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能夠感受到重無界的不舍。
    其實，從劍無愁開始，到目無天，還有現在的重無界。
    三個人所表現出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
    劍無愁對於會消失這件事情，是保持著一種釋懷的態度。
    他不止說過一次，自己是罪人，這些都是他該承受的。
    他認。
    而目無天……
    寧凡跟他的溝通太少了。
    那個老六，跟寧凡說過的話，總共加起來不超過五句。
    可即便是這樣，寧凡也多少能夠感受到，目無天對於消失這件事情，看得很淡。
    似乎，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多留戀的東西。
    或許在目無天的心裏，這個世界從未給他帶來過太美好的回憶。
    而現在，重無界又是一種不同的態度。
    別看重無界像是話癆似的。
    寧凡每次進來，都很難清淨。
    可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能說明，重無界是不想消失的。
    他想多說點話，證明自己還“活著”。
    哪怕活在這如同牢籠一般的劍中世界，他也能接受。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當重無界的身形越來越模糊之後，他的話明顯變得更多了。
    話越多，就越能說明，他內心中的不安。
    “我在魂歸盆地，找到了目無天的棺槨。”
    寧凡低聲道：“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
    重無界點了點頭。
    寧凡又道：“那你的棺槨，也在下城嗎？”
    “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並沒有下城的存在。”
    重無界悠悠道：“不過這段時間，我倒是知道下城是什麽了。”
    “是什麽？”
    寧凡問道。
    重無界卻笑了：“小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套我話。”
    寧凡沒說話。
    重無界猶豫了片刻。
    “罷了，都快消失了，還管那麽多幹什麽？”
    重無界大手一揮，寧凡隻感覺身上的重力消失了。
    接著，重無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小子，過來坐，咱爺倆聊會兒天。”
    寧凡直接席地而坐：“不太好。”
    重無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坐著的位置，是自己的棺槨。
    讓寧凡坐在他的棺槨上，不合適。
    “你這小子，倒算是懂點禮貌。”
    “分人，善待我的長輩，自然要敬重。”
    寧凡笑笑。
    重無界挑眉，忽然大笑了起來。
    “小滑頭啊！老子教了你這麽久，都不見你說兩句好聽的話，現在看老子要給你講故事了，你反倒是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了！”
    寧凡隻是笑了笑，也不反駁。
    重無界漸漸收斂了笑容。
    “也好，聰明點，活得長。”
    隻是簡單的感慨了一句，重無界便認真了起來：“小子，我問你個問題。”
    “你們這裏的人，主要的戰鬥方式，還是使用一種叫靈侍的力量，對吧？”
    寧凡點頭。
    其實寧凡所能接觸到的事情，重無界在劍中世界也能夠感受到一些。
    在這個過程中，重無界對這個世界也有了一些了解。
    “那你覺得，靈侍是什麽？”
    重無界問道。
    寧凡想了想。
    他回憶起了林川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便回答道：“由魂魄匯聚而成的靈，附著在武器上後，形成靈侍。”
    重無界又問：“那這些魂魄，又是哪裏來的？”
    “當然是人死後形成的……”
    寧凡沒太明白重無界想要表達的意思。
    重無界也沒否定寧凡的話，而是繼續提問：“所以，在你的理解裏，魂魄是無形的，他們隻能在附著在武器上之後，才會顯現出形態，是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說到這裏，重無界笑了。
    “我好像聽你說過，隻有在野外才可以獲得靈侍，對吧？”
    “對。”
    “那在所謂的各個區域中，就無法獲得靈侍，是嗎？”
    “我確實沒聽說過誰在區內獲得過靈侍。”
    最開始的時候，寧凡本以為，自己是個在區內獲得靈侍的“幸運兒”。
    而接觸到劍無愁之後他才明白，劍無愁不算是靈侍。
    所以，到目前為止，寧凡還真就沒聽說過，有誰在區內獲得過靈侍。
    “既然靈這種東西，是無形的……”
    重無界目光一凝：“難道那一道區域牆，就能阻絕它們嗎？”
    寧凡心髒猛地一顫。
    是啊！
    這麽簡單的問題，自己怎麽一直沒發現？
    一直以來的慣性思維，讓寧凡完全忘了去考慮這個問題。
    魂魄是什麽？
    它們……
    好像是無形的啊！
    它們怎麽可能被一道牆給攔在外麵？
    既然這個問題是不合理的，那麽為什麽至今為止，又從未有人在區域內獲得過靈侍呢？
    寧凡的腦子開始融入了一種不同於自己以往認知的信息。
    “先別急著思考，我繼續問。”
    重無界看著皺起眉頭的寧凡，悠悠道：“再回到剛剛那個問題，魂魄凝聚成靈，靈再附著在武器上成為靈侍，這個說法，可以成立！”
    “按說，你現在所處的這個下城，是不缺亡魂的，一場戰役，就有成千上萬人死掉。”
    “外麵那些異獸，也經常會殺掉一些人。”
    “這裏的魂魄，應該很多才對。”
    “那為什麽有那麽多的人，沒有靈侍呢？”
    重無界也不等寧凡回答。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精彩。
    “最直觀的一個問題。”
    “我剛從棺槨裏出來沒多久，你好像就參與了一場大規模的作戰。”
    “就在這座城裏。”
    “那天，我記得應該死了很多人才對。”
    “可是……”
    “你聽說過誰在那場戰爭之後，獲得自己的靈侍了嗎？”
    【平安日】！
    寧凡知道重無界說的就是那一天！
    那天的野風口，死亡人數絕對超過了萬人！
    光是G大區，就有幾萬人被殺！
    死了這麽多的人，他們的魂魄如果能夠聚成靈，必然會被很多人感受到。
    這個數量的魂魄，足夠上萬人獲得【單魂級】的靈侍。
    對一萬步來說，就算這些魂魄形成了魂級比較高的靈，也總夠幾百人獲得靈侍了。
    可是……
    寧凡還真就沒聽說過誰在戰役過後，有特別大的提升。
    要知道，那天的主戰場，在城北。
    而城北現在是寧凡的管轄範圍。
    一個兩個人獲得靈侍，寧凡可能不會收到消息。
    但是這麽大規模的激活靈侍，寧凡不可能連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那，這又是怎麽回事？
    那麽多的魂魄，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