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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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兩天後,賢王和雲一招等人會合了。
    守衛京城的官兵看見是賢王要進城,不敢多做盤查。宰相大人隻是說要查清楚是否有同皇上長得很像的人混進京城,可沒說不許賢王回府啊。再說,賢王備受百姓尊崇,要是惹得王爺不快,他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雲一招等人裝扮成賢王的手下,順利的進了京。
    “準備好了?”賢王問。
    “嗯。”雲一招頷首。
    “那我們分頭行動吧。”拍拍雲一招的肩膀,賢王先一步安排去了。
    朝堂之上。
    宰相大人故作沉痛地說:“先皇駕崩,我等臣子實屬心痛。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後娘娘已下懿旨,冊封貴妃娘娘肚子裏的龍種為太子殿下,在殿下未成年之前,由本相監國。不知諸位大臣可有異議?”
    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敢怒不敢言。
    “看來諸位大臣都很識時務。”宰相大人笑笑。
    “許宰相,老臣有話要問。”掌管司禮的禮臣顫抖但堅定地說。
    “哦?”宰相大人挑眉。沒想到,竟然有不怕死的人。哼,他倒要看看,這不要命的想說些什麽。
    “貴妃娘娘肚子裏的龍種不知是皇子還是皇女,若是娘娘的肚子不爭氣,生了個小公主,那該如何是好?到時候,這朝堂、這天下誰做主?賢王正在回京的路上,不如等王爺回京商量好了再決定。”
    眾大臣紛紛點頭,說得有理,有理。
    “住嘴!”宰相大人惱怒極了。“娘娘肚子裏的一定是皇子,先皇駕崩了,這皇位當然是傳給自己的血脈了,就算是賢王爺也無權幹涉。”
    “竟然敢說朕駕崩了,許宰相,你好大的膽子!”朝堂之外響起一道冷聲。
    “皇上?”他大驚。那群蠢貨,這麽點事都辦不好!幸好他還留了一手,哈哈……鹿死誰手還不知呢!
    一見雲一招三人,眾大臣立即驚慌失措的跪了一地。
    許貴妃也嚇得趕緊趴下身去,簌簌發抖。
    雲一招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坐上龍座,也不說話,隻是凝視著眾人,霎時讓氣氛更加凝結。
    大臣們個個汗流滿麵,莫非皇上以為眾人皆要叛變,這會評估著要大開殺戒了?大家不禁顫抖不休。
    終於,他緩緩開了金口。“都起來吧!”
    他語調沒有一絲抑揚頓挫,但眾人已如獲大赦,皆鬆了一口氣的起身。
    許貴妃則是嚇得雙腿發軟,皇上竟沒死?!。這下可好了,她就算不死也會被廢了。
    “眾卿家在密謀反朕嗎?”冷酷的聲音瞬間又讓現場降到冰點。
    一聽這話,才起身的眾人又嚇得咚咚跪了一地。
    “皇上……沒……沒這回事,臣等對皇上絕無貳心,絕無貳心啊!”
    “喔?那有貳心的人是宰相嗎?”雲一招瞪向許興邦,麵色墮入天寒地凍之中。
    “我……”他背脊頓時爬起寒毛,隨後,想起自己的堅強後盾,不免暗地裏斥責自己膽小。事情已到了這步田地,絕無後退路了,隻能死拚到底、孤注一擲了。
    “朕萬萬沒想到,會由一個與朕最親的人來反朕。”他眼神鋒利,表情冷酷。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說了。”許興邦道。
    “是嗎?到了現在,你還不知悔改?”
    “自古以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沒到最後一步,我絕不認輸!”
    “你想怎樣?”
    “怎樣?”許興邦笑了。
    “護衛隊何在?”他高聲喊。
    眨眼間,護衛隊隊長魯遠隻身來到殿上。
    “怎麽你一個人?其他人呢?”許興邦納悶不已。
    魯遠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怎麽不回答我的話?”許興邦有點生氣了。
    “因為他隻回答本王的問話。”賢王從容地走進大殿。
    “你?”看見賢王,許興邦變了臉色。
    “許宰相,你最大的失誤是沒有防備本王。你不知道,護衛隊是本王一手訓練出來的,相較於你,他們更聽本王的命令!”
    許興邦知道大勢已去,但他還想奮力一搏。他抽出魯遠腰間的佩刀,眾人還沒回過神時,他已舉著刀朝雲一招砍去。
    “皇上!”
