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宣戰,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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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白芷一人在雲山涼亭上等待著墨風。
不知道等了多久,眼看太陽就要落山,白芷心中又氣又傷心。
映著夕陽,一人的輪廓緩緩出現在她眼前。是南宮墨風。
墨風起初千百個不願意,奈何大家軟硬兼施,好言相勸,這才硬著頭皮來赴約。
“你終於來啦。”白芷起身,眼中帶著欣喜道。
“你今日約我在此所為何事啊?如果還要提起那天的事,是我冒犯了,我跟你道歉,你也打了我兩巴掌了,我們算是扯平了吧。”墨風摸摸腦袋道。
白芷淺笑一聲,“你不必道歉的,我回去後想了想,我們祖上家訓,若女子身子被男子看見了,那男子是定要對她負責的,所以呢…”她說罷,伸出手,手中拿著幾張紙。
“這是什麽?負什麽責啊?”
“這是我的嫁妝,我已經將牡丹山莊的人都遣散了,隻是地契,從此以後,那裏就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了。”
墨風瞪大雙眼,驚的說不出話來,女子不是應該矜持些嗎?他想。
“不要想什麽女子矜不矜持的了,我白芷向來如此,你對我負責的唯一方法,就是娶我嘍。”
“不是,這哪兒跟哪兒啊?我是冒犯你了,可是娶你這種事情八杆子打不著啊。”他忙解釋道。
“你沒有想過娶我啊?”
“對啊!”
“算了,無妨,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她手插在腰上道。
“誒呀,我就說我今天不該來的。”墨風說罷便轉身跑走。
“誒你別走,你等等我!”
“你別跟著我!”
……
認定了誰便非誰不可,白芷便是這樣的女子,一生的驕傲與癡情,她從未後悔過。
海棠花慢慢的謝了,然後夏天也很快就過去了,落葉紛紛而下,秋日的陽光總是格外溫暖,不像春日裏,陽光總是微涼。
然而這樣美好的秋日裏,苦難接連不斷而來。宮外傳來消息,中原四處爆發了瘟疫,尤其是偏遠的小村莊,哀鴻遍野,百姓苦不堪言,沒有藥可以醫治,一旦被發現染上瘟疫,便立馬被隔離起來,隻能等死。
這日正下著大雨,陸長歌來到議事殿,聽得太監回話南宮彥在裏頭,她便在外頭等了許久,雨越下越大,四周除了雨聲,聽不到別的聲音,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南宮彥走了出來。
“見過公主。”
“南宮大人近日仿佛政事繁忙,總是來與父皇議事。”
“瘟疫之事,皇上十分憂心啊,做臣子的自當盡心盡力。”
“哦?是嗎?可南宮大人與父皇討論了這許多天,好像也沒半點結果出來啊?”
“聖上之心,臣等無法揣測,公主不必在此為難臣。”方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一下子變了味道。
陸長歌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沉思。
走進殿內,皇上正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雨。
“長歌你看,雨越下越大了,須得再大些才好,才能將這一切衝刷幹淨。”
“雨若下的更大了,難免發生澇災,到時候誰也無法控製。”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物極必反。”
皇上轉過頭看著她,“你來所為何事?”
“父皇,女兒前來,是為了瘟疫一事,太醫們束手無策,沒有解藥,民間也無大夫有醫治之法,可是父皇,我們必須采取一些措施,聽說那些人隻要看到有人發熱咳嗽就立馬與染上瘟疫之人關在一起,這樣一來,人人相傳,後果不堪設想。還有其餘各州趁此機會,將自己州內的病人送入別州,恨不能讓所有人都感染瘟疫,這樣他們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占領別州。父皇,不能讓百姓就這樣等死啊!”
