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秋。

    今年的秋天要比往年來的晚，往年這個時候，葉子早就落光了，今年才稀稀落落的正要掉下來。

    學堂放了幾天假，她爹娘領著小小去山上弄苞米，她和二小在家，弄葡萄釀酒。

    年年都釀，但今年和二小兩個家裏折騰還是頭一次。小家夥很是興風和激動，知道把他留家裏是喲啊幫她釀葡萄酒，別提有多高興了。一早天還沒亮呢就起來，也不背書，隻顛顛的跑到她屋子，她睡的正香，他就一直問叨問叨的，說是啥時候去摘葡萄。

    最後吵的她實在不行，睡不著了，索性就起來，收拾一通，天還沒亮呢，日頭日頭也還沒出來。她和二小兩個一人挎著個筐，就去葡萄園子開始摘葡萄。

    她娘本事攔著的，但是二小這幹活的癮太大，攔不住，索性也就由著他倆了。

    因為二小這一鬧騰，她倒是想到了個新的法子。前幾年釀的葡萄酒，她一直都沒注意，啥時候葡萄熟了，時間方便摘了，就上院摘下來，洗幹淨開始釀，從來沒注意過摘葡萄的時間。這一鬧騰，她心裏有了盤算。

    一天當中她分不同的時辰摘葡萄，然後釀成酒，一壇一壇的分開釀，到時候嚐嚐看味道有啥不同，是否也有好壞之分。

    因為訂好了今天釀酒，所以一應需要準備的家夥式前兩天就開始張羅，缸啥的也都洗幹淨，地方都都弄好，就等著摘下葡萄釀酒就成了。她娘後廚做飯，她和二小剛要出門，這邊她爹也從東屋起來了，說是他倆鬧騰的睡不著，正好就起來了，天還黑著呢，正好陪他倆上去一起幫著摘。出門不遠，小小也顛顛的跑著上來了，手裏也拿著筐，兜子裏還卷著一本書，想來是想一邊背背書一邊也幫著摘葡萄。

    人一多，忙活的也快，雖說天還黑著，路不好走，又有露水，天越發涼，還有些凍手，但是他們爺幾個一個個的把葡萄摘下來，小心的放在葡萄裏，然後摸著黑，一步一步的再把葡萄拿到下院去。

    她摘了幾筐下來之後就一直屋裏裏洗葡萄釀葡萄裏，大家手腳都快，正好趕在天剛要擦著黑亮起來的時候，弄好的一大缸葡萄，也蓋了蓋，開始發酵了，時間正好。

    大家折騰的這一早上，出了不少汗，還有些累，特別是二小，更是累的不行。人小個子小不說，倒是真真的把整個心思都用在了摘葡萄運葡萄上了，活計做的很是來勁。

    她還專門挑了一塊小的薄木板子，讓她爹刻上日期和時辰，以後好對比。

    弄好了一缸葡萄酒，她娘也把飯菜做好了，上院叫了先生，家裏開飯，吃早飯了。吃好早飯，就開始一年中的秋收，最是歡快和忙碌的時候。就但她家來說，忙的地方很是多。

    家裏的幾個作坊也和學堂一樣，這幾年農忙的時候都是關門放假的，所以還好說。幾個養殖場是不放假的，但是一直有專門的人看著，還不算忙。就是家裏的幾個園子和山上的地，還有今年多出來的的文淵閣，也是要趕在下凍之前收拾出來的，很是趕時間。

    她爹娘山上割莊稼，她和二小家裏用了兩天時間，分不同的時辰，把葡萄園子裏的葡萄釀上來十之八九，剩下的那些，留出來各家分幾串吃，剩下的她也都放在房頂上，曬幹了。

    還有果樹園子裏其他的果子，也都熟了，都能摘下收起來。所以家裏她和二小弄好葡萄，就開始一樣一樣的摘果子。

    先是山楂，這個用袋子裝就成，她爬樹，拿著個小筐，摘下一筐之後遞給樹下麵的二小，然後他給把山楂一筐筐的都倒入袋子裏，再把筐遞給他，如此反複，好幾十棵山楂樹，加上一早一晚她爹和小小也幫忙，一天就忙完了。

