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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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話來敲門!
    第十章我們一起回家
    萊斯利匆匆地趕到醫院。
    醫院裏燈火通明,泛著消毒水的空氣嗆進口鼻裏,這並不是讓人喜歡的味道。在這裏,每時每刻,都不斷有生命誕生和離去。醫院裏是一個飽含各種情緒的地方,痛失親友的傷感、迎接新生命的喜悅、病痛折磨的掙紮、擺脫不了死神的不甘……
    萊斯利是一個精靈,他能敏感地捕捉到每一份一閃即逝的感情。
    他不喜歡這裏,這是一個讓人多愁善感的地方,精靈不適宜承載太多的情感。
    他在這裏停留,隻為了找一個人。
    在一個拐彎處,他看到了坐在凳子上,滿身落寞的林妙。
    “林小姐……”終於看到她了。
    “小萊?”林妙茫然地抬起頭。
    “是我。”看到這樣的林妙,他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痛。
    一身粉色的運動裝,配上他那張儒雅俊美的臉。明明是一張成熟優雅的臉,可愛係的服裝穿在他身上竟然沒有違和感。是她的小萊……
    一股熱流湧上心口,突然間,她想哭。
    林妙忽然撅起嘴,眨巴著閃閃的眼睛,眨出了星點淚花,“小萊,我錯了……我錯了……”
    萊斯利第一次看到林妙哭,從來沒有安慰女子經驗的他,既心痛又不知所措。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下一秒,林妙就抹著眼淚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他,像牢牢抱住一個抱枕。
    萊斯利僵了一下,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第一次抱她,像抱小孩一樣無措。
    “乖……不哭、不哭。”
    林妙把鼻涕眼淚往他身上擦,哭得像個孩子。原本她不想哭的,被萊斯利一哄,倒真的哭了。死死蹭在他身上,像要把多年來的委屈哭出來一樣。
    反正在他麵前,她不需要講形象。
    醫院的長廊上,萊斯利抱了她多久就哄了她多久。
    “乖……不哭、不哭。”
    許久,林妙像是哭累,終於抬起頭,扯過萊斯利另一邊的衣服,擦了擦小花臉。然後一把推開萊斯利,在萊斯利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撲哧”一聲笑了。
    “笨蛋小萊,你就不能換一下台詞麽?!哄人都不會哄。”林妙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聲音還帶著哽咽。
    天大地大,哭的人最大。萊斯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了再說。
    “抱歉,我沒經驗……”
    林妙看著他笨拙的樣子,徹底破涕為笑。
    “你、你真是……傻瓜”說到最後,林妙的聲音柔和了起來。
    “是,林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萊斯利揚起一個天使般的微笑。
    世界安靜了……
    林妙垂下眼簾,密密的睫毛在臉上打上一層扇影。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充其量,我也隻是你口中的林小姐罷了,客套禮節性的稱呼背後是跨越不了的距離。
    “林小姐,你心情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謝謝你。”
    “那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
    萊斯利牽過林妙的手,這次由他帶她回家。
    月色白淨、星光微弱。
    歸程一路寧謐。
    萊斯利拖著林妙的手,林妙仔細感受著手心裏傳來的溫度。
    暖暖的,很貼心。看著走在前麵的俊雅身影,林妙真希望一路走下去,沒有終點。
    林妙啊林妙,你怎麽就這麽幼稚呢?貪戀那點不屬於你的溫暖,他不過是安慰你而已。到站了,就各走各路了……
    如果注定要分手的話,那幹脆一開始就不要牽手。再認不得也要放手。
    萊斯利拉了兩下,忽然發現拉不動了,也不敢用力,隻是困惑地回過頭。
    “林小姐,怎麽了?”
    林妙掙開了萊斯利的手,“我的車停在那邊,你在這等我,我去開車。”
    如果可以,她也想陪他一路踩著月色,牽手到底。但那終究不是屬於她的路,他給的溫柔太逼真,但她知道,那隻是鏡花水月,她沒有水中撈月的勇氣。
    萊斯利沒有追上去,看著她的身影隱入夜色,空蕩蕩的手心,上麵還有她殘存的體溫。心中隱隱作痛,我到底還是越矩了,林小姐是因為這個不開心了嗎?