“長歌,你以為我不願救那些百姓?你看看這個。”說罷給她扔過來一份文書。
陸長歌打開,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大央之族,草原之雄,見爾中原頹弱不堪,欲已己力助爾一臂之力,於我統轄,必有千秋萬代之基業。今我大軍百萬,欲與雲州一戰,揚我國威。
“是大央人的宣戰書?”她驚訝道。
“不錯,大央趁此機會,向我雲州宣戰,戰事一起,必定傷及百姓,到時候這些瘟疫之事,是完全顧不上的。”
“父皇,那也不能置之不理啊,若不管瘟疫任他們自生自滅,到時候損失最大的還是我們雲州。”
“可現在兵力全部部署於戰事,太醫們亦沒有醫治之法,你告訴朕,怎麽救他們!”皇上朝她吼道。
她愣在原地,不說話。陸長歌明白他向來對她冷漠,但如此大發雷霆卻極少。
“兒臣會想到解決辦法的。”她施禮,緩緩道。然後轉身離去。
皇上的眼神和緩下來,仿佛想叫住她,卻未發出聲音來。
雨小了許多,隻是冷風依舊。紫涼紗殿裏,大家坐在一起。
“我們也問過爹爹了,但他什麽都不肯說,隻說讓我們不要插手這些事情,可是看著無辜百姓如此煎熬,我們又如何忍心。”墨風說道。
“戰事既起,我們出兵對峙大央必然少不了,但在此之前,瘟疫一事必得先平息。”慕千城道。
“是啊,否則我們豈不是不戰自敗。”蘇月說道。
“隻是現在太醫們束手無策,根本沒有醫治之法。”陸長歌道。
“長歌,也許你忘了一個人。”介無痕在一旁搖著扇道。
陸長歌思索了片刻,“竹霜姐?”
“不錯,落竹霜本就是南疆神醫之徒,治病救人不在話下,她一定有辦法的。”
陸長歌驚喜,“對啊一時著急竟忘了竹霜姐。”
介無痕為人心細,這幾年與陸長歌的相處,他便隱約知曉她與無疆之城的關係,他為人正直,雲遊四海,聽說了許多無疆之城的俠義之事,倒也佩服無疆之城城主與夫人。
“無疆之城?”墨風驚訝道,“你們認識安世與落竹霜?”
“是啊,墨風墨雨,我們如今也不瞞著你們了,我們與無疆之城早有聯絡,他們二人正義俠氣,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薩,對於我們來說,也有如指路明燈,能夠一同救助中原百姓,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誒呀長歌,你早就應該告訴我們了,早就聽說他們夫妻二人救濟中原百姓,卻甚少見真麵目,我們也很佩服啊,盼望著能夠見一麵呢。”墨風說道。
“是啊長歌姐姐,雖然爹爹什麽事都不肯與我們說,但我與哥哥是跟你們一條心的。”墨雨說道。
陸長歌微笑,“好,那我立刻修書一封,飛鴿傳書,請竹霜姐前來中原。”
“好。”大家齊聲道。
局勢還未完全動蕩之時,他們幾人一同出宮迎接安世和落竹霜。數月未見,安世與落竹霜看起來氣色很好,許是有了孩子,一切都有了希望。
皇上為防瘟疫,將一切外來之人擋在都城外,帝都城裏尚安定。
酒樓裏幾人相依而坐,慕千城與介無痕坐在一起,蘇月便走過來和陸長歌坐,此時陸長歌給慕千城一個眼神,慕千城立刻明白,忙站起身來說,“哦蘇月,你來坐這邊,我與長歌有話要說。”
蘇月看見介無痕,低頭笑了笑便走過去坐下。
大家也都對視一笑。陸長歌介紹了墨風和墨雨給安世與落竹霜,大家同桌而論。
“安大哥,小離最近怎麽樣?”
