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戰陽心領神會，馬上明白其中的用意。
    沈博雖然有時候感情用事，但他的腦子夠用，這一招確實很妙。
    不但可以繼續追殺汪飛，還能讓兩強相爭，坐收漁翁之利。
    熊戰陽當即舉杯：“那就麻煩教授費心製定計劃，落雁協助教授實施，盡快了結此事。”
    此言一出，意味著熊戰陽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
    落雁再有意見也隻能服從，他隻能跟隨沈博離開包間。
    張保昌憂心忡忡看著熊戰陽，提醒道：“沈博和落雁互相看著不順眼，讓他們配合……會不會壞事？”
    熊戰陽按下呼叫器：“他們雖然彼此不服氣，但都是聰明人，不會在大事上犯糊塗。”
    一個娃娃臉女服務員敲敲門走進房間。
    熊戰陽很客氣地說：“麻煩請你們老板來，我有事找他談。”
    對於頭號大客戶，服務員沒有拒絕，甚至沒有遲疑，微笑說“請稍等”，腳步輕盈離開房間。
    這就是有錢的好處。
    你不需要認識老板，隻要消費金額足夠大，員工和老板都會認識你。
    不一會兒，李轍北走進包間，笑容可掬地拱手：“熊總吉祥，鄙人李轍北。”
    熊戰陽微笑著指了指身邊的座椅：“早就想認識一下李老板，我可是你頭號粉絲啊。”
    李轍北客氣了兩句，轉頭對服務員說：“客人已經吃完飯，趕快收拾幹淨，再拿一瓶九二羅曼尼。”
    吩咐完，他這才坐下：“早就仰慕熊總大名，隻怕唐突，未敢貿然打擾。”
    熊戰陽饒有興趣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九二羅曼尼？”
    李轍北答道：“我有數據庫，知道每名客人每次點菜和酒水目錄，很容易可以分析客人的消費習慣……”
    熊戰陽還是疑惑：“可是……我很少在你的酒莊裏點九二羅曼尼。”
    李轍北解釋：“大數據不隻是統計，也可以判斷客人隱藏的消費心理。您點沙朗牛排和西冷牛排，喝了一輪波爾多奧比昂後，必然會再喝九二羅曼尼。”
    熊戰陽嘖嘖稱奇：“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習慣，你的大數據讓人細思極恐。”
    很顯然，如果一個人的行為可以被預判，相當於毫無秘密，一定會存在巨大風險。
    李轍安慰道：“您不需要擔心，我們隻能從點餐數據中分析預測您的飲食偏好，其他方麵就無從知道了。”
    熊戰陽舒了口氣：“話雖如此，但我也不得不注意大數據計算的危害，能不能見識一下你的數據庫軟件？”
    李轍北指了指自己的頭：“我沒有開發數據庫軟件，客人的信息都存放在我的大腦裏，安全、有效。”
    張保昌狐疑地問：“李老板生意那麽好，上百個客戶總是有的，你隻靠大腦，真的算的過來？”
    沒等李轍北說話，熊戰陽主動擔保：“別人不信，但李博士的話，我必須信。”
    李轍北微笑不語。
    他現在知道，熊戰陽是有備而來。
    這次熊向陽找他談話，不是出於禮貌寒暄，而是有明確目標。
    隻是不知道熊向陽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熊戰陽接著說：“李博士在幻龍大學研究的項目是人腦開發，而且李博士身體力行，用自己匪夷所思的強大的大腦，證明了人腦開發廣闊的前景。”
    張保昌歎口氣：“我以前聽說過類似的研究，但現在還有必要嗎，人工智能狂飆突進，人類被超越隻是時間問題……”
    “恐怕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快，而起如果正確使用大腦，人的大腦潛能遠超人工智能的進步速度。”
    提到自己的專業，李轍北說話變得底氣十足，謙卑的口氣也悄然變得不容置疑。
    李轍北接過服務員拿來的紅酒，倒入醒酒器，輕輕搖晃著。
    “人的大腦有14億個神經元，每個神經元有2萬個突觸，每一個突觸從接收信號到運算發出，所需要時間少於0.1秒。即使人類動用百分之二的有效神經元，也比當前最快的計算機強一千倍。”
    “可惜，我們都不重視大腦開發。”他看著醒酒器紅酒掛壁，歎口氣：“人類的惰性終將抹殺自己的天賦。”
    李轍北正是因為無人重視研究項目，拿不到科研經費，在心灰意冷之下，不得不放棄研究，下海經商。
    很明顯，他心有不甘。
    熊戰陽安慰道：“真可惜，李博士一身本事無處施展，但好在你利用自己的研究成果，成為一名成功的商人，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李轍北為他倒上紅酒，苦笑道：“我周邊的人都不理解，包括我的父親，都認為我利益熏心，不安分科研。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畢竟三十三了，我需要為自己的生活考慮。”
    熊戰陽連連點頭：“我非常理解你，寒窗苦讀二十多年圖什麽，不就是想封妻蔭子光耀門庭嗎？人挪活樹挪死，賺錢改善自己的生活，說到天邊也沒有錯。”
    張保昌也勸道：“做生意賺錢不丟人，總好過讓全家人一起清貧。”
    終於得到理解和認可，李轍北簡直把二人視為知己。
    三個人惺惺相惜，越談越近，很快就喝完了一瓶。
    李轍北似乎意猶未盡，按呼叫器，準備再拿酒。
    熊戰陽按住他的手：“老弟，不能再喝了，伱有點多了。”
    李轍北喝的紅光滿麵，說話變得不利索：“今天和熊哥聊著很痛快，咱必須一醉方休，這兩瓶酒我請客，你不是害怕我是酒托，故意訛你錢？”
    熊戰陽笑了笑：“瞧你說的，我熊戰陽可能缺別的，但從來不缺錢。一瓶十幾萬的酒，對我來說就不是事，但你的底子沒有我厚，再喝下去你這一天的利潤就沒了，做生意不容易，悠著點。”
    李轍北感動地表示，別人來找他，不是蹭吃蹭喝，就是借錢。
    很少有人像熊戰陽，如此體貼照顧他。
    熊戰陽露出笑容：“我很敬重有學問的人，比如沈博就是我扶持起家的，建築係的教授做房地產生意很合適。他是學以致用，但你滿腹學問，做飯店和你的學問不搭界，我很替你不值。”
    李轍北唉聲歎氣低下頭。
    熊戰陽向張保昌使了個眼色，讓他去結賬，還不忘暗示把九二羅曼尼的酒錢一起算。
    等張保昌離開，熊戰陽一臉誠懇地說：“今天咱們坐在一起喝酒就是緣分，如果你對自己的科研念念不忘，我可以為你設置科研基金，幫助你完成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