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上戰場”、“蹲牢房”、“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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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思羽一襲白色長裙,上身套一件藕色短款針織衫,溫婉又飄逸,長發微卷散落肩頭,配上她五官精致、略施粉黛的臉蛋,足以讓很多男孩著迷。
    一旁的燦陽就隨意很多,下班回來就是這身,依舊一條素靜的馬尾,一件穿舊的夾克內搭白色t恤,一條再普通不過的牛仔褲,她很清楚今晚隻是配角。
    兩人走到路上,一個活潑開朗、青春洋溢,一個恬淡大方、沉靜溫婉。
    “北海道”是一家冒牌的日料餐廳,撐死人均消費不過一百。味道暫且不論,但餐廳的格調特別適合年輕人小聚、約會,消費不算多而逼格又很高。
    這裏是燦陽她們聚會的最高標準了,曾良帶燦陽來過一次,可燦陽並不喜歡日料,認為還不如魚頭好吃,且花錢更少味道更好。
    但是今天這場約會,“北海道”顯然是再適合不過。她倆特意挑了閣樓上麵避靜的位置坐下,時間還早,離曾良下班還有十來分鍾。燦陽和思羽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點小吃,隻要了免費的清茶,邊喝邊聊著打發時間。
    思羽顯然心不在焉,燦陽也說得無趣,白了思羽一眼,揶揄道:“如此魂不守舍,哎……”
    “燦陽!”自從燦陽告訴她約了曾良,思羽的臉一直就紅著,腮紅都可以省了。
    馬上六點,周思羽盼望的曾良眼看就快出現,燦陽的電話卻響了,正是曾良!
    “哥,我已經到了,你下班了吧?”
    “什麽?……不行……哥……”燦陽正要擺出從小到大衝曾良鬧脾氣的架勢,可這次不顯靈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嚴肅認真又誠懇。
    “那沒辦法啦,你去忙吧!”燦陽垂頭喪氣地掛掉電話。
    曾良來不了,要加班,說是有個重要的事要急著處理。在燦陽接電話時思羽已經意識到了,但當燦陽真真切切肯定地告訴她時,她失望極了。
    “燦陽,你說他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不願意來?”
    “你瞎猜什麽呀,我都沒告訴他今天也約了你。哎呀,他真的有事!”燦陽因沒能促成一樁好事泄氣得很。嘴裏絮叨著,言語中有對曾良的埋怨,也有自責。
    這下弄得思羽有些過意不去,暫且收起失落的心,“沒關係,今天本來就準備好好慶祝的,就咱們倆吃,我請客。”
    燦陽本沒精打彩的身體一下挺立起來,“這裏吃?不不不不不,這裏又貴又難吃!”說著跳起來拖著思羽就走。
    周思羽一邊跟著緊拽著自己的郭燦陽,一邊扭回脖子,對著餐廳的服務員喊:“實在對不起,我們有事不吃了,對不起!”
    此時的曾良正為加博公司的這個大訂單忙得不可開交,隻剩兩天,參加會展的大批客人就得入駐酒店了。
    本來各方都已就位,客房、餐廳、會議室、相應的休閑娛樂都已配備妥當。突然出現1322房的穆先生要續住一周,原計劃明天20日上午離店的,可今天臨時改變了行程。現在偏偏最難安排的,就是這客房,即便隻一間房,酒店也安排不下了。
    為了接待這批參加會展的客人,酒店領導的招待房都騰出來了,維修房也趕在會展之前全部檢修完成,確保全部投入使用。
    入住酒店的所有參展人員是一個整體,不可能把任何一個人另外安排到其他酒店,況且這幾天根本訂不到房間,怎麽辦?眼前的情況,隻能同這位穆先生協商,雖然他是酒店的常住客,但此時隻能以多欺少,請他另謀住處。
    曾良今晚加班就是要和公關部的同事一起去同1322的客人協商。此時的曾良在辦公室踱來踱去,焦躁不安地等著前台告知穆先生已回到酒店的消息。
    可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半,還沒消息,陸岩溜出去吃了點東西,幫曾良打包了份盒飯。
    “如果加博的這個訂單就卡在這麽個小問題上,那我得去撞牆!”
    曾良嚼著無味的盒飯衝陸岩道,此時的他就像是繃緊的一根弦,忙碌了這些天千方百計拿下來的訂單,不能出任何差錯!
