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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頭走著不回頭，可她知道，他一定在她身後跟著她。他們穿過人聲鼎沸的長街，穿過空蕩安靜的小巷，腳步那麽急。她的耳中聽不見別的聲響，隻有匆匆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她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可她卻隱約覺得不該停下來，她不知道他會跟她說什麽，是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很久很久，一個默默地走，一個默默地跟，她恍惚覺得這像很久之前看過的一出戲。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腳步慢下來，她知道，再轉過這個街角，就是時府了。他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思，放慢了腳步。
    緋語在時府門前腳步稍微遲疑了一下，然而她很快繞過去了。秦楓默契地跟上。
    她拐過家門，走上了郊外的小山崗。天色有些暗，她走著，腳下一滑，身子一個趔趄，他連忙上前，扶住了她。緋語不說話，隻是拚命想要掙脫他的手，秦楓不理會，牢牢圈住她。不管她如何掙紮也無法擺脫，緋語低頭，一下子咬住了他的手臂。
    “你盡管咬，隻要你解氣！”秦楓站直了身子，緊緊抱住了懷中的人。
    一陣窩心的暖意讓緋語說不出話了，她鬆了口，倚著他的手臂，肩膀抖得厲害。
    “我多麽擔心……羌城就這樣被滅了，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委屈的聲音，讓他的心一陣陣地疼。
    他抱著她，仿佛不能承受這樣的幸福：“緋語，相信我，我會給你一生的幸福。”
    清晨的露珠沾著將軍紅色的戰袍，冷得可怕的夜晚已經過去了。輾轉了近一年，局勢已經傾向於他們一方了，也許不久，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時越城的目光如同清晨奪目的晨光，他站在曠野裏，四周都是氤氳的霧氣。
    身後的人走近，他聽得出是誰的腳步聲。
    “三少，”他回頭，果然是清都微笑的眉眼，他並不看時越城，怔怔望著看不見的前方，“你一走，就是那麽多年。我曾經那麽希望你回來……不過，卻不是因為想念你，隻是，看不得她為你擔心……”越城的神色很意外，他屏息回頭看著二哥，兩個月前他們的部隊才剛匯合。
    “因為珞言想你，”清都的語調異樣的平靜“她一直以為你們不是親兄妹。而事實上我不是你們的親哥哥……我愛了她那麽多年。”
    “二哥……”越城仿佛無法相信一切。
    “相信我，一切很快就會過去，即使你們不能在一起，也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清都鄭重地看著他。
    “我不要！”時越城憤怒地看著清都，“你自己照顧她！你想做什麽？”
    清都淡淡笑了笑：“戰場無情，如果你不幸了，我也會替你照顧家人的。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時越城仿佛嗅到了什麽不安的氣息，他忿忿地往回走。
    “越城！”他在身後喊，“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了珞言，記得告訴她，我已經不再記著她。”
    軍帳裏是可怕的寂靜。
    “和敵軍的****就快開始了，但敵方的精銳騎兵一直牢牢鎖住我方邊界，硬生生將我軍切斷。如果能夠打亂他們的部署，將其切斷，才能確保獲勝……當然，需要一隻精銳部隊，也是敢死隊。”時廷易看看四周，嚴峻的目光有種奇異的震懾作用。
    副將周順叛變一事他其實早已有所察覺。但彼時沒有確切證據，時越城回來之後，掃除了他們一夥，為他出了不少力，尤其經過這一年來的曆練，他已經可以擔當起如此重任。
    時越城似乎漫不經心地看著地圖，他似乎察覺到父親的目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抬頭：“我……”
    “我願意前往！”時清都打斷他的話，他似乎很有把握地看看眾人，“我們可以從這一帶橫穿過去，闖過這片沙漠……”
    時廷易微微皺眉，並不理會他，仍說：“時越城聽命，明早到大帳內商議突擊一事。時清都，你去準備糧草吧。”
    “父親，我的軍齡比越城久，他雖然多有奇謀，武功又好，但畢竟不是久經沙場，論資曆不會比我強多少，你還是讓我去吧。”清都當晚又獨自來到時廷易的帳內。
    “不行！誰都可以，但你不能冒險！”
    “為什麽？同樣是個軍人，為什麽我就不能上陣殺敵！”
    “沒有為什麽！”時廷易突然轉身，斬釘截鐵地回答，“這一去，九死一生，我不能讓你冒險！你明白嗎！”
    時清都苦笑了一下：“為什麽，我就注定和別人不一樣……我為什麽，從來不能做自己……”他的聲音低不可聞。
    時越城正走到賬外，守衛輕輕攔住了他。他停下腳步，然後聽到了清都的話。
    “如果活著這麽痛苦，為什麽不壯烈地去死……”
    “就是因為你抱著死的決心，你才不能去！”時廷易的聲音是少有的低沉，“隻有想活下去，才有可能帶著部下一起闖出來！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讓別人跟著你一起去送死。”
    時越城碰到門的手又輕輕收回來，他不經意地微笑了一下。時廷易，果然是時廷易。
    秦楓在羌城協防已經幾個月了，他時常會坐在城牆頂上看著遠處。
    時緋語輕輕走近，微微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遠處蒼茫的原野，藍色的天空，澄澈通透。
    “這些，我已經看了十多年了，有什麽奇怪的嗎？”緋語若有所思地問。
    秦楓沒有回頭，隻是微笑著，耳語一樣地回答：“我知道，我隻是想從這裏看看你過去的許多年，想了解更多的你。”
    緋語的臉一熱，扭過頭去。
    “五姐，五姐，你臉怎麽紅了？”正從一邊走上城牆的時采薇瞥見倆人的的窘態，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你這死丫頭！”緋語氣得上來就想打她。
    采薇急忙躲開，不過輕功到底比不過時緋語，鬧了一陣連忙討饒。
    “壞丫頭，你怎麽不找你們家季傲？”
    “找他幹什麽？我和季某人不太熟！”采薇最近又因為一些小事跟季傲鬧起脾氣了。緋語看她還是氣鼓鼓的模樣，也就不再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