安世微笑,“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不到一歲便已經會開口說話,且能解開簡單的機關鎖,我們也都十分驚訝。”
“雖聰明,卻也是個極調皮搗蛋的孩子。”落竹霜也微微笑道。
“真好,盼望著能夠見到他。”陸長歌道。
“日後定會見到的。”安世道。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長歌,我們收到你的信,便日夜兼程來此,對於瘟疫,我確實已寫了方子,隻是無疆之城尚無感染瘟疫之人,無法試藥,所以並不知此藥療效如何。”
“特殊時期,藥根本無法運達每一個地方給每一個人,多數地方官知曉此疫恨不能將所有人全部隔離起來,他們根本不會管。況且現在地方都亂作一團,必須有人帶兵前往鎮壓局勢。但朝中此時無人願意帶兵支援地方。”陸長歌道。
“不錯,而且不光是雲州,中原各州都有感染瘟疫之人,尤以北方四州最為嚴重,所以我們須盡力使得每一位百姓拿到此藥。”慕千城道。
“千城說的不錯,中原九州百姓的命都是命,都要救。”介無痕道。
“那我們便可每人帶一隊兵馬先穩住雲州局麵,然後逐而擴大至九州。”墨風說道。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藥的療效,我們得先試試此藥是否有效。”蘇月道。
墨雨也點點頭道,“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我也這樣覺得。”
“好,那我就分配一下任務,今日我先派人抓藥煎藥,給城外的病人喝下,兩日後讓竹霜姐依據效果看看療效,若效果甚佳,那安大哥竹霜姐一隊,我和千城一隊,蘇月和無痕一隊,墨風墨雨一隊,分別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走,逐步壓製局麵,給當地百姓帶去此藥,以解瘟疫。但是要記住士兵們皆用布條捂住口鼻,以防感染。”陸長歌堅定道。
“好,隻是一樣,這樣一來雲州尚可解燃眉之急,其餘各州如何?”蘇月問道。
“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慕千城道。
“白芷?”陸長歌恍然道。
“不錯,白芷原為牡丹山莊莊主,消息網遍布天下,更不用提中原九州,一定都有她的眼線。”慕千城說道。
然後大家一致將眼光看向墨風。
回想起這段時間白芷對他的死纏爛打,每日在他身後轉悠,他想起來隻覺頭大。
“墨風,如今可隻有你能說得動白芷哦。”介無痕搖搖扇道。
“好吧,為了正義,這臉麵,我暫且不要了。”墨風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笑著說道。
大家都笑了起來。
“好,諸位有此仁心,我安世敬大家一杯。”
然而近日來大央人在雲州越來越猖狂,宣戰書既已下,慕千城身為將軍,他的想法是出兵對戰大央,如今瘟疫未解,大央人定會利用此番機會趁虛而入,慕千城決意防患於未然。而墨風作為尚武,自當協助慕千城,白芷也一心追隨墨風,一同去往戰場。眾人並未因此亂了陣腳,白芷,墨風與慕千城一同對抗大央,而另一邊,陸長歌,墨雨,安世落竹霜,還有蘇月介無痕,一同前往治療瘟疫。
經過試藥,落竹霜新改進的藥方起到了顯著的作用,服用之人兩日便退了燒,不出十日便已基本痊愈。按照計劃,大家紛紛帶兵出發。雖已找到解決之法,但皇上並不願發兵給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皇上找了各種借口削弱慕千城和墨風手下的兵力,派給他們的人也是皇上手下的軍隊。所幸他們目前他們能用的還有陸長歌手下的人,還有將軍府兵以及郡王府兵,個個都是驍勇善戰,以一敵十。
所到之處,皆是哀鴻遍野,村莊裏巨大的牢籠中,一群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被感染的人們,被關在密不透風的牢房中,無糧無水,若被發現有家人給他們送吃的,村民們便會立刻將他們關在一起,久而久之,家人們即使傷心,也不敢再上前。
夜晚時,蘇月與介無痕的隊伍駐紮在營地。已至深秋,冷風刺骨。蘇月熱了壺酒帶給介無痕。
“無痕,喝點酒可以暖和一些。”她端給正在埋頭看書的介無痕。