    摘完山楂就摘沙果，還有山梨和山棗家棗，幾天下來，都給收到家裏來了。

    她娘頭兩天說今年下霜晚，菜園子裏的菜還能再長幾天，所以並沒急著先收拾。現在把家裏的果樹園子都弄好了，她娘怕忽然下霜，那樣子滿院子一整年的菜可就糟蹋了，所以她娘思來想去，不能為了多養那麽幾天而冒這個險，就開始張羅著要把家裏的菜園子給歇了。

    最先摘的當然是辣子，除了家裏菜園子，她家還多種了好幾片辣子地，很是多。這會辣子地看上去，全都是直愣愣的一根根辣子秸稈，然後秸稈上掛的全是紅彤彤的小辣子。此時辣子葉都掉光，灑在地上一層，鋪了厚厚一層，在秋日陽光的照耀下，金黃黃的一曾上麵是紅彤彤一層，很是惹眼，看著就有食欲。

    摘是好摘，但辣子弄到手上要是再一不小心弄到眼睛裏，那可是不好受。所以她娘早就把過去幾年一直用著的，專門摘辣子的手套又掏出來。因為往年都是她爹娘兩個收拾的，所以手套隻這兩幅。今年他們姐弟三個也要跟著鬧騰，她娘又貪黑，撕了個舊衣裳，給他們姐弟三個，大大小小一人也做了一副手套。

    辣子是中午摘的，上午她爹娘和小小山上忙活，掰了好幾車苞米，壘了好高的苞米樓子。苞米秸稈也拉回來三四車，都堆在場院靠牆的位置，聚在一起，很大一片。

    家裏她和二小也忙活了一個上午，先是收拾屋子，然後又一遍聽小小背書一邊去菜園子割白菜。割好的白菜日頭好就現在菜園子曬上一天，去了水分之後，到時候她娘會醃酸菜，或者曬幹白菜，新鮮的，也是去了些水分之後再存到地窖裏。

    白菜個頭大，一個個的弄下來費了好大勁，所以一個上午也弄不了兩席子就要開始準備中午飯，一般弄好中午的飯菜，她爹娘也要回來了。

    先不吃飯，中午這個檔口，就去辣子地摘辣子。她爹娘兩個一趟過去每人都能摘三四攏，她和小小一人帶兩攏，二小帶一個。用的是布袋子，她娘說她娘說筐太沉，也裝不下多少，還是布袋子方便。

    守著攏溝，一邊摘一邊往前走。有的辣子已經在辣子秸稈上都要曬幹了，所以小心，要是一個用力太大，就會把辣子捏碎。就是捏碎的辣子，她娘也專門讓他們每人腰上都掛一個小的，說是捏碎的辣子也別人，放在小袋子裏，收起來，還是能吃的。

    家裏幾篇辣子地，一共摘了兩個中午，終於是都收起來了。菜園子的菜，早晚大家一起忙活，用了兩天，也都收家裏了。

    今年的菜也比往年的多，一來的園子又大了不少，還有就是幾年的菜長的好。一個土豆秧子，一下能掛不少，而且個個都長的挺大；地瓜也是，不但大，還超甜；還有白蘿卜、紅蘿卜，今年更是收了不少；家裏的冬瓜、南瓜，也都一個個的又圓又大，摘下來，放地窖裏收著，很是有豐收的氣氛。

    還有大蔥、大蒜、香菜啥的，也都下來不少；茄子、黃瓜更是多；更別提家裏的豆角了，更是多。

    今年可是百年一見的豐收年，就連她爹娘也說，就是往年再好的念頭，也沒見年的收成好。雨水下的都是時候不說，秋還長，更是讓莊稼和蔬菜多長了好些日子，多結不少。

    弄好了家裏的菜園子和果樹園子，她爹娘也把苞米弄的差不多。下院老太太的幾塊土豆地，更是早就弄好，全剩下家裏的其他幾塊莊稼地。

    她家年年種的都全和，苞米、高粱、穀子、黃豆、綠豆、黑豆、芝麻、花生、葵花、蕎麥，年年都不落下一樣，隻苞米種的多，剩下的就是家裏自己吃用，並沒有多少，但也是費時費力。

    她和二小家裏除了準備午飯，也沒事，閑著也是閑著，就跟她爹娘一起上山。

    上山歸上山，但是折騰還是要折騰的，比如，說好了第二天一早跟她爹娘一起上山，她頭天晚上及開始這趟上來了，小小和二小也過來湊熱鬧。

    “姐，姐，肉，肉，肉，多帶肉肉。”

    二小一邊說，一邊從後廚翻出一塊肉，兩手提著袋子，顛顛的給她遞過來，“肉，肉，姐，姐，都帶上，這些都帶上。”