    心動了,就沒法停止……
    車上,各懷心事的兩人一言不發。
    輕柔的鋼琴曲旖旎盤旋。
    紅燈的時候,林妙看了萊斯利一眼。
    萊斯利的粉色上衣十分精彩,髒亂一片。林妙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像萊斯利那樣的人,穿這這樣髒亂的衣服,實在是糟蹋了他的氣質,真真是冰雪染泥、月華蒙塵。
    就是穿運動服都糟蹋他了,他是天生的王子,他應該穿著燕尾服,或者意大利名師的手工定製西裝,站在舞會中心,承受眾人的追逐的目光,做宴會的寵兒。
    而不是坐在這裏,因為自己的一點點私心,被迫穿著可愛係的運動裝……
    兜了一個彎,她說,“小萊,我想給你買衣服。”
    “我不需要。”萊斯利彎了彎唇。
    “西裝更適合你。”她說的是實話,就算給萊斯利包裝上運動服,他也不是可以窩家裏的運動男孩,他有他的鋒芒,他是天生的王子。
    “不……比起西裝我更喜歡你買的運動服,喜歡的就是適合的。”
    萊斯利看著林妙,林妙笑了。
    “好吧,不買就不買。”林妙頓了頓,接著又說,“你今天一直說話哄我開心,我真的感到很高興。謝謝你,小萊。”
    林妙的眼睛彎成月牙,亮晶晶的。
    萊斯利的心,漏跳了半拍,喜歡的感覺那麽鮮明。
    童話俱樂部
    桑妮舉著玻璃試管,皺著眉頭看著冒騰騰的煙,這是她失敗了27輪後,弄出來的成果。藍綠色的液體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是這個沒錯了。哈哈~咒靈液也被我弄出來了,我果然是天才。”桑妮把剛剛拿在手中的魔法書扔到了一邊。捧著那支試管狂笑。
    “桑妮,你搞什麽鬼?三更半夜地笑什麽笑?等白經理回來,小心我向她告狀。”隔壁傳來舞女的咒罵。
    白經理一不在,那丫頭就無法無天了。
    桑妮吐了舌頭,立馬改變狀態,蓋上被子偷偷笑。
    “嘿嘿~等著瞧吧,我明天就要摘掉我魔法白癡的稱號。”
    ……
    夜還很長,星空下的另一頭。
    林妙抱膝坐在陽台的地板上,看月亮。萊斯利透過落地窗看她。
    “夜涼了,回去睡覺。”萊斯利的聲音輕輕的,風一吹就散。
    “不要,我想吹吹風。”女人偶爾任性起來,就是徹底的放縱,林妙今晚想放縱一回。
    萊斯利幹脆也在她旁邊席地而坐。
    林妙拉了拉他手臂,指著天空興奮地道,“你看,星星離我們這麽遠。看起來卻那麽清晰,是不是很奇妙。”
    萊斯利撩了撩她淩亂的發絲,笑著道,“那是因為你有一雙千裏眼,星星也躲不過你的眼睛。”
    林妙收回手指,笑得眉目彎彎,“小萊,你很浪漫耶……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有一雙千裏眼,感覺很奇妙。”
    她縮了縮鼻子,看著萊斯利。
    星星落在萊斯利的眼睛裏,亮晶晶的,他的笑比星空還要奪目攝魂。
    他慢慢閉上眼睛,彎彎的唇角還在吐露著輕柔的話,“慢慢閉上眼睛……你聽。聽到風聲的旋律了嗎?”
    林妙閉上眼睛,風從耳邊刮過,她隻聽到他的聲音。她淺淺地笑了,“我聽到了……”雖然我聽到的不是風聲。
    “每個人都有一雙順風耳,用心去聆聽,你可以聽到大自然的歌聲。”
    今晚的萊斯利很浪漫、很溫柔,讓人很舍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仿佛也要睡著了。
    林妙抱著膝蓋,不斷地開始點頭釣魚。萊斯利輕輕地把她那亂點的頭壓到他肩膀上。
    睜開眼,視線裏的人是萊斯利。
    “小萊……”林妙的眼睛眯成彎彎的一道曲線,“你長得真好看。”
    萊斯利彎起唇角,沒有說話。
    “小萊,我好像喜歡你了,怎麽辦?”
    萊斯利撫摸著林妙長發的手頓了頓,然後笑意加深。
    “小萊,你怎麽不說話,我好像真的喜歡你哎,你說,怎麽辦?”
