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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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很少落屋裏,落屋裏有時間的話就去小薇屋裏打牌。他和上蕩堰那戶屋主,小薇的父親,三人打跑胡子,打的很小。
    他有回落屋裏,組長在機部那裏忙活。
    他回來告訴我,花了150塊錢把個機部坑買了。
    我心中苦笑道:“這個家已經完了,一切皆成煙雲。”
    這樣的胸懷,能讓你超然灑脫,有一種氣吞山河!
    我不喜歡所謂新農村小區,我不願意接受大家群在一起。後麵的空地、鬆林和桔林、旁邊的菜園,容納這個悲劇家庭的這塊墳場,總有一天都會消弭。
    我們家的那個嬸娘她有時間……其實她有的是時間,人家打牌的時候,她也喜歡在旁邊坐,沒人的發型與她相似,應該沒人喜歡她的發型。我聽說的,有村婦罵道:“你不坐在我旁邊噠,又不胡牌!”
    這天下午,傍晚了。她從小薇塌子裏出來,一輛摩托車剛好從公路下方駛上來,居然把她給碰了!
    下麵“哎咦!”齊聲,我當時在塌子裏,就聽見有人喊我:“弟兒,您嬸娘都車撞都噠!”
    我就是下去看也要看下的,我極不情願下去,可偏偏旁人就喊我。騎摩托車的人是完小裏的老師,我從坡上走下來,到了公路上,他騎摩托車上來,他一臉笑的看著我。
    嬸娘在下邊是躺了多久,還是什麽時候去的醫院?我一概不記得。但是清清楚楚的記得,是父親和奶奶兩個人為了這件事而奔波,腿都要跑斷了。
    幫那邊的是本村曹家衝和上蕩那戶和父親打跑胡子的煥x。這二人十分過癮,積極性遠遠超過了對麵的當事人!
    幺叔不說他。至於嬸娘的娘家人,他們在我們跟前發揮的作用隻有一次,這是後話。
    醫院裏檢查,對方先是不肯出錢,意思是讓我們自己先出錢,以後再向他報賬。
    我們當然不肯,父親越發不肯,幺叔是個沒有積蓄的人。這種事情難不成靠我們如求他?他是其他村的人,上蕩煥x為了這名完小老師的事情,勸服我們服從安排不可謂不賣力呀!
    父親執意不肯,檢查的費用和診療的費用要他先出。我沒有身臨其境,所以判斷父親出錢的可能性不大,應該還是對方終於出了的。
    檢查之後的結果,胸骨還是肩骨被撞斷,壓到肩部了,身體的其他部位沒有被撞。然而在她的那隻幾乎睜不開的眼睛部位,醫生檢查出“陳舊性的淤血”,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有淤血,但不是這次的事故造成的。但自從來到我們家,沒有其他因事故而造成的損傷了。
    父親為了這件事,從學校找校長,再找老師。對方後來的意思也很明確,就是前前後後一共三千塊錢私了。
    煥x有天晚上,我和奶奶在灶房屋裏弄飯,他徑直衝進灶房屋裏。他昂著脖子,嘴裏像放連珠炮似的,說道:“私了私了私了哈!”
    語氣中有種逼迫之意。奶奶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在更為強勢的外人麵前,她不得不忍住氣,試圖和對方講理。
    事情從頭到尾,我們弱爆了。可曾想,日後這個嬸娘和她的娘家人會在我們麵前何其侮辱!
    我不記得收場,隻記得屈辱。不相幹的事,外人就首先保持沉默,緣何欺我至此?他們絲毫不怕種禍。
    當初曹家衝的一戶人家,老人逢場炸油粑粑,攢了一千多塊錢。結果被強盜一朝偷盡,老人氣岔,一瓶“可樂”一飲而去!可是他的母親?
    父親曾經談起他家裏過事,一趟、又一趟;父親這個舍家顧友的好兄弟也就去了一趟又一趟。人情賬薄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曾顧念父親的一點情意?
    人們的臉上像是在說:欺你們父子又怎樣?
    我不能怎麽樣。悲劇主要還是自己造成的。
    嬸娘還是回來調養了。其實他們不必如此,撞了個人,好說,基本的費用一出,多大問題?傳了出去,對自己名聲也不好。非要公關這邊村裏的人,多此一舉。人家明擺了要欺侮叔叔。我和父親都以為好歹這個家如此也是榮辱與共,這些,都是我們一廂情願。真是難料身後事!
