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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愛情裏誰沒有算計
    伊雷在一邊涼涼的觀望，看到花容失色的伊善和驟然失去血色的伊淮。嘲諷的想到他們月白風清，朗月疏林的伊淮公爵，也學會用心機設計人呢。以唐淮的身手，那支袖箭能近他身才是怪事。伊雷看向鳳幸晴，好奇她的反應。
    鳳幸晴似是一怔，驚慌的上去看他的傷勢。先前伊善麵色蒼白的撲向他，卻被唐淮暗中四中使力拂開，震驚而絕望的站在那裏，恍然明白了什麽。唐淮身子倚在鳳幸晴身上，虛弱的微笑，“阿幸，我沒事。”
    鳳幸晴檢查完傷勢沉默，抿著嘴巴不說話。
    唐淮表情很淡，有些嘲弄的問，“阿幸，你看出來了？”
    鳳幸晴良久才說，“以你的身手，那支袖箭不可能傷你。”
    唐淮推開她在大殿內站定，輕嘲的微笑，“我隻是想看看，你會不會為我憂心。我隻是想試試看，用這種方式，你會不會留在我身邊。看來，我還是學會貪心了。”
    殿外忽然有人鼓掌。鳳幸晴抬首望去，隨即怔住。眼前男子散漫不羈的態度讓鳳幸晴的覺得溫暖的熟悉。鳳城遙兮一身水洗泛白的牛仔褲，腳下隨意的蹬著帆布鞋，上身是普通的純棉t恤，如鄰家少年般青春俏麗容顏似水，卻有種春寒般逼人的料峭冷意。
    “唐淮門主，真是好一出精彩的苦肉計啊。”鳳城遙兮曼聲說道，清雋的容顏冷意盡顯，跨過台階走進時深黑的眼裏漠然流轉。隨後遙兮無比自然的抱住鳳幸晴，使勁揉揉她的頭發，聲音有些嘶啞，“即使是生氣，也不該這麽長時間不跟我聯係，讓我滿世界追著你跑。”
    鳳幸晴被遙兮擁入懷的那一刻，心忽然被填滿。即使是在最愛宛鬱成容的時候，她的心也會經常感到失落，空蕩蕩的找不到方向。像是失去某種最重要的東西，她卻不知從何尋起。被鳳城遙兮抱在懷裏，看到他黑色冷凝的眸光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她感到無比的親近，下意識的想要去親近去信賴他。
    像是久違的幸福。
    “你是遙兮，鳳城遙兮？”鳳幸晴問。
    遙兮微微推開她的身子，抿著唇盯看她，“這一點兒都不好笑，你怎麽可以問我的名字？”阿姐，這一點兒都不好笑。我是與你同生共存的鳳城遙兮啊，你怎麽可以用熟稔的神情確認我的身份？遙兮覺得事情超出他理解的範圍，心中細小的恐慌瞬間枝繁葉茂。
    “我失憶了。”不待遙兮消化這個信息，她又拋出另一個炸彈。鳳幸晴仰起頭遲疑的看他，“遙兮，你是我曾經的戀人？”在海色盟的信息樓看到鳳城遙兮和自己密切的過去，加上看到遙兮給她的親密溫馨感覺，鳳幸晴推理好久，才得出這個答案。
    鳳城遙兮覺得他的眼前，被突如其來的感情包圍，什麽也看不見。他的阿姐，抓著他的手，問他是否是她曾經的戀人。戀人？阿姐的戀人。他做夢也不曾想過。阿姐失憶，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關係。遙兮的心思閃電般轉過，世界上不會有別人知道鳳城遙兮與鳳幸晴的姐弟關係。他是否真的能以戀人的身份伴在她身邊？遙兮很想點頭，他是她的戀人。從有記憶開始，阿姐就端坐在那裏笑語嫣然的喊他，遙兮，遙兮，遙兮。每一聲都像是琉璃清脆的碎裂聲，在腦中轟然作響，再也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遙兮很想點頭說是，卻感到舌尖蔓延的苦澀，他從來不怕下地獄。可是他怕他的阿姐，因他的自私陪他一同淪入無間。像是過去一輩子那麽久，鳳城遙兮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深深的看著她，目光中的包容像無盡的夜幕，眼中凝固的黑色宛如此生不忘。
    “遙兮，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為了你，我願意去傷害所有人。我願意永遠看著你在我麵前任性驕橫的樣子，我不願失去你。”鳳幸晴奇怪的撫上自己的心口，看到遙兮臉上震驚狂喜的眼神，鳳幸晴有短暫的失神。
    難道失憶後的阿姐，忘記他們之間的姐弟關係後，真的愛上他。遙兮假設，心無可避免的動搖起來。哪怕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也好，他已經愛了他的阿姐那麽久，久到自己都忘記是如何開始。遙兮的吻落在鳳幸晴的臉頰，“是的，我們曾經那麽深愛過。”
