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 第二十八章 怪事繁多

字數:6512   加入書籤

A+A-




    開陽四式!
    五人沒有再走雲橋,而是直接順著山往下走。
    太極峰的山勢很陡峭,而且沒有石階,一個不慎便會滾下去。
    一般人要去太極峰或者是離開,都是先上其他峰,再走雲橋轉道。如五人這般直接從峰上下來的,很少。
    用了近一盞茶功夫,五人有驚無險的下了山,剛走沒幾步,楊南關突然軟綿綿的向一旁倒去,身形未落地時,四雙手先後拉住了他。
    朱堯四人對視了幾眼,眉頭緊鎖。
    隻要不是那種無處可落腳的絕壁,憑朱堯的小宗師境界帶三四個人根本不成問題,太極峰也隻是比一般的山峰陡一些,隻要習過武,基本上不會有失足的問題。
    可偏偏楊南關卻失足了,而且不止一次。
    此前楊南關的樣子就有些不對勁了,而在剛從山上向下攀沒多久,他的狀態就變得更加的不對勁,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他的眼神變得渙散,神誌恍惚不清,麵色更是白得嚇人,而且雙眸時而合上,時而睜得老大,空洞而赤紅。
    如此狀態攀下一座險山怎能不失足?要不是有朱堯時刻看著他,拉住他,估計楊南關早已滾下山去摔成肉泥了。
    楊南關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就猶如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此刻他雙眼緊閉著,陷入了一個很奇怪的狀態,有點像是中了邪。
    “他這是怎麽了?”北上文問道,眉頭皺成一團。
    “不知道。”北上芸麵露擔憂之色,手被楊南關身上的汗水浸濕,芳心亂如麻。
    “先把他放下。”
    朱堯的眉頭皺成川字,但楊南關被放躺在地上,他蹲下身來,一手搭著楊南關的手腕,把起了脈。
    朱堯少時學過些醫術,這麽多年也沒荒廢掉。
    他自己說是略懂皮毛,可鏢局裏的人都知道,他那是自謙。
    憑他所謂的這點皮毛醫術,就算是去了醫館林立的揚州城估計也能有一席之地。
    平日鏢師們有點大病小病都是朱堯給治的,他目前唯一治不了的隻有他自己的那隻左眼,這是他生來便半瞎了的一隻眼,藥石無靈。
    這剛一把上脈,朱堯的眉頭就皺的更深了。
    從脈象上來看,楊南關無病,脈息平穩,不像是有隱疾發作的樣子,他的身子無礙,可楊南關的模樣分明就是害了大病!
    而當朱堯動用內力欲探進楊南關體內時,竟是一絲一毫都透不進去,他的身子有點像是佛門中所說的金剛之身,萬法不侵。
    “怪哉!他應該是看見了什麽東西。”朱堯心中暗道,他翻了下楊南關的眼皮,看見他的眼睛無神而赤紅。
    內力雖然沒探進去,但憑脈息也大概可斷定楊南關的身體無礙,那毛病就隻能出在魂魄上,他在山上怕是看見了一些東西,否則也不會好端端的變成現在的樣子。
    可山上美如仙景,一切如畫,又能有什麽東西?
    忽然,朱堯想到了那兩麵刻有太極劍拳的石壁,他隱約間想到了一個傳聞,不禁眉頭一挑。
    要不是換了一身衣物,將那包銀針也忘了帶在身上,否則朱堯就地便可給楊南關施針舒神,現在的話卻隻能先回鏢局了。
    “我先帶他回去,你們自己跟上。”朱堯背起楊南關,腳步又快又穩,北上文三人也動起了身,但沒過多久就連朱堯的影都望不見了。
    武當在隴中境內,山脈橫跨三縣,太極峰便在北曲縣中,從山腳到鏢局也就四裏來地。
    對於小宗師而言,半盞茶工夫都能走個來回了,但因背著個人,朱堯將速度放緩了許多,花了足足半盞茶工夫才回到了鏢局。
    北上桀與白若正在前院吃飯,似是在聊些好笑的事情,兩人都是笑吟吟的。
    見朱堯背著麵色慘白的楊南關急步走進,兩人放下碗筷,笑容驟然一收。
    “叔,是出什麽事了嗎?”北上桀問道,隨後他又望向門口,發現並未有另外三個小家夥的身影,又問“文兒他們呢?”