    心突然想被脹得滿滿的,幸福感橫溢。
    萊斯利輕柔地托起林妙的右手,放到嘴邊,輕吻了一下。
    “那好辦,因為我也喜歡你。”
    “好癢~”林妙往萊斯利身上挪了挪,嘟囔道,“我好像做夢了,夢到小萊向我告白。”
    萊斯利無奈了。“你不是在做夢。”
    “騙人,我明明在做夢。”林妙像甩蒼蠅一樣,閉著眼睛用手在耳邊亂揮了幾下。
    世界終於安靜了。
    抱她回房間,輕輕地幫她掖好被角,時間已來到黎明,一天最黑暗的時刻。
    留戀地看著林妙的睡臉,這個千變萬化的女子,時而冷漠、時而調皮、時而孩子氣,每一個她都深深地吸引著他,好舍不得。
    “等我……你要等我。”
    模模糊糊中有人在對她說話,等他?
    “你要去哪……?”
    “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遠很遠的地方?小時候,爹地媽咪離開的時候也是說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你會回來嗎?”
    “會!”
    “好,那我等你。”
    看著眼前從沒見過的陣法,萊斯利抬起的腳,猶豫了一下。
    桑妮不耐於他扭扭捏捏的樣子,推了他一下,“磨磨蹭蹭什麽?進去!可別錯過了百年難遇、千年難逢的佳時良辰。”
    所謂百年難遇、千年難逢的佳時良辰是假的,桑妮迫切期待拿萊斯利來試驗魔法是真的,謔謔~,這可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願意被自己當試驗品的人。
    萊斯利一個踉蹌,撞進了陣法裏。他仔細瞧了瞧這個陣法,布局很亂。
    “桑妮小姐,請問陣法中心在哪?”
    難道是因為這個陣法太高深了嗎?他怎麽找不到陣法中心。
    “你真是笨死了,喏~就在那。往左一步……再進一步,對對,停,就是這裏。”
    在桑妮的親切指導下,好不容易,萊斯利終於來到了陣法中心。
    等萊斯利站定了身形,桑妮把準備好的魔法藥水的三分之一倒進劃好的陣法槽裏。魔法藥水瞬間像被賦予了生命一樣,繞了陣法槽一圈,藥水流過的地方,閃閃地透著熒熒的綠光。
    “傳送陣啟動——”
    桑妮丹唇輕啟,閉眼專心吟唱魔法咒語。
    陣法圈隨著吟唱的高昂,光芒越盛,綠茫茫的光線從地上一串串地盤旋而起,越來越密。桑妮小姐的身影漸漸朦朧,褪去。被無盡的綠色包圍的時候,萊斯利感受到了精靈特有的氣息。
    謝謝你,桑妮小姐。
    ……
    半個小時後——
    “哈哈……終於讓我找到了。”
    萊斯利一臉黑線地看著找書找得滿頭大汗的桑妮,剛想從陣法裏走出來。
    馬上就換來桑妮的尖叫,“別動,別踩亂陣法了,我好不容易才劃好的。”
    萊斯利回去的自信開始動搖,本來剛剛陣法啟動得很好的,他都能感受到精靈界的氣息了,眼看馬上就成功,桑妮小姐竟然忘記了接下來的咒語要怎麽念……
    “安啦!萊斯利,這回一定能成。”桑妮就不信,照著念還會失敗。
    萊斯利顯然沒有她樂觀。
    既然她堅持,那就……再試一試吧,反正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姑且再試一次吧……姑且……
    再次倒進三分之一瓶魔法藥水,喃喃的咒語低低地響起,咒語像化成實體一樣,在陣法迸發的刺眼光芒裏高速回旋。
    眼前的場景開始扭曲,一個碧綠色的世界近在眼前。
    萊斯利彎起了唇角。
    這回成功了。
    “迪波斯,你這個可惡的小人給我聽著。”
    “是,我小人。”
    “迪波斯,你卑鄙。”
    “嗯,我卑鄙。”
    “迪波斯,你混帳。”
    “是的,我混帳。”
    ……
    有時認錯認得太徹底,反而沒有誠意。就像當初他的誓言,許得太幹脆,以她巫黑黑的聰明才智,早就應該覺察到其中有詐才對。偏偏因為那久遠的同窗之誼,誤信了他的人品,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這不,剛剛才發完效忠的誓言,下一秒就立刻倒戈。
    “迪波斯,作為一個注重承諾的騎士,你公然背叛自己的主人,和那群老不死的狼狽為奸,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騎士?!”
