不是閑飯。\"周衛民將蒸得綿軟的黑豆拌進野山參粉，女孩突然抽動鼻子，渾濁的瞳孔亮起微光。窗外偷看的陳雪茹\"哎喲\"一聲撞翻醬缸，第二天就送來半斤豬板油：\"衛民兄弟，這孩子要是真能聽見，就是我小酒館的活招牌！\"
    \"周家小子要翻天！\"二大爺劉海中揮舞著蒲扇，肥碩的肚皮隨著腳步亂顫，\"老祖宗傳下來的四六肥瘦比例，他倒好，摻進些不三不四的海腥味！\"
    \"這叫鮮上加鮮。\"他撈出肉圓子，遞給圍觀的賈張氏。老太太剛被兒子從鄉下接回來，花白頭發還沾著草籽，卻精準地一口咬住焦脆的外殼：\"嗯？這味道……\"
    \"嘩\"地一聲，排隊的人群騷動。三大爺扒開人群，鏡片反著油光：\"給我留十個！我家解放要相親，這新奇吃食體麵！\"
    \"當年你改嫁時怎麽說的？\"賈張氏掄起笤帚，\"現在倒嫌棄棒梗吃得多？\"
    \"是您說跟著老賈家能吃商品糧！\"秦淮茹護著懷裏的小當，\"這半大小子頓頓三碗飯，三個孩子都要餓死了！\"
    周衛民端著一籠熱氣騰騰的饅頭衝進來，白霧裏飄著若有若無的槐花香。棒梗突然瞳孔震動，抓起饅頭就往嘴裏塞，賈張氏舉著笤帚的手僵在半空：\"這……這味道像我娘蒸的榆錢饃……\"
    \"係統在麵裏融合了當年賈家老宅的槐樹根。\"周衛民把最後一個饅頭塞給秦淮茹，\"有些記憶，還是留著好。\"
    \"這是用新到的川南二荊條和太湖銀魚做的翡翠白玉腸。\"他接過話頭，食指無意識摩挲著腕間新出現的朱砂痣，\"紅油浸潤的辣椒籽嵌在銀魚泥裏，看著可不像翡翠？\"
    三大爺閻埠貴突然湊過來，枯瘦的手指在臘腸上虛劃：\"衛民啊，這手藝可不簡單！要我說，這翡翠白玉的名頭得值二分錢加工費……\"
    \"老閻！\"易中海的銅煙鍋在門檻上磕出脆響，\"人家雪茹妹子找衛民訂席麵，你倒算起賬來了。\"
    陳雪茹扭著水蛇腰從裏屋轉出，鬢角海棠花映著腮邊酒窩：\"喲，周師傅這手藝越發精進了。東旭他爸剛才還念叨，說曉娥姑娘是上海人，怕是吃不慣北方席麵……\"
    \"什麽老坑新坑，我姥姥留下的。\"陳雪茹佯裝不經意地撫過鐲麵，眼底閃過一絲警惕。周衛民注意到她耳垂微微發紅——方才婁曉娥的翡翠耳釘也泛起同樣的紅暈。
    閻埠貴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瘦長的手指揪著周衛民的衣角：\"那個……衛民啊，你教我做臘腸，我……我分你三成利？\"油汗在鼻尖上閃著光，活像嗅到腥味的狐狸。
    易中海的煙袋鍋突然伸過來：\"老閻，上回你偷學傻柱廚藝，害得人家丟了食堂工作，這會又打上衛民的主意？\"
    \"一大爺這是哪的話！\"閻埠貴跳開兩步，\"我這不是看衛民忙不過來……\"
    \"雪茹姐。\"他壓低聲音，\"你這鐲子，最近是不是總在午時發燙？\"
    陳雪茹瞳孔猛地收縮，塗著丹蔻的指甲掐進他胳膊：\"你……怎麽知道？\"
    \"我還會看相呢。\"周衛民胡謅道，\"這鐲子跟你五行犯衝，不如讓我用臘腸跟你換？\"
    \"換？\"陳雪茹眼波流轉，胸脯幾乎貼到他前臂，\"周家兄弟真會開玩笑，這鐲子可是我……\"
    \"換！\"西廂房突然傳來婁曉娥清亮的聲音。眾人回頭看去，她站在月洞門前，陽光在發梢織成金網，\"我用姥姥留的翡翠耳釘，換你兩斤翡翠白玉腸。\"
    \"東旭。\"婁曉娥轉向賈東旭，後者正蹲在地上撿碎瓷片，\"你們廠的食堂……能做這臘腸嗎？\"
    賈東旭漲紅著臉站起來，藍布衫上沾著茶葉沫：\"能……能的！\"他偷偷瞄了眼婁曉娥脖頸處的珍珠項鏈，那串珠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我……我能跟周師傅學……\"
