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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隻有清都咬動糕點的細碎的聲音，他們都若有所思地安靜了。秋日的傍晚漸漸有些涼意，但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都沒有察覺。
    窗外，一片黃葉悠悠飄落。
    秦楓的身影一閃而過，沒有人發覺。
    “最近你要小心，”時廷易一邊翻著加急公文一邊對清都道，“宗澤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能在王室爭鬥中忍辱負重到現在奪得大位，一定會斬草除根的。”
    正出神想著什麽的清都似乎沒有察覺，時廷易看頭看看沒有做聲的他，輕輕搖搖頭。
    “將軍，營外有人求見。”衛兵進來通報。
    “什麽人？”他問。
    “他說，如果提到秦楓，清都公子會認識。”
    清都疑惑了一下，看著父親，點點頭：“他是五妹的朋友，聽緋語說他一直想見你一麵。我和此人接觸不多，不大了解他的深淺。”
    時廷易低頭想了想，示意衛兵讓他進來。
    秦楓走進大帳，目光迅速掠過這父子倆，雖然同樣有著出眾的氣質，可風格卻是那樣不同，時廷易冷峻，時清都淡漠……他們果然不是一種人，倒是多年之前偶然結識的時越城與時廷易一脈相承。
    時廷易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人，不知為什麽覺得眼熟，他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似乎是個遊俠之類的人，眼角有些滄桑的磨礪，看不出出身。“聽說，你想見我？說吧，有何指教，我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秦楓沒有理會他的默然，淡淡地說：“我從京師而來。將軍的一位故人托我給將軍帶幾句話……”
    時廷易和清都的臉色都有些異樣。
    “不知可否請二公子先出去。”秦楓的口氣是淡淡的但不容置辯的。清都看看父親，走了出去。
    “說吧！”時廷易覺察出他的一絲敵意，“你是誰？你……是他的人。”
    秦楓也不爭辯，繼續說：“我家主人讓我轉告將軍一聲，將軍定則天下定，將軍安則天下安。”
    “哈哈，他果然不簡單。”時廷易冷笑一聲，突然沉下臉，“如果他敢傷害他……我是不在乎魚死網破的！”
    “自然，”秦楓別過臉去，這樣殘忍冷漠的一麵讓他自己也無法適應，“隻要這一切可以維持現狀。將軍一家人都會富貴無憂的。”
    時廷易不動聲色地翻著手中的公文：“如果有必要，我會把屬於清都的整個天下都給他。告訴你的主人，時廷易是個什麽都不在乎的瘋子！”
    秦楓心裏一緊，時廷易緊張的模樣讓他很是動容，他不由放低聲音：“我隻是奉命前來調查，新皇暫時還不知道我找到宗域皇太子的事。”
    時廷易的臉色稍緩：“那你憑什麽斷定清都就是宗域？”
    秦楓看看他，微微歎口氣：“我有父親偷偷保留的明宣王的畫像。二公子，和他……”
    時廷易放下手中的公文，默然了，雖然清都和子豫不完全想像，可是他們有著那樣相似的眉眼，任何一個熟識他們兩個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們的聯係。他走到秦楓麵前，站定：“你為什麽不告訴他？為什麽沒有回去複命？……”
    秦楓沒有勇氣看他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改變自己往日雷厲風行的作風，一再停留在這裏。他隻是不忍心告訴好心的緋語，他來的目的便是給她的家人帶來災難，他隻是見不得時清都對時珞言無言的守候……是的，也許他根本沒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也許他根本不是宗澤的威脅……不，這不是他的作風啊！他已經見過太多毀滅……這一次，他不想再親手毀滅這個安寧的地方。
    時廷易似乎看出他眼裏的猶疑，心裏略寬：“你是學士秦鳳儒的兒子吧？他是個老實人……隻可惜，太愚忠了！你跟你父親很像。”
    “不！”秦楓回過神，聲音又回複了冷然，“我和我父親不一樣，我自己會思考。我為天下蒼生考慮，不會受任何人左右！”
    “你先在府中住下吧。”時廷易轉過身，“你可以好好考慮一陣。也許，你會更了解清都……是該死的王室欠他的，他絕對不可以再忍讓！”
    秦楓作揖：“打擾。”
    季傲費力地把時采薇拉走：“假小子……采薇……”在背風的山坡下，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鎮定下來，可采薇卻仍像被嚇住了一樣。
    她木然地看著他，眼神有些空洞。
    季傲急得握緊她的手，那麽冷，似乎沒有任何知覺。早知道就不該好奇地和她一起偷聽秦楓的談話，她居然八卦地以為他要向父親為五妹提親。
    季傲緊張地搖著她的手：“怎麽了……剛剛聽到的不要當真的，求你說句話。不要這個樣子了！采薇！”
    時采薇任他握著自己的手，嘴唇顫抖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眼裏閃著奇怪的光亮，說了句讓季傲心髒再次間歇性停止跳動的話：“季傲，我去殺了秦楓滅口，好不好？”
    “小姐，小姐”小砂費了好半天工夫，才喚回珞言遊離的思緒。
    她手一抖，手中的書應聲而落。
    “小姐，最近怎麽總發呆？”小砂一麵替她撿書一麵奇怪地問。
    珞言怔了一會，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四姐，我們到後院去喝茶好麽？”緋語正從屋外走進來，似乎也看出珞言的異樣。
    “好。”珞言點點頭，不知什麽時候起，她們之間那麽親近，不需要太多的話，也許這就是骨肉至親。她不想讓緋語掃興：“對了，好久沒有聽到你彈琴了，今天可得好好奏上一曲哦！”
    後院的水榭旁早已擺好了簡單的點心，銅質的香爐裏飄散著淺淺的香氣。珞言深深吸了口氣，突然驚喜地問：“青木香？”
    緋語得意地點點頭：“不過這不是我準備的，還不是二哥的心思。”
    珞言心裏一緊，背過頭，清都已經走過來：“好久沒有和你們好好聚聚了。隻可惜，采薇和傲塵都不在。”
    “沒關係，”緋語渾然不覺珞言的不自在，“二哥，你可是最擅長音律的，四姐想聽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