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慈安風雲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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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妃至上,朕第二!
    金水橋上,九龍鑾由十二個太監抬著,在一陣微風中快步卻又小心的前進著。齊孤寞坐在轎中一語不發,一旁的易坤不由的擔心起來。
    皇上剛出漪瀾殿,就有上書房的太監來報,說是內務府大臣並禮部尚書呈上來了加急奏章,皇上粗粗一翻,竟是龍顏大怒。
    原來是兩部大臣彈劾皇貴妃不尊宮規,冒犯太後,請求皇上將皇貴妃廢為庶民,打入冷宮。皇上先是命人將兩部大臣召去慈安宮,接著又命人宣皇家宗室族長九王爺入宮,現下又命人加著急的往慈安宮趕,隻怕到時又是一場驚天動地,震驚朝野。
    正在想著如何約束宮人,盡力自保。前行太監已是敞開了特有的尖利嗓音,“皇上駕到。”
    易坤連忙站到轎旁,扶住齊孤寞。待得齊孤寞穩穩落地之後,這才恭敬地將手收回,退到身後。
    齊孤寞抬眼看看慈安宮幾個瑞氣騰騰的大字,祭出一抹不屑。慈安,慈祥安寧,這是盛讚太後的母儀天下之風。可是他的母後,不管是在猶為皇後之時,還是在成為太後之後,都當不起這慈安二字。
    本來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居然還要讓人上奏,想要將琉璃打入冷宮。原本以為,他經過這些年的雷霆手段,已經將母後折騰的心有畏懼。事實上,她們洛氏家族在這段日子也確實安分了不少。
    沒想到啊,在琉璃這個問題上,他們居然如此不知進退!步步緊逼,母後啊,母後,難道您還以為我是您當年的傀儡兒子嗎?
    果斷的捋起雲紋衣擺,挾著天子之威走入殿中,觸目所及,是滿滿的一屋子大臣近侍以及後宮之中三品以上的嬪妃。嘴角笑紋加深,看這情景似乎不僅僅是他召進宮中的臣子,母後啊,母後,難道今日您還想逼宮不成。
    不動神色的接受著屋中眾人的跪拜,卻是不發一語,隻是慢慢走進殿中,迎視著太後探索不安的神情,心頭迭出冷意與不屑,原來你還是怕的。
    突然,瞳孔緊然一縮,冷冽的目光化作冰刃射向太後,端靜,居然是端靜。他唯一的嫡親妹妹,她怎麽會在這裏?疑惑的目光僅是一瞬就在心頭轉為了然的苦澀。是了,除了母後還有誰能驅使動自己的嫡親妹子。
    好狠的母親,明知道這個宮廷是怎樣的齷齪凶險,還要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拖進去。當初因為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做一個真正的君王,隨之要麵對的必然是重重殺戮與血腥,因為不願意見自己的親妹妹卷入其中,不願意她夾在自己和母後中為難,所以才尋個理由將端靜安置到南陽別宮之中為先帝守靈。
    母後當初也是心裏明白,才默認他這個做法的。總以為,對於端靜,到底她還是念著母女之情的,現在,連端靜也不放過了嗎?
