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老男人的愛情故事
    陸定山哼著歌打開衣帽間，挑選約會的服裝。
    期待戀人見麵的小甜蜜，真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該有的感覺。
    十年前，妻子為了保護他被殺，
    陸定山再也沒有對女人動過心思。
    直到一年前，無意間認識了小盼。
    他震驚於小盼和妻子年輕時的容貌，相似度幾乎百分百。
    陸定山和小盼交往後，仿佛回到青春時代，又和妻子重活一次。
    明知道小盼隻是個替代品，但陸定山獲得極大滿足，樂此不疲。
    十分鍾後，陸定山換好衣服，走出衣帽間。
    恰巧，龐傳推門走進辦公室。
    龐傳皺了皺鼻子，給大哥一個評價：“騷氣。”
    評價恰如其分。
    花襯衣，修身褲，酒紅色皮帶，勞力士金表，尖頭皮鞋，斬女香水……
    如果穿在年輕人身上，那就是夜店小王子。
    但穿在赤羽堂大哥身上，除了說騷氣，似乎也沒啥可說的。
    “小盼又想出去玩了，我必須配合啊。”
    陸定山平靜地解釋，並沒有覺得被冒犯。
    兩個人的關係很好，是經曆過生死的兄弟。
    他沒有向龐傳隱瞞過什麽，龐傳對他的私生活了如指掌。
    “大哥，能不能過一周再見小盼，你知道，最近不太平……”
    龐傳馬上阻止。
    李十二中午剛提醒過，龐傳必須重視。
    “不要草木皆兵，江湖雖然險惡，但也有自己的規則。”
    陸定山顯得很淡定。
    他心目中，赤羽堂是小門派，不涉足別人利益，也不會對別人有威脅，沒有道理向他下手。
    龐傳看勸不住，隻好說：“那我陪你去。”
    “滾蛋吧，我約會，你去當電燈泡？”
    陸定山推了他一把，走進洗手間。
    陸定山不想讓龐傳看到他老頑童的樣子。
    一把年紀還在小姑娘麵前裝嫩起膩，他自己都覺得磕磣。
    龐傳無奈地提出建議：“那就到瑪麗酒吧，看場子的是咱兄弟，酒吧老板也是自己人，安全些。”
    “這個嘛……”
    陸定山想了想，小盼吃了飯肯定去夜店蹦迪，於是點頭答應。
    他洗過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中哀歎，到底是老了。
    無論怎麽捯飭，也無法和花季少女匹配。
    看他出來，龐傳順手遞給他一支手槍。
    “年紀大了就別學年輕人拿刀，帶上吧，省力省事。”
    陸定山瞟了一眼手槍，直接無視走向衣帽間。
    “誰說我年紀大了，小盼可以作證，我可是虎躍龍驤，一槍能定乾坤。”
    他打著哈哈拒絕帶武器。
    那是因為他已經厭倦江湖打鬥，看到武器，心裏就很抗拒。
    陸定山穿好大衣，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地點點頭。
    “走了，伱留下看家，辛苦兄弟你了。”
    陸定山拍拍龐傳的胳膊，徑直走向門口。
    龐傳憂心忡忡，站在原地，目送陸定山。
    拉開房門，陸定山忽然停住了。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千萬不要報仇，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別走回頭路……”
    陸定山轉頭看向龐傳，語氣略帶憂傷。
    龐傳立刻打斷他的話：“閉上你的鳥嘴，要是真的身體好，那就造出幾個兒子，證明給我看。”
    陸定山用拳頭敲敲胸膛，手指龐傳，微笑著說：“今晚就開始行動。”
    隨著陸定山離開，辦公室安靜下來。
    龐傳叼著煙，站在窗前，看陸定山和保鏢分乘三輛汽車，勻速駛出小院。
    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以前他從沒有這種感覺，自從李十二發出警告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李十二平時說話少，但他隻要說了，基本上都會應驗。
    又抽了兩支煙，龐傳還是難以心安。
    真他娘的邪門。
    他罵了一句，抓起外套，匆匆下樓，駕車趕往瑪麗酒吧。
    半個小時後，龐傳從酒吧停車場下車。
    赤羽堂的小弟都趕過來向他打招呼。
    龐傳心不在焉地寒暄著，眼睛卻四下掃視。
    現在是七點，酒吧還沒有正式營業，停車場內空空蕩蕩。
    忽然，龐傳看到在停車場角落，一個傻子正蹲堆雪人。