    眾人皆驚叫。
    “砰!”隻見一把劍憑空出現,擋住了許興邦的那一刀。
    “忘川?!”雲一招回頭,看見了不知何時來到的忘川。
    忘川不語,劍一揮,許興邦當場死亡。
    對於害死霽晶的真正凶手,他不會放過。
    “爹!”許貴妃爬到父親的身邊,放聲痛哭。
    叛亂以宰相大人的完全失敗而告終。事後,與此有關的一幹人等,關押的關押,流放的流放,被貶的被貶。
    重新上朝的皇帝,下的第一道聖旨便是尋找一名叫霽晶的女子。
    可惜,卻始終無消息。
    而皇上自此埋首於奏折中,不眠不休。
    平寧宮
    太後娘娘看著跪在地上的小木子,慢條斯理地問:“小木子,皇上最近怎麽樣了?”
    “回……回稟太後娘娘,皇上還是跟前些日子一樣,終日呆在禦書房裏。”
    “是嗎?”太後娘娘眉頭皺得緊緊地。“小木子,你可知皇上為何如此?”
    “奴……奴才知道。”小木子顫抖著。
    “那你說說。”
    小木子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地將雲一招和霽晶之間的事說了出來。
    “皇上真是太不像話了,為了一個死去的青樓女子就這樣消沉!”太後娘娘氣得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桌上。
    “太後娘娘,霽晶小姐雖然在青……青樓長大,可她不……不是那些下作的女子!”小木子雖然害怕,可還是為霽晶說好話。“她是為了救皇上才死的,皇上很傷心難過!”
    “就算如此,皇上也不必這樣子。天下的女子何其多,何必單戀一枝花。更何況,他還是皇上呢,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小木子低下頭,不敢再開口。
    “你們這些奴才,難道就不會開導開導皇上嗎?”太後娘娘遷怒道。
    “奴……奴才勸過了,可皇上不聽。”
    “沒用的東西!”
    太後娘娘擺擺手:“下去吧!”
    小木子快速地退了出去,很怕太後娘娘反悔,懲罰他。
    站在平寧宮外,小木子深呼一口氣,感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抬頭望望遠處,不禁歎氣。
    “唉,霽晶小姐到可好,死了什麽都不知道,留下活著的人痛苦不已。”
    為霽晶取下紮在身上各處的金針,見她未醒,楊大夫便到王府後麵去收拾晾在那裏的一些草藥。
    半晌,再回來時卻已不見原本應該躺在榻上之人,他吃了一驚。
    “有人來帶走她嗎?”
    他趕緊出去尋人,來到客房外頭,見粗礪的地麵上留下一行尚未幹涸的血跡,他沿著血跡望去,瞥見正在前頭艱難爬行的人影。
    “你怎麽跑出來了?”他走到霽晶身邊,看她費力的強行拖動尚無法動彈的身軀,而她雙手和身上、腿上的衣物都已磨破滲出血珠。
    “我、我要去見他。”她口齒含糊不清的說。
    “你要見誰?”
    趴在地上,她仰起染滿塵上的臉龐,吃力的開口:“雲大哥,雲一招。”
    望著她眸裏那抹堅定與憂急,他沉吟了下,道:“你好好養傷吧,等王爺派人找到了他就會帶他來見你的。”
    “雲大哥他此刻就在這裏。”霽晶說。
    “怎麽會?”楊大夫吃驚不已。
    今天王府裏除了來與王爺商量事情的皇帝外,再無其他人。
    “真的,我沒有騙您!”霽晶急了。
    “我先扶你回房躺著,再去跟王爺說,讓他來看你。到時候,有什麽事,你就跟王爺說,好不好?”楊大夫不忍,勸慰她。
    霽晶不想為難楊大夫,便點點頭。
    王府,書房。
    事情已談得差不多,賢王看看天色,道:“皇上,留在府裏用過膳再回宮吧!”
    皇上搖頭。
    “皇上,皇叔聽說你這段時間都不怎麽照顧自己的身子啊。”
    皇上不說話。
    沉默一會兒,賢王問:“皇上,是不是因為那名叫霽晶的女子?”
    皇上輕點一下頭。
    “她對皇上而言一定很重要!”賢王肯定地說。
    “就像皇叔口中的嵐兒對皇叔而言一樣。”片刻,皇上澀澀地開口了。
    “說到嵐兒,有一件事可奇了。”賢王想起府裏的那名女客,不禁笑了。
    “什麽?”很少看到皇叔笑,皇上不免有點感興趣了。
    “前些時候,我在河裏救起一名酷似嵐兒的女子。”
    “救”,“河裏”,“女子”,這些字眼讓皇上有些激動。一直找尋不到晶晶,說不定,說不定是被皇叔救了呢!有這可能的,不是嗎?