    巫黑黑趴在鐵鑄的圍欄上,像條八爪魚,毫無形象可言。任巫黑黑罵得疾風帶雨、寒霜夾雪,迪波斯巋然不動如山。
    多麽穩固、可靠的形象啊……
    “我呸——”巫黑黑啐了一口唾沫。
    她當初就是被這個“光輝”的形象騙了的。
    看……又來了。
    “迪波斯,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是什麽意思?!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
    同情、掙紮、關愛……還有諸如恨鐵不成鋼的信息。敢情他才是受害者?!拜托,現在監獄裏待著的階下囚是她哎。
    迪波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看你還沒反省夠,我改天再來。”
    “你給我站住!”巫黑黑喝住了迪波斯,然後道,“你人可以走,把東西留下。”
    “請問……什麽東西?”
    很好,明知故問。“我的魔法水晶球。”
    “抱歉,雖然我身上確實有一塊水晶球,但那不是你的,是我的。”迪波斯說得彬彬有禮,神情微斂,似乎為未能滿足巫黑黑的請求而苦惱。
    任何一個在現場的觀眾都會一邊倒地支持迪波斯,指責巫黑黑的無理取鬧。
    可惜……現場沒有多餘的人,隻有一個咬牙切齒的巫黑黑。
    好你一個迪波斯,黑人黑到我巫黑黑頭上了。
    巫黑黑冷笑,“貪心而愚昧的騎士,就算你將我的魔法水晶占為己有,它也不會為你所用,它認可的主人隻有我一個。”
    巫黑黑的冷嘲熱諷,迪波斯置若未聞。他歎口氣道,“今天你說了那麽多話,也累了。我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反省,說不定我可以將水晶球作為禮物送給你。”
    瞧他說得,那水晶球好像是她求他施舍給她一樣,如果他期待這樣的“獎勵”能使她感恩戴德的話,純屬做夢!!那水晶球本來就是她的好不好。
    眼看迪波斯真的要走,巫黑黑大聲喝住了他,“迪波斯,你這個混賬!萊斯利一家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樣死心塌地幫著他們?”
    明明她已經收買了超過一半的王國勢力了,他為什麽還不站在她這邊,等她做了國王,萊斯利家族能給他的,她也能給。
    真是冥頑不靈的家夥,迪波斯搖頭,如果不是他早一步將她收監,精靈王國的魔法長老們可能就將她分屍了,那群老家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就當他們死透了麽?
    真是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喝喝罰酒。
    “小黑,我這是在幫你……”
    巫黑黑,你不要不識好人心。
    “閉嘴,誰準你這樣叫我。”什麽小黑嘛,一聽就是種族低下的寵物犬的名字。巫黑黑呸了一聲又道,“你這叫幫我,幫我幫到鎖我進牢房?!”
    “等萊斯利王子順利登上王位,我就放你出去。”迪波斯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哼!”巫黑黑負氣地別過臉。
    迪波斯無奈了,眼前這家夥的脾氣不是普通的擰,今天的交流也隻能到這裏了。最後看了一眼巫黑黑把臉埋到魔法師袍的別扭樣,他笑了笑,邁步準備離開。
    腳剛抬起,皮膚就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氣裏的一絲波動,他往空氣波動中心看去,關著巫黑黑的牢房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空間黑洞,波動越來越烈,洞口越裂越開……
    “召喚術?”
    該死的,巫黑黑這女人在搞什麽鬼?關進去了還不安分。不行,不能讓她在王子登位前再搞亂了。
    “哈哈~天無絕人之路。”巫黑黑狂笑,回過頭衝迪波斯做了一個鬼臉,“再見,迪波斯。”然後飛快地往黑洞撲去。不管這個召喚陣法設在哪都好,能脫身就好。
    迪波斯的臉都綠了,沒有一絲猶豫,一手揮劍,灌進他的全部鬥氣,眼前的鐵欄在他眼前劃為碎片。身如閃電,他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扯住了一片衣角。
    觸摸到她的那瞬間,迪波斯一瞬間收獲了心安。
    她的罪孽已經夠多的了,無論去哪都好。作為他的騎士,怎能任她再禍害六界呢?
    扭曲的空間瞬間融合,空氣恢複平靜。
    靜悄悄的地下室像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隻有一片狼藉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巨大的強光襲來,帶著靈動的魔法氣息。
    究竟怎麽回事?!
    桑妮無暇多想,抬手遮住了刺眼的光線。
    強風吹得衣裙獵獵作響,屋內的擺設都移了位置,東歪西倒地臥了一地,現場一片混亂。
    這麽大的風,幾乎把什麽都刮走了,萊斯利也被刮回去原來的世界了吧?