    \"換可以。\"他搶在陳雪茹拒絕前開口，\"但我要用老坑翡翠當場融合。\"說著掏出隨身的小銅秤，秤盤上的臘腸突然泛起瑩瑩綠光。
    婁曉娥摘下耳釘時，周衛民清晰看到翡翠內部有血絲般的東西在流動。當他把耳釘放在秤盤上的瞬間，陳雪茹突然尖叫：\"我的手！\"
    \"東旭啊。\"他扶起青年，故意讓銅秤在賈東旭掌心留下綠痕，\"學手藝要誠心。這樣，你每天幫雪茹姐送完貨，就到後院劈柴……\"
    閻埠貴突然躥到跟前：\"衛民！我……我幫你記賬！\"油汗順著皺紋往下淌，活像看到肉骨頭的野狗。
    婁曉娥突然輕笑：\"周師傅這手藝，怕是能把石頭變成金。\"她轉身對賈東旭伸出手，\"賈同誌，能帶我去軋鋼廠參觀嗎？\"
    \"二大爺放心，我這是改良配方。\"周衛民從兜裏摸出個火柴盒大小的玻璃瓶裝雨水，瓶底的結晶在晨光裏閃著微藍。這是立秋那夜接的\"天落水\"，係統說能調和百味。他捏開瓶塞，雨水順著炮仗紙淌進肉餡，盆裏突然騰起股青煙，膻腥味竟變成焦糖香氣。
    三大爺閻埠貴扒著南房窗戶，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衛民啊，這二踢腳拆出來的硝石可是戰略物資！前兒個街道辦王主任還說……\"話沒說完，周衛民抄起長鐵釺子串起臘腸，火星子濺到硝石渣上，砰地爆出朵藍火苗子。
    \"哎呦我的親娘！\"劉海中蹦起半尺高，尿騷味混著火藥香在院裏漫開。眾人再抬頭時，周衛民手裏已托著六根金燦燦的臘腸，腸衣上裂著細密花紋，像是用金線繡的祥雲。
    \"這叫爆竹金腸。\"周衛民掰開一根，切麵泛著瑪瑙紋，\"二大爺您嚐嚐，這硝石提鮮可比味精強百倍。\"劉海中捂著濕漉漉的褲襠直搖頭，閻埠貴卻已捏著腸片嘬得吱吱響：\"衛民啊，要我說這生意得入股！我算過了，每斤腸子摻二兩硝石……\"
    前院突然傳來瓷盆摔碎的脆響。王寡婦頂著雞窩頭衝進來，拖油瓶兒子柱子抱著哭嚎的小雨：\"周叔！您給的香腸會說話！\"眾人圍上去看，小雨手裏的半截香腸正往外滲鹽水，活像哭腫了眼的桃兒。
    \"係統提示：情感映射功能激活。\"周衛民腦子裏突然跳出機械音，\"食用者情緒波動將影響食物性狀。\"他接過香腸端詳，腸衣上果然浮出小雨早上摔的淤青印子。
    陳雪茹扭著水蛇腰擠進人群，大紅羊毛衫上沾著麵粉：\"好你個周衛民！給雨水做的哭腸還沒交貨，倒先拿我幹閨女試菜？\"她作勢要掐周衛民耳朵，指尖卻勾住他衣角：\"不過這金腸倒是別致，我東來順的師傅都炸不出這脆花兒。\"
    易中海背著手從正房陰影裏踱出來，茶缸子磕在門框上當啷響：\"不像話！大早上就放炮仗，還搞這些封建迷信……\"他瞥見閻埠貴藏在背後的算盤，話音突然轉了個彎，\"不過既然是技術創新，院裏應該支持嘛。\"
    周衛民早看透這位偽君子，順手遞過金腸：\"一大爺嚐嚐？這腸衣是用二大爺寫的檢討書泡的，特入味。\"易中海臉漲成豬肝色，上周他私分副食本的事剛被劉海中用廣播稿揭發。
    \"我要吃小金腸！\"小雨突然破涕為笑，香腸上的淚痕竟變成粉色小花。眾人正稱奇，院門口呼啦啦湧進十幾個穿幹部服的人。領頭的王主任揪著周衛民的炮仗紙：\"誰允許私自製造爆炸物？跟我去派出所……\"
    \"等等！\"陳雪茹突然掏出紅頭文件，\"周師傅這是響應號召搞創新！您看這硝石是拆的啞炮，雨水是接的天然水，連腸衣都是舊報紙……\"她越說越興奮，胸脯起伏像浪頭，\"不如咱們合作開食品廠？您七我三，不，您六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