    “千萬別氣,曾良,說真的我挺佩服你。”
    一向吊兒郎當的陸岩顯出了難得的認真,這些天的合作下來,他是眼見了曾良的那股拚勁。按照他倆事先說好的,這個單接下來,曾良一分錢也不賺,可他還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曾良輕笑一下,埋頭吃飯。直到夜裏十點二十,前台終於告知:穆老板回來了。
    曾良、陸岩和公關部的蔣毅一起走到電梯門口,電梯到了,曾良卻停住了,“陸岩,你還是別去了,又不是去打架,去這麽多人沒用,再說了,如果我去沒談成,你再出麵,也有緩和的餘地。”
    陸岩留在了辦公室等消息。
    曾良和蔣毅就在穆老板後麵一步到達1322房。門鈴響了幾聲,卻就是不開門,門外的人明顯聽得到房間內有動靜。
    曾良有些奇怪了,正要拿出對講機呼叫前台,見到前台領班牛姐,?從走道另一頭急匆匆地奔向曾良,遠遠地就開始打著停止的手勢,快靠近時雙手示意他倆過去,離1322房間遠一點,曾良和蔣毅跟著牛姐避到了消防通道的門外。
    “曾良,你們別敲啦,穆先生打電話到前台發火了,把咱們前台的姑娘臭罵了一通。”
    牛姐的聲音壓得很低,表情卻誇張得很,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擠到了一起,以表示她的下屬在客人那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發火?為什麽?”
    “為什麽?我哪裏知道這些上帝喲!你說這個穆老板,平時看著客客氣氣,發起脾氣來絲毫不留情麵哦。”
    曾良有些發懵,他倒不怕客人發火,可現在人家就是閉門不見!怎麽辦?即使協商不成還可以再想辦法,可是現在連協商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今晚把1322房間門強行敲開,也解決不了問題,隻會適得其反。
    曾良踱回辦公室,已是深夜23:00點,隻有兩天,確切地說,離預計時間已不足40小時,加博公司的大隊人馬就要到了。曾良的腦神經在快速運轉著,但毫無頭緒,正所謂越急越亂。
    酒店大廳的前台,這個巴掌大的地方,分為總機話務員、接待員、預訂員、收銀員、商務打印等,每個月底,前廳部領班會根據工作的需要和每位員工的實際情況排出下個月的班次。
    前台共16個女孩,每個人每天上什麽班次、誰主班、誰主要負責哪個工位、哪天休息,都會在上個月底敲定,接下來大家便各就其位,按步就班。
    8:00-16:00點的早班,是三個班次中最忙碌的,成堆成堆的客人退房、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絡繹不絕的網絡訂單,還得時刻準備著麵對各類客人千奇百怪的問題。
    前台的姑娘們給每個班次都取了名字,早班稱為“上戰場”,中班稱為“蹲牢房”,而晚班稱為“下地獄”。總之,沒一個班次有活路。
    燦陽已經連續上了幾天戰場,整個上班時間都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而今天,更是安排她收銀,收銀員同時也要擔當主班的責任,負責帳目的核對、盤點,應對所有的突發事件。這讓水深火熱之中的燦陽身上又被澆了一瓢油。
    一直忙到中午兩點,房間已退得差不多了,一直賓客滿庭的前台終於安靜了些。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狀態的燦陽還是絲毫不能放鬆,馬上要盤點今天續住的客人,查看哪些需要催租續費的。
    催租也是早班收銀員很重要的一項工作,如果發生房費沒有收到的情況,收銀員負全責。對於至少六七百元的房費,她們這點工資是難以承擔的。
    需要續費的房間,燦陽一個一個地打電話提醒,“何先生您好,非常歡迎您今晚繼續入住納斯國際酒店,溫馨提醒一下,您需要補交今晚的房費,方便的時間,麻煩到前廳辦理一下相關手續,謝謝!”
    一般情況下,客人都會在回酒店時補齊相應的房費,如果客人忘了或出現其它問題,酒店自然也有措施避免損失——房卡是開不了門的。
    一個個電話打完,燦陽才鬆了口氣,憑客人接電話的語氣,應該都沒問題。可除了1322房的穆先生,燦陽接通電話後話還沒講完,對方就把電話掛了,再打,根本不接。應該正在忙著,他是常住客,應該沒什麽問題,燦陽這樣想著。
    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又要準備與下個班次的交接工作,得把前台的所有現金、票據、各部門客人狀態、物品……總之所有與工作相關的事情、屬於酒店的東西都要完完整整地過一遍,確保清清楚楚地交給下一個班次。
    點鈔機嘩嘩地響著,還記得第一次握著前台的這筆流動資金放進點鈔機時,燦陽覺得這個工作最有趣了,雖然這些錢不屬於她,可過一下數錢的癮也挺好。
    正專心核對著現金,突然一陣騷動聲,一群人攜帶著濃烈的酒味從電梯湧進了酒店大堂,他們明顯是從樓上餐廳下來的。
    燦陽沒有馬上抬頭,先把正在數著的鈔票放入抽屜,同時順手記下了數錢的最終得數。
    她的左手還沒關好抽屜,右手記數字的筆還握著,幾乎就在同時,傳來一聲斷喝,讓整個大廳隨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