    原來傳送陣是這麽一回事,雖然和以前白阿姨使用的不一樣,但畢竟是不同人施展嘛,總是允許個人特色的存在,不是?
    對於空氣裏異常的躁動,桑妮滿意地彎了彎嘴唇。
    “迪波斯,你給我閃開,你壓到我了。”空氣裏傳來某個凶巴巴的聲音。
    “抱歉……”
    迪波斯急忙從巫黑黑身上撐起了半個身子,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往四周瞧去——
    這裏是哪裏?
    還沒等迪波斯調好焦距,耳傍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可不可以起來說話?你們壓到我了。”
    在這個疊羅漢的過程中,萊斯利是最冤枉的,眼看就要跨過去,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卻發現像隔了一層玻璃一樣,跨不過去。跨不過去就算了,還莫名其妙地被憑空出現的兩個人壓倒。
    誰來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萊斯利……抱歉,我念錯咒語了。”
    桑妮不好意思地揚了揚手中的魔法書,她把召喚咒語錯當了傳送咒語,誰叫它們看起來這麽一樣呢,不能怪她的……桑妮悄悄地為自己開脫罪名。
    此時,混亂交疊的三人顯然沒空理會桑妮。
    被當成夾心奶黃的巫黑黑,使勁推了一把迪波斯,“滾開,你們還想吃我的豆腐吃到什麽時候?!”
    此言一出,兩位男士當場紅了臉,三個人的疊羅漢立馬以最快的速度分開。
    萊斯利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兩人,腦袋頓時運轉停止。
    “迪波斯,黑女巫?”這究竟是什麽組合?!
    迪波斯馬上行了個見麵禮,恭敬的道,“尊敬的萊斯利殿下,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
    萊斯利疑惑地看了巫黑黑一眼,難道說黑女巫痛改前非,想要將功贖罪……
    “哼,又見麵……嗚唔……”巫黑黑冷哼了一聲,才開腔,就被迪波斯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們認識?”桑妮在一旁弱弱地問。
    “是的。”而且關係匪淺。萊斯利在心裏補充。
    桑妮笑了,一邊摩拳擦掌,一邊充滿誠意的看著魔法陣中心的莫名其妙三人組,用她一向調皮的語調宣布,“因為我的失誤,連累你們來到異界。不過不用擔心,現在我就送你們回去。”
    不是吧……
    隨著咒語的響起,三人一起哀嚎。
    一個連傳送咒語和召喚咒語都會弄錯的人,他們能指望她什麽?!
    ……
    這場鬧劇以海琴?桑妮爬窗戶逃跑結束。
    桑妮為什麽逃跑?!很簡單,童話俱樂部的當家之主——白素素回來了。
    終於擺脫桑妮摩爪的萊斯利和迪波斯在白素素的幫助下,順利回到了精靈界。而被五花大綁的巫黑黑則被留了下來。
    “迪波斯,你這個混賬竟然把我留下來?!我討厭你。”淚流滿麵的巫黑黑,不依不撓地大喊。
    “怕了?!你這野丫頭也知道怕了。之前胡作非為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後果。我大哥巫漆漆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白素素糾著巫黑黑的耳朵嗬斥。
    迪波斯同情地看了一眼巫黑黑,這是你自找的。
    “萊斯利殿下,我們回去吧。”
    “嗯,回去吧。”
    萊斯利的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遙遠的地方,他會再回來的,一定。
    隱藏氣息,躲在某條小巷裏麵的桑妮透了口氣,拍了拍小胸脯,自言自語道
    “萊斯利,我現在幫你可以說幫到兩肋插刀了,哪個家夥有本公主仗義?!為了幫你回家,反倒弄得自己無家可歸。算了,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從今天開始,本公主自由了,哈哈!!”
    她才不要回去看那個老巫婆的臉色,她要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人生路。
    白馬王子,我來了!!
    陽光透光落地窗戶,灑在原木地板上,團在籃子裏的小肥貓伸了伸懶腰。
    “喵——”哦,天亮了。
    今天也是好天氣哦。
    臥室裏,林妙眨了眨眼睛,混沌地撐起半個身子。好久沒試過睡到自然醒了,廚房裏沒有了叮叮咚咚的雜響,安靜到讓人不適應。空氣裏也沒有早餐的香味,一個人的早晨,閑暇而寂寞,一切好像回到了原點。
    林妙覺得這段日子就像一個夢,夢醒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滿眼飄揚的絲帶告訴她,她曾經見到了一個落難的王子。
    這不是一個夢……
    抱緊小黃,縱容它在懷裏亂蹭。
    “來,我們吃早餐。”
    一個人、一隻貓的早餐,簡單而寂寥。
    吃著久違的自製餐,林妙皺著眉頭地想到四個字食之無味。
    小黃抬起頭,奇怪地看了主人一眼。
    “喵?”
