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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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皇上在皇後處用完早膳,便囑咐她要多多休息,妊娠之期將至,陸長歌是他如今唯一的孩子,他十分看重皇後腹中的胎兒,若是皇子,將來帝位便有繼承者了。然而他另一番心思,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完成一番霸業,他這樣想著。
    密探傳來情報,南方的錦州和容州近日來大戰不斷,百姓流離失所。三日前,錦州派大軍進攻容州居陽城,容州皇帝為將錦州大軍一網打盡,不惜以居陽城全城百姓性命為代價,作為誘餌誘敵上鉤,最終是兩敗俱傷,錦州大軍的多數人是從鄉間強抓來的男丁,孤兒寡婦之淚有如長河,受苦的還是百姓。
    消息傳到陸長歌耳中時,她為之一顫,這樣的亂世,這樣九州不斷殘殺的局麵,何時才能結束。而此時她得到了一個期望已久的機會,皇上派她前去雲州城外探查北方其餘三州情況,她便可趁此機會前去莫家莊小杏坡看望蘇月他們了。
    她迫不及待,騎一匹快馬,疾馳而去。路途甚遠,她穿過竹林,蹚過河流,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小木屋,此刻陽光正好,她一步步走過去,屋外的花香沁人心脾,終於,她看見那女子背對著她,身著淡黃色衣衫,梳著最喜歡的辮子,綁著的是她送的鵝黃色發帶,一身裝束清雅而幹練,與她一貫的性格倒是很相符,永遠活潑陽光,白色的鞋子上像是沾滿了泥土,此時正用鋤頭在地上挖坑,像是要種樹苗。
    憶起初識,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她們年紀尚小,走在街上喜歡打抱不平,她與阿棠女扮男裝一起上街遊玩時,遇見一件有趣的事。帝都城裏的商業大賈許老爺有一女如花似玉,大家閨秀,卻偏偏愛上一窮酸書生,許老爺也算開明,看書生一表人才,人品端正,願意接受並支持小兩口的生活,便答應了這門親事。誰知另一富商趙老爺家的趙公子也看上了許小姐,但是趙公子花花公子,紈絝子弟,許小姐並不喜歡他,他三番兩次求親無果,於是準備在許小姐與書生成親之日搶親。這日,大街上熱熱鬧鬧敲鑼打鼓,城裏的百姓都來觀望,陸長歌與阿棠也在旁看熱鬧。正喧鬧時,一幫人衝上前來,便是趙公子,“許小姐,你今日若跟我走,我保證好好對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若是你不肯,就休怪我不客氣。”
    “趙公子,今日是我娶親,你這樣未免欺人太甚。”書生道。
    一番據理力爭也不起任何作用,雙方便打了起來,眼看許小姐將被搶走。陸長歌氣不過,“豈有此理,光天化日居然搶親!”說罷一個躍步衝上前去,而另一邊一個清秀的男子也躍地而起,看來他是來幫趙公子的,而那男子也以為陸長歌是趙公子的人,雙方便打起來,然後男子未免許小姐落入敵手,背起趙小姐便跑,陸長歌在後追趕,兩人一路追跑至城外。
    “你們真是可惡,搶親是要遭雷劈的!”那男子厲聲道,可聲音卻又不像男人。
    “你真是惡人先告狀,搶了別人的新娘還說別人搶親!”那男子也並不知此時男裝的陸長歌是女子。
    說罷繼續打鬥,但卻互相挑落了束發的帶子,於是倆人驚詫不已,竟都是女子。隨後許小姐的家人趕來,解釋中才發現誤會一場,原來兩人都是為了救許小姐才產生了誤會,一時間竟覺得有趣。
    不打不相識,她們背靠背坐在郊外的路上,哈哈大笑。
    “看你也是個爽快人,我叫蘇月,要不要喝兩杯。”
    在宮裏待久了,遇到這樣直爽的女子,陸長歌覺得開心不已,“好啊!酒量我也是厲害的。”
    就這樣相識數年。
    她微笑,看著眼前種樹苗的她,喚她:“蘇月!”
    女子回過頭來,笑得明亮開懷,驚喜道:“長歌!”說罷便扔下鋤頭直跑過去,卻立馬擺起打架的架勢來,陸長歌自然明白,這是許久不見,要與她過招。兩人便切磋起來,衣裙飄逸,周身的花瓣紛紛飄落,像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不錯嘛蘇月,許久不見,武藝進步許多。”她開心道。
    “那當然,我這可是為了盡早趕上你,否則我以後欺負你,豈不是被你一拳打倒了。”她撣撣衣服,挑挑眉道。
    “安大哥和竹霜姐在嗎?他們可好?”
    “他們很好你放心吧,我帶你進屋!”
    “你這是在種樹嗎?”她指指那樹苗。
    “是啊,種一棵桃樹,過兩年開了花我們就可以釀酒了!”