    “他們沒事,在後頭,楊小子出了點狀況,你去我房中拿一下銀針,小若去端盆熱水,到楊小子房裏來。”
    朱堯長話短說,背著楊南關走進西跨院,北上桀與白若也動起了身。
    推開閣房的門,將楊南關放在他自己的床上,朱堯褪下他濕透了的上衣後也將自己後背已全濕了的上衣脫下,放到一旁。
    房門虛掩,顧小洪從門外探進一個腦袋,手上捏著兩根糖葫蘆,想來是白洛給買的。
    “伯伯,楊哥哥他怎麽了?出了好多好多汗呀!”小胖子望了眼躺在床上汗流不止的楊南關,問道。
    “沒你的事,吃你的糖葫蘆去。”
    “哦。”小胖子應了一聲,笑眯眯的咬了口糖葫蘆,探回腦袋玩去了。
    朱堯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拉過楊南關的左手再次摸起了脈,同時凝神觀其氣色,聞其聲息。
    沒一會兒,房門再次被推開,北上桀麵色凝重的拿著一方手帕大小的灰色布包走了進來,白若端著盆熱水隨在其後。
    兩人進來後便合上了門閂,白若將熱水放在桌上,隨後與丈夫一同站在了正閉目切脈的朱堯身後,雖心中焦急,但都未出聲打擾。
    片刻後,朱堯睜開眼,並未回頭,而是歎了口氣,道“脈息平穩,體魄無礙,肯定是魂魄出了毛病無疑了。”
    朱堯向後伸手,北上桀將布包遞了過去,朱堯接過後打開,將其內的銀針一根接一根的取出,放在攤開的布包上。
    白若這時遞來了一盞點著了的油燈,朱堯將銀針淬火,隨後一針接一針穩穩的紮在了楊南關身上的一些竅穴。
    “我從頭講吧,在紫霄宮辯法隻聽了一辯,隨後我帶他們四個走了太極峰,上山的時候還好好的,到了峰頂時楊小子可能是看到了什麽,在山上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了,下山後我就先帶他回來了,文兒他們沒事,應該還在路上。”
    朱堯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根根淬過火的銀針紮在楊南關的身上,說話間,楊南關身上已插了不下十根銀針,他的身子逐漸停止了顫抖,汗也慢慢不再流出,微皺的眉頭舒開了。
    一連二十四根銀針一氣嗬成的紮完,楊南關慘白的麵色上浮現出了一抹紅潤之色,朱堯翻開了他的眼皮又看了一下,隻見他眼中的血絲也褪去了一些。
    “應該沒事了,再喝一兩碗安神的藥湯很快就能醒了,我去抓些藥,桀,你給楊小子擦擦身子,然後把汗巾敷在他額頭上。”
    吩咐完,朱堯起身,出門而去,很快北上桀與白若要走了出來,輕輕帶上了門。
    閣房中靜了下來,熄滅了的油燈冒著縷縷淡淡的白煙,房中隻餘少年平穩的呼吸。
    此刻,楊南關隻覺自己處在一個極暗的地方,唯一的光明便是那一道仍在打拳的朦朧身影。
    下山時回頭的那一望,這身影便有了些變化,楊南關沒有合上眼,那身影卻仍舊出現在了他眼前,而且在一拳打完後,那身影打出了另一拳,不同於第一拳的一拳。
    如果說,第一拳是剛勁如劈山之劍的一拳,那麽這第二拳便是柔韌若分水之劍的一拳。
    拳皆如劍,不過拳中意蘊截然不同,一剛一柔,前者有一往無前之勢,而後者則有四兩撥千斤之意。在下山時,楊南關的心神瞬間便沉浸於這兩拳中不能自拔,故而模樣就有如中邪了一般。
    對於身體的變化,楊南關並不知曉,隻是剛剛還是覺得十分疲憊的,這會兒感到己好了許多,朱堯的銀針所紮的那些竅穴正是有調神理氣作用的穴位。
    朦朧身影打出的兩拳是連貫的,剛與柔之間轉化順暢之極,揮拳行雲流水,一拳完,另一拳順勢而出,絲毫不拖泥帶水。
    楊南關細細的琢磨著,絲毫不覺時間的流逝。
    忽然,一聲輕輕的呢喃響起,將楊南關喚醒,他猛然睜開的雙目中,血絲不知何時又多了不少。
    睜開眼的瞬間,呢喃聲消失了,仿佛根本就不曾響起過,房中靜極。