“多謝。”介無痕端起酒碗正要說些什麽,蘇月仿佛已經明白,直接說道:“你放心,士兵們都喝過了。”她知道他視士兵如手足。
“一路辛苦,你也早點休息吧。”介無痕對她道,聲音溫柔。
“不用與我如此客氣啊,此番出兵,大家都很辛苦,尤其長歌,還要頂著皇上那邊的壓力。”
提到陸長歌,介無痕嘴角微揚,“是啊,我倒也有點擔心長歌。”
“起先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後來想到墨雨現在陪在她身邊,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有了千城,與從前有很大不同了,變得更快樂了些,我也替她高興。”
又說道慕千城,他一愣,“是啊,有千城,她自然是開心的。”說罷一飲而盡碗中的酒。
“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啊。”蘇月說道。
介無痕有些愣住了,忽而想起來這些日子裏,便是與蘇月一同走過來的,她是個極直爽且重情義的女子,大家若能就這樣作為好友一起玩鬧,一起上戰場,應當是極為開心的事,但,也隻是好友而已。
“你……”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蘇月便接著道:“我想一直陪著你,如同長歌那樣一直陪著千城,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孤獨。”
“蘇月,大約是我孤身一人早已習慣了,所以並不覺得孤獨,你這樣好的女子,應當有更適合的人才對。”
蘇月不說話,片刻後,她低聲道,“我心中所願,是不會改變的。”說罷便跑了出去。
介無痕一人對月沉思。
另一邊,大央雖發了宣戰書,但用兵極弱,仿佛並不願與雲州速戰速決,皇上下了聖旨,一切用兵之法須得按照他的意思來,慕千城幾次出兵與大央對戰結局都是不痛不癢,雙方傷亡不大。
慕千城看出些許端倪,起先皇上不願治療瘟疫,理由是須得全力對抗大央,但如今對大央卻又優柔寡斷,皇上的目的何在?
雲州百姓聽聞有解藥,各地之人激動不已,他們幾人個個文韜武略,這些事情做的極好,帶兵壓製局麵,分配藥材給每一個病人。墨風找了白芷聯係埋伏在九州的眼線,裏應外合將藥送到了每個地方。不出三月,九州瘟疫幾乎全清。他們的盛名在九州流傳,經久不衰。
消息傳到皇上耳中時,他正與南宮彥坐而論事。
“他們幾人確實有勇有謀,但是幾人自成一體,長歌向來與我政見不一,怕是不能為我們所用。”皇上用手敲打著茶杯蓋沉思道。
南宮彥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皇上,“皇上看了這個,恐怕就會覺得他們不隻不能為我們所用,還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皇上緩緩打開,讀完後眉頭緊皺,久久不說話,卻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這是臣安插在九州的眼線搜集到的消息,公主他們早與無疆之城有聯係,怕是會成為我們的絆腳石。”
皇上讀罷緩緩將信放在一旁的火爐裏,看著跳動的火焰將它吞噬。
“且先不管長歌如何,你的兒女呢?他們與你一同邊境數年,你竟沒有將他們拉攏分毫?”
南宮彥抱拳道:“臣的兒女自幼便同情那窮苦百姓,大約是隨了他們母親。這些事,萬萬不得說與他們。”
皇上拿起手中的茶杯便用力砸在了地上,“廢物!今後我們的的目標又多了一層障礙,這些年來的籌謀有何用!”
南宮彥倒吸一口氣,“皇上,或許我們可以以勾結無疆之城為借口將公主,慕將軍他們關起來。”
“蠢貨!若隻關他們兩人其他人不會想盡辦法求情營救嗎?若全部關進去你是要等無疆之城帶兵大舉進攻嗎?如今他們九州盛名,我們這樣做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南宮彥低著頭不說話。
“慕千城那邊呢?”
“回皇上,慕將軍與墨風,還有白芷近日來雖一直對大央用兵,但按照您的方法,雙方並未有太大損益。”
皇上深呼吸一口,繼而低沉道:“把這件事告訴那邊,動作要加快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