    “今日來,我可帶了你最喜歡的烤鴨,你拿什麽招待我呀?”
    “烤鴨!那我得炒兩個拿手菜好好招待你哈哈!”
    隻見安世與落竹霜聞聲走出,落竹霜看起來也已近生產之日,安世正攙扶著她,看見陸長歌他們欣喜不已,“長歌!”
    她跑過去,“安大哥,竹霜姐,你們好嗎,多日不見,我如今才找到時間來看你們。”
    “我們很好,蘇月很照顧我們,我們隻是擔心你,那日離了宮,皇上是如何處置的,他可知道你與我們的關係?”安世問道。
    “自然沒有,否則我今日也無法出來了,若說如何處置,隻能說,有人替我受過。”她垂下頭。
    “是,慕千城?”
    “你們怎麽知道?”
    “那日他在千機樓為我們擋下那一鞭,我就有所察覺,後來多番打聽,才知道他的兄長是慕辰逸,慕辰逸是我們在嶺南一帶的盟友,所以我想,關於你,關於無疆之城,他一定也知道些什麽,並且是我們這邊的人,但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了解。”
    “什麽………”她驚訝,不知所措,這樣一來她仿佛忽然能理解他說過的一些話,可是為什麽……她想不明白,隻想此刻問個清楚。
    “長歌,或許回宮後你可與他多談談。”
    “嗯,我明白,安大哥,現在雲州基本沒有風聲了,近日可以準備回無疆之城了。”
    “大夫說,竹霜生產之日就是這兩天了,避免舟車勞頓,還是等她生產後我們再走。”他微笑。
    “哦瞧我一緊張就忘了最重要的,我也想等孩子出生後聽他叫我姐姐呢!”大家說笑起來,可此時落竹霜忽然眉頭緊皺,臉色蒼白,捂著腹,顫著聲音道:“阿世,可能是要生了。”
    大家震驚又欣喜,頓時手忙腳亂,安世忙把落竹霜抱進屋內,陸長歌急著問:“是不是要請產婆啊?”
    “請什麽產婆啊,我來!”蘇月高聲道。
    緊張的等待後,孩子的啼哭像是新的黎明,一聲聲穿越雲霄。
    是男孩,安世給他取名安離,亂世中人們總是聚少離多,希望他帶著這樣的名字,改變這樣的局勢。
    就在大家紛紛沉浸在喜悅中時,屋外由遠及近的陣陣馬蹄聲讓他們警覺起來。
    “我出去看看!”安世忙跑出去,大批人馬向著小木屋趕來,而那些人的裝束根本不是中原人,他大驚,忙進屋。
    “阿世,如何?”落竹霜問道。
    “是大央人!”
    “什麽?”大家大吃一驚。
    “想不到大央人動作如此之快,竟迅速潛入中原來到了雲州。”安世道
    “來不及了安大哥!馬蹄聲越來越近,蘇月,安大哥你快帶著竹霜姐和孩子從後門走,這裏交給我!”陸長歌急忙道。
    “不行,要走也得一起走!”安世說道
    “不,必須有人拖延時間,否則根本走不遠,你們快走!”
    “長歌,我留下來幫你吧!”蘇月急忙說
    “不蘇月,我是雲州公主,他們即使抓到我暫時也不會對我怎樣,若是你留下來,我怕後果不堪設想。”慌亂中送走了他們,陸長歌手持長劍,走出門去。
    隻見數十人騎著馬,身著異族服飾,頭戴方巾,身高比中原人高出很多,而在眾人之中,騎著駿馬在最中央的,是一年輕男子,身材高大,神采奕奕,像是首領。
    “來者可是雲州公主陸長歌?”男子開口,聲音粗獷。
    “正是。”她昂著頭說道。
    “早就聽聞雲州公主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真是傾國傾城。
    “你們大央人不在你們的地方待著,入我中原,來我雲州作甚?”
    “自然是為了拯救你們於水火之中,中原皇帝昏庸無能,是時候換個主人了!”
    “簡直是癡心妄想!”
    “嗬嗬,有骨氣,我且問你,無疆之城城主是否在這裏,把人交出來,我便可放過你。”
    “來我國土,還跟我要人,誰給你的勇氣!”說罷便揮劍上前,大央士兵亦衝上前來,陸長歌長劍掃過眼前敵人,直指那首領而去,誰知那年輕男子嘴角輕挑,一掌推出,陸長歌武藝精湛,可大央人武藝奇妙,她未曾領教,這一掌未能躲過,加之寡不敵眾,受了傷,一口鮮血吐出。
    敵人接而衝上來,她無力倒地,她以為今日怕要命喪於此,千鈞一發之際,一人輕功躍過來,為她擋住眼前敵人。
    是慕千城!他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慕千城長劍出鞘,迅速打倒眾多敵兵,接著抱起陸長歌,輕功一躍,上馬疾馳而去,
    後麵的大央人在不停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