    “皇叔,你是在哪個地方的河裏救的她?”皇上急切地問。
    “在……”賢王正要回答,門外響起趙一的聲音。“王爺,楊大夫說客房裏的那名女子有事要見您。”
    “嗯,知道了,本王就去。”賢王揚聲道。
    “皇上……”
    “皇叔,我跟你一起去。”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賢王點頭,事關皇上的終身幸福,還是弄清楚得好。
    賢王邊往客房走邊跟楊大夫說話。
    “怎麽回事?”
    楊大夫道:“她說她想見的人此刻正在王府裏。”
    “怎麽可能?”賢王爺有些吃驚。
    “我也是這樣對她說,但她十分堅持,所以我隻好來告訴您了。”
    說著說著,三人已來到客房門口。
    雲一招正待開口說什麽,忽然一個虛弱的嗓音幽幽傳來。
    “雲大哥。”
    聽見那個嗓音,雲一招霍然一震,不顧一切撞開門,一個箭步上前,奔到床前。
    “晶晶!你怎麽弄成這樣?!”見她發上、臉上都沾染了泥塵,衣上也染滿血漬,他心一痛驚問。
    見他憔悴不堪,霽晶也看得心痛。
    “你怎麽變……變成這樣?”
    “我沒事,快說,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饒不了他!”見她這副淒慘模樣,連話都說得結巴而含糊不清,他又怒又憐。
    楊大夫出聲解釋:“她身上那些血,是她為了見你,從床榻滾落地上,一路爬行磨傷的,而她不能行走,則是因為我們從河裏救起她時,由於傷勢過重,頭部也受到重創,我救活她後,她四肢癱了,也無法言語,直到最近情況才稍有改善,今日第一次能開口說話。”
    聽畢,雲一招滿臉的哀痛。
    “你竟傷得這麽重!”
    “你、你不要難過,我、我不要緊、緊了。”她吃力的開口,不舍得他為她傷心,卻沒有力氣抬手碰觸他,隻好用臉輕蹭著他。
    他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裏,兩人激動得一時凝咽無語。
    賢王看到眼前的情景,已明了他救回來的女子就是皇上要尋找的愛人。
    怪不得當初他聽到“雲一招”時會覺得熟悉,這不就是皇上的名字——趙義雲倒過來念嘛!
    賢王和楊大夫很識趣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重逢的戀人。
    “對不起,晶晶,我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雲一招歉疚地說。
    “不,雲大哥,這不怪你,真的。”
    “多虧皇叔救了你,要不然……”隻要一想起,她會死在不知名的地方,雲一招的心裏就一陣後怕。
    發覺雲一招的身子有些顫抖,霽晶更加往他懷裏依偎。
    “雲、雲大哥,我會好好地,我、我還要陪你一輩子呢!”霽晶呢喃著。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好想隨你一起跳下去。”雲一招吻住霽晶,將愛語封在她的口中。
    “雲、雲大哥!”霽晶的淚靜靜滑落。
    雲大哥對她的愛,她從不懷疑。她相信,如果她死了,雲大哥會跟隨她的,隻是時間長短而已。
    “雲大哥,事、事情都解決了嗎?”記起他們回京的目的,霽晶忙問。
    “不用擔心,事情都處理好了。不然,我也不可能來皇叔的府邸。”
    “他就是賢王嗎?”霽晶內心激蕩不已。沒想到,她竟可以見到無緣的父親!
    “嗯,這次可真的要好好謝謝皇叔了!”
    霽晶點頭。
    “晶晶,隨我回宮吧,我讓禦醫好好調養你的身子。”
    “雲大哥,其、其實楊大夫挺好的。”
    “我知道,是我不想再跟你分開,我要時時刻刻看著你。”
    “都聽你的,雲大哥。”
    雲一招抱起霽晶,走出房間。
    “皇上?”賢王迎上來。
    “皇叔,我先帶晶晶回宮了,等晶晶好了,我再帶她來王府當麵謝謝你。”
    既然皇上都這樣說了,賢王隻得壓下心裏的疑問。
    “好。”
    駕著馬車守在王府門外的雲清,看清雲一招懷裏的人兒時,不禁謝天謝地,公子終於找回霽晶小姐了。
    好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雲一招掀起馬車布簾,動作輕柔的抱著她步下馬車,直往前走。
    霽晶眨著眼,看著眼前雕梁畫棟,飛簷尖角,偌大別致的皇宮,數名身著宮服的太監屈膝跪下,迎接他們到來。
    雲一招抱著霽晶進到寬敞的寢宮,輕柔的為她褪去鞋襪,讓她躺在柔軟的床上,坐在床沿瞅著她。
    “這……”霽晶麵露不安。
    “怎麽了?”雲一招問。
    “這應該是你的寢宮吧,我留在這裏合適嗎?”