    “怎麽?你也覺得不好吃嗎?”林妙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電冰箱上貼著的便利條上,落著兩三行字,墨水深陷。
    林妙看地出神,她隻認識她的名字,其他的都是精靈文字,她仔細核對過了,末尾那行是萊斯利的簽名。但字條的內容是什麽,她看不懂。
    他是說他還會回來麽?
    還是……隻是客氣地留下一張字條說,感謝她這段時間的招待而已?!
    一想到是後者,她的心就像被淘空了一塊,很難受。
    她想到了昨天莫名其妙的夢,萊斯利好像對她說,他喜歡她。然後,他說,他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讓她等他。
    哦,她是怎麽說的?
    她說好。
    林妙笑了笑,把字條小心翼翼地夾進了日記本裏,她相信裏麵的內容是告訴她,他會回來的。
    沒有必要去請教誰,這些文字是什麽意思?
    沒有必要。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既然答應了等他,那她就會等下去。
    這個世界上,等待幸福去而複返的人很多,但最終能擁抱幸福人卻不多。等待一段捉摸不定的幸福,就像等待一個童話的發生,比等待花開還要漫長,比等待日出還要耐心,比等待奇跡還要勇氣……
    尾聲執手幸福
    清明時節,淅淅瀝瀝的雨,飄飄灑灑,點點如淚。
    林妙踩在落了一地的細碎花瓣上,尖尖的高跟鞋,輕輕地叩響沉悶的石階。
    昨晚的雨很大,稍微坑窪的石板路麵,積滿了水。
    林妙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沒有過多的裝飾,上乘的石料,上乘的工匠雕刻,一對天使石像樹立在莊重肅穆的墓前,守候著這亙久的孤獨。
    石碑上,杜雨微笑吟吟地看著她。
    黑白色的照片,脫了彩色的回憶,她都快忘了她斑斕奪目的微笑。
    “傻瓜……”輕輕地把花束放在墓碑前。
    林妙擦了擦照片上染上的沙泥。“好像每次看到你,你都是一副花臉貓的樣子呢。”
    林妙垂目,從袋子裏掏出了一張照片和打火機。看著照片上的人,她笑了笑,然後點火,燃燒著的火焰,嫋嫋地騰起,撲到了照片上。
    那照片上的人,眉目清秀如畫,微微地完起嘴角,薄薄的嘴唇,淺淺地漾出一個與世無爭的漣漪。
    是杜笙。
    “這回你滿意了吧。林姐姐答應你的事,總算幫你做到了。”
    林妙看著飛向天空的灰燼,笑了。
    輕輕地拍了拍墓碑,林妙道
    “再見,微微;再見,杜笙。”
    潔白的花瓣上,一對雙飛蝶翩翩地扇動著翅膀,上下追逐。
    “妙妙,你竟然又給我曠班?!……”
    手機裏傳來某人氣急敗壞的聲音,那嚎叫簡直能用震耳欲聾來形容,那得飆多高的八度音啊……
    為了保護脆弱的耳膜,林妙皺了皺眉頭,當下做了一個最為明智的選擇,直接蓋了某人的電話。
    “妙妙竟然蓋我電話?!”
    珍妮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手機發呆。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惡劣了……
    “來,消消火,消消火。”雷森擠出滿臉的笑容給珍妮端上一杯冷熱適中的茶水。“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哼。”珍妮斜了雷森一眼,噘嘴道,“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想找個人當沙包,你說怎麽辦?!”
    雷森的笑臉馬上變成了哭臉。
    “不是吧?!老婆……”
    “滾開,誰是你老婆?!”