    明明殿外的陽光溫暖明媚，他卻感到冰天雪地的寒冷。唐淮站在大殿上，心底的涼風驟起，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望見他們兩人柔情蜜意的樣子唐淮痛苦的想，為什麽要讓他喜歡上她呢？既然她已經有了最愛的人。
    “那我們走好不好，阿幸？”遙兮柔聲詢問。
    “我想等照顧唐唐的傷好了再走。”鳳幸晴低下頭，“我不想虧欠任何人。”
    唐淮聽到鳳幸晴說的話，心髒猛然一陣抽疼。他以為，不會更痛了。誰知道，她靜靜的一句話，就輕易的讓他痛不可仰。他往日對鳳幸晴的好，現在對她而言已經變成虧欠了嗎？唐淮麵色蒼白的站在那裏，知道該拒絕的，行動卻無能為力。
    時間以眼睛可見的速度流逝，身上的傷漸漸的好了起來，心上的暗傷以鋪天蓋地之勢襲來，迅速潰爛、冰冷。這痛的程度，清醒的讓唐淮知道，他的愛已經超出他的想象。
    鳳幸晴單手撐著下顎歪在茶幾旁的椅子上假寐。窗台外的晨曦陽光灑進來，在她墨藍色的秀發上落下一層清冷的輝光，在她瑩潔如玉的臉顯出透明朦朧的美感。
    昨晚他的傷勢突然惡化，整夜高燒不退。鳳幸晴一直在身邊守著他。原來潛意識裏，他是不希望他的傷好。唐淮終於明白宛鬱成容絕望的愛戀，不論她是為什麽原因呆在自己身邊，隻要在他身邊就好。唐淮望著鳳幸晴安靜的睡容，她合上那雙溫暖下隱含涼薄透徹的眼睛，單就外貌而言容顏不過是中上之姿。以自己的權勢，要得到一個美麗的女子又有何難？關鍵的是，他愛的隻是她，不能替代，不能忘卻。
    房門極輕的被推開，唐淮抬眼望去，是鳳城遙兮略帶譏嘲的溫吞笑意。唐淮無所謂的笑笑。鳳幸晴也被驚醒，迷茫的揉幾下眼睛才張口輕喚，語調柔軟的喚他，“遙兮……”
    遙兮。前些日子她也用這樣柔軟的語調喊他唐唐、唐唐、唐唐……現在回憶起來，竟遙遠的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
    “你守了唐淮一夜，現在自己去休息好不好？”遙兮俯身，神情溫柔的對蜷伏在椅上的鳳幸晴說。
    “我想看著他傷勢好轉。”鳳幸晴從椅子上站起身，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眼前撲來壓倒性的黑暗，胸口煩悶欲嘔，遙兮觸手可及的臉忽然遙遠。鳳幸晴毫無預兆的在鳳城遙兮麵前倒下去。
    阿姐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嗎？他隻是想要多陪她一段日子嗬。難道就因為他的私心，讓阿姐永遠離開他了嗎？遙兮的手撫上懷中鳳幸晴清瘦的側顏，感受她細細的呼吸，良久才搭上她的脈搏。驟然臉色巨變，麵容雪白，維持那震驚的表情，半響沒有任何反映。
    什麽事情能讓萬事在握的鳳城遙兮失態良久？唐淮疾步上前，抓起鳳幸晴的手腕，半響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鳳幸晴，已然懷有身孕。孩子的父親自然是宛鬱成容，那個眼中碧色妖嬈的俊冷男子。
    “你打算怎麽辦？”唐淮聲音嘶啞的問。想到宛鬱成容聽到鳳幸晴有了他孩子的消息，震驚狂喜的那一幕唐淮幾乎不願去想象。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麽忌妒孩子的父親，忌妒到想要不顧一切的取而代之。
    “什麽怎麽辦？”鳳城遙兮呆呆的重複一遍，目光投在鳳幸晴臉上，才恢複神智輕快的說，宛如渾不在意。“自然是等阿幸醒來再做決定。”
    “遙少爺，你難道不介意？”不介意孩子的父親是誰？清冷高傲財勢通天的鳳城總裁，怎麽會容許戀人腹中懷著別人的孩子與自己親近。唐淮心中念頭瘋狂的轉動，介意吧，介意吧，鳳城遙兮。你介意了，我才有機會靠近她。
    “孩子在鳳幸晴肚子裏，自然是她的孩子。和宛鬱成容有什麽關係？”遙兮淡淡的說完，抱著鳳幸晴走出房門。
    唐淮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鳳幸晴身邊有如此愛她的男子，怕是以後連記起他的時間都會很少。想到穀底那些溫言軟語的日子，此生不複。他與阿幸，終究越行越遠。
    醒來的時候，鳳幸晴並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比往常虛弱很多。猜測這次的昏迷時間應該不會很長。看到床邊表情奇怪兀自發愣的遙兮，鳳幸晴忍不住問，“遙兮，你怎麽了？”