    小小大了，懂事，知道幫她收拾燒烤的東西，比如炭火之類的。二小就一門心思的惦記著吃肉，顛顛的跑來跑去，鬧騰的實在太惱人，她娘還忍不住，打了兩下子。

    “爹，娘，你們想吃啥，我多準備些。”

    “唉，”她爹正幫她弄燒烤的架子，家裏的架子，有些日子沒用，還要好個洗，雖說不情願，她爹還是挪騰到當院，一邊洗架子一邊歎氣，“好吃，貪吃，你說說你個小姑娘家，砸就這麽饞呢。”

    “弄燒烤就弄燒烤唄，家裏弄也成呀，還非得折騰的要到山上去。”

    “說啥？！說啥？！哦，對，說山上有氛圍，啥氛圍，唉。”

    “你說說，這大秋天的，家家都忙，炸山上還鬧騰這出，讓人看了去，還不說咱家這幾口人咋這麽饞呢。”

    她笑，點點頭，“爹，我覺得你說的對，咱一家哪個不饞呀，也就我娘，肉吃的少，多是吃青菜。你再看看咱爺幾個，哪個不是隨你，無肉不歡的。”

    二小特別應景的還衝著她爹說‘肉’‘肉’，小小就笑，繼續忙著手上的活計。她爹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是，隨我，隨我。”

    她娘屋裏出來，三個屋子都鋪好被褥了，拿著煤油燈，當院照著亮，“你們爺幾個，真是的，能折騰。”

    “咋地，明個這些都帶山上去？”她娘看著她收拾出來的肉，還有挑出來的嫩一些的苞米、地瓜、土豆，還有一些蔬菜、水果，兩三個籃子，還裝了鹹菜、調料和碗筷，很是多。

    “都帶去。”她把收拾出來的兩個籃子找個布蓋上，放在櫥櫃裏，怕晚上家裏胖墩和白邊給吃了，又回頭繼續和她娘說，“娘，明天還要帶些水，熱乎的，都帶了去。”

    “對了，對了，還有，”忽然想起來，差一點就忘記了，“爹娘，明個先生也跟著咱一起上山，所以中午我就山上準備一頓，還回來喂喂豬雞鴨，不用回來再準備夥食了，山上好好吃一頓就成，我準備的老多了，夠吃的。”

    “我再去廂房裝點瓜子和花生，也能烤來吃。”

    她樂嗬嗬的去了廂房，她娘陪著。

    “真的啊？先生也去？”

    她娘還是有些不確定，先生家裏這麽些年，山雖說也去過幾次，但很是有限，就連開春梁時行和田明讓家裏跟著去上山的時候，先生也是雷打不動的家裏看書的。

    “你咋和先生說的？”

    她捧了一把幾把去年的瓜子，又裝了好些花生，娘倆一邊從廂房出來，一邊繼續說，“我就和先生說，這會去山上烤肉最是好，風好，景好，肉也好吃。”

    “我去年就烤過，和先生念叨了，對於吃這點，先生還是相信我的眼光的。”

    她娘笑，“你呀，你爹說你說小饞貓，比咱家那兩隻還饞呢，說的真是沒錯。”

    她娘說起饞貓了，她立馬就想起家裏的池塘裏的魚來了，烤魚可是相當好吃的啊。咋把這茬給忘記了，不應該啊！不應該啊！她連忙把手上的兩個小布袋子遞到她娘手上，忽的一下跑向她爹。

    “爹，爹，爹，”是有些火急火燎，她爹聽了，立馬就把手上的活計丟下，連忙轉頭，以為出了啥事情了呢，“咋了？咋了？”

    “沒事，沒事，爹，沒事，”她看她爹急得把洗的差不多的架子仍到了地上，就有些不好意思，“嘻嘻，是這樣的爹，我就想提前和爹你說說，一會咱去池塘撈幾條魚上來成嗎？”

    “撈魚？”

    她點頭，“嗯，我晚上就醃好，明天和這些肉啊菜啊的一起考，特別好吃。”

    原來是這事，弄的她爹又撿起仍了的架子，“我還以為啥大事呢，不就是撈魚嗎，一會咱就上去撈，挑大個的成嗎？”

    “爹最好了，嘻嘻。”

    她娘拿著東西路過，正好看她膩味，笑著搖搖頭，屋裏把東西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