    ……
    兩個人的辦公室再次天雷勾地火,轟轟烈烈個沒完。不過,每次大動幹戈的最後,都演變成幹柴烈火。照這樣的形勢來看,某隻花癡成為某隻惡魔的老婆是遲早的事。
    五月初七,宜掃舍、祭祀、安葬、開渠,忌會友、外出、理發。
    很好!忌外出。
    林妙翻了翻日曆,滿意地眯眼看著這幾個字,為自己又找到了一個“宅”的理由而開心。
    推去一切應酬,不管對方姓甚名誰。
    硬拉著小黃進小黑屋,搓去了它的半身皮毛。
    搬空了冰箱裏的食物,堆到電視機前狂吃。
    把電視機的音量開得大大的,以便於任何一個角落都能聽到電視的聲音。
    ……
    其實一個人的日子,也可以過得很好的嘛。
    林妙癱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吃著桶裝冰淇淋。
    小黃舒服地趴在沙發的一個角落裏,極其偶爾才會“喵”兩下。
    “……上午9時,包頭至滿都拉鐵路施工現場石砟車脫軌翻車,造成11人死亡,1人重傷,重傷人員正在包頭白雲礦區醫院接受搶救……據了解,包滿鐵路線路由包頭至白雲鄂博、白雲鄂博至八音花、八音花至滿都拉口岸三段鐵路組成,全長84713公裏,是國家2級新單線客貨兩用鐵路……”
    電視裏播音主持人滔滔不絕地念叨著最近發生的國內外新聞,秉承電視台一向報喜不報憂的原則,千篇一律的播報形式聽得林妙犯困。
    她情願去看肥皂劇。
    是啊……看新聞原本就不是她的習慣,是那個家夥的習慣
    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扇了一下,當它們低垂下來,林妙白淨的眼瞼下就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兩個月零二十五天沒再看到那個家夥,她幾乎都要懷疑他是否真的出現過。精靈,想起來她都會自嘲一笑,莫非真的是在做夢。畢竟這世上,白日夢總是很多,而童話從來不曾發生。
    林妙一個人生活了十來年,在成為戰鬥剩佛的第二個年頭突然孤獨到產生了幻覺,要接受這個理由並非難事。
    好了,林妙,再頹廢下去就不像你了。
    對著鏡子,她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給自己提提神。就當這是一場夢,生活還要繼續下去,不是嗎?
    就像當初爹地媽咪離開,她雖然舍棄了他們但卻暗地裏等了他們一年,等他們回來,等他們給她一個擁抱,等他們告訴她,她還是他們的小公主。然而什麽都沒有等待。人總是在希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絕望,在絕望中堅強的。
    她是一個驕傲的人,一直都是如此。
    當初尚年幼,她都可以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原本就沒有爹地媽咪,從來都不是小公主,沒什麽可傷心的,不過是兩個陌生人嘛,不值得等待。
    爹地媽咪給的錢,她一分都沒有花。
    再見到爹地媽咪,就像見到陌生人,再也沒有了情感上的波動。
    林妙知道,自己一直是個無情的人,也因為這樣她一直將自己保護得很好,從來不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如今百煉成鋼的她,看著滿屋子的絲帶,突然感到了寂寞,寂寞得想哭。
    這隻是一個夢,現在夢醒了,就莫要癡迷。
    這話,無論她告訴自己多少遍,一千遍也好,一萬遍也好,這些絲帶都在提醒她,這不是夢。
    去掉它們吧,去掉它們吧,然後開始新的生活。過去的不過是回憶,無論怎樣,她都要感謝那個家夥,給她帶來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林妙扯了扯絲帶,呼出了一口氣。
    抱歉,雖然你們很有紀念意義,可是……可是,我不是一個隻活在過去的人,我還有未來。是的,我還有未來。
    打開了絲帶的結,手還黏在絲帶上,下一個抽開的動作遲遲不來。
    林妙發現自己下不了手,像快要停止呼吸一樣難受。
    原來還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理智不是萬能的。
    林妙的手下意識地給絲帶打了一串蝴蝶結。
    “反正也沒有原來的用途了,給你打扮得漂亮一點沒關係吧。”
    林妙惡作劇地笑了,然後把屋子裏所有的絲帶都結上了蝴蝶結,就連小黃也沒逃脫厄運,看它腦袋上、脖子上一目了然的蝴蝶結就知道了。
    那天後,林妙又開始等待。
    一個人的生活,偶爾和珍妮吵吵嘴,把小黃拉進小黑屋,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娛樂。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工作上,辦公室裏那群視她為勁敵的男男女女驚覺,原來之前林大牌一直都在保存實力,這不,現在一爆發又和大家拉開了一兩個層次。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其實林妙一點都不可怕,在許多早育離婚漩渦的女子眼中,林妙不啻於救世主。原本林妙最討厭這樣的訴訟案,一方麵是自身原因,可以歸結為一個離異家庭兒童的別扭;另一方麵是煩!!此外林妙還拒絕了不少撈人的黑案,震驚了整個律師界,要知道林妙一向是認錢不認人的。
    難道她要從良了?!