    遙兮似掙紮了一番才說，“不是我怎麽了，是你懷孕了，有了孩子。”幾個月後，世上會有一個同阿姐一般模樣的女孩或者男孩出生，不可不說想到這裏，遙兮受了驚嚇，畢竟這些事情從來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他的阿姐，在他的思維裏從來是個獨一無二的孩子。阿姐依戀著他，他也一直屬於阿姐。而現在鳳幸晴有了孩子，遙兮的心情很複雜，但並不排斥。因為，那是阿姐的孩子。
    鳳幸晴沒有多想，疑惑的說，“是我懷孕又不讓你生，怎麽你受到的刺激比我還大？”
    遙兮覺得自己的修養可能還沒到家，俊雅的臉黑了黑，“阿姐，你忘了孩子的父親？”
    孩子的父親宛鬱成容。從那件事情發生後，鳳幸晴就將他封印在心底，不是恨阿宛，亦不是怨，隻是不想就這麽輕易的原諒他以愛為名的傷害。不想再與他發生任何牽連和交集。鳳幸晴這才有真實的感覺，弱弱的問，“遙兮，我真的……有了孩子？”
    “嗯，他會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你不介意？你現在才是我的戀人哎。”鳳幸晴的問題和唐淮一樣。
    遙兮使勁敲她的額頭，“在我眼裏，他隻是阿姐的孩子。”
    鳳幸晴眼睛一亮，“遙兮，你為什麽叫我阿姐？我難道比你大？不過，這個稱呼我很喜歡呢。”
    “嗯，你才比我大兩分鍾。”我卻被壓迫著做你一輩子的弟弟。遙兮心裏微酸，“以前在沒有人的時候，我都是這般喊你。明天我安排記者招待會和幾家全球性電視台的節目采訪，你陪我一起去。”
    “突然這麽大張旗鼓的，你要幹什麽？”鳳幸晴納悶。
    遙兮輕笑，“你得給我一個站在你身邊的身份啊，阿姐。當然是對世人宣布我們訂婚的消息。”
    鳳幸晴皺皺鼻子，“這麽快？”
    房門象征性的響起，允和站在屋外說，“遙少爺，大少爺和二少爺在線，等您接電話。”
    遙兮輕吻鳳幸晴的麵頰，噙著滿足的笑意說，“阿姐，我先出去處理些事情。”見鳳幸晴點頭遙兮才起身。
    允和迎上來壓低嗓音說，“從聽到您要和鳳小姐訂婚的決定起，大少和二少就一直在往這邊聯絡，剛剛我實在是擋不住了。”
    “沒關係，遲早是要麵對。”遙兮又恢複他微含冷意的笑容，仿若萬事不在意的樣子。
    電話一接起來，那邊就傳來鳳城禦的大吼，“鳳城遙兮，你他媽的在搞什麽？你要與阿幸訂婚，真是瘋了，別人不知道你難道自己也忘了，她可是你的親生姐姐。”雖然鳳城遙兮與鳳幸晴外貌上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一個容顏清豔柔美，一個外表清俊溫吞，但兩人骨子裏的血脈，根深蒂固。
    “阿姐懷孕了，訂婚自然是真的。”
    鳳城禦和鳳城還來頓時沉默。
    “宛鬱成容？唐淮？又或者那個織田家的織田奈良？在世上還有哪一個人比我更適合她。”遙兮眼裏墨色如夜深沉，語氣涼寒，“不管是訂婚也好結婚也罷，莫非你們認為我真的會對阿姐做些什麽？我怎麽可能去做傷害阿姐的那個人。她是我存在唯一的堅持。”他一向護她都怕護得少了。看到阿姐沉靜的容顏，他就想是不是他的寵他的嗬護還不夠，讓阿姐的性子沒有多一絲嬌縱？
    鳳城還來靜靜的丟出一句話，“那阿幸的身體呢？”
    鳳幸晴的身體狀況大家都看在眼裏，失去記憶，眼睛接近失明，發絲已然變成墨藍色，拖著如此衰敗的身體，怎麽可能有體力熬過漫長的孕期和生產時的痛苦？遙兮不是沒想過打去孩子，可鳳幸晴現在虛弱的身體不能接受任何來自外界的傷害，流產固然會讓阿姐元氣大傷，能否熬過去就是擺在眼前的問題。再說打了，阿姐會傷心。讓阿姐流產，他也不舍得。
    遙兮煩躁的打斷他的話，“阿姐的身體我自然會想辦法。”反正他是不會讓阿姐死在他麵前。即使是他死了，阿姐也會好好活著。遙兮哀傷的想，現在阿姐的身體已經撐到極限，他也不想盡快讓阿姐身體好轉。因為，他真的想以戀人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哪怕是很短的時間也好。那麽對於自己的死去，他也不會太悲傷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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