    傻子隻有十五歲，雙眼呆滯，舌頭伸出唇外，雙手的動作不協調，像是三歲的孩子。
    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毛衣，臉和手都凍得通紅，但看上去玩的很專心。
    龐傳時不時就見到這個傻子，所以也不意外。
    傻子住在附近小區，經常會跑到酒吧院裏，靜靜看光彩陸離的霓虹燈。
    因為他不吵不鬧，非常安靜，所以也沒有人趕他走。
    保安閑的無聊的時候，還會拿傻子尋開心。
    龐傳對傻子沒在意，由保安隊長虎哥陪著走進酒吧。
    他叫來負責貴賓服務的經理，問：“赤羽公司的陸定山訂了哪個房間？”
    經理翻了翻手機，搖搖頭：“陸總沒有預定房間。”
    龐傳心慌，立刻打電話給陸定山詢問。
    陸定山此時正陪小盼吃小吃。
    他解釋說，小盼想坐一樓大廳，有氣氛，跳舞也方便。
    龐傳掛了電話，看著大廳心中發愁。
    一樓是迪廳格局，魚龍混雜，光線昏暗，絕對有利於行刺。
    想要實施保護，難度無疑太高了。
    虎哥看龐傳的臉色，討好地說：“二哥，您是不是有為難的事，小弟能幫忙不？”
    龐傳白了他一眼：“我有難事，就憑你能幫我？”
    虎哥被懟的低下頭，不敢再多嘴。
    龐傳想了半天也沒有好辦法。
    他隻好向虎哥交代：“今晚大哥要來玩，取消輪班休息，全員上崗，保護大哥的安全。”
    虎哥立刻來了精神：“沒問題，我有經驗，前兩天李哥也讓我幫忙，我做的老漂亮了……”
    龐傳拍拍他的臉：“別賣嘴了，趕快去辦！”
    他乘坐電梯來到頂樓的辦公樓層，直接推門走進總經理室。
    素琴很意外看到他進來，問：“你不是說要去赤羽堂值班，怎麽又跑來了？”
    “查崗啊，有這麽個妖豔的媳婦，哪個老公能放心。”
    龐傳直接躺倒在沙發上。
    素琴一眼識破龐傳在撒謊：“別貧，說實話。”
    龐傳出神地望著吊燈，問：“我大哥要在一樓舞廳玩，但那太暗，能不能把燈光調亮一些？”
    素琴略一思忖就答應了：“不過，我提醒你，一樓是舞廳不是餐廳，照明燈全打開也沒有多亮。”
    “我知道。”龐傳挺起腰，抽出手槍放在茶幾上，“給我找一套服務員的製服。對了，今天你不要巡視了，呆在辦公室，哪裏也別去。”
    素琴眼神中閃過一絲擔心。
    她知道龐傳要幹什麽，也理解他的心情，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點頭照辦。
    晚上七點半，瑪麗酒吧的霓虹燈點亮。
    陸定山的車隊駛入酒吧停車場。
    在八名保鏢簇擁下，陸定山和小盼走向酒吧。
    小盼穿著粉色羽絨服，白色高領毛衣，牛仔褲，休閑鞋，青春動感十足。
    她一手挽著陸定山，另一隻手拿著糖葫蘆，看上去開心不已。
    “等一等。”小盼忽然叫了一聲。
    還沒有等陸定山明白過來，小盼搶走他手裏的一堆零食，疾步奔向堆雪人的傻子。
    陸定山笑了，向保鏢擺擺手，阻止他們跟過去。
    小盼很善良，看到弱勢群體總想第一時間提供幫助。
    他不想讓保鏢靠近，怕嚇著那個傻子。
    小盼對傻子說了幾句話，把零食都塞進他手裏，這才蹦蹦跳跳跑回來。
    “那個小傻子好可憐啊，我看他的手都有凍瘡了。”
    小盼挽著陸定山邊走邊說。
    “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幫他改善一下生活，滿足你的聖母心。”
    陸定山親昵地拍了拍小盼的頭。
    “嘿嘿，不要啦。”小盼笑起來天真無邪，“精神失常的人有自己的世界，我們以為照顧他是對他好，但他可能覺得這是打擾他，他會不高興的。”
    陸定山讚歎道：“瞧不出來，你看問題還挺深刻的。”
    一行人走進酒吧，周圍的保安跟著也紛紛走進去，院子裏又變得很安靜。
    傻子拍拍手上的雪，拿起一包肉幹，走到停車場裏的一輛汽車前。
    車裏坐著兩個人看著傻子，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傻子拿出肉幹，向他們搖晃著，似乎是邀請他們一起品嚐。
    司機苦笑著擺擺手，眼睛又看向酒吧大門。
    傻子看車內的人不理他，好像生氣了，用拳頭砸車窗，嘴裏嗷嗷叫著。
    司機忍無可忍，降下車窗剛要爆粗口，傻子的臉就伸進來。
    “你們盯梢誰，誰派你們來這裏的？”
    傻子說話口齒不清，但足以讓車裏的兩個人驚駭。
    這哪裏是傻子能說出的話？