    無論怎樣刻意冷心冷情,此刻,齊孤寞依舊因為母親的殘忍而受傷,心頭壓抑已久的恨意也更加肆意生長。
    “皇兄”端靜公主絲毫不知齊孤寞心頭的重重糾結,一臉笑意的從台階上奔下來,投入到齊孤寞懷中,一臉無邪的抱怨“皇兄好壞,三年了都不找端靜回來。”扭頭看著太後。道“還是母後疼我,知道派人將我接回來。”
    齊孤寞憐惜的看著自己這個不解世事的妹子,收拾起詭譎心思,安慰道“皇兄自然是比不過母後疼你的,畢竟是母後十月懷胎生下了你。”語焉不詳,眼光既是憤恨又是輕蔑的看著太後。
    果然,太後聞言,身子一顫,扶住了身旁木椅的把手,勉強笑道“端靜,還不回來,這麽大人了,還跟皇上撒嬌。”
    端靜撇撇嘴,不甘不願的重又坐回太後身邊。小小的嘴卻一直高高翹起。
    太後左手邊的洛貴妃見了,揚起笑容,拍拍端靜的手,安慰道“公主,今日宮中有要事商議,公主先坐著等等,待會皇上忙完了,自然會好好陪公主的。”
    一番聞言軟語使端靜公主重又展開笑顏,天天的道“還是皇嫂最疼我。”
    洛貴妃剛要伸手去捏她臉頰,一個怒斥的聲音傳來,驚得眾人心下懼怕。
    齊孤寞一臉怒氣“放肆,你豈能叫她為皇嫂,你難道忘了,隻有皇後才當得起這個稱呼。這麽多年的宮中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幾句怒斥讓洛貴妃聽得花容失色,現出淒楚哀怨的神色,一幹大臣亦是心頭驚懼,皇上這話分明是在說洛貴妃的身份不夠嘛。
    端靜公主見了皇兄突然地怒火,更是嚇得躲進洛貴妃懷中,不敢再說話。隻是她自小被人嬌寵慣了,齊孤寞更是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當年莫名其妙的被送到南陽,好不容易回來了,迎麵就是一頓劈頭大吼。讓她覺得實在委屈,眼淚也就掉個不停。
    齊孤寞看她哭的雙眼通紅,心頭不忍,雖不是真的想責怪她,不過為了敲山震虎,但到底也是因他而起。便走了上前,坐到正中,整整笑容,道“別哭了,皇兄不怪你就是了。”
    哪知端靜公主聽見皇兄的一番安慰,反倒是壯了膽子。一抹眼淚,硬起脖子道“皇兄本就不應該怪我,不叫洛貴妃做嫂子,難道要叫漪瀾殿那個狐媚子做嫂子嗎?”
    聽見端靜管琉璃叫狐媚子,齊孤寞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重重拍上身旁的木桌,大喝“放肆。”
    除卻太後,連洛貴妃也是急忙從位子上起身,跪了下去,一時間,屋內全是“皇上息怒”的呼喊。端靜公主見了皇兄臉色,自知闖了大禍,早躲到太後身邊去了。
    齊孤寞深吸一口氣,指著端靜,怒道“身為公主,言行不知檢點,居然對皇妃妄加議論,嘴裏全是汙言穢語。看來朕平日是太寵著你了,讓你養成這幅刁蠻任性,不知進退的模樣。來人呀,將端靜公主拖到澹泊敬誠殿去,麵壁思過。三個月之內,不許放她出來,也不許人進去探視。”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侍衛上前要壓住端靜,端靜嚇得緊緊拽住太後衣袖,眼裏全是淚珠。
    洛貴妃急忙道“皇上,澹泊敬誠殿地勢偏遠,又年久失修。難免陰寒不已,公主金枝玉葉,又是舟車勞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還請皇上三思啊。”
    一直站在下方,一語未發的洛國舅亦是一臉讚同的道“皇上,公主隻是年少任性,皇上不必過於嚴厲。教訓幾句也就算了吧。”
    洛國舅一說話,下方立刻就有四五個大臣紛紛為端靜求情。
    齊孤寞聞言,移轉視線,嘴角掛上不明意味的笑容,道“國舅。什麽時候朕管教妹妹這種家事也要你們來插手了?”
    洛國舅滯了滯身板,心底暗自悔恨,難怪皇上一反常態,對公主如此嚴厲。原來皇上根本就是算好了自己會看在太後麵上出麵求情,再藉以此事來警告他們,不可涉足皇帝家事。實際上,他要表明的,不過是在舞琉璃一事上的態度罷了。
    洛國舅在心底感歎,如今的皇上,羽翼已豐,今非昔比了。雖是想到這裏,心中怨氣不散,仍舊的陪著笑臉道“微臣不敢,還望皇上恕罪。”說罷,弓著身子退了回去。
    幾個大臣混跡朝中多年,如何不知皇上的意圖,又見為首的國舅都吃了悶虧,自然也就學著樣子,告罪退下。
    齊孤寞滿意的看著國舅恭敬的模樣,漫不經心的卷了卷袖口,坐回禦座,溫和而堅決的道“還不來人把公主帶下去。”
    當下侍衛不敢再猶豫,就上前架起了端靜,端靜眼見皇兄真要將她關起來,哭著拽住了太後的胳膊,撒嬌道“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