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長出一口氣，把文件交還給大姐。
    這文件太陰損了。
    隻要簽字，工廠確實能認可他們是這裏的居民。
    但他們搬遷必須經過百匯律師事務所同意。
    也就是說，隻要事務所不點頭，他們就不能搬遷。
    簽了這個文件的人，無疑變成被操縱的釘子戶。
    夫妻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推到兩方勢力衝突的最前沿。
    百匯律師事務所也太歹毒了。
    夫妻兩個人忐忑不安地看著李十二，幾乎同時問：“咋樣啊？”
    李十二拿出手機：“你們別忙，我問問百匯律師事務所的朋友。”
    夫妻倆相互望了一眼，這次是找對人了。
    這個年輕人居然和甲方有關係，那就一定會有答案。
    很快，辰妍接通電話。
    不等李十二說話，她就連珠炮似的問：“中午發生什麽事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急死我了。”
    李十二笑了笑：“是我不對，給你道歉。明天我一定給你好好匯報，現在找你問點事。”
    聽李十二說話很平靜，應該平安無事。
    辰妍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她嘴上卻不滿地嘟囔：“你的心可真大，一點也不考慮人家的心情。說吧，想問什麽。”
    李十二把麵館夫妻倆碰到的事大致講了一遍，問她為什麽會否參與此事。
    辰妍驚奇地叫道：“這不是擺明勾結廠方，涉嫌欺詐嗎？我壓根不知道啊。”
    李十二皺起眉：“我親眼看到那份協議文件，是你們事務所的公章。”
    辰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她想了想：“財務管著公章，沒有我的許可，他無權擅自使用。給我幾分鍾，讓我問清情況。”
    李十二放下手機，對夫妻倆說：“你們就是簽協議的乙方，廉哥和廉嫂吧？”
    夫妻倆一起點頭。
    李十二狼吞虎咽吃著麵：“我朋友正在查，稍等一會兒就有結果。”
    廉嫂忙說不妨事，又熱情地問想不想喝酒，她可以免費提供最好的酒。
    廉哥趕快在櫃台上拿了兩盒好煙，恭恭敬敬遞給李十二。
    李十二把煙推回去：“我開車，不能喝酒，我也不抽煙。能不能免費給我拿一瓣蒜？”
    這就是他情商高的表現。
    雖然夫妻倆給的煙酒，不過是百十元的禮物。
    但對小麵館來說，那要賣多少碗麵才能賺回來的利潤。
    李十二不忍心看小本生意人如此破費，所以不想收他們的禮物。
    因此他主動要蒜，是變相接受對方好意，但也不會給夫妻倆造成負擔。
    廉嫂樂嗬嗬拿來蒜，剝著蒜皮問：“大兄弟連律師都認識，做的一定是大買賣吧？”
    李十二搖搖頭：“小生意，混口飯吃。”
    還沒等廉嫂說話，飯店外走進兩個身穿皮衣的年輕人。
    這種皮衣李十二很眼熟，他碰到孔雀會打手兩次，他們穿的都是同款。
    再看他們囂張的神態就知道，這兩人不是來吃飯的。
    廉嫂還不知道危險就在眼前，她站起來說：“我們打烊了，你們回頭再來光顧吧。”
    兩個皮衣男仿佛沒聽見，根本沒搭理她。
    矮個順手拉一把椅子，擋著店門坐下。
    高個男徑直走到收銀台後，拿食品夾在台上的鹵肉盆裏撥弄。
    “誰是這裏的老板？”
    廉哥感覺不對勁，拽老婆坐下。
    他走到高個男收銀台前，鼓起勇氣說：“我就是老板，你有啥事？”
    高個男瞟了他一眼，夾出一支鹵雞腿，咬了一口。
    “你很拽啊，仗著百匯社，想訛開發商？”
    廉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茫然問：“我咋聽不懂啊，伱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高個男把嚼碎的雞肉啐到廉哥臉上。
    “裝，你再給我裝，別以為是百匯社的人就炸刺。”
    他揪住廉哥的衣領，毫不費力把他拖拽過來。
    廉哥掙紮想擺脫，但在魁梧的打手麵前，他幾乎無能為力。
    廉嫂是嚇得魂飛天外。
    她剛想起身，門口的矮個用匕首向她指了指：“坐下！”。
    她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渾身發抖臉色蒼白，雙膝一軟就再也站不起來。
    廉嫂隻能把乞求的目光投向李十二，能救自己老公的隻有他了。
    李十二若無其事低頭吃麵，似乎對發生的事視若無睹。
    廉嫂心中哀歎，不沾親帶故，人家肯定不願意蹚渾水。
    高個男抓住廉哥的頭發，將他的頭按在收銀台上，抽出匕首，拍打著他的臉。
    “老子是孔雀會的人，今天拿走你一隻耳朵，完事馬上滾。”
    廉哥連聲討饒，大呼冤枉。
    但是高個男根本不聽。
    他惡狠狠地警告：“明天見你還在這，那就卸另一個零件，我看你能扛多久。”
    看到自己的老公要麵臨血光之災，廉嫂鼓足勇氣，雙手按著桌麵要站起來。
    忽然，李十二不耐煩地嗬斥道：“還讓不讓老子安靜地吃口飯，你還真夠鬧騰，快點滾出去。”
    高個男一愣，上下打量著李十二。
    這個斯文的年輕人，大概是大學生，能有啥本事。
    他獰笑著說：“你個小白臉想逞英雄嗎，別急，等我辦完事，下一個就輪到你。”
    李十二撇撇嘴：“我是百匯社的人，他由我們罩著，你不能動他。”
    兩個皮衣男相互對視一眼，他們相信李十二說的是真的。
    如果是陌生人，誰敢公然挑釁他們。
    隻有百匯社的小弟，才會仗著門派勢力說狠話。
    高個把刀指向李十二：“百匯社算個求，誰敢阻擋拆遷，孔雀會就讓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矮個輕輕抽出匕首，慢慢向李十二靠近。
    背對矮個的李十二似乎毫無覺察。
    坐在李十二對麵的廉嫂看到矮個過來，以為要對她下手，渾身瑟瑟發抖，大腦一片空白。
    李十二平靜地對高個男說：“別說孔雀會，天王老子也動不了他。”
    高個看矮個已經就位，狂笑道：“我吃蔥吃蒜不吃薑，我就動他了，你能怎麽著。”
    他拽住廉哥的耳朵，目露凶光就要下手。
    與此同時，矮個猛然發力，匕首直刺李十二的右肋。
    兩人出手，必中其一。
    但是，他們想錯了。
    李十二右手一甩，一根筷子激射高個，同時另一根筷子刺向身後矮個。
    “啊！”
    兩個皮衣男同時發出一聲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