    傻子一雙小眼睛發著亮光，口水順著舌尖向下淌，喉嚨裏發出呼呼的聲響。
    在霓虹燈的映襯下，傻子的臉顯得猙獰恐怖。
    傻子一定不傻，並且不懷好意。
    司機左手按下升降按鈕，想把車窗升起，右手按發動機啟動鍵，想盡快逃離。
    傻子一伸手掐住司機的脖子，另一隻手拽著頭發，順著車窗將司機扯出車外。
    副駕駛座上的人魂飛天外，打開車門就想逃。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傻子一揮手，一支銀針已經穿入了他的太陽穴。
    傻子蹲下身，揪住司機的頭發，詭異地笑道：“你不說，我就把你的頭發戴在雪人頭上。”
    司機疼痛難忍，隻好求饒：“我是百匯社的人，奉命跟蹤陸定山的情人。”
    傻子歪頭直勾勾看著司機的脖子，不斷靠近：“你的上線是誰？”
    這簡直是吸血鬼模式。
    司機手腳冰涼，哭嚎道：“是馬蜂王，他是一名出租車司機……”
    傻子抓了一把牛肉幹塞進司機嘴裏。
    站起身閃電般踢了兩腳。
    司機的兩個膝蓋骨瞬間全被踢碎。
    因為嘴裏都是肉幹，司機無法叫出聲，隻能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嚎。
    傻子順手把司機扔進後車座，他發動汽車，看著後視鏡下命令。
    “馬上給馬蜂王聯係，說你要見他。說錯話，你就是壞孩子，會受到懲罰的哦。”
    此時，小盼坐在一樓的卡座，湊在陸定山耳邊，眉飛色舞聊著校園趣事。
    陸定山喝著啤酒，微笑聽小盼說話，一臉的甜蜜和幸福。
    忽然，暖場音樂響起。
    幾個鄰桌的客人紛紛走進舞池，摟在一起緩慢搖擺。
    “咱們也去跳舞吧。”小盼伸手拉陸定山。
    “我……我更喜歡看你跳。”陸定山猶豫了一下，還是婉拒了。
    一個老男人摟著小女孩當眾跳舞，他還真拉不下臉。
    小盼也不勉強，迅速在陸定山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故意扭著腰肢走進舞池。
    陸定山托腮歪頭看著小盼，滿臉都是濃濃的愛意。
    一直站在附近的龐傳忽然覺得不妙。
    舞池裏的人逐漸增多，已經看不見小盼的身影，但陸定山的姿勢還是一動不動。
    龐傳再也裝不下去了，他幾步就走到陸定山麵前。
    陸定山抬眼看了看他，並沒有吃驚，而是拍了拍座椅，示意他坐在身邊。
    龐傳心中一沉。
    陸定山雖然臉色如常，但他的手卻不停顫抖。
    “大哥，你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吧？”
    龐傳湊近陸定山耳邊大聲喊。
    陸定山揪住他的衣服，撐起身子，在他耳邊說：“不必了，我已經中毒了。”
    龐傳臉色慘白：“不會有事的，你也會用毒，你能救自己。”
    陸定山搖搖頭：“我為什麽要救自己，她讓我毫無疼痛，還有美麗的臆想，這樣死去，多好啊。”
    她？
    龐傳眼中閃過凶光：“是小盼給你下的毒，我這就抓她那解藥，你會沒事的。”
    陸定山急切地說：“放她走，我自願的，你是我的兄弟，成全我這一次吧。”
    龐傳的眼淚就要流下來，他大吼道：“這是為什麽啊！”
    陸定山幾乎坐不住，身子發軟向下滑。
    龐傳趕忙一把抱住了他。
    陸定山喘了口氣：“我老婆為我而死，小盼就像是我老婆轉世，給了我一年幸福時光，現在我能去另一個世界陪我老婆，多好啊。”
    龐傳淚流滿麵，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知道陸定山有抑鬱症，但現在才知道，那是十年愧疚的壓力造成的。
    陸定山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我終於解脫了，不要報仇，不要走我的老路，好好活吧。”
    龐傳哽咽著背起陸定山走出酒吧，把他安放在車內，默哀一分鍾，讓保鏢開車先走。
    他彎腰大口呼吸，借此平息悲憤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龐傳拿出手機，撥打了李十二的電話。
    “胖寶，有事嗎？”
    聽到李十二的聲音，
    龐傳突然就崩潰了，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感謝夜之輝煌、光下無影、微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