    楊南關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隨後他便感到了身上有些異樣。
    一條還有些溫熱的汗巾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而自己上身赤裸,插著許許多多的銀針。
    楊南關不由大吃一驚,再之後,他望了望四周,發現這兒好像是自己的閣房,驚訝更甚。
    他分明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太極峰下山的山道上,這一晃怎麽就回到了自己房中,這讓他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想了想,重新閉上眼,隨後不久又猛然睜開眼,發現了這並非是夢,而那個朦朧的身影也沒了蹤跡。
    “咯吱!”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了,顧大洪捧著一隻升騰著熱氣的碗走了進來,邊走邊向碗中吹著氣,他並沒有看見楊南關已經醒了,正在看著他。
    “大洪,我這是怎麽了?”
    看著顧大洪將碗先放到房中的桌上,隨後伸手向桌上一個同樣冒著熱氣的木桶中拿出一方汗巾擰著,楊南關不由出聲問道。
    顧大洪動作一頓,望了過去,對上了楊南關比一些野獸還要赤紅幾分的雙目。
    “你醒啦。”他道,將手上的汗巾擰幹。
    “嗯”楊南關點頭,隨後指了指身上的銀針,“我這是怎麽了?”
    “你暈倒了,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你自己沒感覺嗎?”
    顧大洪一手拿著汗巾,一手端著裝有小半碗安神藥湯的碗走到床邊,在椅子上坐下。
    “你暈了有一個多時辰了,朱伯伯說讓你醒了先別動,他待會兒來給你取針。”
    顧大洪換下楊南關額頭已經有些冷了的汗巾,隨後舀起一勺藥湯,輕輕地吹著。
    “好。”
    楊南關應著,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微動。他大概猜到了暈倒是那道一直在揮拳的朦朧身影的緣故。
    他現在很想知道那個朦朧身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還有那一道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呢喃聲。
    顧大洪麵無表情的將藥湯吹至微熱後穩穩地遞到了楊南關嘴前,猶豫了一下,上身紮滿了銀針的少年張嘴含住了湯勺。
    藥湯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嗅入鼻中感覺神智更清醒了幾分,不過入口微苦。
    額上熱乎乎的,人也有點暈乎乎,顧大洪一勺接一勺的舀起藥湯,楊南關一口接一口的喝下,無言。
    兩個少年都感到有些尷尬,因此,將最後一口藥湯喂給楊南關喝下,顧大洪便起身離去了,很快房中又隻剩下楊南關一人與滿屋的藥香味。
    木雕不太方便隨身攜帶,出門前楊南關就將它留在了床頭,用席子蓋住。
    此時,楊南關伸出手在床頭摸索了一下,將其拿了過來,舉在眼前端詳著,有些無聊的把弄了起來。
    自老頭去世,自己出穀,楊南關感覺遇到的怪事實在是有些繁多,一切都發生的措手不及又有些莫名其妙,楊南關隻覺得什麽都讓自己給撞上了,所幸最後都化險為夷了,不然早怕是已經見到老頭子了。
    心念一轉,楊南關開始回想起了那兩拳。重新合上眼,朦朧的身影還是沒有再出現,這讓楊南關鬆了口氣。
    兩拳的神韻楊南關已經記得七七八八了,他能感覺的出這兩拳很強,隻要能打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