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不周吃驚地問：“我們幫助孔雀會成為幻龍第一門派，應該是最大的功臣啊。”
    尤俊苦笑道：“飛鳥盡，良弓藏。昨天吃飯時，聖先生表麵熱情，內心卻萬分警惕。他擔心我成了張宗嶺後，會用百匯社的力量製衡他。當百匯社不再是威脅，我們恐怕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廖不周背後有些發涼，問：“現在大戰一觸即發，我們該怎麽辦？”
    尤俊低頭看著茶杯愣神。
    他在整理思路想萬全辦法，既不得罪聖先生，又不能讓孔雀會的計劃得逞。
    廖不周不敢打擾，默默喝茶，不再發問。
    不一會兒，尤俊抬起頭，他已經打定主意。
    “咱不知道聖先生要使出什麽手段，那就讓他們鬥一鬥也好，我們後退一步，伺機而動。”
    尤俊雖然想兩邊通吃，但沒料到聖先生出手這麽快，打亂了他的計劃。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要攤牌，那就隻能迎戰。
    尤俊吩咐道：“下午和沈博談完之後，讓汪飛去保護那六戶居民，借孔雀會的手，先把汪飛除掉。”
    汪飛掌管著百匯社情谘堂，又是辰晉東的鐵粉，想要收買都不可能。
    這種掌握著情報，又和自己不一條心的人，在尤俊身邊來回晃悠，真讓尤俊芒刺在背。
    廖不周心領神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尤俊吸了口煙：“為確保萬無一失，再加一把火，命令汪飛在沈博的汽車上安裝竊聽器。”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也是借刀殺人之計。
    刺探到沈博的機密，當然有利於掌握今晟地產的動向。
    如果竊聽器被發現，沈博肯定會報複百匯社，首選目標必然是汪飛。
    如此以來，不管是孔雀會出手，還是今晟出手，汪飛必死無疑。
    廖不周感歎尤俊真是陰狠，拱手奉承：“大哥真是神機妙算。”
    尤俊壓低聲音囑咐道：“你通知三弟，一定要盯住雀先生的動向，隨時報告。”
    廖不周不解地問：“為什麽不盯聖先生？”
    尤俊一笑：“聖先生太雞賊，老三玩不過他，二當家雀先生沒什麽腦子，容易對付。”
    他摁滅雪茄，拍拍廖不周的肩膀：“咱現在好比打麻將，防上家盯下家看對門，絲毫馬虎不得。”
    下午兩點半。
    李十二開車進入老廠區。
    所謂的老廠區，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建設的幻龍機械設備廠，主要生產地礦勘測設備。
    廠區分為一個主廠和四個配套設備分廠。
    工廠外圍是家屬區，學校、醫院、體育場、電影院、各類商店等等，總麵積超過三十平方公裏。
    老廠區的職工，高峰期超過三萬人，算上家屬，人數超過十萬。
    三十年前，老廠區是幻龍市收入最高，福利最好的地方。
    那時候幻龍市多少人做夢都想進設備廠，能成為其中一員，意味著一輩子衣食無憂。
    但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現在的老廠區已經不再輝煌，工廠幾乎處於停工狀態，成了幻龍市最落後的區域。
    隨著民生凋敝，外流人口持續增加，很多人形容老廠區成了最大的棚戶區。
    但是，李十二每次回來，感覺特別輕鬆親切。
    他在老廠區長大，這裏就是他的家，那份感情是從心裏長出來的，無法割舍。
    為了避免炫耀，他把車停在工廠車間改造的停車場裏，步行走到生活區的一家麵館。
    中午他在城市銀行勇擒劫匪後，還要接受詢問做筆錄，折騰到現在還沒顧得上吃午飯。
    “不好意思哈，我們已經歇了。”
    一個拖地的大姐看到李十二進來，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李十二陪笑道：“我錯過飯點了，現在飯店都不營業，您能不能隨便做點，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沒關係，我去給你做碗油潑麵。”
    坐在餐桌旁的中年男人二話不說，起身向後廚走。
    大姐倒了一杯水，放在李十二麵前。
    她好心忠告道：“以後到飯點就要吃飯，飲食不規律，年紀大了就該遭罪了。”
    這夫妻倆做人很厚道。
    李十二連聲道謝，環視小麵館，問：“我剛才聽你們說搬遷的事，你們的家也在廠區？”
    大姐繼續拖地，含糊其辭地說：“就算是吧。”
    李十二歎口氣：“我以前住廠區，兩年前把房子賣了做生意，現在聽說要拆遷，我真後悔啊。”
    大姐直起腰：“誰說不是哩，破房子能賣幾個錢，這次拆遷，每家都能換一套新房子，那可就發了。”
    李十二苦笑著搖頭：“我也沒長前後眼，後悔也沒用，隻能羨慕你們啊。”
    大姐來了興致，手拄著拖把問：“大兄弟是生意人，我有個事，你給我參謀參謀？”
    李十二點點頭，愉快地答應了。
    大姐在對麵坐下：“我們不是廠區的人，就是在這裏租房做生意。前兩天有人找上門，說是我們也可以享受拆遷待遇，你覺得靠譜嗎？”
    李十二一愣，哪有這樣的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他沒有說話，耐心地等著大姐把話講完。
    原來，有人給他們指點，隻要交三萬塊錢，簽一個文件，就可以拿到工廠區一間倉庫。
    廠裏會承認他們的房子是宿舍，那就可以享受拆遷居民同等待遇。
    大姐興奮地說：“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花三萬，可以得到價值八十萬的新房子，多劃算啊。”
    李十二聽的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騷操作。
    工廠想錢想瘋了，什麽錢都敢賺。難道以為今晟地產那麽好糊弄嗎？
    中年男人端著熱氣騰騰的油潑麵走出來：“這傻娘們沒和我商量就簽字了，等著被坑吧。”
    大姐白了他一眼：“你個傻老爺們就會做飯，啥也不懂，萬一錯過機會，隻怕腸子都要悔青。”
    李十二看他們又要吵起來，忙示意他們冷靜下來。
    他拌著油潑麵說：“這事有可能是大姐說的，是個機會，也可能是大哥說的，是個騙局。三萬塊錢數目也不小，咱還是謹慎點，能不能先讓我看看那份文件？”
    大姐聽李十二說話很受用，站起身去拿文件。
    李十二吃了一口麵，麻辣香鮮麵筋道，真是好手藝。
    他邊吃邊問：“那些來找你談的人是廠裏的代表嗎？”
    大哥搖搖頭：“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說是和廠裏的合作方，出示過工廠的授權書，蓋的是廠裏的公章。”
    大姐走過來，遞給李十二一份幾張紙的文件。
    李十二擦擦手，接過來認真看完。
    翻倒最後一頁，甲方已經蓋過公章，名字赫然寫的是：百匯律師事務所。
    這不是辰妍所在的事務所嗎，他們怎麽也牽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