    “沒有人比你更合適的了!”雲一招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緩緩俯身,給她一記輕吻。
    霽晶的腦海一片空白,小手悄悄攀上他的頸子,試著回應他的吻。
    此時,一道腳步聲傳來。
    雲一招立即停下所有的動作,將霽晶護在懷裏,怒不可遏的瞪向來人。
    “誰準你隨意進來的?”
    小木子自然明白自己壞了皇上的好事,但是他有要事非得立即稟報,不得有任何延緩。
    “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報。”小木子屈膝跪下。
    “什麽事?”雲一招立即展現君臨天下的威嚴氣勢,令人不得不臣服。
    “太後娘娘傳旨讓皇上您去一趟平寧宮。”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小木子起身正準備退下。
    “等等。”雲一招想起了什麽,吩咐道:“你先去太醫院宣幾個太醫過來,讓他們為晶晶好好地診斷一番。”
    “是!”
    出了乾龍宮的小木子暗自心喜,太好了,主子終於和霽晶小姐重逢了。
    “累了吧,你先休息。”雲一招放開霽晶。
    霽晶輕輕點頭,表示知曉。
    “你趕快去忙你的事吧,我會一直在這兒的。”
    “好,等我忙完了,就來陪你。”
    下朝後,雲一招照例在禦書房批閱奏章,小木子在一旁研墨伺候。
    “皇上,賢王爺求見。”
    “進來。”
    雲一招批好一份奏章後,一抬頭看見了恭立於禦書案前的賢王。
    “皇叔,不必如此拘禮!”雲一招笑了。
    “在宮裏,這些規矩禮儀不可廢!”賢王很堅持。
    “皇叔,有什麽事嗎?”
    “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皇上。”沉吟半響,賢王道。
    “皇叔請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雲一招承諾。
    “那位晶晶姑娘的背景如何?”
    “皇叔為何這樣問?”想起晶晶對皇叔的了解,眼前皇叔又急著想知道晶晶的一切,這其中難道有什麽秘密?
    “她和嵐兒長得很像!”一句話已道盡緣由。
    “你是說……”雲一招的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
    “她有可能是我的女兒。”
    “難怪。”雲一招低喃。
    須臾,雲一招抬頭看著賢王道:“晶晶的娘以前是霽州城花滿樓的頭牌、花魁,他爹對她一見鍾情,便為她贖身帶她離開……後來她娘為了不阻礙她爹的前程,就帶著她又回到了花滿樓。她是在花滿樓出生的,她娘因為難產死了,和她娘親如姐妹的琅姨撫養她長大。晶晶她沒見過他爹,但我想她一定知道她爹是誰。”
    “琅姨是星琅嗎?”賢王激動難平地問。
    “皇叔怎麽知道琅姨的名字?”剛問出口,雲一招便搖頭暗自笑自己笨。如果晶晶的娘就是皇叔年輕時的愛人,那皇叔知道心愛人兒親如姐妹的人的名字有何奇怪?看來,晶晶真的是皇叔的女兒。
    霽州城,花滿樓,星琅,這些足以證明那酷似嵐兒的女子就是他和嵐兒的女兒。女兒啊,沒想到,十八年後,他沒能與嵐兒重逢,倒是遇到了嵐兒為他生的女兒。
    賢王的心裏波濤洶湧。
    “我欠她們母女倆的實在太多太多了!”賢王眼角濕潤了。
    “皇叔,你千萬別這樣說。我想,晶晶和她娘從來沒有埋怨過你。”
    “皇上,我要把虧欠她的全部補償給她!”賢王堅定地說。
    “皇叔,具體怎麽做,你應該跟晶晶商量一下。”雲一招建議道。
    “對了,她的傷勢怎麽樣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雲一招安心地笑了。
    “皇上,找個時間帶她回王府吧!”之前為她擔憂的心放下來了。
    “擇日不如撞日,皇叔,現在就去看看她吧,你們父女倆分離了十八年,早日團聚喜慶!”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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