    我每個逢場會去上網,每次也不多,就是5塊錢完事兒。暗夜精靈族,閉著眼睛一色空軍。有次和隊裏的xx玩遊戲,他現在是公務員,偶爾會回來玩哈,剛好兩個人在網吧裏。
    當初讀書時候,他就很有個性。帥氣的外表顯得格外自信,開朗的時候不失舉止得體,內斂的時候又沉穩大度。
    他看我也在玩魔獸,高興的說道:“姚煥霓,完兩個來玩魔獸?”
    我一聽,“好啊!”
    他身邊還有個小朋友,也很機靈。他玩人族,我一樣精靈族。結果,他輸了。原因是我不出來打,等出來的時候,全是空軍,一色的奇美拉和角鷹獸。
    他輸了兩把,語氣中有些氣岔。我反而哈哈大笑!
    “你笑些麽得?好!”
    又來一局,這次他叫上了那個小朋友,一個玩人族,一個不死族。他跟小朋友說道:“完兩個不打,聽沒?”
    小朋友回答道:“好。”
    我又是一色的空軍,先遇上了不死族,於是啄的啄、電的電,先把不死族的給幹掉了。然後轉頭消滅了人族的軍隊,這一局一打二還是我贏了。我又笑了起來!
    “怕你是不!”他的不悅之意就明顯了。
    我又加了5塊錢。接下來的兩盤是他贏了,因為他知道了我的打法也就限於此。他玩獸族一開始就砍得我的精靈到處跑,這也是我不會玩。
    結束後,他大概滿意了。我卻不笑了。他下了機,走過來,和顏悅色的對我說道:“回啼,煥霓?”
    “不。”
    這個不字我不知道對方是否聽的見,也就沒回應了。他用手撐著我的座椅後麵,友好的氣息就在身後,我卻沒有興趣理睬。
    他走了,我還留下來,索性今天十塊錢玩完。
    區別就在這裏,別人雖有孩子氣,但不同的是始終沒有超越禮儀的約束。而我的孩子氣明顯不成熟,甚至是不懂事!這是我社交能力上的匱乏。
    公路上一路鞭炮,聽說當初的校長劉xx因病去世了。
    我是害怕見到老師的,有一回拿著鐵鍬從田裏回來。幾個老師從坡上下來,一個還是副校長。他看我的眼神一臉的蔑視!
    我沒辦法,叫是叫不出口,人家生活的很好,不需要我的存在去叨擾。隻是蔑視我就不必了,人人到最後了還不是一路鞭炮。
    我獨自坐在房裏,坐在窗戶上看著桔林。想想我也喜歡,人活著要麽人上人,要麽人下人。我漠視一般,出類拔萃注定與眾不同,也是自己人生的一種追求。雖在窮困潦倒當中,雖在他人的不屑和輕蔑當中,我亦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漸漸的,我的經濟見底了。還有幾百塊錢,這是萬一要苟延性命的跑路費。有錢一分花一分,沒錢一分也高興!把上網的錢攢下來買書看,也得多少本了,哪兒用得著節約看書?看完就沒有了。
    有一天下午,大概兩三點,我私自拿了奶奶的小鑰匙。她就把鑰匙放在枕頭底下的,我打開她的兩門櫃。在奶奶的櫃子裏,有20多塊錢,我先是拿了一個10塊錢。
    我去柏枝台上網去了,下午五六點鍾回來。
    奶奶問我:“弟兒,問你個話,你拿嗲嗲嘀錢沒有?”
    她很小聲,難得她考慮至此。
    我沉默不答,自然就是拿了。
    她說道:“你哪麽要拿老人家的錢哈?”
    她接著說道:“你麽兒噠打工噠就要還我,哦?哈哈!”她說罷,又笑了!
    我緊縮的眉頭也鬆開了,玩遊戲也累!本來我這種人就不適宜出門的。
    奶奶說道:“我問你個話呦弟兒?”
    “麽得話?”
    “你往柏台是不往台溝咧麽啼嘀?”
    不想她有此一問。我反問道:“你哪麽曉得嘀?”
    “自然有人講把我聽嘀呦。”她說罷又一笑。
    自那之後就沒往台溝上走了,要去柏枝台就直接戴個帽子走公路去上網。
    我每天都會切薯片給豬吃,它對人已經充滿親近感和信賴!