    再次成為了辦公室的話題中心人物,林妙的生活也沒因此不同。
    林妙的耳朵像是安裝了自動過濾器,閑言碎語總是進不了她的耳朵。在別人看來,她的生活和以前沒什麽不同,隻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以前,她不會每天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晚安……
    七月份的某一天,林妙休假在家。
    沒有去翻日曆,是因為心底裏的那份抗拒,那一頁翻過一頁的日期太過清晰,刺得她眼睛發痛。
    等待的日子裏,時間是靜止的。也惟有如此,心裏才能平靜。
    她不需要日曆來提醒她,她究竟等了多少天。
    坐在沙發上,電視機屏幕上,九點鍾的肥皂劇在上演。林妙大口大口地吃著桶裝冰淇淋,門的把手忽然轉動了一下。
    林妙嘴裏含著的冰淇淋忘了吞噎,在喧囂的電視機喇叭的全方位轟炸下,她的耳朵清晰地分辨出了把手轉動的聲音,她期待了無數次的聲音。
    門打開的一瞬間,林妙忘了呼吸。
    熟悉的褐色曲發,熟悉的微笑,熟悉的湛藍眼眸,身著黑白燕尾服的萊斯利就像她想象中的王子。
    “我回來了。”
    童話一樣的結局,公主和王子最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有一些等待,因為沒有堅持,所以落空。
    有一些等待,因為後來落空,所以絕望。
    但……
    有一些等待,因為堅持,所以圓滿。
    有一些等待,因為圓滿,所以幸福。
    因為有愛,所以不怕等待。
    因為有愛……
    一年後的六月,林妙向雷森請假,珍妮死死抱著林妙不肯放人。
    “半年?!”珍妮耍賴,“不行,我不同意。”
    要是半年都沒有拌嘴,日子多無聊。
    林妙哭笑不得,“放手,你這個樣子像什麽?!”
    一邊說,林妙一邊給雷森打眼色。意思很淺顯易懂,把你的人領回去。
    雷森果然沒有辜負“雷”氏這個姓氏,馬上雷厲風行地將珍妮從林妙身上扯下來。他衝林妙笑得燦爛,“好走不送。”
    以後,老婆離家出走的根據地又少了一個了,他心裏那個高興啊。
    門口走進了一道高挑俊雅的身影,一個五官精致地像sd娃娃的人加入了他們。於是,三足鼎立的陣勢變成了兩兩相望。
    萊斯利牽起林妙的手,十指相扣。
    “再見,珍妮小姐、雷先生。”
    微笑著道了別,萊斯利和林妙踏上了幸福的旅途。
    途中,林妙故作不滿地道,“為什麽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是叫我林小姐?”
    這個問題,林妙很糾結。混了這麽久,這稱呼客套到和“珍妮小姐”有什麽不同?
    萊斯利不好意思地開口“……我習慣了。”
    該死的習慣!!
    很久以後,珍妮開導林妙,“你別看,一樣是稱呼小姐,可稱呼你的那聲‘林’可是喊得特別甜蜜。”
    林妙回憶了無數場景後,終於點了點頭,衝著甜蜜二字不再追究。
    兩人離開事務所後,八卦們又開始活躍了。
    “聽說林大牌請了半年的假。”
    “哇塞!請什麽假要請這麽長時間啊?”
    某人白了她一眼,沒見識。
    “你說呢?這不是明擺著嗎?半年以上的假,常見的隻有……”
    “產假!!”最後的答案是異口同聲的。
    那天後,林大牌懷孕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律師界,八卦的力量果然是無敵的。
    事實的真相是,林妙隻是去精靈界度假而已,每年上半年的時間都是萊斯利來人間陪林妙,而下半年則是林妙到精靈界陪萊斯利。
    後來,流言在林妙頻繁地請“產假”後不攻自破。
    “年年都請產假,不太可能吧?!”
    八卦們的嘴角統一地抽了。猜錯答案的他們毫不氣餒,挺了挺胸脯,八卦們笑得奸詐詭異,“嘿,總有一年的產假是真的吧。”
    於是,辦公室又再次火了起來。
    話題是,到底哪一年的產假才是真的?!
    佛曰,不可說也,不可說也。
    八卦來來去去,話題的主人公變來變去,那麽下一個話題的寵兒是誰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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