    出豬籠是我的事。我拿著鐵鍬翻進豬籠裏,把一擔尿桶放在豬籠門的門口。一鍬一鍬的把豬屎掀進尿桶裏,然後挑到田裏倒掉。
    我總是忍不住托它的腮幫,使勁兒的捏它的下巴。脂肪堆積多的地方不是很軟,摸摸它的豬手,摸摸它的胳膊肘,再掰開它的嘴,掐它的豬鼻子……
    它躺在豬籠裏,任憑我的觀察和揉捏。我在想,它這一身的肉,頭也這麽大,究竟想些什麽呢?豬應該會想些什麽的吧?
    它見到的太淺了,豬籠裏所能見到的,實在太少。可是它卻不苦惱,我也不苦惱了,晚上它睡覺,別提有多香了!我們竟有太多相似的地方,都仿佛知道自己的悲劇,索性就灑脫了。
    我把一擔尿桶的豬屎挑到田裏,在港兒裏洗了尿桶。回來,坐下。
    那些雞兒瘦骨嶙峋的,屋前屋後,全憑它們自己了。
    那隻貓一開始我釣的小魚,給它拌魚飯,它吃。現在,如果我釣那麽一點兒沒掙眼的小魚,它便吃點兒魚拌飯,再不就是奶奶給它拌豬油飯了。
    我喜歡肉多的貓,它看上去好瘦,我曾經問過伯伯:“您屋裏的貓怎麽會這麽壯?給它吃的什麽?”
    “就麽給它飯吃嘀,飯裏麵泡點兒水。”
    隔壁鄰居也有隻貓,是隻黑貓。這隻黑貓原先是隻野貓,後來人家裏往小碗裏麵放了一點兒飯,這隻黑貓竟經常出入他家裏,就變成可愛的家貓了。
    說起這隻黑貓,老早就出現過。那時候我獨自一人喜歡去後麵空地上散步,這隻黑貓經常一個人躺在空地上,它四腳朝天。有時候看見它側睡在空地上,反正挺愜意的。我的到來反而打擾了它,我心想,很久以前,我常來這裏,越是沒人光顧的去處,叢中,越是我的安靜之所。看來我們同樣有此癖好。它比我快樂,我向它學習。
    我在樓上房間裏,我坐在位子上,又坐到了窗台上,看著窗外。
    我不知道一個少年應該有著怎樣的心態或是心理才是健康的,才是有上進心的。我不承認自己心理上不健康,因為健康的心理我不喜歡。至於上進心,我是沒有的,絲毫沒有長遠的打算。我的心境,除了風吹過來能懂,人的分析都會乏力費解。
    我看著房裏的一切,曾經自己的課本都賣了,省得看見更加傷感!
    窗外,尺子就埋在那顆樹底下。它靜靜的躺在那裏,舒心的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躺在旁邊的還有小鳥作伴。
    日後,我會躺在哪裏?我哪兒也不要躺,真希望自己化作飛灰隨風而散!我希望自己躺在僻靜之所。
    我相信我們有一天……這裏不會忘記我的思想。
    我拿出身份證,初中畢業證,電工和焊工證書,一起,走到下麵灶孔前麵。灶孔裏麵燒著火,煮一鍋豬食。我全送了進去。我忍住傷心!我通通交給火焰,讓它們化為灰燼。我自己留下來的東西,放在這世上,惹人議論,惹人嫌。它們會想我,我不如提前送它們走,我後麵跟來。
    “蕞火!”奶奶提高了聲音催道。
    我眼睛直了,估計也濕了,我沒有理她,而是上樓去了。我躺在房裏上頭床上——可我哭不出來,我簡直哭不出來……不是不想,是真的無從哭起,倒像是我活該承受的折磨。
    我還是坐在窗戶上,背靠著窗邊,腿放在位子上。傷感淋透了身體裏麵的每一顆細胞,而且傷感會不斷的從心裏麵湧上來,仿佛心在流血。我無法挽救自己。
    可自己明明貪婪的感受著現在的感受,窗外的風景,能勾起一片片回憶。樹葉和竹林的沙沙聲,能聽出季節的更替。
    人如草木,才能感受草木的感受,才能聽出草木的聲音。裏麵蘊含的力量竟會如此強大!我的理想和構思,真的要隨生命的規律而消弭?我真幸福,頭腦中的世界太美了!我相信在宇宙世界裏是存在的,雖遙不可及,卻近在人的頭腦中。
    我對自己說:
    “就算心髒停止了,活動停止了,思考和想象也不會停止;就算頭腦、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變成了土壤,意誌將永存。哪怕一個原子還屬於我……我的種種努力都不會白費!”
    沒有邊際的宇宙有著無窮的希望,沒法計算更小的物質蘊含著無窮的能量。感受到此,我就什麽都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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